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
-
“那又怎么样？”西门清云无所谓地抬抬眉头，面庞温润如昔，似乎许雅柔诉说的是一件与他毫不相关的事。
的确，除了那个闻所未闻的名字，其余的话还不足以对他造成太大的震撼，毕竟之前就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虽然在听她那么一针见血地指出来后，心口有些隐隐作痛，但是，还好。
许雅柔“啧啧”两声，缓缓缩回脖子，挑起一边唇角讥诮道，“还挺沉得住气的嘛。就是不知道你得知他们两个旧情复燃之后，还能不能这么沉得住气？”慵懒的目光肆意地在那张不比华译彬逊色半分的清俊脸孔上兜转，她不禁暗想：夏苡彤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女，何以这些男人要一个接一个地送上门来，穷追不舍？
怒火噌地蹿上来，白羽将垂在身侧的手捏得死紧，恨不得一拳挥过去，打烂那副可恶的嘴脸。但终究还是咬了咬牙，把逼至颈口的火焰压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她凛凛的警告，“你最好马上给我让开，我没时间陪你胡搅蛮缠！”
她悲哀地发现，涵养再高的人，在遭遇到许雅柔这种蛮不讲理，外加神经错乱的角色时，也会顺理成章地降格为泼妇。
许雅柔更加来劲了，立马就气势汹汹地向她挑衅，“我偏不让，看你能把我怎么样？！”她挺直身板朝前半步，双手叉腰，下巴几乎要扬到天上。
“许雅柔，你马上滚回去，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还没来得及反击，一通喝斥就抢先从背后冲了上来。
白羽回头，只见华译彬已经坐到了床边，伸手要拔扎在手背里的针头，华母和许雅琪正手忙脚乱地从旁制止。
心头一慌，几乎没带半点的犹豫，她就松开了西门清云，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回去，快而准地出手捉住他的手腕，一股脑扯开他撕胶带的手。他猝不及防，手一下子就被拎至半空，然后又被甩了出去，“嘣”的一声落到了床上。
华母和许雅琪立时瞠目结舌，定在一旁。
“你这是干什么？”她居高临下地瞪着他，口气里透着愠怒，“还嫌自己病得不够严重是不是？”
他抬头回视她，怔怔地，似乎还没转过神。她的举动远远超乎他想象之外，他一时之间无法适从。
她轻吐出一口气，一股悔意暗自从心底涌上来。刚才的行为确实过激了。有许雅柔存在的场合，她尤其应当收敛对华译彬的一切行为，以免落她口舌。
但刚才是真的着急，还有些愤怒，那种愤怒甚至比被她诋毁和羞辱时的愤怒还来得猛烈。看到他就那样无所谓地伸手去拔针头，怒火仿佛不受控制一般，霎时间就直冲脑门，摧毁了她的理智。一门心思想着要在第一时间阻止他，顾不得考虑那样的行为是否欠妥当。
果不其然，向来无孔不入的许某人立即见缝插针。
“你们这是唱的哪出跟哪出啊？”许雅柔冷笑一声，抱臂摇摇摆摆前行，尖细的高跟鞋跟在光亮照人的地板上踩出一条扭曲的斜线，她的影子似乎也连带着扭曲起来。
缓缓回身，望向西门清云的目光里充满了得意洋洋的笑意，“西门少爷，我没有说假话吧？刚才的情况你也见到了，她对我老公比我这个当老婆的还要紧张呢。难道你就纵容着自己的女朋友去当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吗？”
西门清云唇角微挑，一贯温和宁静的脸庞上头一次出现了似笑非笑的鄙夷之色，说话时声线冷冽，“华太太，你过虑了。”
莫说他和白羽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即使是，但只要她决定同自己所爱的人重修旧好，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给予成全。而这个女人只是动了动嘴皮，却妄想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简直是幼稚之极。
但在许雅柔看来，他却更像是一个不敢面对现实的人。眼见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而自己却束手无策，只能寻找自我安慰。
她不屑地扯扯唇角，轻嗤道，“没种。”
没种，这两个字，如同钉子一样钉进了西门清云心里，心脏猝然迸发出一阵无规律的紧缩。他抬起手，不着痕迹地抓了抓胸口，即刻又松开。
如果不是没多少时日好活，如果可以长命百岁，他也不想这么没种！
许雅柔心知再与西门清云多言也是浪费唇舌，于是将矛头直接对准白羽，“白羽，请你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我现在还没有和他离婚呢，你就迫不及待地要喧宾夺主了。六年前你和我抢未婚夫，六年后又和我抢老公，你到底还要不要脸？！”
早就料定许雅柔只会此招数，白羽不怒反笑，从容不迫地反唇相讥道，“你还知道自己是他的太太么，我还以为你早就忘记了呢。”
“你……”许雅柔气极，鼓起眼睛狠狠瞪着她，又是那种阴毒的目光，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掉。
她无所畏惧，一步一步向她靠近，脚下“噔噔”作响，“我倒想问问你，你这个太太是怎么当的？昨晚他发高烧在办公室里昏睡不醒的时候你在哪里？他胃痛得躺在这里翻来覆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还有，医生说他需要静心休养，尤其不能生气，你却偏偏要把这里搞得乌烟瘴气的，你就是这样当他太太的？”
意外地接收到一连串劈头盖脸的质问和指控，许雅柔立时哑口无言，并且再一次清楚地认知到，现在站在她面前的白羽不再是当年那个面对她的进攻招架无力的夏苡彤。
病房内外环境极佳，一般情况下都是万籁无声的，病人家属也都自觉自动地保持安静，而此时她们的争执自然惹来了一些从门前路过的人的侧目。
许雅柔不动声色地走过去，“砰”地一下把门摔上了，无数道好奇的目光顿时被屏蔽在门之外。
然而这一声剧烈的响动却震得西门清云的心脏陡然尖锐地痛起来，疼痛瞬间波及全身。感觉到自己的双腿越来越虚软，就快要支撑不住沉重的身体，他悄无声息地退到房间的一个角落。
微微颤抖的身体抵着墙角，修长的五指轻轻按压胸口，他垂着头，竭力控制住自己愈发急促和沉重的喘息。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许雅柔和白羽的周旋上，他被遗忘在那个角落里，自生自灭。
两人都不遗余力地攻击对方，战势愈演愈烈，上升到白热化阶段。
“你以为你是白晨箫的女儿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告诉你，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许雅柔脸红脖子粗。
“好啊，那你以后尽管来找我寻衅，最好试一试触碰我的底线，看我到时候会怎么对付你。”白羽神色自若，不紧不慢地应对，唇边还带着一抹奇异的微笑。
……
白羽伶牙俐齿，见招拆招，许雅柔应付得越发力不从心，仓促之间又将炸弹抛到华译彬头上。
“华译彬，今天我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只要你将手上的股份全部交出来，我就同意和你离婚。反正我们之间早就没有感情了，勉强拖下去也没有意义。”许雅柔狮子大张口，原先是要他交出百分之十二的股份，如今是全部。
“姐，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你怎么可以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许雅琪也按捺不住了。
许雅柔旋即怒目相视，“许雅琪，你平日胳膊肘往外拐也就算了，如今还帮着外人来对付我，你究竟有没有良心？！”
秦枫的火也一下子飚了出来，“许雅柔，你既然拿我们当外人，那我们也不必把你当家人！你扪心自问，你有什么资格叫阿彬把股份交给你？这几年你一直在家吃闲饭，对海汐半点贡献也没有，你凭什么坐享其成？！”
“就凭我当了三年的华太太！”许雅柔理直气壮，强词夺理，“我嫁进华家三年，我得到了什么？要爱情没爱情，要亲情没亲情，最后还要落得个弃妇的下场，我为什么要自认吃亏倒霉？再说你们不都是些为了爱情可以抛弃一切的人吗？既然金钱在你们眼里是粪土，那送给我又有什么不对？”
撇唇笑笑，又说，“他不是很想和夏苡彤在一起吗？只要他将股份交出来，马上就能得偿所愿，这样又有什么不好？”
再次转向华译彬，利诱道，“以股份换取自由之身，我们各取所需，这个交易很划算，你还犹豫什么？”
华译彬沉默不语，垂着头，阖着眼睛，眉心拧成一团。
白羽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思维一片混乱。怎么一下子又扯到了股份上？这些股份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许雅柔又突然轻蔑地哼了一声，走到华译彬跟前，俯下身，将嘴唇贴到他耳边，悄悄地说，“怎么？舍不得吗？我还以为你有多爱她呢，不过就是一点点股份而已，你都吝啬交出来，看来你对她的爱也不过尔尔。”
“雅柔，这里是病房，你就不要胡闹了。”从头至尾一言未发的华母终于发言了，但语气却很温软。
“妈，您来评评理。六年前若不是我爸爸拿出三千万资金解救华氏于水深火热之中，华氏早就倒闭了，华译彬会有今天？还有我妈妈，当初也是为救他和秦枫而死，他现在功成名就了，非但不懂得知恩图报，反而还要过河拆桥，这样做对吗？”
许雅柔说得“在情在理”，华母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就在这时，白羽突然惊叫一声，其余五人齐齐抬头，见她朝一个角落奔去。
西门清云一动不动地蜷在那个角落里，闭着眼睛，脸色灰白，嘴唇呈深紫色，似乎已经昏厥有一段时间了。
“清云……清云……”白羽拼了命地唤他，但他听不见。
她仓皇回头，满脸破碎的泪光，“快……快叫医生……快……快……”嘴唇不由自主地发抖，她惊恐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为了和该死的许雅柔斗嘴，为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她居然忽略了原本就已经体力不支的西门清云，让他独自一人在这个角落里做垂死挣扎。
想到他孤零零地昏死在这个冰冷的角落里，而她却不闻不问，她悔恨难当，自责不已。
秦枫迅速跑到门口，“嚯”地一下扯打门，一阵风似地飞了出去。
华译彬仍保持着原来的坐姿，低着头，阖着眼，嘴里念道，“妈，快按急救铃，他心脏病犯了……”声音低哑，气息紊乱。
紧挨在他身旁的华母依言而行。
白羽收住眼泪，小心翼翼地将西门清云平放在地板上，双手重叠着按上他的胸口，有规律地在那里实施按压。
医护人员很快赶到，白羽被拦在了外面，焦急万分地看着失去知觉的西门清云被那些穿着白衣的人随意摆弄。有的给他做胸部按压，有的撬开那张深紫色的唇，往里面插入氧气管，有的给他注射药物，最后，他被抬上了担架……
她以火箭般的速度跟着追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