《女监难管教》北平王

9、第九章 放风

　　放风的时间不是固定的，要看教管们几时有空，时间太早太晚都不好，太早了外面有人要提见的话不太方便，太晚了跟怕影响吃饭时间。
　　一般在上午或者下午，她们上班的中间那一段时间。
　　陈鹏用钥匙敲了敲监室的栅栏门说道，“放风”，监室里一阵骚动，找鞋的找鞋，排队的排队，她开了监门就出来与寻绍峰站在一起。
　　“排头”率先冲在前头走了出来，监室人员在她的带领下跟着出来，拖出一条长长的队伍往放风场方向走去。
　　一路上她不停的叫唤着“队排好点”，自己又跟出监的人员一样，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全都东张西望。
　　这条去放风场的过道，她们都不是第一次走，可每次出来都像是出笼的鸟儿一样，那样新鲜，那样好奇。
　　她们边走边打量着路过的监室，时不时还能跟里边相熟的打个招呼。
　　在监守所还能有熟人，只有三种可能，一是在外面本来就是老相熟，刚刚好都进来了，还得在相当巧合的情况下才能遇的上，因为监室那么多，想要随机分配在一起的概率跟中彩票也差不多了，所以说这种情况极为少见。
　　第二种就是同案犯，还是需要一起被捉拿归案的，到了这里边也会被分开羁押。
　　最后一种就是从“新兵监”过渡到“老兵监”的人员，算得上是“战友”了。
　　人本来就是群居动物，当落到这样一个环境里的时候，更是很容易也很渴望跟周围的人混熟，离群索居的生活在这里面不太可能。这里是一种集体的生活，当你融合不到里面的时候，日子会变得更难过。
　　同一批次或者前后脚进来的最容易混熟，这也成了她们在监区里交情最深的人。
　　这份相熟也就只有在“新兵间”里相识的那么些天，等到“新兵”监室人满为患的时候，她们就得调去各个“老兵”监室，运气好的话可以和相识的一起，三三两两的被调去，最差也就单枪匹马被调进去。
　　趁着放风的当口，能有机会见上一见，那种感觉就像见了亲人一样。
　　胆子大些的稍作停留简短再说上两句，更甭提有多兴奋了。
　　见不着熟人的也会四处张望，打量监区里视线所能及的各个地方。
　　教管走在队尾监督着，有行为过头的她们会随时喝止。
　　陈鹏和寻绍峰这时就走在队尾，队伍走出监室门这边的过道，转弯不久迎面一条队伍往这边走来。
　　这么大阵仗的只能是从放风场放风回来的，寻绍峰老远就看到许萱在队尾走着。
　　就要擦肩而过的时候，这次他主动说道，
　　“放风啊！”
　　“对啊。”
　　“这么巧，我也是。”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这一天下来，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
　　“那我就放心了。”
　　“这有什么好放心的？”
　　“只要不讨厌就行了。”
　　“何解？”
　　“不讨厌就不会想走，不想走就会一直留着，一直留着师姐师妹们就有机会了，要知道，你在这里可是很有市场的哟。”许萱神秘兮兮的说道。
　　寻绍峰摇摇头，真不知道怎么说她好。
　　“队伍都走没了，你还不去？”
　　“有‘排头’照看，放心了。”
　　她需要做的就是等人员回监完毕，钥匙一上哐当关门就行了，“排头”会在关门之前给她报上清点好的人数，这也是“排头”负责协助的工作之一。如果这点信任都没有，还能不能和谐相处了。
　　其实重点主要还是过道里密集的监控探头在起作用，谁都不会蠢到想在探头下试试监区里的监控能力。
　　放风的人员回来，在监室门口，会由“排头”把门，进入监室的人员依顺序大声报数，直到人员悉数进入完毕，等待教管的到来，与“排头”核对人数，再核对一遍墙上铜牌标明的人员数，其实没看她们心理也有底，自己主管的监室，自然得做到心中有数。
　　“那我也得走了，鹏姐那边还需要我这个得力干将。”
　　“吹吧你。”许萱不屑一顾。

　　从整个监区平面图来看，进监区的大门在北面，东西两面被划做了数量不等的隔离间、杂物房和储藏室，如今只剩下一个南面做为放风场。
　　最快捷的就是从教管办公室过道开始，直走到底就到了，陈鹏她们从第三小监区出发，走了六排小监区的距离，最后在“T”字形道口，才算到达目的地。
　　道口后面就是这南面最后一排区域，正面一条水泥楼梯将这排区域一分为二，左边还是监室模样的建筑，右边整片凹进去一块空地，走过这块空地，才能进入放风场。
　　这样左边的监室就显得非常突前，想来面积差不多是放风场的两倍大小。水泥楼梯搭靠在监室一侧的墙上，直通那排监室的楼顶。
　　这排监室里传出的金属撞击声很重，寻绍峰听得出来是脚镣混合手铐的撞击声，一定不是一般的监室。
　　果然挂在门口墙壁的铜牌上标着“重刑监”三个字，墙上没有普通监室那样栅栏小窗，而是有个半人高，拉合式开关的小口，口内四壁都用不锈钢贴箔着，这是递送饭菜用的通道。
　　和普通监室一样的是，进出口也是一扇青漆铁门，只不过相比起来面积小了三分之一。铁门常闭不开，上面有个很小的推拉通话窗。
　　这扇门叫做“一道门”，由里外两扇门组成，开门进去得马上再开里面的一扇才算完全打开，里面那扇门跟普通监室的内门不一样，普通监室的内门是开在钢筋围隔而成的栅栏上，而这里的内门则是相邻着，大小与外门一致。
　　两扇门中间有个夹层，是为监室里“调皮”的人员而设的，在“重刑间”闹事的，不用送隔离间，待在这个夹层就行了。
　　里面只能容得下一个人平站，想侧身都没有办法，站着也不能完全直立，蹲坐着更是别想了，只能勉强斜靠着。
　　这样挤迫式的关押，任谁都受不了，动弹不得时间一久，整个人除了头部之外，以下的肢体麻痹得跟高位截瘫没什么区别。
　　光看着这样的夹层就让人汗毛悚然，所以会被罚在夹层里的人是少之又少。
　　每个监室保持着十个左右的在押人员，全部带着手铐脚镣。
　　室内摆设与其它监室无异，不过面积相应会小一些，最大的差别在于每个监室都相连着一间放风场。
　　真是难为了这种监室的设计人员，煞费苦心，松紧并施。
　　监室后头的那堵墙壁，上面开着一扇两倍大小的栅栏大窗，下面两边紧邻着铺板的上方各开有一扇正常大小的栅栏窗，正对中间过道的墙壁设着一道严实铁门，可以通往外面相连着的放风场。
　　这就是监室里的“二道门”。
　　因为二道门在监室内，教管不可能每回都进入到监室里开关这道门，所以特意安设了监室外那条水泥楼梯通往这些监室的楼顶。
　　楼顶上有一条通往这排监室上方的过道，方位对应着监室后头的那堵墙。
　　走在楼顶的过道里，一边就是监室后头墙壁最上面的大窗，另一边是与监室相连的放风场。两边的情况一览无余，二道门就在脚下。
　　过道里插着一根根大半人高的杠杆，每根杠杆上都有个把手，同步相连着监室里的一扇二道门，功用主要就是为了操作监室里二道门的开启跟闭合。杠杆旋到九十度角，二道门便被打开，再旋回来，二道门即被关闭。
　　只有这里的监室每天可以放风，早上和下午起床的时间，教管会来到楼顶，打开二道门就算完事，监室人员进不进放风场那就是她们自己的事了。
　　人员少，相比起来这里的放风场就显的空荡些，好在里面设有一个洗衣池，靠墙还放了个颜色鲜艳的晾晒架，看起来不至于那么单调。
　　这样，里面的人员多了一些事做，又充实一些。
　　之所以把监室设计成这样，也是为了放松关押人员的心态，要知道重刑犯和普通罪犯的心态绝对是不一样的，这样的设计有利于她们心态的调节。
　　“二道门”会在午饭和晚饭过后的时间关闭，“排头”会及时将她们集合回监室，等于说除了这两个时间，基本上一个白天的时间她们都可以在放风场进出，也算是不幸福中的小幸福了。

　　寻绍峰他们所要去的放风场在右侧，实心铁门是常开着，开关起来不太费力，就是发出的“吱哑”声太刺耳。门两边各有一扇长方形小栅栏窗，方便随时随刻观察里边的情况。
　　“排头”带着一众人进入，然后列队等候报数。
　　放风场的面积不大，一个监室三十个人左右，肩并肩站着，再来一个监室就装满了，
　　这样活动的地方就有限了。
　　门头上高挂的监控虎视眈眈，三面一人半高的水泥墙，墙上重重叠叠刻写着来过这里人员的大名、贯籍……以及她们“人生格言”。
　　墙头上埋插的钢筋，条条焊连在一起形成一个笼状的“钢筋天网”。
　　隔着这么一层天网，在她们眼里，天空看起来还是那么可爱。
　　直到看见陈鹏站上门坎台阶，“排头”自觉开始报数，一遍报完，陈鹏退了出去把门关了。
　　寻绍峰到达的时候，放风场里边已经开始自由活动。
　　活动的内容不外乎动动筋骨，换吸一下空气，在监室待了那么久，对空气都变得异常敏感。
　　再就是晒晒太阳，长时间待在阴凉不见日光的监室，让她们更加渴望太阳的照射，总觉得不晒一晒，身上某些角落就会有细菌滋生。
　　于是晒了一会，豪放些的开始除裤脱衫，午后的阳光已经不太热烈，但是坚持在太阳底下曝晒的话，也会让人晒得不要不要的。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一开始寻绍峰是拒绝的。因为，你不能让他看，他就马上去看，第一他是无意的，因为他不愿意看到了以后再让她们看到他流鼻血的表情，这样整个人“哐”的一下变的很猥琐，很下流，这样女犯们出来一定会骂他，根本没有一点教管的样子，那就证明他是个伪君子，上头调他来这个决定是错误的。
　　后来他也经过向陈鹏求证，证实这种情况确实在放风场很常见，所以他每次观察时候只用了大概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就把头转开，感觉还不错，再后来他在观察的时候还要求自己脸上包括眼睛不要有任何表情，因为他要让她们看到，他看完之后是这个纯粹没有邪念的样子，她们看到他的时候也是这个纯粹没有邪念的样子。
　　其实他的内心最深处还是想大声呼喊一句“好过瘾啊”。
　　“注意点素质。”陈鹏训斥了一句。
　　把寻绍峰吓了一跳，心想，连我的心声你都知道。
　　原来陈鹏却是朝着放风场里面说的，换作以前，她肯定不会制止女犯们的这种行为，或许是注意到如今多了一个寻绍峰的存在，她有必要提醒一下男女有别的界限，否则世风日下，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放风场里香艳的场面在她的训斥下，最终没有得以继续下去。
　　陈鹏训完坐在门口的板凳休息，这时间她完全不必要这么坐着，不过寻绍峰的在场，她有必要做出一个模范教管应有样子，不然她是如何得到汤所的青睐。
　　陈鹏如此，寻绍峰只好奉陪到底，在边上转悠。
　　正常放风的时间是半个小时，如果临时有事也会提前结束，但绝不会推迟结束。
　　理论上在押人员在监守所期间都得待在监室里，放风只是人性化管理的一种方式。
　　所以在监守所流行着一句话，“宁可严关，不可松管”，以免捅出什么漏子。
　　放风场的数量跟监室对比起来少得可怜，想放风就变得没那么容易，十天半个月放一次风也是正常的事。怪不得一到放风的时候，出监人员的兴奋劲如此之高。
　　每间放风场都是连在一起的，中间隔着一堵水泥墙。叠罗汉就可以够到墙头，隔着上面的钢筋隔离栏跟隔壁场里的人员交流，也可以在下面直接大声喊话，前提是要有相识的。
　　对女犯们来说这样的好时光过得都特别快
　　，一转眼放风的时间就过了。对教管们来说无所事事的在放风场外等待，却是一种煎熬。
　　好不容易等到放风结束，两人将所有人员带回监室，寻绍峰以为总该换个新鲜点的事情做做了。
　　想不到陈鹏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谈心”，这次的对象在是监室里有半个月未和她谈过心的人员。
　　监区每个月教管们得主动跟自己主管的监室人员约谈，做个心理疏导为主，了解监室情况为辅。
　　其实哪有那么多东西可谈，很多时候就只能尴尬的在讯问室里干坐着。
　　寻绍峰只好浑浑噩噩着协助陈鹏一直到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