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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新衣待选 ...

  •   蝉羽似乎有点明白,又似乎还有点不明白:“那你如何得知,他的内应是松子?”
      夕月淡淡道:“阖府上下,唯有她对我的态度算是不同,虽然没有上赶着巴结,却也没有跟着那些人拜高踩低。我有心试一试她,今日在厨房,我不过略一示意,她就帮了我一个不大不小的忙。后来我特意将她私下盘问了几句,她自己就向我坦陈了,话说的十分严谨,没有丝毫漏洞。确实是欧阳谨的人,欧阳公子心思细密,这样的小事竟也毫不含糊,松子是他自己手下的人,难怪御影并不知情。”
      蝉羽默然,果然这些聪明人的脑袋都跟常人构造不同,她决定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只要做好分配给自己的任务就行,至于别的,天塌下来有这些人精顶着,她尽可高枕无忧。
      夕月配好了线,对蝉羽道:“将这副梅花拆下来吧,绣成这样已经不堪大用了,你绣的,还是给你练手用吧。”蝉羽最不耐烦针头线脑的事情,闻言撅了撅嘴,不情不愿地将绣绷拿了过去。
      夕月见了不禁莞尔:“你的女红怎么也需要马马虎虎才行,不然将来进了王府,也不怕别人笑话么?”想了想又道:“后天就是内侍省甄选的日子,这两天饮食要多注意些。”
      蝉羽皱了皱眉:“你何不斩草除根?将那姓吴的放虎归山又有何益处?”
      夕月淡淡笑着走到桌边,提笔描画样子,她笔触轻快,不一会一朵桔梗已经跃然纸上:“把曲柳弄走,是为了把她掌握住,顺便给松子挪位置;姓吴的走了,正房肯定还会再派人继续给我下毒,我又何必自找麻烦再去和人家玩捉迷藏?”蝉羽皱眉,也不想再问了。
      夕月倒是又记起来一件事:“他们要曲柳的命,宜早不宜迟。晚上你去的时候,带上清明丹,如果她中了毒,先给她解毒。”说着抬头看了她一眼:“别让她真的死了,我留着她有别的用处。”
      蝉羽点点头:“他们处理她尸首的时候我会跟着的。”
      对于这个,夕月倒不担心,跟做丫鬟比起来,蝉羽做御影卫出色多了,拈针拿线让她头疼,杀人救人倒是熟练得很。
      果然不出夕月所料,苏仁峰确实是要曲柳的命,可是他采取了比下毒更直接的方式,下午夕月就听说老爷下了令,要打曲柳的板子。夕月看了看蝉羽,蝉羽不着痕迹地收拾了手里的绣样,跟着别的婆子去看了。
      过了大半个时辰蝉羽回来,见夕月正在练字,走过去将一个小指大小的细长玉瓶放在桌上道:“给她服下了。”
      “可曾被人察觉?”夕月看也没看,声音平淡。
      蝉羽有点生气,觉得夕月这是在质疑她的专业技术水平:“怎么可能?!我趁她张嘴喊疼的时候扔她嘴里了。打了三十个板子她就没气儿了。”说着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我的功夫可比你好。”
      夕月闻言倒是难得的真心想笑,将手中的笔搁下,转身看着蝉羽道:“是,我知道你的功夫比我好,是我错了,不该这么问你,你做事向来是稳妥的。”
      蝉羽见她如此郑重地道歉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我也就是说说,你虽功夫不如我,可是你的脑袋好用……”
      夕月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她人在哪里?”
      “她老家是宣阳的,这里无亲无眷的也没有人管她,听说正房给了五钱银子让把她埋了。我找了负责埋人的外院管事,说我和她感情很好,想帮她安葬,又给了那管事一两银子,让他把人用席子卷了停在南门外的土地庙。他见有钱拿,哪儿有不应的。这会子已经套了牛车送去城外了。”蝉羽一气说完,自己倒了杯水。
      夕月点点头,蝉羽又道:“晚上我去把她接走找地方安置。”
      夕月将早上蝉羽从点墨阁拿回来的一支狼毫拿在手里,将笔尾轻轻一旋竟摘了下来,那笔杆中心竟是空空的,夕月将一个字条卷起来放了进去,又把笔尾拧上去,交给蝉羽道:“送到点墨阁去换一支。你晚上去看看就行了,不要露面。虽然不会被发现,可是万一碰见了容易让那管事起疑。”
      蝉羽想了想也是,便接过笔去找那媳妇子了。
      晚上夕月睡下,蝉羽又出去了一趟,夜里回来告诉夕月,人已经安顿好了。主仆两人歇下不提。
      第二天白天风平浪静,不管是正房还是夕月这边都没有发生什么事,到晚间用过晚饭,苏仁峰让人把夕月喊到了正房。
      夕月进了屋,只见丫头婆子们悄无声息地肃立着,苏仁峰和苏老太太坐在罗汉床上板着脸喝茶,夕月见状便给二人行了礼,苏老太太阴着脸不做声,苏仁峰淡淡说了一句:“起来吧。”也不说让人看座,直接说道:“明日就要送你进宫让内侍省的内侍和嬷嬷们选看了,你自己好好注意,莫要行差踏错,让外人看了笑话是小,失了体统事大。即便选不上,也不要言行无状。咱们苏家是仕林中人,要有读书人的骨气,并不用靠裙带关系来谄媚主上。”
      他说一句,夕月应一声“是”,心里虽然鄙夷他道貌岸然实则无耻之极,面上却很是恭敬,苏仁峰又干巴巴地教训了她几句,想了想也没甚可说的,便看向苏老太太:“母亲,可还有要交代的?”
      苏老太太看着夕月在烛火映照下越发显得黄瘦的面颊,心里冷笑了好一会,见苏仁峰问她,昂着下巴睨着夕月道:“你去了宫里,不要大惊小怪一惊一乍的,天家气象万千,你不要乡巴佬进城迷了眼,冲撞了贵人。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别像在家里似的没大没小。”
      苏仁峰刚刚还向夕月说起要有读书人的骨气,这会子苏老太太又说不要冲撞“贵人”,他不禁有些羞恼,按理明日只是内侍和嬷嬷们相看,并无皇室中人参与,将这些奴仆当作“贵人”可不就是奴颜婢膝么?他不自然地咳了两声,阻止了苏老太太继续说下去,对夕月道:“好了,早点下去歇息吧,明日卯时就进宫了。”
      夕月乖巧地应了,就行了礼退了出来。
      回到屋里,蝉羽迎了上来:“明日几时动身?”
      “寅时起身吧,卯时就要进宫了。”夕月淡淡说道,转而又道:“你一会多喝点薏仁茶,刚才那道杏仁炝芹菜我瞧着你一口气吃完了,怪吓人的。就是不吃完,他们也不会起疑的,之前那几次我都是当着面吃的,你也要爱惜点身体。”
      蝉羽苦着脸道:“我最讨厌吃芹菜了,可是有什么办法,他们可真恶毒,明儿你就进宫待选了,今儿晚上下这么多的灵仙散给你,也不怕吃出个好歹来!”
      夕月弯了弯嘴角:“她们也是图个安心,再加上我昨儿把姓吴的媳妇子得罪狠了,她也要解解气不是?”
      蝉羽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从前芸娘总说我脑袋里是一锅浆糊,我如今瞧着他们,才知道什么叫脑袋里是一锅浆糊,我比他们可强多了。”
      夕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戳了戳她的额角:“你最聪明,行了吧?!聪明的丫头,别在这儿东想西想了,去把明儿要穿的衣服拿出来。”
      蝉羽微带几分得意,去将早上正屋的丫头送来的一套碧色的衣裙拿了过来,上身是樱草色散花绫短襦,下配碧色齐胸曳地裙,裙身疏疏绣着几枝嫩柳,葱绿色腰带,搭着松花色披帛。瞧着虽然不是多么堂皇富贵,颜色却也娇嫩可爱。
      夕月让蝉羽将衣服摊开在桌上,主仆二人一人持一盏烛火,细细地看衣服的针脚。看了好一会,蝉羽只觉脖子都僵了,揉着脖子直起身来道:“我是没瞧出来,这衣裳针脚细密,不至于出什么问题吧?”
      夕月不声不响地持着烛火继续细细地翻看衣物,蝉羽见状,只得也低下头去继续细细察看。两人把衣服翻来覆去看了一遍,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蝉羽将烛台放下道:“找了这么久,而且是俩人找,都没发现,应当是没问题。”
      夕月淡淡道:“刚才你看的是襦衫和腰带,我看的是裙子和披帛,现在我们换过来检查。”说着就要去看腰带。
      蝉羽叹了口气,正要低头去看裙子,忽觉得脖子微微痒起来,便伸手抓了抓,夕月不经意抬头看了她一眼,眸子里冷光一闪:“别动。”
      蝉羽吓了一跳:“怎么了?”
      夕月看着蝉羽脖子上一片红斑,眼中冷意更盛,她走过去将烛台举高仔细看了看蝉羽的脖子,让蝉羽坐下将手伸出来,自己也坐下帮她诊脉。
      少顷,她将手收回来,和颜悦色地道:“没事,一点点铃兰的汁液罢了,好在你只是手指沾了,他们把铃兰的汁液洒在衣服上,人的皮肤长时间磨蹭,因为体温,这毒性就会慢慢挥发,全身起红斑。”说着看了看那衣服,“他们也是胸有成竹,以为我们查不出来。”顿了顿又道:“是啊,就算查出来了,这是花汁,兴许是我自己在哪儿沾上的呢?只要有话堵欧阳谨的嘴就行了。”
      蝉羽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一手,现在只觉得幸亏夕月不放心,怕他们在衣服上做手脚,到时候让她在人前衣服撕裂出丑,才坚持要检查一下衣服的针脚。
      “那现在要怎么办?”蝉羽的脸色不太好看。
      “只是小事而已,”夕月的表情很淡然,“假装不知道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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