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空之音》Xerxes

14、兽

　　莱格拉斯拿起一支箭，箭蔟的银光冰冷的折射在他眼睛里，那双冰蓝的眼睛此刻以失去了平时的安静和清澈，溢满令人心碎追悔的光芒。瑞文戴尔的山谷里，月光依旧柔和洁白，瀑布的流水声也没有与往日不同。

　　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已经改变了……

　　他装满箭筒，拿起长弓，在腰间插一把匕首，独自一人离开了瑞文戴尔。

　　在幽暗密林里，瑟兰迪尔一个人坐在深夜的大厅里，看着窗外的明月。空旷的大厅是黑暗的，已经很久了，他不再需要任何的光明，因为任何的光明都会触动他心里的回忆，刺痛他的心。

　　整整四十年了，我失去了我们的儿子。芙林嘉，你会责怪我吗？我可以得到这世间至尊的权利，却不能保护我爱的人，那诅咒的力量真的太强大了，无论是我们的深爱还是我穷一生心智所作出的努力，都不能撼动它半分。但是，即使如此，我仍旧未曾后悔和你在一起。

　　精灵的脚步无声的踏进大殿，他听到瑟兰迪尔的声音：“你见到她了？”

　　精灵站在那里，看着黑暗里精灵王闪耀着冰冷光芒的眼睛，他即使窘迫却没有失去半分平日的优雅，他慢慢走到瑟兰迪尔面前：“她走了。”

　　“哈哈哈……”瑟兰迪尔狂笑，眼睛里闪动着残忍：“你们终于都知道这滋味了！”

　　精灵转过脸，淡淡的月光找在他苍白的脸上：“瑟兰迪尔，你疯了。”

　　瑟兰迪尔抓起身边的箭向着精灵飞掷过去：“哈尔迪尔，你少来管我！”

　　精灵没有闪躲，箭落在他脚下。他弯下腰，捡起那支纯白的羽箭：“我不从来没有怨恨你把我留在这里，我只是难过我最爱的人离开，我竟然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

　　哈尔迪尔的眼里闪动着泪水：“你以为只有你是不幸的吗？你错了，至少你和芙林嘉还有过一段美好的日子，至少你们还有莱格拉斯。可是我，我甚至不能表白我的心迹。她永远不会知道，有一个精灵，愿意代替她承担一切苦难，可以用自己的痛苦来换她的幸福。”

　　瑟兰迪尔的脸隐藏在阴影里：“不要和我讲道理，我厌倦了！”他的双眼放出幽蓝的光：“你自己心甘情愿留在这里，是因为你担心我去杀了埃尔隆让她变的不幸福不是吗！？”

　　哈尔迪尔丢下手里的箭，走到精灵王面前：“瑟兰迪尔王，去找回你的弓吧，只有这样，你才会有重新见到莱格拉斯殿下的机会，我愿意尽我所能来帮助你。”

　　瑟兰迪尔的狂笑如潮水般淹没了黑暗的大厅，摧毁了哈尔迪尔最后的希望。

　　莱格拉斯在清晨的时候回到瑞文戴尔，他骑在马上，目光空茫的注视着时空的某处，在他面前的精灵纷纷闪到两边，惊恐的注视着他。他浑身是血，昔日飘扬的金发，英秀傲岸的面孔此刻看来都失神而暴戾。冰冷的眼睛似蛰伏的兽般隐隐透露出残忍和复仇的光芒。

　　他扔下手里的东西，无数半兽人的耳朵从中滚落下来，最后掉出来的是一个面目凄厉的头颅。漆黑的面孔被砍了不下二十多刀，完全是某种悲愤与暴力的宣泄，而不单是为了杀死他。精灵们退后一步，一张张惊讶的面孔难以置信的对着莱格拉斯，后者却翻身下马，什么都不说的就离开了人群。

　　他伏在格洛芬德尔的胸口，滚烫的泪水灼伤他的眼睛，他无法告诉倾诉的对象他有多么后悔自己没有赶去救下他最尊敬与热爱的人。此刻的他，完全无助而凄楚，在一个晚上的杀戮后难以面对自己所做出的残忍和无情的事情，虽然，是在正义的名义下。

　　第一次，他的箭不是为了正义而发，是为了复仇，是为了心里暗自涌动的阴郁和暴戾。

　　埃尔隆在门外看着痛哭的孩子，他太脆弱，心里的野兽已经苏醒，他的天性，是无论几多岁月都无法压制的啊，他心里涌起不知道是怜惜还是为他的痛苦，他想走进去，却终于还是悄然离开。

　　绿叶-莱格拉斯，如果这是你的命运，就拿起你的弓箭，为了自己而战吧。这一次，你面对的对手是阴暗的本我，无论我，无论凯西布利安，还是你的母亲，都会在这世界的某处为你祈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