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思妙想系列》勾阑儿

4、古色古香篇 篇一（三）

　　从小到大我见过很多人，豪爽的吝啬的，正直的变态的，大度的猥琐的，形形色色，但是，我第一次遇见如此之丑的人。
　　而且这么丑的人还是女子。
　　她皮肤大概被烫过，看起来既狰狞又可怜，下嘴唇那里的脸皮也好像受过重伤，被缝了很多针，以至于皮肤凑在了一起，露出了下颚的几颗残缺牙齿。她甚至没有鼻子，一只耳朵也不见了。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她的嘴唇上，居然涂满了口红，而且涂得很不均匀，燕支染红了下巴。
　　我依稀能从她的眉目之间看出她曾经也是一个比较标致的女子，但是，现今她已经成了这副吓人的模样。
　　那小哥走上前去，鞠了一躬，温和说道：“姑姑，我带来一个人。”
　　那“姑姑”本来在用手摸索着嘴唇，想必是在打理那些燕支，听到话之后，她看了我几眼，甚至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奇怪的是我居然没有觉得恐怖，大概是我看清了她眼里的欣赏之意吧。我本来看着她有些失神，方才反应过来，对她行了一礼。
　　“姑姑”对小哥点了点头，那小哥没有转身看我，而是说道：“那我们进去吧。”
　　之前我并没有描述景色，因为这里没有什么景色。
　　我找不出任何形容词来描绘这里的景色。当时仙鹤在飞行过程中突然骤然下降，等我们穿过云层，就来到了这个地方，我甚至没有看到任何山峰、任何树林，我们现在站的地方，仿佛是一个异世界的空间似的，我也可以肯定《山海经》上也没有这种奇异地界的记载。这地界没有山没有水，只有看不透的“雾气”在四周缭绕，我们的视野里，只有一个大门，还有门外站着的两个守卫模样的女人，而我一开始就被相貌丑陋的“姑姑”吸引了注意力。现在我看了看另外一个守卫，我发现那个守卫长相一般，但充满了英气，那股气势比我曾经见过的任何女侠的气势都要强。她也看了我几眼，我感到了些许压力，然后她对我温和地笑了笑。
　　我和小哥便踏入了那扇门。那门只有空空的门框，而且是四方形封闭的门框，我有种预感，在那扇门背后，就是一个新的世界。
　　仙界？
　　我和他踏入了那扇门。
　　门里是一条很长的走廊似的通道，周围也是那种无法形容的无色的“雾气”，我隐约看见了一些红色的雾气，还有闪电似的亮光。
　　我想问问他雾气里有什么，我才反应过来，我至今没有问他的名字。
　　于是我问，请问贵姓？
　　他像一个长辈一样亲切地说道，别用这些礼节性的词汇了，这里行不通的。
　　年轻而浪荡的容貌，配上那种成熟又显得沧桑、亲切的语气，我一时间有些发怔，然后我就听见他说，叫我三途道人就好。
　　三途？
　　是啊，很久没有对别人说我的名字了。对了，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小姑娘你也不必说出姓名，以后，你会选择自己的道号的。
　　道？
　　没错，修仙是在修道。
　　我听说世间有儒家之人修得儒圣，佛家也有修得轮回真身的活佛，莫非这里是专修道家长生的地方？
　　不不不，儒之一道、佛之一道，都是道。此道非彼道，此道是三千大道的道，你说的那三家，只不过三千大道中的一小部分罢了。何况，世间何止三千大道！
　　我听着这略显豪迈的言语，心中仍然不解。我还是一个一个地理清思路吧。于是，我首先问道：
　　为什么选择了我？
　　他的回答比较多，大概意思是，我有修大道的资格。
　　我又问，何为修道之资格？
　　他说，能够修心、养生、证大道。
　　我问，何为大道？
　　他说，最简单地比喻一下，大道就是一切的一切，是所有规则之中的至高点。
　　我本来就擅长几何，于是我揣测着问道，是不是从那个点往下延伸，便是一切真理？
　　他说道，你所处的人间确实有这样的说法，这个不能说错误，自然，也不可说成正确。实际上，在这个地方，也没有人敢说自己找到了大道。
　　我明白这个问题再问下去也没有意义，于是我问起了关于这个地方的事情。
　　我说，在我们凡间，人们都会认为这里是很美的仙境，道人们都能长生不老，呵，我自然知道那些是空想，就跟市集里那些大娘总是猜测皇宫里的皇上贵妃天天都能吃到大葱饼一样。但不管怎样，这个地方应该都会有很出尘的地方吧？
　　他听着我说话，很温和地笑，然后他说道，这一点没错，这里的人，确实很出尘。
　　通道快要走完了，我看到了不远处的另一个门，那扇门是真正的门。
　　我问，那些雾气里有什么？前面的门又是干什么的？
　　他说，这等同于一个异度空间。
　　什么度空间？
　　你以后学习物理了，就知道了。
　　物…里？雾里？无礼？
　　他没有回答。
　　那之前的门外的那个“姑姑”和另一个妇人是谁？
　　姑姑，自然是我的亲姑姑。她和另外一个阿姨守卫着那里的大门。
　　阿姨，是这里的称呼吧。为何要守卫？
　　因为总有人看不惯这所谓的“仙界”啊。

　　我们推开了那扇门，走了出去。
　　我一瞬间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