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身边吧》达不了思思

46、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陈安国说：“再成熟，再坚强，再能干，我的木木也是个女孩子。女孩子哭鼻子才正常，所有的女孩子都会的！”
　　原来女孩子都会哭，方木突然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是女孩子，是可以想哭就哭的女孩子。
　　陈安国打趣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没有听说过这一句吗？”
　　方木笑着抽泣道：“我没有要换糖吃！”
　　终于笑了，陈安国松了口气，道：“木木，今天你生日，是吗？”
　　“恩。”
　　“小虎今天结婚。”
　　“……”方木一顿，心里隐隐的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陈安国陈述道：“去年夏天认识的女孩，很乖巧温顺，他们相处了一段时间，就带回来了，然后就开始备婚。今天的一切都很顺利，你可以放心了。”
　　“恩。”
　　陈安国道：“他是个好孩子，你也是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好孩子应该幸福，他会幸福的，你也要幸福，这样我才能放心。”
　　“嗯。”方木点头。
　　陈虎结婚了。
　　陈安国让她放心，说他会幸福的。
　　陈安国还说，她也要幸福。
　　他送方洁出嫁，千叮咛万嘱咐的将她交给另一个男人，看着陈虎娶妻，告诫小夫妻要好好过日子，他还要方木也幸福他才能放心。

　　想起什么，陈安国顿了一下，道：“你和那个男孩，你们结婚的时候要跟爸爸说，爸爸亲手把你送到他身边。好好的叮嘱他，要对我的木木好，要是他敢对你不好，爸爸就让他再也好不了！”
　　陈安国毫不掩饰一个被抢了女儿的父亲模样，让方木噗的一声笑了，嗤道：“好！”
　　“不过，我还没有想好，”方木道：“还没有那个男孩呢！”
　　没有那个男孩。
　　陈安国张着嘴，没有说话。
　　去年夏天，小虎一改以往的安静等待，消沉了一段儿时间，然后他就认命的相亲，相处，一直到今天结婚，难道……是误会了吗？
　　安静的通话通道，静的可以听到回声。
　　“……”陈安国的沉默让方木突然明白了什么。

　　去年夏天……
　　“大江东去”，配图的圈儿。
　　“滚滚长河”，点赞的评论。
　　那个男孩……

　　“爸爸，有个男孩，说等我，我……”方木踟躇道：“我害怕……我不知道我在怕什么，可我就是害怕……”
　　“对感情的不信任，对婚姻的不信任，对生活的不信任，对相处的不信任，对自己的不信任，对对方的不信任……这些都有可能让你觉得害怕，让你疑惑，让你觉得不安，这也是很正常的感触，很普通的感知。因为你对未知的未来充满怀疑和不信任。而这所有的不安，都说明还不是时候，说明还不够了解。”陈安国道：“既然如此，你不用着急，是你的缘分，会继续等，不是你的缘分，等着等着就放弃了。孩子，不必挂念不是缘分的人。”
　　不是时候……吗？
　　陈安国的话令方木深思，吕树宇说过很多次等她去他身边，可她总不能下定决心，原来是因为自己不安，是因为还不是时候。
　　他的话也莫名安抚了方木心底的拥堵。
　　明明知道不该靠近，方木却放任自己一次又一次靠近陈虎。
　　陈虎存在过，在她的脑海里，在她的心里，在她的生命中。如果说那是喜欢，方木并不愿意承认，似乎承认自己喜欢陈虎就等于承认自己并不专业，愧对组织一般。
　　可若说那不是喜欢，方木却又找不出其他的词来形容。
　　“不是缘分”这说法，让方木没那么难受。
　　直到这一刻，她发现自己似乎终于可以坦然面对这个“不是缘分”了。
　　他们不是缘分。

　　刚刚挂断的电话没多久就又亮了起来，方木看着来电显示，微微弯了嘴角，拿着电话放到耳边。
　　她离开已经停留太久的巷子深处。
　　“生日快乐！”
　　“谢谢！”方木又说谢谢，这让对方一喜。
　　“我公司有调动，过完年去南方报到，有海哦！”
　　“南边儿热！”
　　“可是冬天不冷啊！”
　　明显狡辩的声音，让方木忍俊不禁，嗤笑出声，道：“吕树宇，你傻吗？我逗你呢！”
　　吕树宇不甘道：“方木！”
　　方木笑，道：“海边儿有台风。”
　　吕树宇小声说：“海边儿也有我……”
　　方木应道：“是啊，海边儿还有你。”
　　“方木……”吕树宇震住了，呼唤方木时带上了期待，呼之欲出的问题“来我身边？”终究没能脱口而出，被方木打断。
　　“吕树宇，陈虎结婚了，今天。”
　　“……”吕树宇心里打起鼓，戒备万分，怪道：“你怎么知道？”
　　“你果然知道。”方木答的笃定，似乎根本不需要猜测，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她早就知道的事实。
　　“……”吕树宇知道自己又被识破了，破罐子破摔道：“我确实是故意的，他阴我一回，我阴他一回，我跟他抵了。”
　　真心要骗一个人，怎么都能骗住。有天大的谎言就有天大的网，怎么撒就怎么兜，总是能圆住，至少能欺骗一时。
　　可是，吕树宇不想骗方木，不想以后生活在谎言里，不想自己再让方木失望甚至绝望。
　　“方木，当年都怪他，要不是他，咱们不会绕这么大的圈子……我承认我是有点儿瑕疵必报，可是，我也情有可原啊！”
　　吕树宇在争辩，既然她知道了，他就诚实的认。他错了，可他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他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只是像陈虎当年一样，没有出面解释，任由他胡思乱想，并作出决断而已。

　　“方木，大过年的，今天还是你生日，你不能就因为这点小事就判我死刑啊！”
　　“方木……”
　　“方木……你不公平……”
　　“方木……你偏心……”
　　“方木……”
　　吕树宇的声音千转万转，从开始的理直气壮逐渐变的委屈不安，又变成絮絮叨叨的渴求，声音越来越低，似乎期望越来越渺茫。

　　“有的人无论怎么求，怎么哭，怎么撒娇耍赖，你都无动于衷，都会拒绝，这就是不爱，爱不起来。”
　　“而有的人，一撒娇，你就会心软，一看见对方的眼泪，你就会难受。这是因为你心里有着对方，也就是喜欢。”

　　骆骁的话在方木的脑子里盘旋。吕树宇的情况，她明白了。方木轻轻叹了一声，道：“我不是没说你什么吗？”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是一盆冰水泼在吕树宇头上，让他立刻醒神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方木，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他结婚了也好，我一直挺担心，他要是一直一个人，我才会愧疚不安……”
　　“方木！”吕树宇喜不自禁，方木终于回应他了！他乐道：“好方木，你等一会儿，我去给他发个大红包！”
　　“别闹了！”
　　“好！我不闹，我不闹！”吕树宇忙不失迭，说话都慌乱起来，好一会儿他才再次理顺了自己的措辞，喜滋滋道：“方木……我先去南边看看，好的话，咱们在那儿安家……我听说空气很好，特别适合居住……”
　　吕树宇没脸没皮的东拉西扯，方木安静的听着，并不插言一句。
　　“方木，别忘了，我还等着你呢，也别让我等太久……一个人到处跑，很可怜的……”

　　“撒娇也好，眼泪也罢，所仰仗着的，不过是对方的心里有你。”

　　方木听着吕树宇装疯卖傻，突然想起这一句。
　　关于这一句方木原本以为这是骆骁说来提醒方木，不要过分消耗对方的喜欢，现在想来，方木突然觉得，这……是不是也能说明吕树宇是吃定了方木的心里有他？
　　“吕树宇，你为什么会等我？”
　　“啊？因为我喜欢你。”
　　“还有呢？”
　　“我想跟你在一起……”
　　“喜欢吗？喜欢什么呢？有多喜欢？会喜欢多久呢？”
　　“我……”
　　吕树宇没有来得及回答，就被方木抢断：“不是在问你，吕树宇，我是在问我自己。”

　　方洁的丈夫超乎方木的想象，所有人都告诉她方洁结婚了，对方是个做陶艺的大胡子，挺帅的，像是个艺术家。可方木看到那人时，还是惊了一下，没想到方洁的丈夫在形象上是一个和吕树宇完全相反的人。
　　虽然他确实帅……方木背着背包，目瞪口呆的看着方洁的丈夫像个古罗马的角斗士一样来来回回往他的皮卡货箱里搬已经打包好的箱子，方洁说过，他在南边有个活动，看来这些就是他的“活动内容”！
　　可她仍然无法把这么糙汉子和艺术家三个字画上等号！
　　见方木看他，他嘿嘿一笑，一手拎着方木的坐骑，一手那走她背上的包又往皮卡的货箱里放。方木看着坐骑旁边的几个箱笼，又有了不真实的感觉。
　　方洁的丈夫是个奇怪的人！
　　“……”方木被方洁推上副驾，她好奇的看着粗狂的男人温柔的亲吻方洁的脸颊，转身进入驾驶室。
　　方洁站在车外，一手捧着肚子，笑眯眯的冲车上二人挥手。
　　小车看着一般，跑起来却很不一般，居然难得的稳当，这又让方木大吃一惊，居然没有想象中的“突突突突”……
　　她侧脸看满脸络腮胡子，头发齐肩到分不出胡子还是头发的妹夫，有些一言难尽的感觉，他不动的时候，确实如吕树宇所言，是个安静的艺术家形象！
　　可……她一直以为小洁喜欢吕树宇那种清秀干净的男人，连陈虎那种被阳光关照的都入不了小洁的眼，可她的丈夫却是个矛盾体，看起来和方洁那么不搭，又莫名觉得这才是真正适合方洁的那个人。

　　“哥！”
　　“……”方木吓得呛咳了起来，荒谬！她可没想过这样一个长得像土匪山大王的男人喊她作哥！
　　妹夫却哈哈大笑起来，显得没心没肺的。
　　方木一阵窘迫，提醒道：“注意安全。”
　　妹夫控制着方向盘打了个弯儿，小车转上高速，敞开速度飞奔起来。
　　方木扶着小心肝，满心苦恼，这人开车的架势也很野蛮！哪里跟她那个风一吹就能散架的妹妹配了！
　　“你要去收了那个漂亮的男人吗？”
　　“？”方木怪道：“你认识吕树宇？”
　　“吕树宇……不认识。我见过他，是他带小洁来我的店子里。我要谢谢他！”
　　“谢他什么？”
　　“谢他放了小洁，谢他把小洁送到我身边！”
　　“……”这话方木不好接，她哭笑不得，道：“我得谢谢你，你把小洁照顾的很好。”
　　“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用你谢！”男人笑着冲方木眨了一下眼睛，那是无言的宣告，方洁归他了，是他的责任和义务。方木失笑，暗自打消了对这个看起来粗狂野蛮，实际上心细如尘的人的偏见。
　　“岳父……啊，后来小洁才说，那个不能算岳父，不对……”男人纠结了一会儿措辞，见方木笑，他知道就算自己没说明白，她也知道他要说的是谁了，道：“哎，我说不好，反正后来没有再见过，但是他拉着我交待了好久，恩威并重，搞得人压力很大，他没有凶我，却不怒自威，让我总觉得只要稍微对小洁一点点的不好，他就会出现，然后把我弄的很糟糕。”
　　“……”方木暗笑，看来陈安国当年没少折腾这个“女婿”！多半也是觉得他们不合适。可方洁愿意，他只能私下敲打这个“女婿”了！
　　“当然，我也不是因为岳父才对小洁好，”见方木一直不说话，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话很有歧义，连忙解释道：“小洁值得，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
　　方木笑了，道：“是的，这句话，我举双手赞成！”

　　“你们是双胞胎？看起来不像！感觉也很不一样！”
　　“我性子虎一些，小洁的性子温一些。”
　　男人了然点头，又不信任般摇了摇头，没有对这个说法做任何评价。
　　“产检结果说小洁这一胎会生两个，她把名字都取好了。”说起方洁和孩子，男人的表情都温和了，夸自己般炫耀道：“梁沐、梁沫。好听吧，不亏是学中文的，她取的名字都好听！小洁还会写诗，我们店里的那些，都是她的杰作，回头我再整理整理，给她出版个诗集做结婚纪念日的礼物……”
　　“……”男人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全部关于方洁，方木安安静静的听他说自己的妹妹，她熟悉又陌生的妹妹。
　　“等这次画展结束，我就可以好好陪小洁待产，月子，哺乳……真是太美妙了，幸好我是个自由工作者！”
　　方木由衷笑了，小洁的丈夫如此，方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他和她一样，把方洁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上。
　　他和她一样把彼此放在心上。
　　有什么比两人一心，互相珍惜更让人放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