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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险恶用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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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府里,齐王妃去歇午觉了,琉璃出了上房,往自己屋里走去,她还没有吃饭。
“琉璃姐姐,厨房里今儿做了炖乳鸽,我已经让她们送到你屋里了。”珊瑚走过来悄悄在她耳边说。
琉璃没有说话,只微微点点头,两个人就一道向外走。
琉璃回了自己住的屋子,坐下吃饭,珊瑚十分殷勤地在一旁给她布菜,看她神色还算轻松,才笑着说:“你说这个武亭侯世子,真是荒唐得一塌糊涂,王妃都说了会亲自赴宴,怎么还要问苏氏去不去!难怪人家都在传,说他就是个绣花枕头,看到好看的姑娘,连道都走不动了!”
琉璃冷笑了一声,吃了一口饭,又喝了几口汤,将碗筷一推。小丫头知道她这是吃完了,忙上来收拾饭桌,琉璃就坐到了南边窗棂下的椅子上。
“他虽不是个好东西,可苍蝇也不叮无缝的蛋!”琉璃接过小丫鬟递过来的茶盅漱了口,冷声道,“那苏氏怎么就被他瞧上了眼?怎么不见他瞧上你?”
珊瑚被她说得大窘:“姐姐说笑话呢,我是什么样的人,哪敢跟苏小姐比。何况我们镇日价守在府里,哪儿也没去过,即便跟着王妃出去,也是女眷在一起,少见外男,怎么可能见到——”说到此处,却若有所悟似的看向琉璃。
琉璃冷笑,小丫头毕恭毕敬地递上毛巾来,她取了擦手脸:“就是这个理。苏氏一个江南的闺秀,到了圣京才几天?怎么就入了武亭侯世子的眼?还不是她自己言行不规矩,八月夜宴那天非要抛头露面出府去,叫人给看见了!”
珊瑚目瞪口呆:“这么说,魏姨娘进门前说的,苏氏她被人……是真的了?”
琉璃嗤笑了一声:“真不真的,我可不敢说。”
珊瑚也不敢再开口问这事情,只胡乱拿些别的话搪塞过去。
晚上珊瑚不当值,悄悄去了紫雪处,将此事告诉了紫雪。
“你可小心着些,”她担忧地看着紫雪:“这事情要是真的,也不知你跟着苏氏是福还是祸。你我自小一处长大,我可不想见你搅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里去。”
珊瑚原叫紫露,和紫雪一样是家生子,王妃嫁进来之前,紫雪是齐王贴身服侍的人,紫露却只是一个三等丫头,那时紫雪对她颇多照拂。后来王妃嫁进门,把紫雪打发去了别处,却看中紫露长相普通忠厚老实,提了二等丫鬟,赐名珊瑚,留在了自己屋里。
紫雪忙安慰她道:“珊瑚姐姐别担心,要是真的,琉璃都能知道,难道王爷会不知道?既然王爷还能带着苏小姐去阳关,可见魏姨娘的话不尽不实。”
珊瑚难掩担忧地点了点头:“但愿如此。”
等送走了珊瑚,紫雪去找蝉羽。
“胡说八道!”蝉羽冷笑着说,“这武亭侯世子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上房的人也没安好心!”
见她这样,紫雪心中稍安,知道魏芳莲说的不是真的,也就有心思考虑别的事了:“琉璃既然敢这样对珊瑚说,可见上房的意思,是要把小姐的名声弄臭。”
她迟疑着说,“如今小姐和王爷都不在府里,知情的人也就只得左公子和蒋大人,这两个人,一个是王爷的幕僚,定然不敢得罪王妃,另一个是王妃的胞弟,肯定也不会向着小姐说话。”
说着不由犯起愁来:“这样一来,岂不是由得王妃和魏姨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蝉羽也一筹莫展,最终二人也没合计出什么名堂来,只蝉羽说了一句:“罢了,小姐临走前交代,有什么事情,也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她回来再做计较,别打草惊了蛇,我们还没怎么样,反倒被她人抓了把柄。”
第二天起,果然就有苏夕月德行有亏,刻意勾引武亭侯世子,引得他上门来找的谣言在内宅传扬起来。
不过两三天功夫,谣言越传越离谱,说什么的都有,不堪入耳。蝉羽气得咬牙切齿,正抱着头想法子的功夫,紫雪满面是笑地走了进来:“想不到左公子这样仗义。”
蝉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她忙解释道:“说是外院也有小厮在议论这事,左公子无意中听见了,叫人把那传讹的小厮狠狠地打了一顿。又说他们所传谣言全是子虚乌有,他们这样编派苏小姐,是不是在讥讽王爷和宫里的贵妃娘娘没有识人之明?问他们长了几颗脑袋,敢这样妄论主子。谁再敢胡说八道一句,就打断了他们的腿,割了舌头,丢到衙门去坐牢!”
蝉羽没想到事情还能出现这样的转折,高兴起来:“这个左公子可真是个好人。”
齐王妃听说了这事,几乎气了个倒仰,怒气冲冲地看向琉璃:“你不是说,借此败坏败坏苏氏的名节,也不会有人为她出头吗?这左桐君是怎么回事?”
琉璃也傻了眼,谁能想到左飞甘冒得罪王妃的风险,这样为苏夕月说话?!
王妃发了一通脾气,琉璃一句话不敢说,越想越委屈,趁着王妃歇午觉的功夫,让人请了左飞到垂花门处说话。
不一会功夫,左飞来了,琉璃请了他到值夜的婆子待的屋子里说话。
二人坐定,琉璃语带讥讽地道:“听说左公子近来忙着处置下人,十分劳累,今日能请到你,琉璃很是荣幸。”
左飞皱了皱眉:“不知道琉璃姑娘找左某有什么事?你我毕竟男女有别,外院的人进了内院,不大好。若是王妃有话交代,左某自当聆训。还请姑娘有话直说。”
琉璃见他直来直去,丝毫不给面子,更是怒火中烧,自从她跟着王妃嫁到齐王府,阖府里除了王爷和王妃,谁敢不把她琉璃放在眼里?这左飞不过是一介吃闲饭的幕僚,神气个什么劲?!
于是也没了虚与委蛇的心思,假笑着道:“左公子贵人事忙,我小小一个丫鬟,自然不敢耽误您的事情。那我就直说了。”她看了看左飞,嘴角勾起一个冷笑:“听说您今儿打了个小厮,无故说他编派王爷和贵妃娘娘?您可知道这小厮是王妃带来的晋阳侯家的家生子?打狗还要看主人,您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妥?”
左飞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我知道。正因为知道他与王妃的关系,我才更要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琉璃眼睛一瞪就要发火,左飞却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姑娘有所不知,他自恃身份,居然在人前就敢议论苏小姐,坏她的名节。苏小姐是贵妃娘娘煞费苦心千挑万选之下才选出的人,王爷和王妃也是满意的,如今王爷还带着她去了阳关,可见对她十分信任。”
他说着停了停,冷冷地看向琉璃道:“可是这群刁奴,在背后如此诋毁苏小姐。传扬出去,往小了说,敦厚的人家要笑话齐王府治家不严,连个外院的小厮也敢胡乱议论内院主子的事;往大了说,那些存有异心的,只怕要到皇上跟前给贵妃娘娘和王爷上眼药,说他们不仅没有识人之明,更是连个家都管不好!”
“现在王爷不在府里,这传谣言的人,还是王妃的人,这个后果,不知道琉璃姑娘可曾想过,王妃担不担得起?如今我处置了这惹事的人,琉璃姑娘竟还要来指责我,不知此事,王妃知不知情?”
琉璃的舌头像打了结似的,明明觉得左飞是在指桑骂槐,却又句句在理,驳他不得。
左飞向来知道王妃跟前这个侍女十分的狐假虎威,懒得跟她一般见识,见她没有再接话,便站起身来掸了掸衣服:“若没有别的事,左某就先告辞了。”
说着真的走了。
琉璃的脸色难看得要死,周围的丫头婆子都不敢靠近,她紫涨着脸独自坐了片刻,又羞又怒地回了自己的屋子,从此记恨上了左飞。
蒋玉痕却对此毫无所知,这些日子他父亲武亭侯进宫,在皇帝面前给儿子求了个职位,如今他在兵部当着一份闲差,每天早上去衙门里点个卯,再磨蹭一会,就可以回家了。
这一日他回了家,刚在书房里坐下,双柳就进来了,他看了双柳一眼,把面前服侍的都支了下去。
“少主,”双柳行了个礼,“事情成了。”
蒋玉痕“嗯”了一声,又问道:“魏怀楠开价多少?”
双柳恭敬地答:“三百两。”
蒋玉痕“嗤”地笑了一声:“齐王怎么纳了这种人的女儿做妾?!眼孔这样小,能成什么事?我倒有些疑心他这差事牢不牢靠了。”
说着又嘱咐双柳:“去送一千两给户部司庾金耀梁,把这事情坐实了。别到时候魏怀楠不成器,把我也给搭进去。”
双柳应声退下。
京城里发生的这些事,夕月都还不知道。
此刻她正倚在窗下看书。
莲奴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见她正看书,不敢做声,立在一边。
夕月眼睛没离书,却淡淡问道:“什么事?”
莲奴想了想,低声回道:“几个老嬷嬷说衣服的料子差了,要来找您理论,我把她们劝回去了。”
夕月想也不想地道:“再有这样的事,你不用劝,让她们都进来,我自有道理。”
莲奴应了,却欲言又止。
夕月就像能看见似的,仍旧平静地道:“怎么?”
莲奴想了想,仍是怕她不知深浅,字斟句酌着说道:“都是积年的老嬷嬷了,说话有些不大注意,有几个还是从前照顾过王爷起居的,身份不同旁人。”
夕月微微一笑,将手中的书卷放下,看着莲奴和声细语地道:“正是因她们身份不同旁人,我才要见见她们。今日你把她们劝了回去,不过是权宜之计,她们所求不得,自然不会罢休。想要药到病除,也得知道病灶在哪里,再下狠药,才能根除。”
莲奴唯唯应了,夕月摇头笑道:“你性子虽好,可惜太瞻前顾后了些。好好学些进退之法,别一味叫她们压着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