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恋》珠泪雪

4、朋友

　　左府，灯火通明。
　　“少主，那位公子醒了。”
　　“那位姑娘呢？”
　　“还没有。”
　　“知道了。”
　　左钦麟带着下人向东厢的客房走去。
　　左钦麟武林世家出身，十七岁便是武林中的佼佼者。
　　两日前，下人报告有两人从天而降，身着奇异服饰，倒在门口。“从天而降”，未免有些夸张了，可门丁说得绘声绘色，有板有眼的，并不象假话。于是左钦麟便把两人安置在府中。

　　红木桌旁，一个帅气的男生坐着喝茶，浓密的睫毛下，明亮的眸子略带忧伤，白皙的皮肤也暗淡了许多。
　　“这位兄台，你醒了。”
　　“你好。”他抬起头，见进来的男子一身白袍，腰间配挂着一把镶着一颗暗蓝色宝石的长剑，上面雕刻着类似族徽的图案。他摇摇头，醒来就已经怀疑自己穿越了时空，现在更是确定，但还是忍不住问：“这是古代？”
　　“古代？” 左钦麟一愣，解释道：“这里是‘腾龙国’，兄台要找‘古代’？可惜在下未曾听说过。”顿了顿，“兄台贵姓？”
　　似乎眼前的人并不懂他的意思，那就是真穿越了。“哦，我叫欧轶。”欧轶的目光又暗淡了几分，他真后悔自己没告诉可琪，自己喜欢她，现在穿越了，也就没机会了。“唉……”他轻叹一口气。
　　“来人，端些饭菜来。” 左钦麟吩咐着，又转过头，“我是左钦麟，是这的少主，我爹去南山会友了，现在暂时由我主家。”
　　“少主，饭菜好了。”一个下人小声提醒。
　　“欧公子，请用膳。” 左钦麟彬彬有礼地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欧轶坐在桌旁，著者筷子自言自语：“我怎么会在这，难道那个洞？那可琪呢，还有他们，现在在哪？”
　　“你在想那位姑娘吧。” 左钦麟的声音很温和，可眼里却透出几分愠怒。其实当他第一眼看到那女孩儿时，他便喜欢上她了，虽然她现在还处于昏迷。
　　“可琪？她在哪？”欧轶猛得抬头。
　　“那位姑娘还没醒。” 左钦麟口气言淡，他似乎感到危机四伏。
　　这时，一个婢女跑进来：“少主，姑娘醒了。”
　　左钦麟眼里闪过惊喜：“快去看看！”
　　“我也去！”欧轶站起身，看来时间还不晚，他要告诉可琪自己的想法。
　　“……”
　　沉默片刻，几人来到另外一个房间。
　　“可琪！”欧轶冲进房间，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他。“乔珊？”
　　“欧轶？”显然刚醒来的乔珊精神未定，“这是哪？”跟着眼泪也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眼角的泪痣也好像会跟着一起滚落。
　　以为是可琪的欧轶看到眼前的泪人才翻然醒悟，慌忙走到乔珊身边，拍着肩膀安慰她：“乔珊，别哭。我们，我们在古代。”
　　“什么？古代？”乔珊突然停止哭泣，睁大眼睛盯着欧轶，仿佛在说：这不是真的。欧轶无奈地点点头。哗——洪水爆发了。乔珊无助地把头靠在欧轶的肩头，一边哭一边问：“那可琪他们呢？”
　　“不知道。”
　　“我们回不去了吗？”
　　“不知道，也许可以回去，也许……”欧轶不再说下去了。
　　哭声越来越大。
　　欧轶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一屋子的人都沉默。左钦麟怒视着欧轶的背影，他不喜欢这个人。一瞬间，他希望乔珊的头是靠在他肩上。
　　他喜欢上她了。
　　一见钟情吗？也许吧。
　　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

　　“叶姑娘，你好歹吃点东西啊！”月真焦灼地站在乔珊身旁。
　　“可琪……”乔珊的泪水又一次无声落下，眼角的泪痣盈盈欲坠，脖子上的银牙坠子也跟着身子一起颤抖。
　　“叶姑娘，不要再想伤心的事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便吧。”月真被突然涌出的泪水吓得手忙脚乱，不停为乔珊拭泪，她以为乔珊是在为死去的亲人伤心。
　　乔珊的睫毛上沾着晶莹的泪珠，微微颤动的朱唇小声抽泣。抽泣声撞到雕花门窗，碰上屏风架子反弹回来，声音跌跌撞撞不知该去何处，泪水一颗颗溶解在言却的小米粥里。
　　“乔珊别哭了。”
　　“欧公子。”月真福了福身。
　　欧轶着一身藏青色的袍子，向她点点头，头发熨贴地搭在前额。他轻轻地拍了拍乔珊的肩，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安慰她吧。
　　乔珊的声音渐渐平和下来，她抬起头，眨着湿润的睫毛，问：“欧轶，可琪他们在哪？”
　　“不知道，也许也和我们一样在这个时代。……恩，你先吃早餐吧。”欧轶努力压抑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也许这只是他拿来欺骗自己的工具而已。
　　“哼！”乔珊突然把声音提高了几十分贝，“你一点都不关心朋友，特别是可琪！你知道吗？可琪暗恋了你三年呐！”泪水又一次依赖在乔珊清秀的脸庞上。
　　轰！如一个晴天霹雳狠狠杂碎了欧轶的心，他的手僵在半空，眼里的悔恨心里的痛楚交织在一起。“是啊，我不关心她，无知的连她暗恋自己都毫无感觉。可谁又知道，为了她我拼命努力上进，只是希望她多看我几眼，注意力能在我身上多停留几秒。吵闹的她，温柔的她，安静的她……我每天都会在心里如电影一般放映一遍。”欧轶澄澈的眸子蒙上了一层薄雾，目光转向窗外，聒噪的鸟叫声一点点吞噬他的焦距……
　　“你…你…喜欢可琪？！”乔珊眼里的惊喜几欲跳出来，“可…………”
　　“可惜一切都晚了……” 欧轶回过头。
　　两人对视良久……
　　乔珊开始喝那言却中带有苦涩之味的粥……

　　武场。
　　左钦麟右手持剑，转身、弯腰、或凌空腾起，或穿梭于落叶间，一片片叶子被震得纷飞翩舞，每个动作都是上下连通一气呵成。
　　“少主。”刚刚还在乔珊身边的月真，又出现在武场。
　　“他们在一起？”左钦麟接过下人手中的毛巾，擦了擦额上的汗，棱线突兀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手腕一转，那柄削铁如泥的剑便隐在了身后。
　　“是的。”月真从小被左家收养作丫头，数来已十五六个春秋了，那颗呼之欲出的丹心自然无话说。
　　“叶姑娘开始吃东西没？”左钦麟径直向书房走去，月真疾步跟在身后。
　　“恩，开始叶姑娘还一直哭，后来欧公子安慰了一会，叶姑娘便用早膳。”左钦麟突然止步，紧跟其后的月真差点撞到他的背。左钦麟紧紧握着剑，肩膀耸了耸，手臂上的青筋一根根突兀，他努力平稳自己的心态：“他们说了些什么？！”
　　“欧公子和叶姑娘好像在讨论一个叫可琪的姑娘,而且叶姑娘好像特别在乎这位姑娘.”月真退后一步,抬起头等待左钦麟的指示.
　　“姑娘?”
　　“恩.”
　　本已来到书房门口的左钦麟突然转身径直向东厢走去.

　　乔珊独自倚在雕花门窗上.
　　外面的鸟语花香,风和日丽,在现代一定是他们几人最钟爱的地方,可这是“如果”,泪水又开始蔓延,晶莹的珍珠撞击着脖子上的银牙坠子.
　　“叶姑娘,身体好些了吗?”左钦麟的白袍被风拂起,乔珊背过身用袖子拭干泪, 嘴角挤出一个笑容，她竟然不想让眼前人为她担心。乔珊低着头，一缕发丝滑落，映着朝阳的辉霞，楚楚动人。“好多了。”两片朱唇微微煽动，细语飘出。某种东西正在饶动着左钦麟的心，忍不住道：“叶姑娘，别老闷在屋里，不如在下陪你走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溢满树叶清香的长廊下，瀑布般的金丝倾泻而下，铺在朱红色的门窗上，乔珊深锁的眉也渐渐被温柔的阳光抚平。
　　就让烦心的事暂时休息下吧，也许惊喜正在等待时机，给他们最完美的surpri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