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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绞之花 ...

  •   12.绞之花
      明媚的阳光从半敞的窗中溜进温暖的室内,清晨凉凉的风轻轻吹起阎芸浅的发丝,她似乎感觉到了几分凉意,裹紧了被子往某人的怀里靠了几分。
      玧夜熙感受到她在磨蹭着自己的胸口,缓缓睁开腥松的眼睛,顺便将她揽在怀里。即便他无法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
      “嗯……”阎芸浅本能性的在他怀里挣扎了几下,,慢慢睁开眼睛,她也不急于起身,慵懒的趴在玧夜熙的身上又慢慢闭上了眼睛,似乎想要睡个回笼觉。
      “怎么,还不够吗?”玧夜熙一句话让她睡意全无,猛的睁开眼睛瞋视着玧夜熙,当她发现自己是以非常暧昧的姿势压在他身上时,她脸一红,想起身,却被他用力一拽,又跌回他怀里,巧合的是两人的唇又贴在了一起。
      “看来昨晚还不够激烈啊?”玧夜熙轻轻松开她,邪魅的舔了一下唇角,坏笑着望着她。
      阎芸浅突然意识到什么,赶忙捂住被吻得红肿不堪的唇。
      “哈哈。”玧夜熙放肆的大笑了几声,她太有意思了。
      “我们没做什么吧?”许久,阎芸浅幽怨的声音弱弱的传来。
      “你想呢?”玧夜熙从她身后抱住她,撩开她的长发,在她的颈口轻轻吹着气,引来阎芸浅连连寒颤,也算是对她的一个惩罚,“其实做什么都不重要,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不是阎瞳耀。所以,我能做他不能做的事。”

      另一边,虽然已经无法呼吸到清新的空气,但站在人偶店门口伸着懒腰的季雪娆仍旧做着深呼吸动作。
      咚!冷不丁的,后脑又被狠敲了一记。
      “你——”其实不用回头,季雪娆也知道是谁这么可恶。
      “哼,又在犯傻!”赤炎燃不屑的看着她毫无威胁力的小眼神,若无其事的绕过她走开。
      “喂,你要去哪?”他该不是要丢下她一个人看店吧!季雪娆突然想起来上次那个变态魔术小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很烦!”
      “我也去,我才不要一个人留下来。”季雪娆上前扯着他,一路小跑着跟上他。
      哗啦——咕噜咕噜——
      两人拉拉扯扯中,几只黄澄澄的橘子滚到了季雪娆脚下。
      季雪娆松开手,好奇地看了看滚过来的橘子,抬头向前——
      不远处,一个年轻的少妇站在那里,一只脚好像在挣扎着什么,怎么也移动不了,两只手上提满了购物袋,其中一只破了一个大洞,看来橘子就是从那里滚出来的,少妇定定的站着,尴尬的看着季雪娆和赤炎燃。
      赤炎燃皱了皱眉,甩开季雪娆朝那名少妇走去。
      “等一下——”季雪娆慌忙蹲下身将地上的几个橘子拾起,抱着橘子跑了过去。
      “谢谢你。”少妇尴尬的笑了笑,赶紧接过橘子,但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
      “你怎么了?”季雪娆好奇地看着表情有点不自然的少妇。
      “呃……高跟鞋,被卡住了……”少妇动了动退,脚下依旧丝纹不动。
      “把鞋脱下来。”不知什么时候蹲下身的赤炎燃平静的看着被卡在砖缝里的鞋跟。
      “……好。”少妇照做。
      季雪娆一手帮少妇提了几只购物袋,一手抚着一只脚着地的少妇,看着赤炎燃将高跟鞋从砖缝里拔出来。
      嘛!虽然平常看上去放荡不羁、高高挂起,但关键的时候,还是蛮有爱心的嘛!
      咔嚓!就在季雪娆刚从心里默默的夸完他,赤炎燃一用力,将卡在地上的高跟鞋拔了出来,只不过……为毛鞋是出来了,跟还卡在缝里啊!
      一时间,三人面面相觑,满脸黑线。
      “咳,那个,抱歉。”赤炎燃心虚的移开目光。
      “不……”少妇摆摆手:“没关系,谢谢你们,我家就在附近。”
      “我们送你回去吧。”季雪娆帮忙提着购物袋。
      “让他背你!”季雪娆瞪了一眼赤炎燃,唉,好心帮倒忙的家伙。
      “谢谢你们——”少妇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下一秒,就被赤炎燃背起。

      “你们随便坐。”宽敞明亮的客厅里,在真皮的雪白沙发上怎么也坐不住的季雪娆张望着满屋奢华的装潢。将少妇送回来后,本想告辞的二位被少妇热情的留了下来。
      再看看悠闲的陷在沙发里完全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的某位大爷,季雪娆真想说不认识这个人。但是,想起刚才他难得温柔的一面,心里有些怪怪的,哼,她跟他认识这么久了,都不见的他背过她。
      “尝尝看吧,很甜的!”少妇将一盘切好的水果拼盘摆到桌上。
      “谢谢你。”季雪娆的心思立即被美食拉回来,用叉子插起一块被削成小兔子状的苹果。
      叮铃铃——叮铃铃——豪宅内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
      “抱歉。”少妇慌忙跑过去接起电话:“喂,你好。”
      “文姝,你刚才又去哪了,不是让你老实待在家里吗,你知道耽误了多少事吗?”紧接着,连珠炮一般的呵斥声从听筒那头传来。
      “咳、咳。”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吓了季雪娆一跳,口中的苹果卡在了嗓子眼里。
      少妇朝他们投来一个不好意思的笑,握紧了听筒背过身去。
      “你需要什么,老公?”少妇压低了声音。
      “把我书房里的放在笔记本电脑上的文件档拿来,半小时必须送到。整天吃我的喝我的,不知道养你有什么用。”听筒那一头的男人依旧大声的吼着,讲完后不等妻子回话就扣了电话。
      一片死一样的尴尬,季雪娆好不容易将卡在嗓子里的苹果咽下去。奢华的豪宅里流露着几分压抑,啧啧,男权主义社会太可怕了,看来豪门少奶奶不好当啊!
      还是赤炎燃先打破这可怕的气氛,拉起季雪娆,朝少妇绅士的一笑:“抱歉打扰了,我们先告辞了。”

      “喂,你能不能慢一点?”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一道不满的大喊打破了宁静美好的午间时光。
      两个特殊的身影在稀疏的商业街上穿梭,两个奇怪的人,奇怪的cosplay服装,嗯~在常人眼里来看是这样的。
      “你、给、我、站、住。”季雪娆气喘吁吁的快步向前跑了几步,气急败坏的一把抓住走在她前面的赤炎燃。
      “慢死了。”赤炎燃转头拍掉她的手,一只手遮在额前挡着头顶照来的强烈的阳光。
      “你急着赶死啊?”季雪娆非常生气的朝他吼回去,明明是来完成任务的,虽说刚刚耽误了些时间,但他至于那么急吗?何况这本来就是他自己犯的错,为什么要她和阎芸浅,还有玧夜熙来替他收拾残局,太不公平了,季雪娆越想越生气。
      “你是白痴啊!”赤炎燃在她头上狠狠敲了一记,“你别忘了,我们是鬼,不赶快走你想被烤化吗”
      烤化?季雪娆捂着头退了三步,她还真没想过会被烤化,大概,她还以就当自己是活着的吧。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他突然话锋一转,表情严肃起来,弄得季雪娆一阵莫名其妙。“你很快就会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替我封印七魔。”
      季雪娆在原地愣了片刻,待他走开很远后才追上去,在她跑过一家饰品店的途中,两个熟悉的身影与她擦肩而过,似乎是命运的安排,三人同时回头。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嗒嗒的钟鸣声不再想起,商业街上瞬间变得更加空荡起来,万籁俱静,无声的暖风拂过季雪娆银白的长发,通过发隙温柔的吹在她脸上,可她感觉不到任何温暖,她害怕的发抖。
      “柏珀……”她用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念着这个她都快已经要忘却的名字。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们以如此特殊的身份再次相遇?
      “小娆……吗?”站在季雪娆对面的少女惊愕地望着她。
      “乔莉莉……”季雪娆的声音依旧很小。
      “你——”对面的少年不可思议的向她靠近了一步。
      “什么也不是,你们认错人啦!”赤炎燃走过来将季雪娆往自己身边轻轻一揽,头也不回的扯着季雪娆快步离开,留下错愕的二人。
      赤炎燃一直扯着季雪娆走了很久,这次季雪娆也不喊累,任凭他摆弄,直到他不耐烦的把她丢到一块草坪上。
      她安静的蜷坐在软软的草地上,眼神迷离的望着前方波光粼粼的湖面发呆。
      刚才还喳喳呼呼的女人突然安静下来,赤炎燃还挺不适应,没趣的躺在草坪上打算午睡。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非要见面不可呢?”季雪娆懊恼的将头埋在膝上,声音哽咽起来。
      他们,明明可以从此分道扬镳,她去她的鬼门关,他还有他崭新的生活,他向往的生活,可是,为什么要然他们再次相遇呢?世界真的好小啊。居然让她死都不要放弃他。季雪娆暗暗责备自己的内心。
      “没有人会为了别人而改变。”赤炎燃的声音幽幽从她身后传来,“哪怕你死了,他们也不会因你的死而改变,他们的生活还会依旧精彩。”赤炎燃仰面朝着碧蓝的天空,像与天在对话。
      “你有过一直偷偷的喜欢着一个人,但你的情感无论如何也无法清楚表达给他的感觉吗?”季雪娆轻声问他。
      他没有回答,显然是对这个答案否定的,他从炼狱之火中诞生,数千年来承受着鬼魂们的哀怨,在这种地方,他不懂什么是爱。
      “默默的待在他身边,想着他总有一天会在意自己的,可是结果是看着与他的距离越拉越远,最终再也不是一路人了……”季雪娆又将头埋深了几分。
      “我虽然不懂你的感受,不过,如果你当时把你的心意好好告诉他的话,说不定结果就不一样了。”赤炎燃正经道。
      告诉他她喜欢他?季雪娆抬起头,猛地回头看向赤炎燃,一阵大风呼啸而过,吹落了她眼角的泪花。
      “不要。”她回绝了他的说法。要是再被柏珀拒绝的话,那她的心意不就白费了吗?
      赤炎燃从草坪上坐起,沉默的看着她,既然是她自己不想改变,那他也帮不了什么。
      “这不怪我……”季雪娆站起来走到湖边,用手轻轻拨动着水花。她是懦弱,懦弱的不敢面对发生的一切,不敢表明自己的心意,可是柏珀他就没错吗?他为什么不能理解她的心意呢?还是,他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她?
      “别想了。”赤炎燃拍拍她的头,“都是过去的事了,不管你们两个的结果如何,你们的生活都还要继续,他有他的未来,你也有你该背负的命运。”
      放下一切,开始新的生活,她做得到吗?她不知道。
      “行啦,别偷懒了,你还有任务呢。”赤炎燃态度一转,双手扯着她的双马尾把她先从地上拽起来。
      “痛。”季雪娆拍开他的爪子。
      “没时间让你痛了,快点干活吧!”赤炎燃说。
      “你已经知道是谁了?”季雪娆快速从地上起来。
      “废话,爷可是神兽。”赤炎燃一脸轻蔑的看着她。
      神兽有什么了不起,说到底,神兽还不是禽兽的一种?季雪娆不屑的撇撇嘴。
      “你是不是在骂我?”看着将不屑的心情全写在脸上的季雪娆,赤炎燃黑着脸向她逼近。
      “没有……没有啊……呵呵……”季雪娆心虚的后退。
      突然,赤炎燃神色一边,警觉起来,一把拉住季雪娆的手。
      “怎、怎么了?”季雪娆被他吓的一愣。她知道,要是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他才懒得碰她。
      “过来——”他面色凝重的拉着她一路跑,直到附近一座公司大楼的地下停车场出口。”
      “来、来这里干什么?”凭借多年看不纯洁小说的经验,男主将女主拉到这种偏僻的地方,一定不做什么好事——她双臂抱在胸前,警惕的看着他。
      赤炎燃嘴角抽了抽,恨不得一巴掌朝她那不纯洁的脑袋拍下去。她以为自己是谁,仅仅一个B杯能让他有兴趣?
      “那里——”赤炎燃憋住火,指了指前方隐隐的两个身影。
      “魔鬼的气息。”他低下头,在她耳垂上用力撕咬了一下,有点很铁不成钢,白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鬼了,这点东西都感觉不出来?
      季雪娆一阵寒颤,浑身像被电击了一般酥酥麻麻的,想逃离他身边,又被他一把揪了回来。
      “咦?”她强迫自己不去理会他,向前方貌似在争吵的二人看去:“那不是……上午那个?”被他们所偷窥的两个人中,其中一人是被他们送回家的那个少妇,而另一个男人,应该是从听筒里听到的那个拥有可怕嗓门的少妇的老公吧!
      那两个人中,有谁被魔鬼附身了吗?
      “不是让你把文件档放在保安室吗,谁让你送到我办公室去的,不嫌丢人。”男人又是一阵吼。
      季雪娆躲在角落里,极其厌恶地看着少妇旁边那个又黑又胖的男人。
      “我不是为了让你方便吗,万一保安室给你弄丢了怎么办?还有,我为什么不能去你办公室?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少妇一改贤淑的形象,生气的喊道。
      “你长脸了是吧?你花着老子的钱,住着老子的房子,还不知足,你要出门就打扮打扮,穿得那么土和个黄脸婆一样,你当你出门丢的是谁的脸?”男人气急败坏,唾液横飞。
      “该死的……”王八蛋!最后这个不文明的词季雪娆还是没骂出来,但要不是有赤炎燃拉着她,她真想出去给那个混蛋两拳。有点钱有点本事了不起吗?这该死的传统三纲五常、大男子主义真他奶奶的祸害良家妇女。
      “嘘!”赤炎燃面色也很不爽,但现在只能静观其变,让魔鬼更加膨胀,才能收复它。
      “呵,你以为我愿花你的钱,不是你不让我工作,让我在家伺候你的吗?你以为全世界都是你妈啊,谁都宠着你。还有,你看着谁时尚就去找谁,别再来毁了我的前途,我受够了!”少妇尖声叫着,说的很快,似乎在把心中所有积蓄的不满都发泄出来。
      啪!男人铁青着脸将手里的手机摔在妻子脸上,同时扯住她的头发口里骂骂咧咧。
      就在季雪娆惊呼一声准备冲过去时,几个保安比她更快的冲上去拉架。一是混乱的场面让季雪娆心烦又头痛。
      “我们走吧。等魔鬼成熟时再来。”赤炎燃面无表情的揽过季雪娆。
      “嗯。”她沉重地点点头。

      另一边,充满着暧昧气息的温暖小屋里,听着阎芸浅沐浴时哗哗的水声,坐在沙发上本已沉静下的心的某人突然又觉得一阵燥热。
      昨晚他们却是什么也没做,他只是抱着她的嘴啃够了,就放手了,怎料她那么没情趣的一倒头就沉沉睡过去了,让他一个人对着她的睡颜发了一晚上呆。
      现在,他也不想多做什么,等有一天他们都能确认了自己的感情,再做也不迟。
      咔啦!他还在郁闷的烦躁中,她已经从浴室里走出来了。
      “慢死了——”尾音刚说了一半,抬头看她的一瞬间他就把话噎了下去。
      纤细的身躯纸包裹了一条雪白的浴巾,湿漉漉的长发贴在光滑的脊背上,不是有晶莹的水珠滴落在地板上。她赤脚从她身亲径直走过,坐到沙发的另一端,开始梳理长发。
      “你不觉得,在一个男人面前,你这样做很危险吗?”他眯起眼眸调笑道。竟敢在他面前这么奔放,明摆着在诱惑他。“还是,你以前也经常在你哥哥面前这样,习惯了?”这后半段话带着浓浓的醋意。
      “嗯?”她一愣,手中的梳子悬在半空:“没有啊,一次也没有。”虽然没有过,但不代表她没想过。
      “是吗?”他别扭的将头一偏,才不要让她看出他高兴来。她这番情态,只要她一个人看就好。
      他默默走到她身后,一手捧起她湿漉漉的长发,一手夺过她手里的梳子:“我帮你梳。”
      阎芸浅犹豫了一下,本想夺过梳子,但意外地发现很舒服。既然有个愿意为自己服务的人,就认了吧!这种感觉,就是明明嘴上说着不,但心里却很享受。
      她居然,对他会有这种感情,阎芸浅低了低头,不想让他看到她嘴角扬起的满足的微笑。
      “你……看什么?”不经意间,感受到他停了动作,一道灼热的目光投向她,她不自在的扭扭身子。
      “看美女,不行?”她那份别扭的娇羞和微微嘟起的红唇映在他眼里,让他的心有漏了一拍。
      “别取笑我。”阎芸浅彻底不去看他,任他拿了一条毛巾揉弄着她的长发。
      “其实自恋一点没什么不好的……”
      “不要。”她才不要学那些总是拿着手机自拍的自恋狂。阎芸浅蓦地从沙发上站起傲娇的昂着头跑到卧室换衣服。
      她有那么一时觉得,如果再跟他多呆一秒,他会把她弄疯的。现在面对他,她的感情已经不听使唤了,他是除了他哥哥外,第一个对她那么好的人,又想起昨晚他的狂野,她到底该不该想歪呢?
      这短暂的心动如泡沫一般,虚幻又脆弱,既然注定是无结果的事,那又何必在意。如今享受了多少,今后就会为他而难受多少。
      不行!她拍拍脸,让自己冷静一些,这一定是错觉,他们不会互相喜欢的,而且,从来没有人喜欢她。

      傍晚,某别墅内。
      “文姝,你别当真,就这么算了吧。”
      “算了?”秦文姝环着双臂冷脸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了一份签好她名字的离婚协议书:“老娘可没功夫陪你在这儿浪费青春了,你看谁好要谁去,别再烦我了。”
      “你还真是给脸不要脸了。”男人暴跳如雷,打破了好不容易装出来的虚情假意:“哼,当初他们还说你淑女,贤惠,真是瞎了狗眼。”
      “淑女?贤惠?那是表现给爱自己、尊重自己的人的。”秦文姝冷哼一声。
      “我不爱你吗?我不尊重你吗?你以为你现在的生活是谁给你的,啊?是谁养你的,你没良心是吧!”男人用手指戳着她的头。
      “你放屁!”秦文姝拍桌而起,手指颤抖的指着这个还算是自己丈夫的男人:“你现在满脑子只有钱,你有钱就是大爷了,行,你有钱,那你雇别人伺候你吧,老娘不干了!”秦文姝不再理会他,转身回卧室翻箱倒柜的翻行李。
      “我看你能带走什么,这个家里的东西都是花的我的钱,什么都不是你的。”男人倚在门上冷笑。
      “是你花的钱,但照顾这个家的人是我!你打扫过它一次吗?你做过一次饭吗?你用过一次洗衣机吗?你以为忙着赚钱就了不起啊,这就是你可以自私的理由吗?你有什么资格说它是你的——”
      “臭女人,你给老子闭嘴——”发狂的男人不知从哪里抓出一根麻绳,将它仅仅套在妻子脖子上,狠狠向后一扯——
      “呕——放、放开——”秦文姝惊慌的伸出手抓绳子,长指甲深陷在脖子上的肉里,她惊恐的瞳孔无限放大,眼眶仿佛就要撕裂。
      男人急红了眼用力扯着绳子,全然不顾她的挣扎。
      咚!终于,他喘着粗气无力地一松手,放开妻子,自己瘫坐在地上。
      在他脚旁,已经变成尸体的秦文姝翻着白眼,面部狰狞,脖子上留着一道丑陋的紫红色血痕。
      冲动是魔鬼啊!
      稍稍冷静了一些,男人不敢相信的伸出手探了探妻子的呼吸——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有恐惧,有懊恼,还有……那么一点点兴奋……
      他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夺门而出——
      砰!
      在他推开门的一瞬间,外面一双有力的拳头砸在了他家的门框上:“犯了错,不好好赎罪可不行。”赤炎燃一脚踹开半掩的门,肆无忌惮的走进刚经历了一场凶杀案的屋子。
      “你们……是警察吗?”男人声音颤抖,明明想要逃跑,腿脚却不听使唤的自己乖乖退回了屋。
      赤炎燃笑了笑,没理他。走到客厅,蹲下身看着那具可怕的尸体。
      就在季雪娆也要跟着去看凶杀现场时,被赤炎燃一声吼了回去:“不许进来。”
      季雪娆瘪瘪嘴,不太高兴的乖乖站在门外。赤炎燃嗅到了魔鬼的气息后,二人傍晚就一直埋伏在这栋别墅门口,看起来极像可疑的恐怖分子。她很早就想冲进去帮秦文姝,但某个冷血的家伙却一直说“这是她的命数,她躲不掉,如果她死里逃生,不但会打乱轮回,还将无法封印魔鬼”这类的话。
      但现在季雪娆看来,并不是魔鬼依附在别人身上,而是人心本就变成了魔鬼。
      “你下手还真狠呢!”赤炎燃站起身调侃着木讷的男人。
      “懒惰……”季雪娆傲神色黯伤的倚在墙上:“用传统糟粕的男尊女卑观念和可悲的权势压迫别人,对别人指手画脚,为自己不为家负责的懒惰和自私找借口,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你、你说什么?”男人不可思议的想去揪住季雪娆,这个小女孩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怎么一张口这么无礼,他又想起被自己勒死的妻子,也是这样的人,表边上看起来一副好女人的样子,其实还不知道多么的贱——
      哐啷啷!男人还没碰到季雪娆,身后的衣领就被提起,然后被甩在对面的鞋柜上。
      “去地狱,学学下辈子怎么做人吧!如果你还有机会成为人的话——”赤炎燃弯下腰,有力的手臂扣住男人的脑袋强迫男人充满恐惧的瞳孔与他泛起血雾的红眸对视。
      仿佛被下了蛊,中了催眠术,男人突然神情呆滞的安静下来,乖乖瘫坐在地上。
      随后,他如一块行尸走肉,机械的捡起地上用来勒死妻子的那条麻绳,上吊自杀。
      “别看!”赤炎燃站到季雪娆身后,胸膛贴着她发抖的后背,伸出手遮住她的眼睛。
      季雪娆闭上眼,自己碎碎念:“呐,世界上,公平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吧,人一生下来,就是不平等的。”
      “……”他沉默着将她领出这栋压抑的别墅,手从她眼前放下。
      “希望,你以后不要嫁给这种人……”他别过脸,半开玩笑道。
      她低着头,勉强的笑了笑:“才不会。”
      回去的路上,捧着沉甸甸的匣子,每一次封印完魔鬼,季雪娆心里都很沉重。
      砰!低着头没有注意路,她与前方急促前行的路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季雪娆慌忙道歉,抬头一看——突然觉得世界好小啊!
      “小、小娆……”乔莉莉惊愕的与她对视,手中的饮料掉到地上。如果只是偶然看见一次,那她可以以为自己看花眼了,但是再出现一次,应该就不会那么简单了吧!
      “你……还活着吗?”乔莉莉退后一步,手指颤抖地指着她。
      “不。”季雪娆摇头,突然一把抓住乔莉莉僵在半空的手。
      “冷吗?”她将她的寒气送到她温暖的手掌中,她明显看到乔莉莉打了个寒颤。
      现在的她,好想恶作剧呢!她生前没有勇气与别人争夺什么,死了就可以大胆的发泄一下了。
      “这就是死人的感觉呦!”季雪娆紧抓着她的手不放,调皮的对她笑笑。
      乔莉莉拼命想收回手,但仿佛鬼上身一般,全身渐渐都被冻结了:“别、别开玩笑了,你才不是小娆——”
      “不,我是,我从来都没有变过。”季雪娆淡淡道。
      啪!乔莉莉用力甩开她的手。
      “骗人!”乔莉莉脚下一踉跄摔在冰冷的台阶上。
      “小娆已经死了,你不是小娆。”她发疯的大喊着,双目通红,双手紧紧抱着头:“小娆的死不干我的事,谁让她自己有喜欢的东西也不敢去争夺,她是笨蛋,不怪我!”
      “她没有怪你,也没有权力指责你,因为,她就是个没有勇气的笨蛋。”季雪娆蹲下身,苦笑的看着一脸痛苦的乔莉莉。
      葡萄酒般醉人的眼眸,深深凝视着面前昔日的好友,真想将她拉下酒坛,让她醉死在里面。
      “啊——”发疯的尖叫从乔莉莉口中爆发,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着向前逃窜。
      “喂!”看着乔莉莉落荒而逃的狼狈样,虽然知道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了,但季雪娆依旧愉悦的很。
      “乔莉莉!”与此同时,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寻着刚才的尖叫声而来。
      只与他对视了一眼,季雪娆心里立刻愉悦不起来了,她真想和乔莉莉一样逃跑,她埋低了头,不愿让他看到她的脸。
      她害怕见到他,她不知道,现在是否应该壮胆将那份未曾说过的心意表达出来,如果现在不说,以后就更不会有机会了。
      “小娆……真的是你吗?”对面的少年错愕的看着她,声音有些颤抖。
      “对不起,柏珀。”她颤抖的走过去,在赤炎燃惊诧的目光下轻轻抱住他,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暖。
      小时候,生活在乡下的他们,特别渴望大城市的生活。在她上初二的那一年因为两个弟弟要上小学,家里想迫使她放弃学业,而当时,柏珀正以优秀学生代表的身份被推荐去城市的一所重点中学。一时失意下,她曾这么对他开过玩笑:“不要去了,等我考上城里的高中我们一起去吧!”
      她没想到,一时冲动说出的没心没肺的话,他当了真。他放弃了那次机会,等了她两年。她用两年时间自学,拼命获得家人的认可,一边忙碌着打工赚钱去城市的学费。
      只是,她认为那最难熬的两年里,她一心拼在了自己的事情上,遗忘了那个因为她的一句玩笑而在乡村读完初三后又复读了一年、只为等待她的青梅竹马。
      如果这种陪伴,这种默默的守护和支持都不算是心意的话,那又算什么呢?
      她抱紧他僵硬的身体,懊恼自己不但没有早一点表明自己的心意,还责怪柏珀不够坦率。她的幸福,是自己一手毁掉的。
      这个少年,对她的温柔,永远藏在她的背后,她不去看的地方。如今才明白这些,可惜为时已晚,有些东西,错过了,就再也没了。
      她现在能给活着的他的,只有祝福。
      “柏珀……”她躲闪着目光在他怀里微微抬了抬头。
      “你真的还活着吗?”柏珀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抱住她。
      季雪娆痛苦的摇摇头,苦笑。
      “如果,如果当初我能坦率的告诉你我的想法就好了,我现在,一直在后悔。”
      “你……喜欢过我吗?哪怕只有一点点?”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喜欢,最喜欢了。”柏珀努力扬起笑容。
      “真的吗?”季雪娆的脸上绽开一束灿烂的笑容,那是赤炎燃所没有见过的,可以说是最温暖的笑容。
      原来人类的爱,可以如此温暖。
      “抱歉,是我不够坦率,你一直那么努力,我害怕会被你拒绝,害怕你拒绝我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办法靠近你,抱歉,如果不是我这么懦弱,你也不会……“柏珀低下头,手紧紧攒起,然后狠狠地击在墙壁上,他恨自己的懦弱,鲜红的血液顺着墙壁淌了下来。
      “不是的。”季雪娆走上前,捧起他的脸认真地对视着他的瞳孔:“说道歉的人,不是你,是我。是我一直像个傻瓜一样不懂你对我的好。”
      她再次紧紧抱住他,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想要感受他的心跳,也想要将她的心意传达给他。
      “多亏了这一死,我才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季雪娆昂起头,俏皮的一笑,“否则的话,我就要永远被你欺负下去了。”
      “抱歉。”柏珀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下。
      “不要道歉啦。”季雪娆小声安慰他。
      本来每个人就会经历很多抱歉的事情,可是不论怎么抱歉,那些溜走的东西是不可能回来的,所以,与其心怀内疚,前途充满黑暗,不如抬起头,面向未来,去迎接那道冲破黑暗的曙光,去珍惜下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你的路还很长呦!”季雪娆松开他的怀抱。“你还会遇到好多好多的人,他们会陪你一直走下去,所以,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替我去享受那些我还没有享受过的东西。”季雪娆与他话别,两行泪水滑落,她终于能明白他的心意了,这样,她就可以安心做鬼了吧。

      她的身影在他面前越来越模糊,在她消逝的最后一瞬间,她又一次跃到他身前,蜻蜓点水一般在他唇上留下浅浅一吻,然后永远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一朵洁白的曼陀罗华从空中泠泠落下,正落在他摊开的手心里,洁白如雪的花儿,正像他所认识的那个纯洁的少女一样,曼陀罗华像是感受到他手心传来的温度,在他手中静静绽放,就像,每一次她对他展开的温暖的笑容……
      别了,柏珀,还有,我喜欢你……

      “任务完成了吗?”黄昏人偶店里,阎芸浅平静的看着坐在橱窗边发呆的季雪娆。
      “嗯。”季雪娆显得很疲惫,轻声回应了她一句。
      “没关系吗?‘阎芸浅走过去轻轻抱住她,关心的询问。
      季雪娆靠在她怀里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她已经再无牵挂了,那份如履薄冰的恋爱,彻底结束了。他们的选择,导致了他们如今悲惨的命运,可惜一切不会重来,他们只能是继续向前走,面向那不可预料的未来。
      人生在世,一念之差,便会落得个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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