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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溟沧皆知孙真人最爱美人，却无人知晓何种美人最合他心意。
长观湛渊和光洞天中如同收集癖般集齐了来自各个种族的美人，尤以妖族居多。溟沧不收妖血之徒，东华的修士们虽然看不起妖族，但即便是门中作风最死板的正清院也不敢来管孙真人的闲事。
无他，孙真人凶名在外尔。
有人说孙真人任性风流，也有传闻孙真人年少入道时曾受过一位妖族女子恩惠，那名女子不知所踪，故而孙至言洞天后立志为妖族女子提供一处平安存身之地。
这一日正值春深，孙至言在水榭中小酌，顺带欣赏新来的一队妖姬献舞。
酒是掌门新赐下的一壶逸品灵酒，色作金黄，稠密如浆，一小杯中的灵气即便是洞天真人化开也要花去不少时间。
方饮下半杯，外间灵机涌动，侍女进来禀明孟真人到了。
孟至德进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好。孙至言未语先笑：“大师兄，可是终于得闲来我这里逍遥半日？”
孟至德淡淡地道：“那祖师殿中某件真宝，可是你拿去了？”
“是我拿走的，”孙至言放下酒杯，冷笑一声，“怎么，昼空殿没胆子找我，倒是告到大师兄你这里来了？”
孟至德素来知晓这个师弟的性子，便道：“孙师弟有所不知，那真宝原本是杜真人看中，已
在宝阳殿中报备过。”
大劫将起，门中对洞天真人放开祖师殿中真宝借取，护身真宝这种东西，总是不嫌多的。
“祖师殿中真宝洞天真人皆可借取，谁让他下手慢了？”
孟真人道：“昼空殿中，为了南海之事另有安排……”
为配合溟沧计划，清羽门陶真宏带人在南海处针对玉霄。经渡真殿主张衍提议，门中借去世家的三十六崆峒予其防身。作为补偿，对于祖师殿真宝的分配昼空殿那边显然另有打算。
孙至言漫不经心地把玩手里的小雷壶：“不瞒大师兄说，冲玄甫成洞天，无物防身，那真宝我是要给冲玄的。昼空殿若有意见，只管来找我……”
孟至德正容道：“孙师弟有何缘由无需告知我。今日为兄来此只是告诉孙师弟，开劫在即，掌门恩师万事操劳，琐事不可惊扰恩师。”停了停又道，“此酒灵妙，孙师弟少饮为佳。”
孙至言知道这位大师兄跟掌门师尊最为贴心，也不以为意，笑嘻嘻地道：“大师兄宽心，我自有分寸。想那杜氏万载世家，如何也缺不了这一两样东西。我这便找杜真人相商，决计不会让恩师知晓……”他目光落在壶柄上红绸，忽然意识到什么，忙问道：“恩师突然赐下灵酒，莫非是上极殿新晋那位真人和云天……”
孟至德深深望他一眼，沉声道：“此事掌门恩师自有安排。”
孟至德走后，孙至言望着那红绸出神，慢慢将杯中灵酒饮下。复唤了丝竹继续。。
长观洞天中亦有四季，此时正值春深，水榭中繁花一半仍在盛放，另一半却已有些开得败了，深浅绛色的花瓣随风飘落，半落在碧色流水中，半落在孙至言身上。孙至言是溟沧中有名的美少年，惯着高冠华服，如今靠在软垫上，一手支头，微微合着眼，听那绿竹后传来丝竹叮咚。
宁冲玄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情景。他并未立即上前，而是静默地站在廊前的藤花下，直到孙至言睁开眼朝他微笑，方才拂去青衫上的落花，上前行礼。
尽管道成洞天，宁冲玄的礼数半分不少。孙至言一向最见不得他如此，总要吐槽两句，今日许是多饮了几杯灵酒，只懒洋洋摆了摆手，赐下席位。
丝竹声中，玉台上一行高髻细腰的美貌女子翩翩跳起《袖舞》。
孙至言倚在玉榻上笑吟吟地看着。从他的角度望过去，宁冲玄的侧影就像一把寒玉做的剑，疏离、冷漠而尖锐，透着与这些俗世欢愉格格不入的气息。
一曲毕，孙至言笑指台上众位女子：“可有一人入得冲玄之眼？”
宁冲玄恭敬道：“弟子一心大道，不辨媸妍。
“冲玄何必如此，无情道与你我殊途，少年人知慕少艾也是天性。”
宁冲玄并未回答，而是离座行了个深深的礼，熟悉他如孙至言者，自然明白这是在坚定地拒绝继续这个话题。
孙至言叹了声“无趣”。
女侍们退去后，四周安静下来，远处竹丛后人影闪动，隐约可见一名清秀少女，怯生生的歌声远远飘来。
宁冲玄归座，依然是冷漠疏离的模样，就像北溟的冰雪，少女黄莺般的歌声也不能让它柔软半分。
孙至言不知不觉连饮了几杯酒。那酒液灵气充沛，被他如此急饮，化作一股温热的倦意涌了上来。他以手支颌，喃喃道：“我醉欲眠，冲玄且自去。”
冰雪般的气息从身后卷了上来，他落入一个似陌生又似熟悉的怀抱。那人一语不发地抱起他，向水榭内走去。孙至言抓着颊边的衣襟，满心记着有什么话要跟面前这人说，最后却问道：
“冲玄为何不着白衣？”
静默片刻后，耳边有人闷声答道：“弟子不喜衣白。”
孙至言发出一声惋惜的叹息，心想长观湛渊洞天的美貌水准从此跌落一个台阶了，便沉沉睡去。
掌门师尊下赐的灵酒真有意思。
被浓郁的灵气云团包围时，孙至言如是想。
那云团汹涌翻腾，渐渐放出六色虹光，竟是在眼前勾勒出一方小天地。
洞天真人无不经数度魔考，道心坚定。孙至言仗着修为高深，凝神往那方天地里望去。
他这一望，竟是望进了一名孩童的眼睛。
七八岁的瘦小孩童，生得聪敏俊俏，被一名英俊的年轻道人牵着手，走在梅林之中。
孙至言认得这是千百年前的自己，被师尊秦墨白牵着，去赴凡间的一场花会。
山回路转，小小的孙至言跟着师尊一路小跑，雪般的白梅花瓣纷纷落下，花雨后，远处白梅下两个人影渐渐清晰。
年轻的青袍秀士丰神俊逸，面如冠玉，举手投足间威重如山，令人不敢直视。然而孙至言看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清秀的白衣剑修坐在白梅树下，内敛沉静，如渊如海，骨节修长的手执白玉壶，越发衬得肤色如雪。
然而那双手中曾发出惊天剑光，劈开层层黑云与滔天洪水，斩下噩梦般洪荒巨兽的头颅，照亮了凡人们绝望的脸。与那绝世出尘的白衣身影一同印在无数人心中。
这是年幼的孙至言对神仙全部憧憬的源头。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