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武士之鸽翅的沉默》逍遥散人

5、第五章

　　“所有能够独立捕猎的猫们在此集中！”
　　黑莓星的话语回荡在山谷中，猫儿们开始陆续从还未修建完成的巢穴和厚密的黑莓丛中走出。现在还太早了，黎明巡逻队都还没有发送出；月亮还挂在天边若隐若现，与苍灰色的太阳相对。
　　鸽翅抬头看着这只站在高岩上的虎斑公猫，想知道作为一名族长召集族猫们是种什么感觉。就算黑莓星有些畏惧，但他也没有表露出来。
　　等到所有猫儿们汇集到空地上，在原地打着哈欠，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黑莓星走到岩石脚下。“四族族长已经决定让那些为黑森林而战的的猫儿们必须立下誓言宣誓效忠武士守则。”低语声四起。黑莓星举起尾巴示意肃静。“从此以后，过去将消失在我们对未来的展望之中。如果我们还想继续生活下去，我们必须团结起来，秃叶季就要到了。懂了吗？”他注视着猫群们，鸽翅注意到有一些猫塌下了耳朵，包括尘毛和莓鼻。
　　“你要求我们原谅的太多了，”尘毛喵道，周围的猫儿们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没有雷族猫为黑森林而一战到底，”黑莓星指出。“当他们明白真相的时候，他们忠于我们。你们需要原谅的一点也不多，反正我是这样想的。”
　　尘毛看上去并不满意，而莓鼻则在罂粟霜耳边厌恶地说着些什么。鸽翅看向他的父亲。桦落，刺掌，鼠须，梅花落和藤池正站在猫群的另一边，尾巴紧张地定格在那里。
　　“我希望这能起作用，”黄蜂条喃喃地说道。
　　鸽翅将尾巴放在他的肩膀上。我也是。
　　黑莓星对五只猫点了点头。“过来吧，”他一边邀请道，一边走到空地上。武士们在他们面前排为一列。黑莓星看上去很紧张，鸽翅意识到这种仪式以前从未有过。黑莓星该怎么说呢？
　　“雷族武士们，”他开始道，“只有你们明白自己加入黑森林的理由。无论那个理由是什么，都不重要了。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你们要忠于雷族与武士守则，无论什么对你做出了承诺，都要，坚定不移，”他庄重地补充道。
　　五只猫点了点头。黑莓星想了一会，继续说道。“重复我说的话：吾身为雷族武士，忠于族群，忠于守则，至死不移。”
　　桦落先开始复述，紧接着其他猫也加入进来，微微竖起毛来，动作有些笨拙。鸽翅因藤池也必须发誓而义愤填膺。她冒了这么大的风险，为族群在黑森林充当间谍！对她的忠诚如此明显的证明难道不是黑莓星正需要的吗？当所有猫的誓言接近尾声的时候，黑莓星挥了挥尾巴。
　　“让那道横在族群之间的墙倒塌吧，”他宣布道。“我们都知道你们终将是雷族再次强大起来。努力吧，愿星族照亮你前进的道路。”他抽动着耳朵示意会议结束。大多数猫返回巢穴洗漱，或者是参加巡逻队，只有一少部分聚成一群留了下来，莓鼻和尘毛在他们中间。
　　“我们真的应该原谅和忘掉吗？”莓鼻争辩道。“如果不是他们透露出我们的秘密，黑森林就不会攻击我们了！”
　　鸽翅一点也不相信自己的族猫会有这种想法，但是罂粟霜却点了点头。“这些猫需要证明自己值得信任，”她低吼道。她恐惧地环顾四周，仿佛她认为桦落每分每秒都在把黑森林猫引进营地中。
　　尘毛走上前来说了些什么，但鸽翅没有听见。她生气地卷了卷嘴唇。我的耳朵！她感觉到一阵头疼。我到底是怎么了？她必须去问狮焰，松鸦羽是否也失去力量了。她瞥见狮焰正走向她，于是刚要开口去问他能否和她单独谈谈。但紧接着炭心跑过空地。
　　“狮焰！我叫你今天休息！除非你的脚掌好了否则就不要参见巡逻队。”
　　鸽翅意识到狮焰正用在挖洞时受伤的脚掌支撑着，所以一瘸一拐的。“没事，”他低吼着。“不要在和我提这件事了。”
　　炭心眯起眼睛。“不要对我发脾气，”她警告道，一边甩了甩尾巴。“你应该找松鸦羽看看有没有发炎。”
　　“我没时间，”狮焰咕哝着。“我们必须在天气变坏之前多捕些猎物。”他看看阴云密布的天空，它们似乎近得能够触及到树的顶端了。
　　“我和你一起去，”鸽翅提议道。也许能有机会和他单独谈谈。
　　“好吧，但也我要去，”炭心喵道。“走吧，告诉松鼠飞我们去干什么了。”
　　她走过空地去找站在那里的副族长。狮焰看着鸽翅。“你还好吗？”
　　“不好，我·····”
　　鸽翅停了下来，当藤池从武士巢穴出现时。“嗨！你们要去捕猎？我能来吗？”她小步走过来，皮毛蓬松着。“只要能暖和就行！这风真冷啊。”
　　“确实，”狮焰喵道。炭心回来之后一行猫转向出口，狮焰打头走在前面。鸽翅看到他不小心被黑莓丛绊倒。她从没有看到过他像这样受过伤。
　　他们到达山谷上的蕨丛之后分头捕猎。
　　鸽翅发现了一只老鼠的香甜的气息，紧步尾行上去，压低身子紧贴地面。让蕨丛盖过她的脊梁。她正围着一棵橡树打转寻找着新鲜气味，这时一阵脚步声从背后响起，藤池突然跳起，重重地落在一只松鼠上。
　　这只灰白相间的母猫叼起猎物站起来，擦了擦她的胡须。
　　“跳得好！”鸽翅喵道。
　　藤池将头歪倒一边。“我可不相信你没听到一只松鼠从树上下来，”她发出呼噜声。“它几乎跳到了你的头上！你耳朵里塞了苔藓了吗？”
　　鸽翅身上因尴尬而燥热起来。“我···我只是在寻找一只老鼠的踪迹。”
　　她的妹妹蹲下来开始用叶子盖在她的猎物上。“那你最好去逮它吧！”她喵道，但是她的声音里有些紧张，鸽翅不难发现。藤池意识到我开始丧失力量了吗？
　　她穿过蕨丛，当蕨叶留在身后时感受到一阵轻松。她很快找到了刚刚的气味，在它在一粒种子上啃食时结果了它。“谢谢你为我们提供食物，星族，”她低语道。
　　她继续寻找其他猎物的踪迹，但直到狮焰叫他们回去时还是一无所获。一只鸽子在他的脚底，炭心叼着一堆田鼠站在他身边。
　　鸽翅因为没捕到多少猎物感觉有些不好意思，特别是藤池从蕨丛走出来，还叼着一只松鼠时。
　　狮焰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果天气转冷，我们就需要尽可能捕到猎物，“他喵道。”干得不错，各位。“
　　他们转回营地。尽管狮焰并没有跛行，他还是落在了最后。鸽翅放慢脚步与他并列。正当炭心和藤池消失在拐角处时，她放下老鼠，面对着这只金色的虎斑猫。
　　“狮焰，我想和你谈谈。”
　　他不情愿地放下鸽子等她开口。
　　鸽翅深吸一口气。“你觉得我们已经失去力量了吗？”她没有在意他眼中闪烁着的愤怒，继续说道。“我不能像以前那样听或者看了。看在星族的份上，你竟被一颗树根伤到了！松鸦羽看上去也很畏惧某件事情。难道他也失去进入其他猫梦里的能力了吗？”
　　狮焰重重地踩在死鸽子的苍白的羽毛上。“群星之战让我们失去了所有，”他喵道。“没有猫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
　　“但那并不是战争中留下的伤痕！”鸽翅反驳道。“一定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体里由内而外的改变了！我不能准确地描述它，不过我知道我与众不同。”
　　狮焰盯着脚底下的鸽子。“如果你有顾虑的话跟松鸦羽说去。他知道我们所不知道的。我们都是预言的一部分，不是吗？我没看出来这也改变了。”
　　鸽翅还想继续反驳他，但他叼起鸽子，很显然对话已经结束了。他笨拙地跛行着，消失在蕨丛中。
　　鸽翅也叼起老鼠跟上去，尾巴在泥土中沮丧的摇来摇去。
　　“松鸦羽！”鸽翅站在悬崖脚被冰冷的阵风吹得打颤。她走近黑莓丛旁仿佛它们能够提供些遮蔽。“松鸦羽，我想和你谈谈！”
　　“真的吗？现在？”传来不耐烦的回答声。
　　鸽翅站立起来。“对，就现在。”
　　“你最好进来。但不要动我的东西！”
　　她穿过黑莓丛，停下来让眼睛适应洞穴里微弱的光线。沙地上被草药覆盖着，有一些很新鲜，其他的已经干枯了。松鸦羽正蜷伏在狐跃身旁，狐跃躺在苔藓窝里，眼睛紧闭着。巫医将这位武士肚子上的叶子拨开。
　　鸽翅退后一步，伤口上的恶臭实在是让猫无法靠近。“星族啊！”她喃喃地说道。
　　“确实，”松鸦羽生硬地评论道，头也没有动一下。他娴熟地将蜘蛛网铲下来。“你想干什么？”他开始将叶子放在充满浓汁的伤口上。
　　鸽翅强忍着没有作呕。“狐跃能感受到吗？”她问道。
　　“感谢星族，不能，”松鸦羽回答道。“我给他喂了罂粟粒让他睡了，我打算一直这样直到伤口开始愈合。有东西不对劲吧，鸽翅？你能看见我很忙。叶池出去收集药草，亮心正在照顾栗尾的孩子，荆棘光和黛西去森林里伸展筋骨去了。”
　　鸽翅走进一步。“我想战争之后，我身上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她开始说道。“我的感官变了。我的意思是，它们消失了。我只能像其他猫那样看和听了，就是这样。狮焰的脚掌也受伤了，这在以前才能更没有发生过。所以我想知道你是否注意到你的力量发生了什么变化。“
　　松鸦羽怔住了，他的停下脚掌上的动作，耳朵抽动着。
　　“鸽翅，这个可以先等等再说。让我履行完我的使命，治好每一只猫之后。你没有受伤，对吧？”鸽翅摇了摇头，直到她想起松鸦羽看不见她。
　　“没有，”她喵道。
　　“那么看上去我没什么可以帮你的了。我必须继续照顾这个族群了。”他的声音渐进渐远，说着他愤怒地举起一只前脚掌。“狐步不能死！我们已经失去了太多，为什么星族要如此惩罚我们？”
　　鸽翅颤抖着注视着这名巫医。“不要说这些！我们打败了黑森林！我们胜利了！”
　　“真的吗？”松鸦羽咆哮道。“我没有这样的感觉。现在我所做的一切只是眼睁睁看着我的族猫们死去，却帮不上一点忙。”
　　“你没法让猫儿们复活，”鸽翅喃喃地说道。
　　“如果这样那些力量究竟又有什么用呢？”松鸦羽嘶鸣着，又向狐步的肚子近了一些，用脚掌轻轻地划过。“走吧，鸽翅。等到我没有在拯救一名武士的生命的时候再来找我。现在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了。”
　　鸽翅摇摇晃晃地走出洞穴站在空地的边缘，让风儿冷却身上的灼热感。松鸦羽也有些不太正常，这毫无疑问。真的仅仅是族群丧失了太多的猫儿了吗？或者说他知道了关于他们力量的事情了吗？
　　“鸽翅？”远处的老灌木丛发出响声。那是波弟，他阴冷的眼睛正注视着这里。由于育婴室已经修好了，黛西和亮心已经带着幼崽们出了长老巢穴。“我想我背上有只跳蚤，但我够不到它，”这只老公猫咕哝道。
　　“好吧，我来看看，”鸽翅喵道。营地里的学徒实在是太少了，武士们只能担负他们的义务了。
　　鸽翅知道应该是轮到莓鼻照顾波弟了，但他正在巡逻队里，所以既然她在这里的话，她也并不打算拒绝提供帮助。她跟着这只公猫进入巢穴，等着他僵卧在窝里。
　　“啊，真是寒气刺骨啊，”再将腿盘在身体下时他不禁发了个牢骚。
　　“你想让我为你的窝里找些羽毛吗？”鸽翅主动要求道。
　　波弟眨了眨眼。“只要你有时间，我知道你们都很忙，你们还有那么多的猫需要照顾。”
　　鸽翅顺着他脊椎上的骨头摸着寻找那只跳蚤。“我们中的大多数现在都很好。只有狐步还有生命危险。”当她摸到跳蚤的时候波弟咕哝了一声。“找到了！”她宣布道。“等会我找些老鼠胆汁，它一定马上就会消失。”她开始退出巢穴但波弟示意她回来。
　　“那可以先等等，”他声音嘶哑地说道。“先和我聊聊吧。没有鼠毛这里实在是太空旷了。”他凝视着那个被闲置的窝，寒冷而且积了一些灰，但依然有鼠毛躺过的印记。“我真的太想她了，你也知道，”他低语道。“她有时候像只不高兴的狐狸，但她有一颗最美好的心。至少她是为了保卫族群而死。这也是她想要的。”
　　“确实，”鸽翅赞同道。
　　“那为什么每一只猫看上去却很忧伤？”波弟哼了一声，用前腿支撑起自己。“每当我走出去就发现像是我们还在埋葬死者。他们忘记我们已经赶走了那帮混蛋了吗？黑森林猫已经不在了，对吧？”
　　鸽翅不太清楚该说些什么。“我···我想我们都只意识到我们失去了什么，”她结结巴巴地说着。
　　“那我们的胜利呢？”这只老猫问道。“难道鼠毛，他们所有猫都死得无所谓吗？这是对他们的羞辱，就像这样表现的我们仿佛失去了所有。”他跌回自己的窝，轻咳一声。“抱歉，年轻猫。我有些忘乎所以了。”
　　“没什么，波弟，”鸽翅喵道。她伸出脚掌抚摸着这只公猫邋遢的黑色皮毛。“你说得对。我们确实胜利了，我们也都将铭记我们失去的武士的死并不是徒劳的。所以，让我为你找些胆汁来。”
　　她站起来挤出巢穴。豆大的雨水溅落在她的皮毛上，她低着头跑回松鸦羽的巢穴里。她希望他不介意她回来要胆汁。当她走到洞口时，一阵悲鸣让她停下了脚步。
　　“狐步，不！现在还不行！我已经竭尽所能了！星族啊，为什么就不能帮帮这些猫？”
　　松鸦羽凄楚的声音让她浑身不舒服。狐步一定已经死了——留下松鸦羽一只猫独自哀恸。那尘毛呢？先是他的伴侣，现在黑森林也将他的儿子带走了。他怎么才能挣扎过来呢？鸽翅滚动着自己的脚掌，这时叶池丢下嘴里的药草，从她的身旁跑过。
　　“松鸦羽！怎么了？”这只母猫推开黑莓丛，不一会鸽翅听到了一阵哀号。“哦不！狐步！”
　　“星族比我们更想要他，”松鸦羽咆哮着说。叶池便开始安慰他，而鸽翅走开了，绝望地走在空地上。她差一点撞上了正在走向新鲜猎物堆的灰条，他的皮毛被风吹向一边。当她惊讶地低头看着她时，鸽翅啐了一口，“黑森林与我们还没有做完了结。狐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