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空之音》Xerxes

4、关于莫伦

　　“如果，你曾经失去过你爱的人，是不是会了解我的悲哀？”

　　那声音，似乎还回响在埃尔隆的耳边。是她的泪水，让他在一瞬间明白了在光明与黑暗之间，原来也有重合的界限。他剑尖淌下的血，一滴滴落在脚下的土地上，眼前晃动的，总是那双充满恨意，悲伤深入骨髓的眼睛。直到她抱起地上的尸首，最后站在了他的面前，一字一句的对他说：“我会回来的，埃尔隆，我以自己的灵魂发誓，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永远不会得到安宁！”

　　埃尔隆举起手中的剑，但是当他看到那双眼睛里深深的悲伤的时候，却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终于，那个女人带着自己爱的人走远了，但是埃尔隆却永远忘不了她临别的一眼，那双冷似万年寒冰的眼睛，失去了全部的希望，留下的，只有恨。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他想起她，都可以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自己内心里沉重的阴影，那是他一生唯一令自己后悔的一件事，他始终未曾原谅自己。

　　他记得她的名字，她叫做莫伦，她的丈夫，就是安格玛巫王。

　　那一年，正是第二纪妖精叛乱的第四年。莫伦本已决意要带着他的丈夫离开幽灵世界，返回光明的生活的。她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在早被遗弃的精灵之地伊锡利恩找到了可以净化灵魂的咒语卷轴，光系的Purgatorial spell -words，但是当她找回自己的丈夫的时候，他已经成了埃尔隆的阶下囚。

　　她流着泪对埃尔隆说：“我向您保证，我一定可以为他赎罪，我一定可以把他改变回原先的样子。”

　　埃尔隆看着她：“你知道那戒指的魔力吗？被它改变的人也就永远失去了自己的灵魂。我不能轻易的相信任何人，因为现在是作战最艰苦的岁月，我不能留下对中土和平任何的威胁。”

　　莫伦悲哀的看着他：“他不是，你可以对他施下任何摧毁他力量的魔法，我只要他好好活下来，我就心满意足了，我根本不想参加任何战争，你应该相信我。”

　　埃尔隆默不做声的望着他，眼前的这个女人，她的悲哀是真的，她的决心也是真的，现在她抓住埃尔隆的衣袖说：“求求你，救救他，我不希望他这样死掉，你只要给我三天时间，只要三天时间，如果我不能把他带回光明的世界，你就把我们一起杀了吧。”

　　埃尔隆看着她充满泪水的眼睛，终于决定答应她，他点点头，扶起她，可是，她的兜帽忽然掉了下来，露出尖尖的耳朵和银白的头发，埃尔隆心里一震，立刻推开了她，这个女人，她是个妖精，妖精族的法师！埃尔隆很清楚，妖精族的法师根本不可能施展什么Purgatorial spell -words，这种黑暗中的存在是没有资格施展光系的魔法的，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悲伤的女人，举起了手中的剑：“我不会原谅欺骗的。”他说：“也不会原谅安格玛巫王。”

　　剑落下，莫伦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自己的丈夫，埃尔隆的剑一偏，在她脸上划下了深深的一道。

　　“不要拦我，我一定要杀了他。”埃尔隆说：“你是妖精族的人，你根本没资格救他。”

　　“我能……”她的声音沉下去，安格玛巫王的血溅在她的脸上，昔日鲜红的血如今已变成心碎的死灰，她怔怔的伸出手指，摸摸自己的脸，然后似是不信的看了看丈夫的尸体，又看看埃尔隆的剑。她的表情有种破碎的哀伤。“为什么？”她说：“你不肯相信我？”

　　埃尔隆又举起剑，但是却无论如何都不能下手，眼前的这个女人，她脸上的悲愤深深震慑了他，她一把拉过埃尔隆的剑锋，对准自己的喉咙，不在乎自己的手被割的鲜血淋漓。她大声的说：“杀了我，我说过，如果他死了，我一起死，你动手啊，杀啊，你不是一直希望杀光所有的妖精族吗？”

　　她拉过埃尔隆的剑用力的刺下去，埃尔隆急忙抽回自己的剑，但是锐利的剑锋还是划破了莫伦的脸，鲜血沿着她苍白的面孔流下来，她满脸是泪，却大笑出声：“埃尔隆，既然你不杀我，那我有生之年都不会给你平静！”

　　然后她悲哀的看定了他，说出了令他一生后悔的话：“埃尔隆，的确，妖精族是没有资格施展光系的魔法，但是，你不知道，如果一个妖精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别人的生命，即使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那么她就拥有了施展光系魔法的力量”

　　埃尔隆全身都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眼前好象出现了无尽的黑暗，以至于他的手抖得握不住自己的剑。终于，他垂下眼睛轻轻的说：“你走吧，我不会杀你。”

　　“埃尔隆，自私如你，是永远不会了解深爱一个人甘愿为他而死的感受的。”莫伦冷冷的说：“即使是黑暗里的妖精，也有未曾泯灭的良知！我诅咒你，埃尔隆，我用我的灵魂诅咒你，如果我有生之年不能看到你死，那我就宁可永远被禁锢在曼多思神殿，不得解脱。”

　　从那以后，莫伦带着安格玛巫王的尸体离开瑞文戴尔，多年来没有任何消息。有些人说她去了伊锡利恩；有些人说她已经死了。但是埃尔隆知道，她一定还在中土的某处，因为仇恨会支持她活下去。

　　“这一天终于来了。”埃尔隆望着跳跃的炉火，喃喃的对自己说：“无论如何，我都要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