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落幕城花》猫爪鱼

26、第二十六章

　　莫卿已经在和学校交涉，这件事情立即引起了学校方面的高度重视。圣阳中学是全市一等一的中学，治安一向很好，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倒是很让人意外。
　　然而更让人意外的是，那个人居然是莫子幕，另校方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莫子幕会是莫卿的孩子。
　　莫卿这个人虽然一向行为低调，但是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的能力和影响力。或许不是因为莫子幕，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莫卿，而莫子幕就是莫卿的孩子。
　　这件事情并不怎么好调查，打人的地方是离学校有一段距离的偏僻小巷，那里没有监控，也不能确定他们是为何要找莫子幕的麻烦。
　　看来要将事情弄清楚，还要去问莫子幕才行。
　　莫子幕在听完莫卿的问题之后，并没有马上回答他，他看了一眼正焦急的看着他的莫子阳，想起那日那些小混混说的话。
　　脑海中开始运转，莫子阳在学校得罪了人。这肯定是他的同学，但是他自己却没有丝毫察觉，说明平时跟他关系不错。
　　可是他不来找莫子阳的麻烦反而找自己，又是为什么？
　　那些小混混可能只是想教训一下自己，却因为被自己的一句话激怒下狠手。他能够雇人打他，说明他同学家里不是有钱就是有势，平日里，也许还不务正业。
　　莫子幕在脑海里把见过的莫子阳的同学排除的七七八八，最后只剩下一个人。
　　想起这个人，莫子幕心里一丝冷漠泛起。
　　“子幕，你倒是说话啊，”尹晴柔急了，是不是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没事。”莫子幕收回视线，对着莫卿道，“这件事还是不要查下去了。”
　　“为什么不要？”莫子阳被激怒，一把扶过他，“你告诉我，我一定要宰了他们。”
　　尹晴柔也说，“你不要害怕，真有什么事，我们会给你做主的。”
　　他们都以为莫子幕是在害怕什么，然而莫子幕其实什么都不在乎，那些人是死是活他都管不着，他唯一介意的，只有莫子阳。
　　莫子阳跟他不一样，他虽然打架斗殴狠，但其实他很单纯，也很善良。他跟晴柔妈妈一样，看见小猫小狗受伤都会心疼。
　　但莫子幕不会，说到底，他才是真正漠然狠心的那个人。
　　他不会因为别人的哭泣快乐动容，不会因为什么事情伤心难过，所以他也不知道被人背叛时是什么感受。
　　但是他想那一定是不好受的，莫子阳如果知道了，他会怎么样呢？会难受吗？
　　答案是肯定的。
　　莫子幕顿了一下，目光低垂，但是如果他不说，莫卿和莫子阳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最终只缓缓吐出一句话，“这是我的事，我会自己解决。”
　　那句话，很冷漠，所有人听在耳里都觉得刺耳。莫子萱几乎是当场就炸了，“什么叫这只是你的事，莫子幕，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你把我们这些人都当成什么？”
　　气氛一时间变的复杂而尴尬。
　　“子萱，好好说话。”尹晴柔从那尴尬里回过神来，对着莫子幕说，“子幕，我们是你的家人，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家人……
　　莫子阳和莫子幕的心就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不疼，但那根刺就是扎在了那里，也没有被取下。
　　莫子幕抬头望了望他们，他无意间的一句话，无意间伤害了这一屋子里的人。
　　“对不起，”他垂下头去，缓缓的，声音低低的道歉。
　　就像小时候他才来莫家的时候，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该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偶尔难过受伤的时候，他就低着头，掩去眼里流露的受伤。
　　莫子阳一下子拉过他的手，紧紧握住，死死握住。
　　“莫子幕，你不必跟我们道歉。反正我算是看明白了，在你的心里，你其实一直都，”
　　莫子萱好像有什么话就要从嘴里出来，看着莫子幕低着头时又生生忍住了。她生气的瞪了他一眼，扭头冲出了房门，像是不愿意再跟他待在一个屋檐底下。
　　莫子阳蹙了蹙眉，还好莫子萱没有说出什么更加过分的话出来。
　　莫卿垂目想了一下，走上前一步，拍了拍莫子幕的肩。
　　“不要介意子萱的话，她跟我们一样，都很关心你。你再好好想想，我一会儿再来找你。”
　　他知道他也已经是个小大人了，有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心里是明白的。
　　话说完，或许是现在他觉得莫子幕更需要时间独处，牵过尹晴柔的手就走出了房间，留下莫子阳和莫子幕。
　　他们一出门，莫子阳就急忙跟莫子幕解释，“子幕，你别难过，子萱她，”
　　莫子幕却抬起头来，目光里露出一个淡淡的笑。那笑像是在告诉莫子阳，他不在意，无论莫子萱是否说出了更过分的话，无论她是否讨厌他，他都不在意。
　　莫子幕眼中的笑太轻，也太静，上去平和却也镇定人心。
　　莫子阳目光怔了怔，眼中流露出一丝苦涩的惊喜和不可置信，他张了张嘴角，说，“子幕，你笑了。”
　　在这个时候笑了，不是因为开心，而是因为，他的笑更能够让他相信他自己的话，他不在意。
　　莫子幕眸中的笑深了几许，却不达眼底。
　　“其实，我一直都会笑。”
　　只是从来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莫子幕，你承认自己会笑，所以你也是会哭，会伤心，会难过的对不对？
　　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强忍着，忍着难过，忍着痛，偏要留一副漠然的面孔，留给谁看呢？
　　莫子幕的目光动了动，看着莫子阳，带着一些不知所错，“你哭了？”
　　哭了？
　　莫子阳像才回过神一般，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他哭了？为什么哭了？
　　莫子阳把眼泪使劲擦干，笑了，“我才没有哭，爷爷说过我是男子汉，所以我是不会哭的。”
　　莫子幕也在微微的笑，只是脸色略显苍白。他伸出手，想要替莫子阳试去脸上残留的泪痕，手指刚触及到他的脸，却又顿了顿，缩了回来。
　　莫子阳抓住了他将要缩回去的手，他知道莫子幕一定是想起了上次的事情。那天晚上，他也是这样向自己伸出手，却被他荒唐的躲开了，逃走了。
　　“莫子幕，”莫子阳轻轻握住他的指尖，目光认真的看着他的，“对不起。”
　　对不起。
　　这是自他受伤以来，莫子阳对他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
　　而这一句，才是最关键的，最认真的，对不起。
　　莫子阳知道莫子幕是明白的，他一定是明白的，正如他明白他那样。
　　但是他却又不能让自己完全明白莫子幕的心，正如他不能让莫子幕知道，自己对他的心一样。
　　除了那份不能言说的秘密，莫子阳想自己是明白莫子幕的。
　　莫子幕没有把手抽回去，就这样任由莫子阳握住。但是他同样也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与他对视着。
　　他看着莫子阳，那真挚的目光从一团天真的烈火，逐渐变成了一道熊熊燃烧的火种。这样的莫子阳与小时候的莫子阳，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目光中的那份坚定。
　　那份对于自己的坚定。
　　想到他对自己的那份易于常人的执着，莫子幕首先把目光错开去，手也跟着收回。
　　他努力掩去眸中的错落，转而依然淡淡的看着莫子阳。
　　“我不怪你。”
　　可能在那个时候，莫子幕是很难过的，他也曾甚至想过，不再和莫子阳有任何的关系。
　　他想，如果他不再和莫子阳有任何接触，不再有任何的谈话会怎样呢？他的人生，会因为这个就此改变吗？
　　好像是不会的。
　　既然不会，那他的生命里没有莫子阳，也是一样的吧！
　　可是只有那一阵子他才真的感受到，原来在自己的心底，自己其实是离不开这个人的。
　　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什么时候那么深深的刻入他脑子里，骨子里。
　　莫子阳在时他从未察觉，直到他选择离去，他才知道，自己的心里，不依恋这个世界，唯独依恋着莫子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