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不言》一叶枯秋

9、邂逅阳春

　　“杨妤？”
　　女孩慢慢地呷了一口水，听到有人在喊她，偏过头看了一下，顿时露出惊疑地神情。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真巧啊。”杨妤绵软地声音渗透着邹玄的耳膜。两个人远远地对着凝视了一会，邹玄才开口。
　　“要不，晚上一起吃饭吧。”
　　杨妤攥着粉拳撑着脸，歪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邹玄，靓丽的杏仁眼一眨一眨，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邹玄站起身走了过来，笔直地站在她对面的沙发边上，等着女孩发话。
　　“你，那么客气干嘛，坐啊。”
　　邹玄顺势坐了下来，这时云哥走了过来。
　　“嗨，小玄，给你弄点牛排吃吃算了.......咦，妤娃儿你也在这...你们俩认识？”
　　“你们俩也认识？”
　　“你和她也认识？”
　　三句相同的话从三个人嘴里同时传出，云哥愣了一下，然后很知趣地顺水推舟地说道：“啊，我来介绍下，小玄，这个是杨妤，她是我大哥的女儿，和我住一栋楼，妤娃儿，这个是邹玄，我们单位的小兄弟。那么，既然有缘，你们就好好聊聊吧，我就不打扰了！”云哥说完朝邹玄使了个眼色，便溜之大吉。
　　“两位吃点什么，我们老板说今天免单。”一个帅帅的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过来。
　　“我们，这算是在约会吗？”杨妤蹙了蹙眉头，苦笑道。
　　“怎么了，嫌我老了？不愿意啊！”邹玄调侃道。
　　“不不，没有这个意思。”杨妤连连摆手道，样子就像是一个说错了话的小学生，邹玄看着她可爱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那要不你先点些东西吃吧。要不来点喝的，什么可乐奶茶之类的。”邹玄询问道。
　　“不用了，谢谢，我就喝柠檬水就好。”
　　“你是哪种不喜欢喝甜饮料的人吧。”
　　“嗯，是啊，逢年过节去吃饭，亲戚们老喜欢给我倒什么可乐啊，椰奶之类的，我都不喜欢喝，他们非要给我倒。”
　　“呵呵，长辈都怕照顾不周，对了，你经常来这里吃饭吗？”
　　“是哒，这时我云叔叔开的，他们还给我办了一张会员卡打八折。”杨妤浅笑着，声音甜甜的，邹玄听得如醍醐灌顶。
　　“哎呦，也真是的，自己亲戚还打八折，直接对折不就行了，这老杨真抠门。”邹玄估计提高了声音，挤兑道。
　　“哪能呢，人家也是做生意。”杨妤不满地说道，“嗯，我不是特别想吃东西，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再来吃呗。”
　　“如你所愿啊。”邹玄很绅士地站了起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杨妤被这个浮夸的行为逗乐了，捂着嘴笑了起来。
　　两个人并排走着，杨妤的身材很娇小，基本上到邹玄肩膀那么高。邹玄很想用手摸摸她可爱的小脑袋，可也只是想想而已。他刻意放慢了脚步，离杨妤有一个人的距离，偷偷打量着她的背影，粉红色的大衣遮不住柔美的曲线。
　　邹玄不喜欢大大咧咧直来直去的女孩，即使这样的女孩交往起来很轻松，也不喜欢高高在上的大家闺秀，他只喜欢欲拒还迎的小家碧玉，虽然对眼前的这个女孩不甚了解，但是他还是觉得心里很受用。
　　“你，和云叔在一个办公室啊？”
　　“是啊，怎么了？”
　　“嗯，那他，他平常工作是什么样子的？”女孩咬了咬嘴唇，突然偷笑着问道。
　　“他呀，”邹玄突然一副很神秘的怪样子，“整日里怨天尤地的，不好好干活，天天给我们传输混日子的思想，典型的一国企的老油条，我觉得，国企就是因为有太多他这样的人才会亏损的。”
　　“你这样背地里说人家坏话好吗？”杨妤一本正经看着邹玄胡说八道，一副无辜的表情。
　　“对对，你可千万不要给他说这些事情啊。”邹玄忙弯下身子，把脸贴了过去，杨妤下意识地向后多了一下。
　　“嗨，你怕我非礼啊，哎，行行行，理你远点。”邹玄哀叹着，和杨妤拉开将近有三个人的距离，路上的行人都怪异的看着他。
　　“哎呀好啦，人家不就是躲了一下吗，谁让你贴得这么近的。”杨妤大跨步地走了过去，挨着邹玄。邹玄估计不理他，快步地向前走去。
　　“哎呀你走那么快干嘛啊？”
　　邹玄带她来到星巴克，他一直觉得这是逼格最高的地方，这里的现磨咖啡很独特，意式咖啡很浓郁，办会员卡要额外充钱。邹玄点了一杯拿铁，突然想起来杨妤不喜欢喝有味道的饮料，有些歉意地道：“哎，你看我都忘了，要不，你点杯茶吧。”
　　“我不喜欢喝茶。”杨妤不以为意，无所谓地笑笑，“就来个巧克力吧。”
　　两个人找到一处靠窗的地方坐下，邹玄抿了一口咖啡，突然抬起来，有些紧张地问道：“你觉得我这个人长得怎么呀？”
　　“嗯，还好啊，我这人对长相不怎么看中的。”杨妤平静地看着邹玄，淡淡地说。
　　“其实吧，你看，我这人，脸下面有点圆，”他两只手在下巴上捧出一个花的形状，“然后能，我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帅一点，就使劲，使劲用两支手挤下巴，把下巴挤的尖尖的，”说完还真做起这个动作，“你看这样看起来是不是觉得好看一些？”
　　杨妤强忍住笑，假装正紧地说道：“你这纯粹是在自欺欺人，自己安慰自己做出的一种假象而已。”
　　“对了，你们女生拍照时候喜欢摆什么pose啊，是这样，这样，还是这样。”邹玄连做了几个卖萌的动作，看起来颇为怪异。
　　“嗯，我们，还是不要纠结这个问题了好吗？”杨妤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但她还是摆出一副不悦的神情呵斥道。
　　“好好好，听你的。”邹玄喝下了一大口拿铁，“你在家一般喜欢干些什么？”
　　“嗯，看电视呗。我一般喜欢看芒果台。有时候也用WiFi下电视剧看。”杨妤的小眼睛咕噜咕噜转着。
　　“哦，那什么跑男，爸爸去哪里什么你也喜欢看吗？”
　　“是啊，是啊，我每季都追的，哈哈，对了，最近J市不也是在拍一档真人秀节目吗？”
　　“时间转移。”邹玄笑着打了一个响指。
　　“对啊，看来你对这些事情也挺感兴趣的嘛！”小姑娘兴奋地说道。
　　“我这人就是学的杂，什么都喜欢了解一点。”邹玄莞尔一笑，“你在家不玩电脑吗？”
　　“不怎么玩儿，我这人挺懒的，最喜欢躺在床上睡觉了。”
　　“什么啊，我听说你们药房的上班挺辛苦的，好像要倒班吧。”
　　“是的啊，其实也不辛苦，就是一到过年过节没有假，也很烦。我们是上一天白班，上一天晚班。白班是早七点到下午一点，晚班是下午一点到晚上八点。”
　　“呀，你真是挺辛苦的，休息日在家睡睡觉也是正常的。”
　　“是啊，白天一般没有班，就算是最好的朋友也喊不起来我。”女孩笑着说，“对了，你呢？你在台风上吧，怎么样？”
　　“唉，还能怎么样？我们也是天天加班，不过男的嘛，无所谓，加就加呗，反正有钱就行了。”
　　“嗯，方便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好的好的，你扫一下二维码就行。”
　　双方互相加了微信，心照不宣地点开对方的朋友圈看着，邹玄看着朋友圈图片上有她和一只泰迪的图片，刚想说话，对方却先发问了：“对了，你，你能接受养宠物吗？”
　　“可以啊，我挺喜欢小动物的。”
　　“那，你喜欢狗还是猫多一些啊？”
　　“我，都还差不多。”邹玄本来想说猫，但是转念一想，还是不要过早暴露自己的喜好。万一人家不喜欢猫呢？
　　“啊，我们去哪呢？”
　　“走，那边好像有个游乐场，你喜欢玩吗？要不我们去玩一会儿吧？”
　　“行啊！”
　　邹玄买了一百个币，跟在小姑娘后面像个管家一样，小姑娘站在哪个机器下面时间，邹玄马上心领神会的就往机器里投币，小姑娘似乎非常喜欢玩飞车，一直玩了很久，但是没有一把跑出名次的，邹玄看着她由于兴奋而涨红的小脸，一堆眼珠子都舍不得移开，他偷偷地用手机拍了一张，却不巧被女孩发下了。
　　“讨厌，嗯，偷拍我。”杨妤委屈地抢过手机，把照片删除了。
　　“为什么女孩不喜欢男孩给他拍照呢？难道是因为不是男朋友吗？”邹玄问道。
　　“不是啦，主要是因为，怕拍得不好看。”杨妤有些害羞地说道，默默地低下了头，长发遮住了他的半张脸。
　　“呵呵呵，哎，那你有机会一定要给我发几张美美的自拍哦。”
　　“那有什么好看的，都是磨过皮，美过颜的。”
　　“是啊，但是我觉得，你真人比照片看起来更漂亮啊。”邹玄大胆地赞美道，“我接触的女孩不多，你是我交往中见过的最好看的一个。”
　　女孩嫣然一笑，不说话。
　　邹玄的手实在是太臭了，花了十几个币都没有从吊娃娃机里夹出一个娃娃，杨妤撅着小嘴有些不满，邹玄看到她这个样子，忍不住想哄哄她，然而杨妤却看到边上有一个扎飞镖的地方，便径直走了过去。
　　“十块钱五个飞镖，扎中三个气球就可以拿一个小娃娃，六个就可以拿一个中号的娃娃。”
　　邹玄见状，忙买了二十个飞镖，杨妤拿了其中十个分别投掷了出去，正好只扎中了五个，她摇着头，眼神期盼地看着邹玄。
　　“多可惜啊，你来试试吧，要是能凑个整数多好啊。”
　　邹玄这几天工作辛苦，手腕很疼，多半是腱鞘炎，要是在平常，他不会去做这种会加重病情的事情，但是今天情况特殊，就算是不情愿，也要拼着表现一下。于是他咬着牙，也投掷了十个飞镖，居然十个全中。
　　“哇，你好棒啊！”杨妤开心地拍手叫好，十五个气球，正好可以选两个中号的娃娃，还有一个小娃娃。
　　“哎，曲线救国，惭愧惭愧。”邹玄揉揉有些刺痛的手腕。“还玩吗？”
　　“嗯，走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杨妤看时间也不早了，“我不是特别想去云叔家的西餐厅，要不我们去吃自助烤肉怎么样？”
　　“行，你喜欢吃什么就是什么。”邹玄含情脉脉地看着杨妤。两个人于是去了那家韩国自主烤肉。邹玄从冰柜里取来一堆生肉，烤了几大盘子慢慢地摆在桌子上，自己却不吃一口。
　　“你吃啊，你怎么不吃呢？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吃得比我还少？”
　　“我，我今天已经饱了，比起肉食，我更喜欢看你吃饭。”
　　“哼。”杨妤以一种十分热烈的眼光——眼睛斜上四十五度鄙视地看着邹玄，邹玄被看得不好意思了，慌乱中拿起了杯子说道：“我，我去取点饮料喝。”
　　“哎，对了，你会做饭吗？”邹玄将两只胳膊平直地摆在桌子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嗯，会做一点吧，但是做得，不好。”杨妤小心地说道，她慢慢地用刀子把肉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一口一口缓缓地送进嘴里。
　　“其实，无所谓了，我也会做点饭，但是我父母从来不喜欢我做饭。”
　　“他们是不是从来不吃你做的饭啊？”杨妤嬉笑着问道，“你做的饭能吃吗？”
　　“我有那么差劲吗？”邹玄没好气地说道，“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啊！”
　　“哈哈。”杨妤笑了半天才停住，“你家里面是做什么的？”
　　“我爸是附近中学的一个小领导，我妈是台风公司的，也是个小组长吧。我祖父母都是本市大学的老教授，外祖父母则是台风公司的退休高干。哎，世风日下，我们家是一代不如一代，尤其是...”
　　“尤其是到了你这一代，是吗？没关系的，我也是学渣。”杨妤抢过话茬，冷嘲热讽地说道。
　　“哎，你真是不打击我会死星人。”邹玄彻底没了脾气，似乎很受伤地不在说话。杨妤见状，忙有些歉意地说道：“哎呀，我就开个玩笑而已，你不要在意啊。”
　　邹玄盯着她清澈的眼神，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他甚至有一种希望，希望杨妤对自己大大咧咧一点，不要这么客气谨慎，如履薄冰的，该骂就骂，该笑就笑，根本不必拘谨。
　　“那么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呢？”
　　“我家...”杨妤显得有些慌乱，似乎是讲到了什么禁忌，“我，我爸就，就在附近的厂子上班，我妈，开了一个小商店...”
　　“是小超市吧，个体户，挺不错的啊，自己当老板。”邹玄夸赞道。
　　“额，还好吧。”杨妤不是很愿意谈论这些问题，敷衍道，“小卖部吧。”
　　“你家就你一个吗？”
　　“我，我有个妹妹。”
　　“她最近在干什么？”
　　“最近在学驾照，呵呵。你是家里的独生子吧。”
　　“嗯。”邹玄见杨妤略显疲态，于是便体贴地说道。
　　“我送你回去吧。”
　　“好啊。”
　　深夜，邹玄回到家，父母关切地问他去哪了，他于是便一五一十的将今天情况说了个大概。
　　“附近的厂子里？”母亲有些怀疑地说道，“效益应该是不好吧？”
　　“额。”邹玄听了有些不爽，但也不好说别的，便圆场道，“还行吧，至少那也是国企。”
　　“还有，他们家，还有一个妹妹，这样关系复杂的家庭，对你是不利的。”老爹也插嘴。
　　“为啥啊，有啥不行的？”邹玄低声吼道。
　　“你觉得就你这个样子，能对付的了厉害的小姨子吗，俗话说，姊妹花多是非，万一两个姊妹的老公攀比怎么办？你这么老实，能应付自如吗？”
　　“我，我怎么就不行啦，那意思就是怕麻烦，干脆就不结婚好了，多省事啊！”
　　“小玄啊。”父亲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都是过来人，你不知道婚姻的稳定性有多重要，你和一个人结婚，不是仅仅和她结婚，而是和她的家族结婚。相爱容易相处难，你知道结婚要考虑多少问题吗？老老实实在附近找一个独生女，厂矿子弟，就行了，不要到处乱想了。”
　　“那得了，您老这么说，我干脆”，邹玄指着窗外朝北的方向，“那有个孤儿院，我就蹲在他们院门口就好了，家庭关系绝对简单。”
　　“你这不抬杠吗？你可别到处勾搭女孩，小心人家找你要青春损失费。”
　　邹玄一听父母居然连这话都能说出来，气得不打一处来，这样的父母绝对会坑得自己孤单一生。他不再说话，直接走回了房间蒙头大睡，任凭父母说什么都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