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夜的风歌》尽暮

5、契

　　契

　　当我穿过青之界，来到大草原的西南时，正是暮色渐临的时候。
　　夕阳的余辉泛着深红，我的影子被绯色的霞光拖得很长很长，静静地落在青色的草原上。

　　苍蓝的天染上了火凤凰似的图案，带着浅浅的红色。天空的尽头，是羽之族淡蓝色的城池，静静伫立。

　　风拂过我青绿色的祭袍时，天幕已是深深的藏青色。星辰零落地缀于夜空，星光是浅浅的银，似有似无地落下，月色碎丝般散开在空气里，缕缕缠绕。
　　清月即临的星象。

　　…………

　　“哥，你看那星光，还有还有，哥，这是月，这真的是月吗？”
　　“是啊，萤。因为明天，清月就会降临了嘛。萤，明天，我也会像我的父皇，像我们风族历代的王一样，在清月的光辉下继承王位了。萤，你会高兴吗？”
　　“当然会的啦，哥，你是我们最优秀的皇子，所以啊，你一定会是我们最伟大的王的，哥，等我长大了，也要成为像婆婆一样了不起的神官，用我的咒文，为你祈福。”

　　…………

　　“是天之族毁灭了那时我所有珍爱的东西，可当那座淡蓝色的城池轰然崩倒的时候，我却突然开始怀疑，我究竟在仇恨些什么。”
　　“光啊，我究竟是为何而生，又是为了什么才一直存活在世界上的？”
　　我站在纹蓝色的石砖砌成的祭坛旁，默默凝望光的神像。

　　羽穿着淡蓝色的幻术袍跟在爷爷的身后，浅笑着说：“尘，是你吗，是你来接我了吗？”

　　我转过身，面对着羽。
　　微微扬起嘴角，我说：“你好吗，我的爷爷？还有你，羽？”

　　羽用他甜美的、天真且邪气的笑容回答我，而爷爷只是安静地笑着，然后说：“萤，我很想说‘欢迎回家’只是这却不是你所承认的家呢……不过，你能再来到这里实在是太好了，我的孩子，你长大了。光和暗共同教导了你，你比任何人都要懂得这个世界，懂得明亮和温暖。”
　　“谢谢你，我的爷爷。”我笑着看向羽，说，“羽，我的小弟弟，爷爷已经告诉你了吗？有关我和你，还有我们的族人。”
　　“羽，你已经知道那个契约了吧，那么，请你仰头看吧，这个，就是清月了，是你唤醒我们族人沉睡的魂魄的日子。”
　　“我知道。”羽的笑容带上了些微的难过，“只是尘，你一定要走吗？你明明也是风之子，和我一样，并不被风族的命运约束的。”
　　“没错哦。所以我才能找到你，带领你唤醒我们的族人。只是，即使我们不被风族的命运所约束，也无法摆脱自己的命运。”我伸出手理了理羽略显凌乱的头发，“不用悲伤难过，作为风之子诞生的我，已经足够幸福。”

　　“羽，你知道，我们的血液是温和的，而暗的血液却没有温度。但那并不意味着暗就没有温暖，有的时候，你在光里找不到的温暖，暗却可以给你……”
　　“羽，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战争、毁灭和无尽的轮回，这里还有那些明亮而温暖的东西。无论何时，请不要忘记它们的存在。”
　　“……只是守护好我们的族人吧，只是尽量地给他们，更多更多的幸福吧。这样的话，我们自己，也都会觉得幸福。”
　　“羽，我的小弟弟，请一定要微笑，用你那幕云花般透明晶莹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