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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WC豪杰集聚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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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结束后,叶之南主攻手西谷真理回到板凳席,将用矿泉水淋湿的毛巾敷在脸上,她仰起头,长舒一口气,透过毛巾看体育馆天花板橙黄的灯光。
明明这般遮盖了,可眼睛还是刺刺地痛。
“真理……”一直坐在板凳席上的真木炽佳红着眼圈,伸出手来想要拉一拉真理的衣角,被后者平静地躲开。
“别碰我。”她拿下毛巾,垂眼看着自家正二传,明明是温暖的淡琥珀色眼瞳,却分明有刀般锋利的眼神夹杂在其中。
“真理,对不起。”炽佳掉下泪来。真理一边擦着汗一边整理自己放在凳脚的运动包:“对不起有用么?如果知道说对不起,为什么不在比赛之前调整好情绪?把失恋的情绪带到重要的比赛场上,你是运动员吗?”
炽佳嘴唇瑟缩,垂头泪如泉涌。最先看不惯的是叶之南的自由人,树多村里奈。
“喂西谷!你这样说炽佳就太过分了,她也不想情绪失控,不要把输掉比赛的责任全推到她身上!”
真理瞟一眼里奈:“我也觉得你很过分,本该接到的球没有接到,运动服穿错了吧。”里奈的脸色一下子青白,她的确是在某一刻懈怠了,可以说是当初拿到分组名单时,当她看到天童岁所在队伍的名字时,她就觉得这场比赛结束了,之后在赛场上随着比分差距越来越大,她便越来越绝望。
“说什么……我很过分,”里奈猛地握紧了拳头,她松口气,手指点着自己的心口,眼睛红红的:“没错,我是自由人,自由人的任务就是做防守的中坚,队伍的后盾,可我不是超人!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身为主攻手却不能破开天童的防守?因为你——”
“好了好了,输球反省会回去再开,现在赶快收拾行李。”教练拍拍手,见队员们纷纷看过来便接着说道:“输了的队伍不可以在赛场上逗留太长时间,会影响接下来队伍的比赛的。”
输了的队伍……
真理内心刺痛,她深吸一口气,攥着运动包背带对教练鞠了个躬,没有再理会任何队友就率先离开场地。看台上西谷夕将这一幕瞧得真切,急急忙忙从观众通道离开,研磨叹息一声,也跟着离去。
另一边,天童岁回到休息室后并没有像赛场上表现得那般开心,而是将毛巾狠狠甩在了更衣室的铁门上。“可恶!”就在那最后的零点几秒,她也不是凭着自身的实力打倒真理,而是‘身高’这种没用的东西。她看着镜子上自己火气难消的眼眸感觉浑身燥热,憋闷得无处发泄时脑海里骤然浮起另一双沉静内敛的黑眸。
“对了,晓在看台上,我要去找他!”
在看台上坐着的降谷晓背脊浮起恶寒,随着周围人三三两两地离席,他略有焦急地看着拦在当路的御幸:“御幸前辈……”
稳坐看台的御幸长腿一伸,捕捉到降谷的细微表情,特意将离开的路遮了个严实:“啊?怎么了?”
“请让开一下……”
“为什么呀?结结实实看完一场比赛已经很累了,想要坐着休息一下,”他身体前倾,看着自家投手露出坏笑:“难不成降谷你……在怕天童追来?”
降谷沉默一阵,挺直了身体一脸正经道:“我没有……”
“你有啦!”身边的泽村荣纯大嗓门地打断他:“腰故意挺那么直,表情也是说谎的时候才会有的‘无表情’,更重要的是,你刚刚沉默了吧!沉默就代表你在心里默认了御幸前辈的说法。”
降谷:“……”现在好后悔跟他们来看比赛……
*
体育馆男厕所内,水龙头被开得很大,西谷真理不断将水扑到自己脸上,不一会儿洗手台就水花四溅,她撑在台子上,忍不住闷声哭泣。队友饱受稻实附中的压力,她又何尝不是?六年间一直在正式比赛中输给岁,她从未停过追赶的脚步,可一次次比赛比分拉得越来越大。17:25,她六年间输得最惨的一次。裁判那比赛结束的哨声也是压倒她神经的稻草,有一刻她真的相信了,她永远不可能赢天童岁。
“……”等真理哭过一轮,一直站在身边的研磨递来干净的毛巾:“擦擦吧。”
真理有情绪失控后就摸不清方向的毛病,厕所是所有人失意后发泄情绪的惯用场所,幸亏他跟夕抓紧时间赶来,将一个正欲进门上厕所的男孩赶了出去,然后入眼就看到伏在洗手台旁的真理。
“夕堵在门口,暂时不会有人进来,但这样毕竟不对……”研磨看真理拿着毛巾未动,便自己主动拿起毛巾动作轻软地擦着小姑娘脸上的泪痕和水痕:“小理,擦擦吧。”
“今天输球了。”她垂着头,哑着嗓子,任由研磨擦着她脸上的水渍,泪珠还是不断从眼眶里滚落。
“嗯。”
“……又,输给岁了。”
“嗯。”
“研磨哥,我是不是一辈子都赢不了岁了……”
孤爪研磨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镜子中的瘦高青年穿着俱乐部的运动外套,虽然在职业排球界他不是身高排的上名号的二传手,但凭着自身独特的观察优势,已经在排球界打出一小片天地,而换做八年前的孤爪研磨,估计都不会想过自己在未来有一天会穿上职业选手的衣服。
“……一辈子太长了点。我高中的时候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职业选手。”
“诶?”
“是真的,那时候只是因为大黑的拜托才开始打排球,直到跟夕的队伍‘垃圾场决战’后才发觉——对排球是超越普通的喜欢吧。”他摸摸睁着小动物般明亮眼神的真理的发顶:“在那之前,夕的队伍就算在平时练习赛都没有赢过音驹。”
那段时期她知道,因为母亲带弟弟阳一出国比赛,父亲又正好接了外国某车队的邀请的缘故,她被扔给哥哥西谷夕照顾。夕哥在教练的允许下曾经带她参加过乌野跟东京强校的合宿。她也是在那时候喜欢上排球的。
“但乌野是只氛围很好的球队,就算连输三天队员们也没有放弃过交流。”研磨意有所指,真理是个直性子,她低下头凝神思考,正慢慢消化研磨所说的话。
前辈私下里指导后辈是很好的,但如果此时厕所里有第三个人在就有点尴尬了,尤其那个人还是支持着敌对球队。
御幸坐在马桶盖上苦笑,他为捉弄降谷谎称自己要上厕所,把自家两名投手丢在大厅里,结果自己好像反而被困在这里了。
看见女孩子哭泣,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事啊。嘛,反正他们也差不多交流完了,待会儿就可以出去了吧。
正在此时,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即便是应变能力强如御幸也骤然一惊,他觉得隔间的门似乎要被烧出个洞来,于是不得不一边打开门一边接听电话。
“御幸前辈!你真是太慢了!降谷!降谷他被天童捕捉到啦!”即便不摁免提,泽村荣纯的超大嗓门依旧在厕所回放。还提到了天童的名字,御幸觉得手机烫手,忽然后悔起接听自家投手的电话。
在隔间门打开之时,孤爪研磨就将真理拢入怀中,微凉的手指遮住她的眼睛,敞开的运动服外套将小姑娘大半个身子都掩盖,望着御幸的眸光充满警惕的冷光。
听到天童的名字,研磨浅色的眼瞳闪了闪,视线随着走出厕所门的御幸流转。
像猫一样警觉的人,这是御幸看到研磨的第一感想。
“我不会说出去的啦!”他晃了晃手机,天童岁跟眼前青年怀里遮住的小姑娘是死敌,两人都不会在对方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同样身为运动员并且拥有不少死敌的他理解,自然也不会多嘴多舌。可青年一言不发,眸中冷光不减,御幸恍然,他掀了掀衣摆露出皮带:“有好好扣好啦。”话说分明是对方走错厕所,他心慌个什么……
“什么!?御幸前辈你没扣好皮带就出来了吗!不不不,既然降谷已经被捉住了,御幸前辈还是不要太着急的好,我泽村会尽量保护他的!”
御幸:“……”
“闭嘴,我马上过来。”
御幸赶到大厅时,天童岁正从身后搂着降谷的脖子,身上背着的大运动包的重量也一齐压在降谷身上,降谷似乎已经挺尸了,一步步挣扎着向门口艰难挪动,泽村一边大喊着‘喂,你放下背包啦,我看降谷似乎要被勒死了!’或者‘降谷,坚持一下,你是个男人吧,不要那么容易晕啊!’一边手足无措地在一边护驾。
“天童。”稻实附中一直在一旁看戏的排球教练开口唤了一声:“玩够了我们就该走了。”
天童岁刷地从降谷身上跳下来,走之前还略有羞涩地拧了拧衣摆:“晓来看比赛,我很开心~”
背上一轻的降谷晓看着飞速冲出大厅的小姑娘的背影有些愣然,半晌反应过来,轻轻地‘哦’了一声。
“哈哈,怎么样,要等她长大吗?”御幸勾住自家投手的脖子,降谷的腰因为这一重力弯折下去,他甩开御幸:“前辈不要开玩笑。”
“西谷这个姓氏有没有点耳熟?”
双投同时转身,视线亮了一下,御幸坏笑:“是曾经跟你们在同一支队伍的后辈,你们应该比我更加能猜出是谁吧~”
“西谷真彦,”他缓缓念出这个名字:“没想到天童的死敌是他的妹妹,搞不好是一份孽缘哦,据说他签了职棒跟奥村在一个球队,日后应该又会组成投捕搭档吧。大家以后都在一个棒球联盟,交手的机会还有很多,怎么样?今天回球队后要不要加训,把浪费的时间补回来?”
泽村荣纯一笑,降谷不动声色地走出体育馆,黑色的双眸中燃烧着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