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曾是有情人》Xerxes

2、Tsan and Gil

　　如果这是最后的结局，为何我还忘不了你？
　　也许爱可以转交给别人，但命运注定留不住我最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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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金色森林边的道路上，有个年轻人正坐在地上休息，晚风吹拂着他金色的卷发。他有一副非常温柔的面孔，长长的睫毛下，深邃的绿色眼眸分外明亮。

　　“请问……去提拉镇是这里走吗？”

　　他抬起头，是一个陌生的黑发少年，他站起来指着前方：“一直走下去就到了。”

　　“谢谢。”

　　“不客气，你要去提拉镇？我可以和你同行。”

　　“……”

　　“放心，我不是坏人。”

　　年轻人站起来，对着黑发少年的目光走上前：“我叫Tsan，我家就在提拉镇上。”

　　“那，好吧。”少年展颜一笑，Tsan注意到他的笑容极其灿烂，突然对他很有好感。

　　“我从来没见过你，你从哪里来？”

　　“狄欧奈特伦。”

　　“喔！那是一个大城市！你有亲戚在提拉镇？”

　　“嗯。”少年点点头：“我祖父在这里。”

　　Tsan看到少年有一张肤色白皙的脸，大而明亮的黑色眼睛，睫毛很长，黑色的发辫衬托出端正的轮廓。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但是少年的衣着却很朴素，脸上还有很多土，看起来似乎很不适应旅途的辛苦。

　　不一会儿，他们到达了提拉镇，少年在街角停下脚步：“谢谢你。”

　　“你自己能找到？”

　　“嗯，我想应该没问题。”少年微笑着点点头，挥挥手和Tsan分别。

　　望着他的身影离开，Tsan慢慢向回走。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影在Tsan心里始终挥之不去，Tsan想起下个月村里传统的夏日节舞会。他会来吗？他一定可以吸引所有姑娘的注意，呵呵，Tsan这样想着，向家里走去，晚风吹在他脸上，他感到很愉快。

　　舞会的那天，Tsan一进去就开始寻找少年的身影，但是却没有。他感到微微有些失落。忽然，他的肩膀被人大力一拍，他感到心里一阵狂喜，转过头却发现是他的好朋友Doug。

　　“怎么了？”他问。

　　“你还不知道吗？镇长的孙女来了，每个人都想和她跳舞，她却拒绝了所有人。”

　　“哦？”

　　“我和他们打赌，她会和你跳舞。”

　　“我？怎么可能。”Tsan大笑：“你输定了”。

　　Doug笑了，然后拉过Tsan：“因为是你，他们下了大注的。”他伸出几根手指在Tsan面前晃晃，然后低声说：“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和她跳一支舞就可以了。”他把Tsan推开：“快去吧。”

　　“等等，是哪个？”

　　“那，就是站在镇长身边的。”

　　Tsan沿着他的手指看去，啊~他在心里暗暗叫了一声惨，那样的女孩，是他根本不想去招惹的。她很漂亮却不张扬，只是微微翘起的嘴角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骄傲。Tsan转过头去看着Doug：“我……”

　　“去吧。”Doug鼓励他。

　　Tsan没有办法，鼓起勇气走过去，女孩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带着笑看着他。

　　完了，一定是我的表情太僵硬了，他想，努力做出一个微笑。

　　“和我跳只舞，好吗？”他紧张的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她微笑，他感到很窘，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

　　“好的，Tsan。”女孩向他伸出纤细修长的手。

　　就这样，Tsan和Gil相识了。很久以后Tsan问Gil，为什么那天的舞会她会答应自己。Gil回答，因为你是我在提拉镇认识的第一个人，是你带我去了那里，带我遇见你，我想，你就是我这辈子要找的人。

　　第二年春天，繁花馥郁的时节，他们在高大的明柏尼司树下宣誓成为永远的伴侣，那是Tsan和Gil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Tsan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他很快乐，喜欢帮助别人。他的真诚和温柔，深深打动了Gil，在夏天的夜晚，他们会一起坐在屋檐下看天上的繁星，秋天Tsan会带Gil去山林里听他最喜欢的流水的声音，他喜欢Gil孩子般的天真和坚韧的温柔，他在决定要一辈子好好照顾她。

　　婚后他们过了一段平静美好的生活，但是在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从来没有连续的平静。那年秋天，他们刚刚结婚9个月的时候，狄欧奈特伦的大法师和半龙史昂开战，所有周边的种族都被召唤加入战争，Gil非常担心，但是Tsan说，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那天早上，Doug来向他们辞行，他微笑着拍拍Tsan的肩膀：“保重，好好照顾Gil，我们中，你是最幸福的人。我还会回来的，希望看到你们的宝宝哦。”

　　Tsan送别最好的朋友，Gil眼神忧郁，Tsan望着她：“别担心，我永远在你身边。”

　　半个月后，镇上的人带回了Doug，他死了。

　　Tsan非常难过，Gil紧紧挽住他的手臂。

　　当天傍晚，Gil流着泪看着Tsan默默地收拾东西。

　　“你说过你不会去的。”她坐在窗边，看着他。

　　“……”

　　“Tsan，我不想失去你！”

　　“……”

　　Tsan转过身，温柔的看着她，轻轻抚摸她的脸：“Gil，难道你要我看到我最好的朋友死去，而我却无动于衷吗？”

　　Gil哭了：“你不要去……他们都死了。”

　　“不会的。”Tsan擦去她的泪水：“我还要回来的，我也不想失去你，好好等我回来。”Tsan看着她说，提起箱子离开了家。Gil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苍茫暮色里，感到无比的孤独和无助，伤心欲绝。

　　Tsan最初离开的那段时间里，Gil可以收到他的信，但是慢慢的，信越来越少，终于，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

　　Tsan随军队辗转，他只是最微末的兵士，常常被将领交换调遣，在这些年里，他并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少路，但是他知道，自己离家乡越来越远了。但是他始终坚信，自己一定会回去，一定会再见到深爱的Gil的。

　　那一年秋天，金色树叶飘落的季节。Gil正坐在门口的花园里，忽然一个穿着盔甲的年轻人走进来。她心里一阵狂喜，立刻站了起来，目不转睛的凝视着那个年轻人。但是当他走进的时候她失望的发现，他不是Tsan，他只是同样有小麦色的头发。

　　“请问，您能给我一些水喝吗？”年轻人问。

　　“当然可以。”失落的Gil转身为年轻人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请问，您认识Tsan吗？”年轻人看着她手指上的指环说。

　　“您认识他？”Gil的眼睛一亮：“他在哪里？他和您一起吗？”

　　“不。”年轻人摇摇头：“他受了伤，没治好，他已经死了。”

　　“死了。”Gil重复道：“不可能。”

　　年轻人看到她苍白的脸色，着急的扶住她，她的泪水缓缓滑落下来，她感到自己内心的某扇门永远的封闭了，这是个什么世界？为什么我们总无力掌握自己的命运？还是，人类的力量真的太微小，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痛苦？

　　第二天，年轻人来到她面前，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夫人，我常常听Tsan提起你，从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开始，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你能考虑，接受我吗？虽然，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很不合适，但是看到你的情况我感到很担心，我很想照顾你，我，你愿意嫁给我吗。”

　　Gil看着年轻人紧张的神情，脑海里忽然跃出当年Tsan第一次请她跳舞时候的情景。她摇摇头：“谢谢你的好意，我很感谢你的关心，但是很抱歉，我不相信我的丈夫已经死了，我要去找他。”

　　几年后，战争结束了，Tsan却不能再回家了，他在战争中受了伤，亦因为疲惫早已失去了前进的信心。在Pas山脉交通要道上的一座小镇里，他开了一个酒馆，招待来往的客人。他的客人包括兽人，人类，矮人，以及少数的精灵和妖精，他从他们那里听来了很多消息，但是许多年来，他始终没有听到那个他最想知道的人的消息。时光，令人窒息，他脑海中Gil的印象终于慢慢模糊，只留下她那双清澈明亮的漆黑眸子。

　　那一年秋天，同样在高大的明柏尼司树下，他娶了一个人类女子，她的名字叫做Sya，也有一双黑色的眼睛。这情景宛如当日，但是，片片飘落的金色树叶告诉他，身边并不是那个他曾经发誓要一生与之陪伴，永远不会离开的女人了。

　　这么多年来，他的伤口始终没有痊愈，不管是身体的，还是内心的。他喜欢凝视着Sya的眼睛，但是他知道那不是Gil，因为她是忧郁的，脆弱的，她好象经受了很多的苦难，灵魂里没有Gil的勇敢和坚强，就是同样黑色的眼睛也不相同，Sya的眼睛好象暮霭，始终蕴藏着悲伤，而Gil的却闪耀着最明亮的星光。

　　他不爱她，但是仍旧想好好保护她。她似经受了很多苦难。Tsan常常在想，也许在他离开之后，Gil也这样悲伤，也这样被命运反复折磨，这样的心情令他在有些时候希望自己善待Sya，会换来另一个人善待他的Gil，他曾想用一生珍惜的女人。

　　而Gil，也在几年之后，终于放弃了寻找到Tsan的希望。也许她的Tsan真的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他放她一个人留在这个尘世，她在这里展转流离，关于他的记忆尽管深刻，他的模样却被时间冲淡了，只记得他的气质，高大，优美，他曾经是她生命里最灿烂的阳光，她永远都不能忘却他带给自己的快乐。

　　后来，她遇到了一个叫做Jo的男人。他显得很苍老，面上有一条粗大的疤痕，令他看起来很凶恶。但是在内心里，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孩子们最初害怕他，最后都喜欢他。但是他看起来并不喜欢和人打交道，总是很沉默的样子。他对Gil很好，终于，Gil决定嫁给他。她想，一定是Tsan曾经做了很多善事，所以上天才会格外优待她，令她在这个动荡黑暗的年代，尚能找到善良淳朴的Jo，一个真正疼爱她的人。

　　她常常想起Tsan，便总是沉默，也许Jo知道，但是他从来不多问。Tsan是年少时一段永远无法抹杀的回忆，光芒穿透层层黑暗照亮了她的整个生命，即使在最痛苦的年月里，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自己的生命。因为她相信，Tsan始终会在世界的某处，希望她坚强勇敢的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又是几年过去，Tsan重病，就要死去了，这天清晨，Sya正在花园里，大夫忽然把她叫进去。

　　“Sya，Tsan在叫他的妻子，你快进去吧，这可能是他最后的话了。”

　　Sya匆匆的跑进去，跪在Tsan的病床前，Tsan已经呼吸微弱，气若游丝。看到Sya，他微笑，说：“你来了，我一直在等你，那天我离开，我不知道我会再也见不到你，如果我知道，我不会离开你……”

　　他忽然停止，眼里的光芒渐渐暗淡，他轻轻的说：“对不起，你不是她，你是个好人，很好的人，但是，你不是她。我这一生曾爱过一个女人，我只爱过这一个女人……我和她……一别……既是永诀……”

　　Sya伏在他胸口，早已泣不成声。Tsan闭上眼睛，手指渐渐冰凉，一滴泪划过他的面庞。

　　那年冬天，Jo离开人世。在安葬Jo的时候，Gil在想，Tsan也已经苍老了吧？他们从认识到现在，已经整整三十年过去了，她再也没有见过他。她忽然很想见到他。Jo临终时候对她讲的那些话让她很伤心。他是个很好的男人，但是，他不快乐，即使自己，也没能让他快乐，可是他对自己那么好，Gil想，自己有生之年都不会再遇到这么善良的人了。

　　她很想再见Tsan一面，但是她想，她再也没有机会了。Jo死后，她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了。她告诉自己最好的朋友，请把自己埋在Jo的身边，他的一生太孤单，太冷清了，她要永远陪着他。

　　第二年春天，在Jo的身旁添了一座新坟，上面的名字叫做Sya。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