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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左岸有风(3) ...

  •   这一片都是旧城区,房屋低矮,路也不宽,路牙和紧贴着的缝里一层厚厚的污垢。大路旁边是很普通的居民建筑,底下一层开个店铺,上面是住宅。房子下边走进去,就是七拐八拐的巷子,狭窄,幽长,泛着股陈旧的气味。
      此时已是上午十点多,暖阳当空,大片被阳光晒得滚烫的砖瓦下,是半数被屋墙投下的阴影覆盖的石板。空气中有房屋砖墙外水泥的气息和角落里散发的潮湿的味道。
      男人拉着孩子,快速穿梭在曲折的巷子里。一侧的男孩左脚脚腕红肿不堪,跌跌撞撞,跟得十分吃力。每踩一步,仿佛看得见皮下血管和经脉的扭曲变形。时而抹了汗水甩在地上,啪嗒一声,夹杂着喉咙里低沉的呜咽。
      此时男人就会低吼一声:“闭嘴!不许哭!”
      男孩索性扒着墙,不肯走了。
      男人不得已压着火气,低声哄劝,好说歹说才让男孩再跟着他走。
      愤怒之外,便是铺天盖地的激动和兴奋。
      成了,就快成了。他在这个地方游荡了这么久,一事无成,今天终于有了生意。再有一段路,就能把这个孩子带回去。到时候,他不仅能在地位上有所上升,还能拿到一笔可观的分红。
      他想着,只觉得血液就快悉数冲至头顶,步子迈得更开了。
      可突然间,他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的妖怪,所用动作生生定格,甚至一只脚还没落到地面。
      而身旁的男孩,兴奋得呜呜直叫,左手费力掰开握在他小小右手上的,他的手。
      十来分钟前街边那个女孩,正环着手臂,盯着他,面无表情地从墙后走出来。
      他脑中只两个字轰炸开来――完了。
      但转念一想,怕什么,就一个女的而已,瘦瘦小小,再聪明又怎么样,真到了动手的时候,能成什么事,怕什么!
      他心里头发了狠,咧了下唇角。
      宁远看他轻蔑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腿边的小男孩终于掰开他的手,哭哭啼啼,跛着脚想她奔来。她将孩子牵到墙角,同时,毫不犹豫,一脚踹上男人腹部,直将他踹得连连后退,踉跄着撞上墙壁,再痛苦地弯下腰。
      紧接着,又是一个侧踢,踢上他右肋。
      这下男人连痛呼都办不到了,伏在地上,低鸣如受伤的野兽。
      宁远三两步上前,揪着他衣领把他拽起来:“人贩?”
      男人头磕在了地上,晕乎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不敢说,只拼命摇头。
      宁远冷哼一声,没再管他,半搂着孩子待在一旁,冷眼看着男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她那两脚踹得极重,一时半会他也站不起来。
      等了好一会,日头都大了,宁远也没等来她预想中的警察。
      宁远拿出手机,准备打报警电话。
      忽然,她的动作生生顿住。
      就在她解开屏幕锁时,透过地上的影子,她看到,在她的身后,一个男人,对准她的后颈,无声地,高高举起了一根棍子。
      她身上的汗毛根根倒立,电光火石间,她一手推开孩子,同时身体□□,抵上墙的一瞬间,小臂抵墙借力,几乎同时,右腿狠狠地踢出去。
      男人轻轻松松地躲开了。
      一击不成,又被宁远反击,男人拳头握得嘎吱作响,眼底一片狠戾猩红。
      男人剃了光头,巴掌宽的额头十分抢眼。刚才偷袭宁远的东西,是一根铁棍,被他稳稳拿在右手。
      宁远一阵后怕,要是刚才被他得手,她这辈子恐怕都难再爬起来了。
      宁远稍稍侧身,后背抵着孩子,退了一步。
      她看出来了,面前这位,显然是个练家子,跟地上躺着那人显然不是一个级别的。她虽练过跆拳道和空手道,但遇上这样的亡命之徒,也很难讨到半点好处。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孩子。
      她有把握吗?
      几乎没有。
      两三步的距离,她与男人面对面,周旋,对峙。
      宁远神经紧绷,心跳陡然加速。
      前面拐角处,又走出来一个男人,比光头稍微矮一点,身上套了件黑色短袖,上面印着张牙舞爪的祥龙,头发凌乱,眼神阴沉。他一出来,就紧紧盯着宁远。
      宁远手心都出汗了。
      她几乎没有思考,就把手负在身后,推了推孩子,示意他快跑。
      但这样做,宁远心里是捏了把汗的。五六岁的小孩子,几乎什么也不懂,能明白不给她拖后腿的意义吗?再者,这人贩子显然是有组织的。孩子就算跑了出去,会不会遇到第四个面前这样的人。
      小男孩的确聪明得出乎意料,扯了扯她的手指,一瘸一拐地跑了。
      光头由始至终,冷冷地看着宁远的动作,显然愤怒之余,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而后来的那个黑衣男人,几乎是在小男孩跑开的一瞬间就迈开步子追上去。
      宁远动作飞快,扭过他的手就是一个过肩摔。但男人力气大,摔下去那会也能拽着宁远,把她摔向一边。
      宁远咬牙爬起来,手掌蹭破了皮,鲜血混着灰尘,黑乎乎一片。
      之前倒在地上的灰衣男人晃着头爬起来,靠墙坐着。光头没让他起来,他就在那坐着。
      光头随意甩了甩铁棍,猛地一挥手臂又朝宁远打过来。宁远下了半腰,同时侧身踢他,没踢中。又是一记闷棍,宁远躲开一半,剩一半的力道悉数落在她肩头。她也顺着这股力翻身而起,右腿力带千钧踢上光头的下巴。
      两颗牙齿,一滩血。
      光头一口吐在地上。
      宁远忍痛,趁势飞快折他手腕,铁棍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光头怒发冲冠,一个眼神,灰衣男人冲过来,死抱住宁远一条腿,宁远挣两下,没挣开,片刻间背上就挨了一踢。
      宁远痛得眼冒金星,揪着灰衣男人的头发才把他踹开,趁着光头捡铁棍的空当踢他的膝盖。
      光头半跪在地上,铁棍被撞向一边。
      宁远喘着粗气,再欲动作,又被灰衣男人拉住。
      宁远杀人的心都有了,偏他像个无赖,关键时候力气大得惊人,她挣也挣不开。而此时,黑衣服的男人迈着大步子,几步就从她面前走过去。宁远眼睁睁看着他加快速度,去追逃掉的孩子。
      光头见状,阴笑着站起来。他一边膝盖受了伤,只能单腿站立,气势却不减半分。他眼里都是烧得熊旺旺的怒火和杀意。他被这个女人毁掉的,岂止是财源和一条腿。
      他速度极快,没受伤的手一把掐住宁远脖子,把她撞在墙上。
      “咚”地一声,宁远痛得大气都不能出。
      而灰衣男人依旧锲而不舍,死抱着宁远的腿。
      光头恨极了宁远,说话咬牙切齿:“胆子不小。”
      宁远掰着他双手,说:“你们胆子也不小!”
      光头说:“想不到你文文弱弱一个小姑娘,打起架那么不怕死。怎么,真不怕死,哥哥我送你一程?”
      他用的力气不算很大,可拉萨本就在高原,空气稀薄,方才又打了一架,是以宁远并不好受,脸涨得通红,呼吸很困难。
      光头见状,又说:“多管闲事,你就当没看见不就得了吗。把自己赔进去,值吗?”
      宁远冷哼一声,不说话。
      这时,一直制着宁远的灰衣男人说:“强哥,这女的阴险着呢。先前装得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扶个男人的手都脸红。一转身就跟着溜过来把我往死里整。她见过我们,还认识警察,不能留!”
      ……
      宁远忍着笑,稍微挣扎一下,被光头狠狠拧回去:“老实点!”
      宁远一副无赖的样子:“大哥,我这么年轻,你叫我怎么老实?”
      说话间,一条腿突然提起来,膝盖重重撞上灰衣男人脑袋。男人坐在地上,被撞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迷迷糊糊间还记着自己抱腿的任务。于是,他双臂一环,很是尽职尽责地……抱上了光头的腿。
      “卧槽!”光头恼羞成怒,手上力气陡然增大。宁远喉咙生疼,只觉得天旋地转,黑白难分。她颤巍巍伸手,一把抓上光头的脸。朦胧间,一股温热在指尖绽开。
      与此同时,身前一声闷响,重物敲在人身体上的声音,伴随着一声轻哼,脖子上的力道缓缓卸去。扑通一声,身体撞上石板。
      宁远整个人死里逃生,头又烫又痛,像是脑充血,又像是长久窒息缺氧。她弯着腰,捂着脖子咳得天昏地暗。视线内只看到一双黑色休闲鞋和半截裤子。
      她头晕得很,也顾不上道谢,一个劲儿地喘气。鼻尖有淡淡的熟悉的香味,撩得她心神荡漾,恍恍惚惚间,只觉着一切都是错觉,她没有来拉萨,没有遇见那个撞到她的孩子,没有跟人打上这一架……
      面前的人似是轻笑了一声,干脆利落地扔掉铁棍,自言自语:“这东西用起来一点也不顺手。”
      宁远这才抬头看他。
      他也在看她,双手简单拍两拍后插在兜里,眼中似笑非笑。似乎没有意识到他刚刚出手决定了两条人命的走向,反而一派悠哉游哉,颇有几分愉悦地看着宁远仿佛被五雷轰过的模样。
      宁远:“……”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她会在这样惊险而狼狈的状况下遇见他。
      英雄救美?恶俗却最震撼人心的戏码?
      不不不,英雄并非人人都能当的。
      他穿得休闲,褪去了身着西装时的三分桀骜,整个人气场柔和不少。
      宁远突然就笑了,说:“季泽方。”
      男人毫不意外的样子,揉了揉手腕。然后,宁远就听到了季泽方这辈子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他说:“我都是你的救命恩人了,你说你签约那点钱,可不可以省了?”
      宁远:“……”
      其实,林沛那点子旧社会资本家式的怪毛病,都是从你这儿传染的吧。
      宁远还想刺他一句,但就在此时,警察……来了。
      有一句话,叫警察永远在事情解决之后赶到。
      宁远十分郁闷,她被几人围攻几乎命悬一线时,连警察的影子都没见到。现在她人品大爆发被人救下来了,得,来了。
      同警察一起来的,还有那个小男孩。
      而那个追过去的黑衣男人,已然不知所踪。
      小男孩看见宁远,一瘸一拐跑到她旁边,怯生生想抓她的手,又不敢。
      宁远看见自己指尖的血,也没什么动作。
      几人去警察局做笔录。
      细枝末节一同问完,已是下午四点。
      警察说,小男孩是个哑巴,口不能言,在外头和妈妈走散了。人贩趁这机会,以找妈妈之名将他拐走,便有了后面的事。
      孩子母亲接到通知赶到了警局,搂着孩子失声痛哭,又拉着宁远的手,谢了一次又一次,好几回都要下跪,硬是被宁远拦下来了。
      她一边哭一边笑,后怕又庆幸,直说上次一见就知道姑娘你是个好人,要是没有你,孩子怎么办,我可怎么办啊……
      宁远看似平静,可事实上,她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种掏心掏肺的话和情绪,她真的受不住。
      最后,年过中旬的老刑警将宁远二人送出警局,一再表示感谢,最后宁远这样厚脸皮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老刑警说:“姑娘,这感谢你得受着。这个人口贩卖团伙在拉萨活跃很久了,我们警方也一直没有办法,简直是狗咬乌龟。这次多亏了你们,帮我们打开了一个大缺口啊!”
      跟在他身后的警察也说:“对啊,多亏了你们。”
      宁远:“哪里……”
      老刑警又说:“但姑娘,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看出他们是人贩的?”
      宁远淡淡笑着,说:“因为我出门带了脑子。”
      老刑警后面,面孔青涩的年轻警察唰地一下,脸涨得通红。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没明白的呢。一个大男人,带着受伤的小孩子,专挑人少的地方走。孩子哭了也不哄,衣服沾灰了也不拍,陌生人给东西也不拒绝,恰好又是在人贩子活跃的时候。一切都这么明显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更何况,宁远还借着跌倒的时机在他掌心写了个“贩”字。可他初出茅庐,即便有几分怀疑,也确定不了,最后不了了之了。如果他再警觉一点,也不会等到孩子找过来才恍然大悟,那么孩子也不会弄成这样,她可能也不会受伤。
      老警察啪地一声拍在他头上,对宁远笑:“嘿嘿,刚做这行没多久,让你见笑了。”
      宁远倒没笑,她有意避开季泽方,走到一边,老警察会意跟过来,她对他低声说:“向您打听个事。”

      宁远和季泽方一道走了,小警察垂头丧气,沮丧得很。老警察拍拍他的头:“走吧,以后长点心,人姑娘不过就说了句你没脑子。想想啊,如果是孩子母亲亲眼见着你放走了人贩子,估计杀了你都有可能。让人说两句,长个记性,好事!”顿了顿,声音严肃起来:“跑掉的那个人,必须尽快找出来。还有,这段时间,找人跟着那姑娘。这伙人贩子太丧心病狂了,我怕他们会打击报复。”
      小警察本还焉头耷脑,听完这话心里一凛,跑进去通知人了。

      季泽方走得很快。
      他身高腿长,三两步跨出去一大截。一个恍惚就转了个弯,不见了人影。宁远步子迈得飞快,跟得很吃力。
      身上很疼,她想起还有小男孩塞给她的半管话梅糖,她翻出来一颗,剥了纸,含在嘴里。
      过了一条街,又远远地行了一段路,前面稳健的步伐戛然而止。季泽方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宁远,说:“总跟着我做什么。”
      宁远看他一眼,然后偏头看墙上灰白的划痕,说:“你走你的,管我做什么。”
      季泽方没说什么,转过身继续走,步子比之前快了不少。
      宁远几乎是小跑着追上他。
      路上时而三三两两的行人,都诧异地看着他们。
      最后,拐来拐去,又拐回了那片老旧的城区。
      这下好了,宁远停下脚步,也不跟着他了。也顾不得墙上脏,还落灰,砰地一声靠上去。
      季泽方察觉到,好笑地转过身:“你跟着我,不会是因为你不认识路吧。”
      宁远斜他一眼,没说话。他也不急,双手插在兜里,慢悠悠往回走了两步,整一闲庭碎步。
      宁远低着头喘气,察觉到他正在打量自己。她听见他提气的动静,以为他要说什么,可等了一小会也没见他开口。她这才抬头看他。
      这下他倒是说话了,却不是较劲她跟着他的事:“快回去吧,好好找个医生看看。”
      他这话倒提醒了宁远,不说身上其它地方了,就说露在外面的脖子,被光头那样掐了一道,恐怕那印记也是乌紫乌紫的。还有她的手,虽然在警察局简单清洗过,但破了皮渗了血,也怪吓人的。但宁远却问了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你觉得之前跑掉那个男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他跑得太慢了。”
      果然是这样!
      从他一铁棍敲晕光头时她就有这种感觉。电视剧里,常常可以看到这样的场景:一个人被围攻,九死一生凶险万分,可以说了无生机。可然后,就在他快被一剑刺穿脖子的那一瞬间,总有另一个人随便扔个什么东西就把剑打开了。然后,他获救了。
      可事实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那么长的时间段,一个人能有多大可能性恰好赶在那个瞬间。
      宁远倒很平静,说:“你早就到了,一直在旁边待着,见我快死了才出手?”
      季泽方看着她,看着看着就笑了,然后说:“可是我救了你。”
      宁远本来还有点气的,可听他这么一说,除了嘲讽,什么情绪都没了。是啊,人家跟你什么关系,素昧平生,萍水相逢,唯一的联系,可能也就是那份签了字的合同。可现在这个社会,合同算什么呢,即便有违约金的约束,毁约的人还是多如过江之鲫。更何况,多少人见了这种情况,躲都躲不过来。他们的认识,他们的契约,都只关乎电影。抛开这部电影,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难得了。她有什么可气的。
      只不过,路见不平绕道而行的人那么多,有心思待在一边看好戏的却难见。这个人,也真是个奇葩。
      季泽方又说:“怎么,你要感谢我?”
      “啪”的一声,口中的糖被宁远咬得四分五裂。她微笑:“我谢谢你啊。”
      “不客气。”

      宁远没去找医生好好看看,而是回旅店找了件连帽外套套上,拉链一直拉到下巴,然后去药店买了点碘伏药酒纱布什么的。路上,想了想,又拐去商店,买了把轻巧的□□。
      再次回到旅店,之前都不在的老板突然就一本正经坐在柜台里面沏茶了。他见宁远脸色不好,手上还拎了一袋药,吓了一大跳:“姑娘,你……你这是怎么了?”
      宁远把掌心的伤掩了掩,一边往楼梯走一边说:“没事,跟人打了一架。”走着走着,脚都踩上去了,又停住,“前几天,店里一个女的是不是走丢了?”
      这事瞒得多紧啊,她就这么随口问出来。黄岩全身血液都凝固了,心底里,一种可怕的猜想像魔鬼一样,揪着他的心,慢慢地爬了出来。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是啊,怎么?”
      宁远说:“没什么,今天听人说,找回来了,从人贩窝里,已经送回老家了。”
      黄岩老半天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差点哭出来。他还想再问宁远,可宁远已经上楼了。

      宁远回到房间,洗了两条毛巾,然后脱衣服,把受伤没有破皮的地方都擦了一遍,然后手臂,肩膀,背,挨着擦药酒。药店老板说,药酒要涂在皮肤上狠狠搓,搓得皮肤发红发烫才好。于是她狠狠地搓,右手有伤,搓几下受不了了就换左手。不一会,皮都要下来一层。
      她记得小时候和杨落落一起练跆拳道,每次训练完后都是一身的伤。那时杨落落母亲还专门备了药酒,每天晚上挨个给她们擦。
      她想着想着,就笑了。
      最后是脖子上。
      光头最后真的是下了死手的,那时候,她是真的觉得这条命就要搭在那儿了。她脖子上面五道指印,根根不落,从中间开始,青紫地,狰狞着往两边扩散。眨眼一看,就像一只鬼爪,捏着她的脖子,要把她的头卸下来。
      难怪很多人说,最可怕的,不是那些心理变态的杀人狂,而是流窜各地的人贩子。把人都当牲口买卖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她想起今天警察问她,是怎么看出那个人是人贩子的。
      其实一开始,她也没想那么多。小男孩她记得,也记得他母亲说的话,理所当然认为那男人是孩子的舅舅。可突然间,黄岩昨天早上叮嘱过她的话,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脑子里。
      她决定试探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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