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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柔声劝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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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又低低叹了一声:“这些事情,告诉你,你也不懂……我又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呢!”
柳如枝乖巧地道:“殿下心里烦闷,想来也找不到倾诉的地方,若是不嫌弃奴蠢笨,奴也愿意听殿下说说。虽然听不懂,可是好歹说出来了,心里好受些不是?”
齐王轻笑一声:“你对我倒也算是用心。”
柳如枝嘻嘻笑着凑过去在齐王颊上亲了一下:“殿下,奴心里眼里,只有你一个,不对你用心,却叫奴对哪个用心去?”
齐王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天色未明,齐王便起了身,依旧打马回府。先回了内院,玉墀阁的门已经开了,齐王匆匆进了院门,奴仆们对他的宿夜未归并不意外,纷纷行礼,齐王示意他们不要出声,自己轻手轻脚去了厢房的净房洗漱。
待洗漱已毕,换了衣裳,他才走到主屋门外,轻声问值夜的内侍:“这一夜睡得可安稳?”
小内侍忙躬身答道:“回殿下的话,苏小姐睡得晚些,仿佛是亥时三刻才安睡,夜里并未叫人服侍。”
齐王看了他一眼,他吓得忙跪了下去:“殿下恕罪,苏小姐睡前让奴才们都下去,不要人在面前服侍,奴才们不敢有所违抗。”
齐王闻言,皱了皱眉,立在另一边的小内侍也跟着跪了下去,齐王也不言语,自己打起帘子进了屋,两个小内侍互相对望一眼,偷偷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并不敢站起来。
齐王进了屋,见卧室门口守着两个丫鬟,见了他纷纷屈膝行礼,齐王示意她们不要出声,丫鬟会意,打起帘子,齐王走进了卧室。
夕月昨夜错过了睡意,一直醒到将近子时才睡,这时不过卯时,她还在睡梦里。但她睡觉一向警醒,齐王进了屋子,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他是习武的人,脚步极轻,又刻意不发出响动,所以走到她面前时,她还未醒,齐王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刚露出一个笑意,她却睁开了眼睛,轻声道:“谁?”
齐王不想她竟然醒了,微微错愕地道:“我吵醒你了?”
这时天还没有亮,屋内的灯却没有点,只能借着屋外透进来的蒙蒙微光视物,夕月有夜不能视的毛病,这么微弱的光线下,她几乎是两眼一抹黑,心里本能的有些恐惧,声音就有些疲弱:“是王爷?”
齐王应了一声,听她的声音似乎有些惧意,又道:“怎么了?我吓着你了吗?”
夕月默了默,道:“没有,是做了噩梦。”
齐王心中怜惜她,柔声道:“别怕。”说着在床沿上坐了下来,握住她的手又道:“现在很安全,以后我不会再让你遇到那样可怕的事。”
忽而又想到她这一路行来先被拔悉弥部落掳走,随后又为保护公主险些丧命,低声叹道:“让你这样担惊受怕,是我疏忽了。”
夕月想了想,低低柔柔说道:“我并不怪谁。”
往日齐王若说什么事情是自己的罪过,旁人一定为他开脱,自揽罪责,夕月却并不客套,齐王略有惊讶,却爱屋及乌觉得她实在娇憨,并未生气,反倒觉得她是个能说话的人,又见她说她并不怪谁,不由问道:“为什么?确实是我护你不周,才让你屡屡遇险。”
夕月柔声道:“殿下,你是大周的齐王,是这十几万大军的统帅,即便是真有什么事,你应该顾虑的是大局,而不是我一个人。若是我遇了险,你不管不顾地亲自来救,你若是受了伤,我如何有颜面去面对大周朝的百姓,面对着十几万将士?何况这两次皆是突发状况,殿下并无责任,第一次是我误打误撞碰上了,第二次更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去做的,与殿下无尤。”
齐王见她仍是为他开脱,却说得这样委婉,显见得是为了让自己不要自责,如此敏慧,他心里更是喜欢,面上却并不显露,只是握了握她的手,道:“我听说昨儿夜里,你把伺候的人都赶出去了?是为什么?下人伺候的不好,只管换人便是。你重伤在身,身边没个伺候的人怎么成?”
夕月由着他握住自己的手,轻轻道:“并不是她们伺候的不好,她们很是尽心,是我自己,夜里不习惯屋里有别人,会睡不着。”
齐王不由笑起来,也学着她轻声道:“那前儿夜里,我不也在屋里?你怎么睡得好好的?”
夕月的脸一红,不说话了。
齐王借着屋外透进来的光看见她面色微红,苍白的面颊上那一抹红晕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尤为可爱。二人此刻靠得极近,他忍不住伸出手去,在她面颊上轻轻抚摸了一下,爱怜地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道我还是外人?等过年回去,我就求了父皇,封你为侧妃。”
夕月脸烫了起来:“王爷,我怎么能越过魏姨娘去……她是于王府有功之人……”
齐王不防她提起魏氏来,心里竟有一丝怅然。
他也没想到,竟是魏氏先怀了他的孩子。
也许这就是命,成亲几年,他屋里一直只有王妃一个人,柳如枝虽然也是他的人,可他早就让她喝了药,断乎不可能生育的,王妃的身体查了又查,个个大夫都说她没有问题,王妃变相劝过他几次,想让他也查一查。
他不肯,王妃就暗地里怀疑是他的问题,虽然不敢说,可是也是心存埋怨的。他对她有愧疚,所以虽然对她十分殷勤体贴,二人却渐渐貌合神离。
魏氏进门,原本是他一怒之下的决定,但人既进了门,他若碰都不碰,魏氏不知又要生出什么事来,魏家那边也不好交代。可是就这么两次,居然魏氏就怀了孕。
他心里并不如何喜爱魏氏,但是她既然有了他的孩子,他当然要抬举他。
可是人的感情是很奇怪的,他此刻心里所喜欢的,唯有一个夕月,想请旨封夕月为侧妃是他衷心所愿,但夕月虽然救了公主一命,却不足以作为越过诞育子嗣有功的魏氏的理由。
他的母亲李贵妃从很久以前就常常告诫他,再喜欢一个人,也不可对她掏心挖肺,对王妃是如此,对侧妃是如此,对所有女子都是如此。所以于男女之情,他一直很淡薄,对夕月真是格外的偏心,他自己心里的事,他自己有数,若被他母亲知道了,只怕夕月反而会有危险。
他沉默了一会,抚了抚夕月的脸笑道:“离过年还有几个月呢,也不急在这一时议这件事。如今首要之事,是你赶紧把身体养好,万不可轻忽,不可落下什么病根!”
夕月“嗯”了一声,因又问道:“王爷可用了早膳不成?”
齐王一愣,他从柳川楼出来的时候,喝了一碗碧粳粥,可是他拿不准夕月问这话的意思,便反问道:“你饿了?”
夕月垂首道:“没有。”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她的脸上嫣霞顿时又添一层。
齐王不禁笑起来:“我也没有吃东西,我让他们摆膳吧。”说着起身喊人进来。
夕月是有些饿了,可是作为女子,肚子咕咕叫是很丢脸的,加之齐王居然一直在轻笑,她有些恼羞成怒的低嗔道:“不许笑了……”
齐王笑着道:“好,好,不笑了。”却一直在笑。
夕月羞得别过脸去,不再理他。
下人们张罗了一桌饭菜进来,就见齐王忍俊不禁,夕月却面向床内不理他。面面相觑之后,立刻若无其事地将饭菜摆放妥当。
齐王见下人们抬着桌子放在床前,便道:“好了,你们下去吧。”
下人们依言鱼贯而出,守在门口,不一会就听到齐王柔声哄劝夕月的声音,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出声。两个丫鬟出了屋子走到院中,其中一个性子活泼些的才咬着耳朵跟另一个道:“你刚才瞧见没有?殿下笑得那样开心,你几时见殿下这样笑过没有?”
另一个摇摇头,也轻声道:“快别说了,妄议主子,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先说话的那个看了看里屋的窗户,轻轻地道:“我看呐,咱们殿下对苏小姐,可与柳川楼那个女人不同。”
另一个啐了她一声,悄悄答话道:“胡吣什么,那柳如枝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跟苏小姐相提并论?是长相能比,还是家世能比?还不赶紧住了口,小心殿下知道你背地里议论苏小姐,打你的板子!”说着又看了卧室的窗户一眼,轻轻道:“殿下既然这样,咱们更得加倍小心伺候苏小姐!少说话,多做事!”
两人说着在屋子门口站定了。
不多时,齐王喊了人进去收拾饭桌,众人进去时,只见夕月还好,齐王的笑虽淡,却让人看着分外愉悦,他原本就是俊美如铸的男子,平日表情淡漠,忽然这样一笑起来,更显得玉树临风,撩人心弦。
齐王对夕月道:“我去前面议事了,你等等再睡,刚吃了东西,别积了食。”又命两个丫鬟:“你们陪着苏小姐说说话,别让她这就睡。”
两个丫鬟诚惶诚恐地应了,他才笑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