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他城》莱特特

5、第五章

　　抵达源溪大概是下午一点。由于学校还没开门，郑姗就直接住进了何茫茫的家里。
　　郑姗平时有事没事都会过来住，何茫茫为此还给郑姗留了一个小房间，住地在市中心，交通也方便。
　　“你有电话。”何茫茫从茶几上拿起郑姗随手乱扔的手机。手机在何茫茫的手中不断发出嗡嗡嗡的震动声。
　　“我看看。”郑姗甩掉手上的水，接过手机。
　　来电的是一个陌生号码，郑姗犹豫了一下划开了手机。
　　“喂。”
　　“……”手机那头是一片寂静。
　　“喂？”
　　“别挂。我是傅杉。”
　　“傅杉？你有什么事吗？”郑姗看了一眼在忙活的何茫茫把手机压紧耳朵。
　　“昨天酒喝多了……你出发了吗？”
　　“我已经到源溪了。”
　　“好，那没什么事了。”
　　“你……”电话被挂断。

　　傅杉光着上半身躺回床上，左手上的手机一半压在指尖一半靠在床上。昨夜的宿醉让他的脑袋隐隐作痛。
　　“你还要躺多久？”林芳从旁边的卫生间里出来，已经画好了精致的淡妆。
　　“林芳，你喜欢我吗？”傅杉盯着林芳发亮的眼珠。
　　“什么？怎么可能。”林芳别过眼。
　　“那昨天晚上你是也醉了吗？”傅杉继续盯着林芳。
　　林芳走近傅杉：“你不要想多，你不知道女人和男人一样也有需求的吗？”林芳俯身，眼睛盯着傅杉的眼睛，咧嘴一笑，“你别自作多情。”
　　“这样最好。”傅杉闭上了眼睛，他感觉很累，“你知道吗，你虽然和郑姗是朋友，但是你们一点都不像。”
　　“朋友又不是双胞胎。”
　　“即使我很努力，我也读不懂你话里有几分真假。”傅杉重新睁开眼，眼神里重新凝聚了力气，“我就把你说的都当作真话来听，昨晚就当一次意外的游戏。”
　　“哈哈，也是，让人快乐的都是游戏。”林芳起身，“那我先走了。”
　　傅杉看着林芳走出房门，门被用力地关上，他摸索着找到床上的手机。拿起手机傅杉重新拨打了刚才的电话。
　　门外的林芳依靠着墙壁，欢愉早就抛至身后，伪装有多累人，试过了才知道。她回头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用双手捋了捋原本就很平整的裙摆，踩着高跟鞋开始向前走。
　　你所相信的只是你希望的，没有用心，怎能看懂另一个人的心。

　　“喂。”郑姗再一次接起傅杉的电话。
　　“刚才有点事。所以……”傅杉边穿衣服边讲话。
　　“哦。”
　　“生气了？”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郑姗的语气很用劲。
　　“是嘛。”傅杉情不自禁笑了，他可以想象出郑姗满不在乎的表情，又开始发红的脸蛋。
　　郑姗于他是什么呢？也许是经年之前被藏起来舍不得吃的糖果，是买了很久还来不及翻开的新书，是小心翼翼锁在箱子里的旧时光。
　　“这样很好。”傅杉说，“过段时间我去找你。”
　　“关我屁事。”郑姗躺在沙发上，脚架在茶几上。语气显露出笑意。
　　“关我，关我的屁事行了吧。”
　　“本来就只关你的事。”
　　傅杉锁上房门，他希望有关于昨晚的一切也能锁上，如果那样的话他一定会把钥匙烧成铁水，任谁也无法打开。

　　傅杉是一个正常的普通的男性，他不是谦谦君子也不是柳下惠。在六个月之前他刚刚结束了第三段恋情。
　　傅杉把郑姗认作初恋，但是并没有把她算在三段感情之中。傅杉的第一场恋爱在高二，对方是一个叛逆的青春期少女。叛逆少女天天堵在傅杉的班级门口，递上一份摘抄来的情书再加上一场露骨的求爱。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一个星期都没到傅杉就和她在一起了，不过一个月没到，她就甩了傅杉。过了这么久，傅杉连她的名字都忘记了，模糊的知道好像叫什么小兆。小兆在傅杉的人生中只是印象比较深的过客而已。

　　傅杉的第二场恋爱在大一，女主是一个成熟的大二学姐。在同一个部门工作，日久生情，一场电影后手就牵在一起了。
　　“傅杉，你说我们在一起会怎样？”
　　“不知道，要试试吗？”
　　“好。”
　　你情我愿，在很多事情上可以说学姐是傅杉的启蒙老师。游戏睡觉，只是从不谈情说爱。两年后，学姐大四这段关系自然而然就结束了。结束的那天学姐请傅杉吃了一顿饭。
　　“傅杉，这些日子谢谢你了。”学姐为傅杉满上一杯酒,“你是个好人，我唯一难过的是我没法爱你。”一向要强的学姐就这样坐在路口的小饭店里肆无忌惮的哭泣。
　　外面天完全暗了下来，路上来来往往的人还很多。傅杉他们坐在门的旁边，有风吹进来，吹开了散在学姐脸上的短发，傅杉看着哭的像小孩一样的学姐，第一次有了心疼的感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傅杉在一旁为学姐不断递纸。
　　“我的心里曾经住过一个人，他走了，他的一切却化作了一粒小石子永远留在了我的心上。脚底的沙粒会磨人更何况是心上的……”
　　傅杉知道脚底的沙粒可以扔掉，心头的沙粒却剜不去。他受不起学姐的亏欠，这段感情里他亦为未放出真心。
　　“那么我们以后可以是朋友吗？”傅杉问。
　　“当然，我们以后会一直是朋友的。”

　　第三段恋情是傅杉二十五岁的时候，他在一家公司担任销售经理，对方是大学刚出来实习的小姑娘。小姑娘叫林灵，很腼腆，也很容易脸红。
　　“这两个月你就当我的助理。”
　　“好的。”林灵低下头不敢看傅杉。
　　傅杉看着一直低着头的女孩，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把头抬起来。”
　　“哦。”林灵抬起头，一双大眼睛自带水汪汪的特效。
　　傅杉看着林灵，直把她得双颊泛红，然后他拍了拍林灵的肩膀说：“别害怕，以后有什么事就问我。”
　　……
　　接着傅杉就用几朵玫瑰花把林灵泡到了手。林灵姑娘其实挺好的，长得漂亮懂事还会撒娇。
　　当他们在一起的第三年的时候，林灵也褪去了刚出校园的青涩。有一次她翻到傅杉的毕业照，她好奇地问傅杉，“她是谁，为什么你用红笔把她圈起来。”
　　傅杉结果照片看了很久，红色签字笔的圈圈里，郑姗笑靥如花。“她是我的……我也不知道。”傅杉后来还是摇摇头，然后小心地把照片夹进笔记本里。
　　傅杉看着眼前的林灵，晃眼间变成了另一个女人，陌生却又熟悉，带着深刻的眉眼。郑姗是他小心到不敢说的人。
　　那一晚，他看着林灵的睡颜一夜未睡。他想起来学姐，想起了一直住在自己心里的人。
　　“我们结束吧。接下去一年的房租我都付了，你可以住到想要离开的时候。总之，是我对不起你，我很抱歉。”在天亮之前，傅杉留了一张纸条就离开了。他没有看到林灵发呆绝望的表情。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比自己所想的还来的狠心。
　　傅杉失去了与林灵一起生活的乐趣，还有一种恐慌在林灵想要寻求一纸证明的时候来得更为汹涌。
　　可能是还不够爱吧。这是傅杉为自己第三段感情寻找的最后一个借口。
　　可是同学会晚上的风流一夜却不在傅杉的计划之中。傅杉甚至为它感到了困扰。他可以记起是林芳先勾引他的，但是他不愿深究，当然他也对自己酒后薄弱自制力自责。
　　但愿只是无关情爱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