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承瑜落雁

4、第三局

　　下午的棋局完全掌握在李昌镐手中，似乎已经变为了石佛的表演秀。李世石结束了自己的比赛后来到常李二人的棋盘旁，看了一会就露出了笑容。

　　崔哲翰见状走过来扯着李世石衣领把他给拖走了，这小子，哪像个输棋的人啊。

　　小崔小李走后没多久两人的棋局就结束了，105手，李昌镐中盘胜。

　　常昊伸手将棋子打乱，右手轻轻敲了敲棋盘，见李昌镐点点头，便把棋子全部推到棋盘下开始复盘。这已经是两人多年来的习惯，若是想复盘，就敲棋盘，征求对方同意，一般来说都不会拒绝。若谁都没有这个意思，就收棋走人。

　　李昌镐本来复盘话就不多，加上语言不通，就只是陪着常昊默默地再把下过的棋摆一边。而常昊看起来十分认真，用大段大段的时间来思考，摆很多的变化图。李昌镐见过多次这样的常昊，因为这是他很久以来输棋后的习惯，可这次的常昊却跟往常不太一样，要说怎么个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不禁想起了那个电话，李昌镐下意识地抬头看常昊。

　　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今天的胜利对于韩国人来说十分有价值，随团的领导们在东京非常有名的餐厅举行了名义上的庆功宴。

　　朴正祥早就做好了输棋的准备，对于结果还不是特别堵。李世石就不一样了，虽然下午还是没个正形，但回去之后老觉得输得冤，一脸严肃外加郁闷地坐在餐桌前不说话。

　　李昌镐同样沉默，脑子里不停回放着今天常昊的一举一动，一向为自己操心的人换过来让自己为他操心，李昌镐还真有些不知所措。

　　饭局中领导们不停地向李昌镐敬酒，最后还找出了“祝和未来妻子白头偕老”的白烂理由。但全部都被李世石照单全收了。李昌镐和小崔小朴怎么劝也劝不住，就任由他像喝白开水一样一杯杯地灌下肚。

　　回到酒店已经是半夜了，领导打过招呼就各自回房睡觉了。朴正祥架着烂醉如泥的李世石问李昌镐：“他怎么办。”

　　“扔回房间去吧。”小崔在一旁耸耸肩。

　　“还是放我那吧，这家伙一喝醉就吐，小心把他房间给淹了。”李昌镐插卡打开自己房间的门，看了看朴正祥。

　　把李世石放到李昌镐房间的床上，年轻棋手们也散了，明天要赶一早的航班回韩国，行李都还没收拾。

　　李昌镐打开电脑，把大灯关了，房间里就只剩下电脑屏幕幽幽的光亮。

　　只翻了一会比赛的棋谱，李昌镐就发觉身后的床上有动静了，回头一看，李世石把被子掀到一边，直挺地坐起来。

　　“哎…”

　　“你没醉啊。”李昌镐突然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我累了，昌镐，真的。”

　　李世石的脸的微弱的灯光下朦胧，松垮地坐在床沿。

　　“累了就继续睡啊，你起来干什么？”

　　“今天我才知道我累了…成了家，有了孩子，为了家庭不断努力，甚至想把整个韩国围棋挑在自己肩上，哼。”李世石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可是除了金钱，名利，我又得到了什么？”

　　“你能想到这个问题已经很不错了。”李昌镐平静地接话。“况且你还这么年轻。”

　　李世石站起来，拿起放在床沿的外套，一脸倦意的对李昌镐说：“你陪我出去走走吧，睡不着。”

　　酒店外的小道安静而清冷，两人默不作声的走着，暖黄色的路灯光线洒在深色的外套上。差不多在小道的拐角处，李昌镐停住了脚步。

　　起初没反应的李世石，也在走了几步后停住了。眼前的绿化带后是两个高挑的身影，一个年轻而锐利，一个成熟而温润。

　　“他们怎么在这里？”李世石皱着眉头寻找着李昌镐。

　　而李昌镐，早已在冷风中惨白了脸——尽管他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那是古力和常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