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监难管教》北平王

11、第十一章 女教心事

　　赶到包房的时候，里面的女人们几杯下肚正唱得欢，除了傍晚约好的几个，又多了个徐姐还有个……对，王秋凤，寻绍峰差点没记起来。
　　看得出都精心打扮过，与白天的装束比起来，全都有不一样的感觉。
　　下了班脱下警装，她们也和普通的女生一样爱唱爱跳爱八卦。
　　寻绍峰的到来让包房更加热闹，除了揣着麦克风唱得停不下来的凌花，其她女生们如众星捧月般将他摁在座位上，真让他受宠若惊。
　　换作是女生，得到这样的照顾不说觉得自己有多受欢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起码也会自我感觉良好。
　　寻绍峰却怎么感觉怎么便扭，看着一群女生花天酒地，好似自己是个陪酒的。
　　“让这么多美女等你，自己知道怎么办了吧？”首先向寻绍峰发难的白小眉说道。
　　“那好吧，先敬各位师姐师妹一杯。”寻绍峰端起酒杯准备一杯敬全场。
　　“一个大男人，就这一杯？好意思嘛？”
　　“脱离群众路线是危险的。”
　　“一人三杯都不算多。”
　　“不是吧，这我怎么受得了。”当探员这些年保持下来的习惯，让他有所顾忌。
　　“受不了也得受，今晚阴盛阳衰，注定有你受的，哇哈哈哈……”喝了酒的杜诗诗整个气质都变了。
　　她完全不明白探员与教管这两者之间在工作之余的区别。
　　“岂止今晚，一整天都是。”寻绍峰低声说了一句。
　　“最少一人也要先来一杯，打个通关还是要的嘛，你们男人的规矩。”徐姐取了个折中的办法。
　　“这个可以有。” 输人不输阵，寻绍峰可不想在这种事上丟面子。
　　可是为了这样一个面子，寻绍峰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算是吃尽了苦头。
　　通常男人都会觉得女人不胜酒力，只可惜寻绍峰却碰上了几个千杯不醉的，就像眼前这几位，一喝起来就像是个无底洞，酒跟水一样，喝水还觉得肚子胀，她们倒好，
　　哗啦啦往嘴里倒，肚子也没见什么动静。
　　就连酒量最差的杜诗诗也只是脚步有些凌乱而已，思维还是清醒的。
　　“醉了吧？”
　　“什么？”包房里的声音有些杂。
　　“醉了吗？”
　　“没有，我在跳广场舞。”
　　“……”
　　“这里是包房。”
　　“我知道呀，也可以跳的呀！”
　　“……”
　　“好吧，你继续。”
　　“泥石沃德削呀削平锅……”
　　“…………”
　　“……”
　　寻绍峰有些后悔，早知如此，他一进来就该只喝汽水饮料。所以，一句话永远不要小看女人的酒量。
　　放松些吧，寻绍峰告诉自己，现在已经不再是探员的身份，可以适度调节一下，不用再像从前那样如此苛刻的要求自己。
　　他做探员的时候夜间的活动也仅仅局限于小聚小酌一番，职业的需要使得他必须得永远保持着清醒的状态。
　　“怎么？还没习惯吧？”徐姐轻抚了他的后背一下。“绷得这么紧。”没想到看起来永远一脸冷漠的徐姐这么善解人意。
　　这有些突然的一抚，寻绍峰敏感的直了直身子。
　　徐姐却毫不在意自己的动作，不等他回答，自顾自的往下说道，“我明白的，我以前那位也是你这种状态，该放松的时候永远放松不下来，对他的职业来说或许是好事，对我们的生活就不见得。”
　　寻绍峰简单“哦”了一下，没有打断她的说话，多喝几杯的女人应该会比较话多。
　　像徐姐这样年长一些的女性，她们不需要你的安慰，不需要你替她分担，只需要你静静的倾听就好了，她们有过生活有过阅历，这样的时刻只是想要一个倾诉的对象而已。
　　“每天面对着他，你不由自主也会把自己绷得那么紧，我不喜欢这种状态，可还是努力的跟着他的脚步，时间一久真的很累很累。”徐姐带着啜泣的声调继续说着，“两个状态不同步的人在一起，矛盾终归还是要出来的，分开以后我才发现……”
　　“梦想与现实之间的差别……”正卖力演唱的凌花，一句歌词居然完美串上了徐姐要说的话。
　　徐姐与寻绍峰反应过来相视而笑，有些雨带梨花的感觉。
　　“我才发现整个人，整个世界都一下轻松了。”徐姐停顿了一会，像是在回想着什么，然后狠饮了一大杯，整个人才松弛了下来，寻绍峰自然也是少不了要喝一杯。
　　“哎……做探员的女人，都不用想探员将会发生什么样什么样的意外，首先做好这个心理准备就够了。”
　　“话有些多了，跑题了吧！”徐姐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话题扯了回来，“看到你状态我就忍不住想起以前那些事。”
　　徐姐的话外之意，如果不是以自己的经验开解寻绍峰，就是对寻绍峰很留心。
　　“过去的不该成为现在的压力。”寻绍峰递了张纸巾给她。
　　“这句话应该对你自己说，你也是时候把精神放松下来了，年纪轻轻的，以前工作不允许，现在有机会就该尽情释放。”徐姐接过纸巾轻擦着眼角。
　　的确，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这样的生活离寻绍峰很久远了。
　　他瞅了一眼挨坐在徐姐身旁的许萱，发现此刻她的眼角也在泛着光，不知道是不是在为徐姐的事情所感伤。
　　一个晚上，许萱都没怎么说话，也不唱歌，和寻绍峰一样，静静听徐姐述说，静静的喝着酒，一点一点的呡，速度却很快。乍一看，会觉得她没喝多少，只有她自己清楚，醉或者不醉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一向爱笑爱闹的姑娘，今夜却突然静下来还真让人有些不习惯，寻绍峰正准备开口，许萱却猫着腰把脸埋进了臂弯里，身体却一阵轻微的抖动，没有发出声音的抽泣起来，她不喜欢别人看到她的糗样。
　　寻绍峰想要起身坐过去探个究竟，徐姐制止了他，然后将许萱搂了过来，轻拍着她的肩膀，没有说话，仿佛身体会安慰人一般，就这么有一杯没一杯的跟寻绍峰喝着，任凭被自己环搂着的许萱自由哭泣发泄，她自己原本擦干的眼眶却又湿润了。
　　“你敢欺负我们徐姐和小萱萱？”一直在一旁跟白小眉玩骰子的王秋凤，看见他们的举动，向寻绍峰问道。
　　“没有的事，我像这种人吗？”欺辱女性这么大的黑锅寻绍峰可不想背。
　　徐姐也轻轻摇了摇头。
　　“不管你像不像，我们只相信眼前看到的。”王秋凤没有看到徐姐摇头。
　　徐姐解释了一番，两人才吐了吐舌头表示错怪了寻绍峰，而后转向许萱这边挤了挤，开始安慰她。
　　“小萱，你怎么了，告诉我们，我们替你分担，为你开解。”王秋凤关切的问候着。
　　“憋在心理多难受，有什么不开心的你就说出来，让我们也开心一下。”
　　唱歌跳广场舞的凌花和杜诗诗也围拢了过来，坐靠在沙发前的台桌边。
　　“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凌花对白小眉的安慰不太满意，直接说道，“说吧，失恋还是失身了？”
　　“……”
　　“都没有恋哪来的失，谁见过咱们家小萱的男朋友？”
　　“想失恋难，想失身还不容易？”
　　“……”
　　几个女生没心没肺的一团胡说，许萱被逗得也忍不住抬起头，这一抬头不要紧，脸上的妆容全花了，黑一道白一道，刘海凌乱的挂在面上，让人忍俊不禁。
　　寻绍峰使劲憋着笑意。
　　“要你看！”
　　“她们看都没事。”
　　“就不要你看。”许萱坚持着。
　　从警的女生平素都是轻妆淡容，对化妆这种事，少有精通的，许萱今晚好不容易化的一个浓妆，现在却糗态百出，还在一个算是心仪的男性面前，心里的别扭可想而知。
　　“看看怎么了？”
　　“就不要你看。”许萱带着尚未完全平息的哭腔。
　　“行！行！行！不看就不看，我上卫生间看自己去。”寻绍峰看她心情不好，也就由着她的性子。
　　喝了这么久，寻绍峰的小腹也是胀得满满的一圈，顺便洗把脸清醒清醒。
　　“可以说说了吧？”王秋凤边问边替她整理妆容。
　　“哦。”许萱像个小孩子般说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起先听徐姐的故事触动了一些事。”
　　“一首歌一杯酒一句话让多少往事浮上心头。”杜诗诗看来真没醉。
　　“藏在心里很久了吧。”徐姐问道。
　　“嗯！”许萱点点头，“心里总觉得他还会回来的。”
　　“世上还有这样的男人？能让你这么□□，不对，是欲生欲死，欲罢不能。”
　　“初恋？”
　　“嗯！”
　　“初恋无限好，只是不到老。”白小眉很霸气的说道，“看开点吧，姐是过来人，都懂的。”
　　“不一样。”许萱反驳道，“当你有一天醒来的时候，共同生活的那个人突然消失了，什么都在，他用过的没用过的一切东西都在，甚至他的气息都还残留在房间里，可是人就这么消失了，你会是什么感觉？”
　　“你会迷惘，你会怀疑，你会不知所措。然后发了疯似的，想尽一切能找到他的线索去找他。”
　　“这你都知道？难道你也有着跟许萱一样的故事？”
　　“没有，前两天刚看了一部新剧，情节差不多。”
　　“……”
　　“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走，是生是死也该给我个消息，一点点提示也好呀，可是什么都没有，就这么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来过一样。”
　　“一个人走了这么久，都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坚持走下去……”
　　大家沉浸在许萱的故事里，包房里满是阴郁的气息，一场情绪暴风雨即将来临。
　　“呜呜呜……”杜诗诗没来由的哭泣起来。
　　“你又怎么啦？”
　　“我想起一起相依为命的奶奶，也是这么走的，呜呜呜……”
　　这样的情节好像也很合理，只是让人哭笑不得。
　　但是她的这一哭，包房里有些醉意的女人们，伤心的导火索被彻底点燃了，该哭的不该哭的通通跟着抹鼻子，一片哭哭啼啼，声势浩大的哭诉大会开始了。
　　“你又为什哭啊？”
　　“看她们哭，我也想哭啊。”
　　“……”
　　听到来势汹汹的哭声，寻绍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赶了出来，一瞧傻了眼，不问也明白是怎么回事，看看都哭成这样了，只有默默的挨个递纸巾的份。
　　一个女人哭，一包纸就够了，一个包房的女人哭，寻绍峰在考虑是不是该找服务生要一箱纸巾。
　　这一夜，原本该开开心心的聚会，变成了一群女人的哭诉会。
　　不管什么女人在公共场所都会很注重仪容仪表，所以等她们哭诉够了，散场出门的时候，个个虽然临走时都有梳理补妆，还是无法掩盖她们的囧态，只得遮脸掩面而行，路过的人都带着怪异的眼光看着她们，特别是寻绍峰一个仪表堂堂的男性走在前头，带着这样一群女人，说不出的别有一番风味。
　　女人们三两结伴离开，寻绍峰谁也没送，独自回到家里，也许是受了这群女人的感染，他的心里空落落的，很少抽烟的他忍不住从已经放了好几天的烟盒里抽了一支点起来，开始思考自己工作的事。
　　对于教管这个职务他打内心里不甚满意，甚至是失望，此刻有些低落的情绪也加重了他对这份工作的抵触情绪，使得他更加坚定了调职的念头。
　　明天先去探探所长的口风再做打算，寻绍峰心里这么想着，挂在心头的事算了了，人也跟着轻松了很多。
　　寻绍峰长吐了一口气，烟雾在房间里四处飘散，松懈下来的寻绍峰有些不习惯这样的状态，不过目前的工作已经不需要他像以前那样随时都绷着一根神经，他也只好由着身体在这样的状态下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