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剽悍古事记》满满满

34、照桐渔村

　　“那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啊？”夷陵晃着菱脚，脚脖子上的铃铛叮铃铃的响。
　　开始陆九渊觉得吵，到后来进了集市，人声鼎沸听不大清铃声又觉得心烦。
　　陆九渊也觉得最近自己不好伺候了。
　　人总是这样，没什么比贪欲长得更快。
　　长就长吧！反正有解决的法子了，不是么？
　　陆九渊把夷陵拉近些靠近夷陵道：“穿过这片海，去逍遥山。”
　　“逍遥山？那是什么地方？去哪里干嘛？”夷陵好奇问道。
　　“借一件东西。”陆九渊回答。
　　“什么东西啊？还非得借？不能……不能直接抢么？”夷陵耿直问道。
　　陆九渊：“……”
　　陆九渊最近心情好，也没说教，只好脾气顺毛道：“抢不来的！”
　　好在夷陵没有继续问下去，被其他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夷陵和陆九渊来的是个靠海的小渔村，名曰桐照。村子不大，却很有名，历史颇长。渔村背靠高山，此山名高梧，山上梧桐繁生，枝叶对照日辉，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去处。
　　渔村集市卖海鲜的多，夷陵从大荒而来，好家伙，山里的孩子哪里见过海？山沟沟里哪里见过这么多种类的海产品。有色黑丰厚如布匹的叫昆布，八只脚的小章鱼不死心的试图从鱼档里爬出来，梭子形的乌贼发脾气的喷着墨汁，小黄鱼搅混了水箱，大螃蟹挥舞着螯钳成功越狱，爬到案板上发现大虾一排一排都被码得整整齐齐，直直挺挺死得不能再死了！
　　螃蟹又默默爬回了水箱。
　　沉了下去，安分得连泡泡都不吐。
　　夷陵看得有趣，大多数叫不上名字，这是夷陵从未到过得地方，从未见过的风景。为什么一定要活着？你看，有这么多你没见过的，没吃过的，没领略过的总是难免遗憾。这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渔村，不来，你怎么知道原来虾能分二十几种，大蚌壳里最好看的珍珠是亚麻灰，海风啊～
　　吹过来是咸的，其实并不太好闻，鱼腥味重。
　　可是夷陵极是欢喜，连眼睛都亮了。
　　陆九渊仿佛也并不着急赶路。带着她去踩水，浪来夷陵跑来，浪退夷陵赶忙去狠狠跺上几脚。因为贪心多踩了几脚，海浪大约也是有脾气的，汹涌呼啸而来，一下子拍到夷陵膝盖。夷陵裙子都打湿了，惊叫着跑开。笑声不歇，海浪不停。
　　“傻掰掰～”
　　陆九渊坐在岸边岩石上看着，拿手指堵着耳朵眼也挡不住夷陵的笑声往耳朵里钻。踩个水跟魔怔了一样！
　　切～傻掰掰～
　　陆九渊心里其实是吐槽夷陵的智商的，可抵不住着傻掰掰长得还挺好看。
　　红衣，白浪，碧海，蓝天，夕阳。
　　陆九渊想，这样子我能看一天。
　　陆九渊想，着笑声我能听很久。
　　傻就傻点吧！好看就行～
　　哎～要不然我吃点亏？
　　陆九渊还在想，那边夷陵已经暗戳戳开始下水了。夷陵呐～胆子大，不要脸。
　　作为一个从来没有下水游过的人，直接扎到水里。陆九渊被唬得一惊，两步从岩石上跳下来。然而把夷陵从水里拎上来的时候，夷陵还是结结实实的呛了两口水。以为她老实了，一没留神，她又扎下去了。
　　不长记性！
　　陆九渊恨恨的想。
　　然后……
　　又老老实实的开始一次一次的捞夷陵。夷陵水性差，陆九渊水性好啊！陆九渊开始教夷陵闭气划水，师傅自是认真的，可禁不住徒弟皮。
　　夷陵装作呛水，陆九渊过来就喷他一脸，装作划不动，陆九渊过来捞就结结实实缠住陆九渊手脚。
　　陆九渊生气啊～
　　恨不得捞过来打一顿！
　　捞过来了……
　　又舍不得打……
　　好家伙，夷陵看陆九渊不动，又喷了他一脸水。
　　直至傍晚，陆九渊把夷陵捞上岸，夷陵还意犹未尽。
　　陆九渊只得劝道：“以后再带你去其他好玩的地方好不好？”
　　夷陵小气，瘪瘪嘴道：“说话算数啊！”
　　陆九渊心下好笑：“嗯……”
　　大漠孤烟，蓝田日暖，竹海风浪，高山流水我都带你去看，一一去看。
　　你喜欢那里，我们便留在哪里。
　　呆腻了，就去下一个地方。
　　陆九渊拎着夷陵歇在村中的某个渔家。两个老人带着孙子。老人年纪大了，身体不大好，只在附近浅水里捞捞海货。晚上吃的都是老人新鲜打上来的一些海鲜。
　　海螺吐沙完就用水一煮，牡蛎用来炖蛋，昆布和着排骨煨得很烂。章鱼在热锅里滋滋作响，再撒上一把胡椒香味便都飘了出来，又辣又鲜。八宝鱼做的最讲究，花刀片开，葱姜蒜一起蒸，蒸笼下面的火正旺着呢！扑哧扑哧白气往上喷，这时候再沿着陶盆把料酒滋溜进去。
　　哎呦喂～这滋味！
　　吃完饭，老两口对夷陵的印象很好。都对了陆九渊说：小姑娘教养很好，食不言啊～
　　陆九渊：“呵呵～”
　　她只是嘴没空！
　　这家里除了陆九渊洞悉夷陵的皮之外，还有老人的孙子，二毛。
　　二毛是典型的海边毛孩，水猴子一样，晒得黢黑的，大约饮食的关系精瘦精瘦的。男孩子都皮得很，尤其二毛今年七岁。
　　七岁啊～
　　猫狗都嫌弃的年纪。
　　追猫撵狗的营生干得无比熟练，并且有兴趣减退的趋势。最近正在研究新鲜玩意儿。
　　二毛和夷陵这货眼神一碰！
　　同盟啊～来！
　　一路人啊！造作啊～
　　晚上二毛把夷陵带到了海湾，说要给她看新鲜玩意儿。拿松脂点了个火把立在浅水处，不一会儿就有鱼跳出来。
　　对海边的孩子并不算新鲜。
　　可夷陵没见过啊～
　　二毛觉得夷陵是个乡巴佬，看着夷陵惊奇的表情颇为自得。
　　夷陵赞叹的看着二毛，竖起了大拇指。
　　二毛心里乐呵又拼命压住嘴角，装作平常，随意挥挥手。
　　“洒洒水啦～”
　　意思是一般一般。二毛很有大哥的气势，带着乡巴佬的小弟来见世面。
　　嗯，二毛最近沉迷于被人崇拜。
　　夷陵看得不过瘾，打个响指，从月宫借来一缕光。
　　这一团光晕可比火把的光强多了。
　　不仅是各式各样鱼，还有水底的蚌壳也浮起来，张大了壳晒月。
　　这场景二毛年纪小没见过，村里人都沸腾了。没睡觉的第一时间过来看，睡觉的连忙爬起来看。
　　渔村除了打鱼还有一项营生便是采珠。且采珠的都是女人。传说是因为女人比男人更能忍耐，在水底可以多憋一秒的气。有时候，一秒，是生死。
　　这场景叫珠蚌拜月，或者拜月晒珠，是珍珠大丰收的景象。渔民并不打扰这一区域的鱼和海蚌，只规规矩矩的拉全家老小拜上一拜。
　　二毛咽了口唾沫，转身看兴奋的嗷嗷乐的夷陵。
　　心情略复杂。
　　这，我老大的位置坐得不是很稳呐～
　　这般想着，忽然水里蹿起一白条，又急又凶，一口吞掉夷陵手中的月光，呼啦一下卷着夷陵和二毛就要往水下去。
　　二毛被吓得够呛，夷陵老神还在，不慌不忙，只慢悠悠喊道：“救……命……啊……”
　　啊字还没喊出来，夷陵和二毛已经被陆九渊捞了回来，拎在手里。
　　夷陵气愤得向陆九渊告状：“什么东西，打扰我看大蚌壳！”
　　“快，抓回来，下酒！”
　　气势汹汹，睥睨天下，小手一挥就要陆九渊下水。
　　陆九渊：“……”
　　二毛：大哥，换您来做？
　　陆九渊摇摇头，并不想惹事生非，解释道：“海中精怪多，月光是天地之精，你站在这怪不得别人来抢！”
　　这个二毛懂，月光就好比人类的大元宝，抱着去街上总有人抢。
　　夷陵还是有点气，不死心继续告状。
　　“手都被打疼了！”
　　陆九渊：“……”
　　陆九渊好脾气的揉揉夷陵的手，夷陵哼哼唧唧。
　　二毛在旁边看得入神。
　　当初自己父母也这样，父亲脾气坏，一天大多数时候总骂骂咧咧的，大半个月都嫌做饭迟了，菜里没放油，再不然就是盐太重了。可也有小半个月心情很好，主要是在晴天，胳臂和膝盖都不疼，也会抓着母亲的手，倚在窗前讲着话。揉揉这里又揉揉那里，母亲便红着脸啐他。
　　不过他们有次遇上大风浪，再也没回来。海边这样的事儿多，这样的情况也不止二毛一家，二毛小，玩起来什么都忘了。
　　父母，偶尔会想。
　　过会儿又有新乐子。
　　想的时候其实很少，多是在夜里，偷偷掉几滴眼泪，第二天枕头上的眼泪会干掉。
　　爷爷奶奶，什么都不会发现。
　　什么都没发生。
　　二毛只是个孩子，想父母的时候少。
　　爷爷奶奶说……
　　这厢陆九渊劝动夷陵都要走了，哪只这倒霉精怪又来了一下子，陆九渊离得近，拉着夷陵和二毛他们才没被卷下去。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陆九渊也不客气了，一头扎进海里，估摸这一刻钟上来了。陆九渊湿漉漉的，裤子卷到了膝盖，要不是脸白也就是个地道的渔民。越走越近，村民才看清他手里提溜着个脚踝。
　　这浪里白条出了水就兴风作浪不起来了。但是人家脾气是有的，一边试图刨水，一边叫嚷着有本事去海里单挑！
　　夷陵戳戳他：“你不就是在海里被提溜上来的么？”
　　水妖锤胸。
　　这水妖皮肤光亮，蓝色头发，琥珀色眼睛，虽然是雄性也腰细腿长。讲话不太好听，长得好看但并不阴柔，是个……呃……很辣的男水妖。
　　“哼！我知道！你们不死心，今天特地引诱我，憋着坏心来逮我，就怕我们凤凰一族的秘密给泄露出去！”
　　水妖死之前也得把气出了！
　　“黑心肝的东西！”
　　等等，你不是是误会了什么？
　　等等，谁的秘密？
　　夷陵摸着下巴，凤凰？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哇！
　　“兄弟，误会误会啊～”
　　水妖看着夷陵的笑容，心想
　　现在，要求给我个痛快，还来得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