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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芸浅 ...

  •   1芸浅
      清晨的阳光,透过紫纱窗帘,照在床上少女慵懒的睡颜上。
      少女的房间布置极其简单,一张檀木书桌,一架衣柜,外加一张洁白的双人大床。
      少女懒散地睁开眼,浓密的睫毛上似乎挂着昨夜梦里留下的泪珠,少女并不急于起床,轻轻抱起床上的第二只枕头,拥在怀里,似乎在品味谁的气息。
      阳光渐渐强起来,少女抓起衣物,光着脚到镜前梳妆。传说中照透人心的魔镜,映着少女的身影,可别以为她是个旷世美人,她可不是,狭长的眼睛,带着别人猜不透的诡异的光芒,微厚而性感的微微上扬的唇,及腰微卷的墨色长发,都清晰地映入镜中。
      动作利落的穿好学校制服,灰色的制服裙刚好过膝,抹好鲜艳的口红,再来点浅紫的眼影,回头拉开紫纱窗帘,对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妩媚一笑,她阎芸浅,要每天都活得有意思些。
      走出自己的房间,阎芸浅习惯性的将门锁好,这是属于他们的私人领域,她不容许任何人踏进。
      “慢死啦。”不大的客厅里,与她一样,有着相似及腰墨色长发的少女嫌弃的瞅了她一眼,手里的叉子用力戳了一下盘里的煎蛋。
      阎瞳雪虽与阎芸浅有几分相似,但比起阎芸浅的那一丝神秘与清冷,阎瞳雪更多一份清纯与活力。
      阎芸浅冷冷的瞥她一眼,清冷的眸中是一份不屑,她和阎瞳雪素来水火不容,即便是亲姐妹,但她对于这个抢走自己双胞胎哥哥的妹妹,并无好感,尽管如此,哥哥还是回到了自己身边。
      从饭桌旁坐下,在吃自己那份早餐前,阎芸浅照例夹了一块鲜奶糕盛在盘子里,放到一旁的空位前。
      啪——
      “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哥哥不喜欢吃甜食——”阎瞳雪突然炸毛跳起来。
      啪!
      她还没吼完,阎芸浅不轻不重的甩了她一耳光。
      “坐下。”极其清冷的二字,不可抗拒的命令,阎瞳雪被阎芸浅幽冷的目光瞪得发毛,一声不响的坐回座位上。
      “哥哥,是我的。”阎芸浅没看她,自顾自的吃着早餐。
      阎芸浅向来不喜欢多话,但凡开口,便如冰刃直戳靶心。她平凡得很,却总是一副让人觉得不舒服的优越感,总是高高挂起,却懒得想有一天会跌得很惨。

      与此同时,阳光洒遍这座城市的另一个角落。
      扎好双马尾的少女迅速穿好学生制服,带好眼镜,在镜前摆了个v型手势的俏皮pose。
      “我说你啊,怎么大清早的就犯傻?”通往阳台玻璃门外的少年一把拉开玻璃门,语气虽然不屑,但却又强忍着嘴角的笑意。
      “那又怎么啦?”少女也满不在乎,她季雪娆,可是每天都充满活力的蓬勃少女呦。
      “你确定还不走吗?”少年爽朗的声音提示着她,会意她看一眼墙上的挂钟。
      她只瞄了一眼,双眼立刻变得比铜铃还大,一把抓起书包,夺门而出。
      少年干净的脸上表示着无奈的浅笑,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立刻跟上去。

      通往高校的花岭道上,少女与少女擦肩而过,俏皮的双马尾,洒脱的墨色及腰长发,都拂上夏花的芬芳。洋洋洒洒的浅粉色花瓣下,绽放着两朵不一样的青春年华。
      谁又知晓,如此简单的,连清风都不及的擦肩而过,竟会令她们命运的转轮,慢慢运转到一起……

      圣伊甸普通高校。
      伴随着听到腻的上课铃,阎芸浅顺利翻墙进入,但她貌似不急于去上课,她提着书包一路走向学校的露天台。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她想看的书,然后把书包随意一丢。
      翻身坐到露天台的栏杆上,将书本敞开放到自己的膝上,制服长裙随清爽的风飘动,她像神话中的圣女那样,抬头仰望广阔的苍穹。
      天国的哥哥啊……
      “芸姐。”露天台的大门突然”砰”的一声被粗鲁的撞开了。
      七八个不良少年手里带着一个人,犹如被抓捕的猎物。
      阎芸浅没有回应他们,她还没有看够这片天空。
      不良少年们狠狠将抓捕的”猎物”按倒在地用脚踩住他。
      “芸姐,这家伙背叛耀爷,竟去投靠别的学校的不良。”其中一个不良少年不解气的一脚揣在”猎物”的腹部。
      “你这家伙,看不起我们芸姐是不是,你以为别的男人就一定比芸姐有本事?”
      “芸姐,这家伙怎么办?”一个染着银发,戴着骷髅项链的不良道。
      少女冷酷的偏了一下头,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倒在地上,满脸是血的男子,”背叛哥哥的人——杀无赦。”她一字一顿道。
      不良们似乎料到她会这么说,个个露出满意的笑容,开始准备着舒活筋骨。
      “还是芸姐对我们最好,知道我们兄弟忍不住了,给我们找乐子。”不良少年们逼近地上的猎物。
      随后的几分钟,就在残酷的殴打和凄厉的惨叫声中流逝了时间,但阎芸浅对这样的生活习以为常,她端坐在高处,凝视着蓝空,偶尔的凉风会吹乱她的发丝,她也并不理会。
      天国的……哥哥啊……
      待一群不良们玩儿累了,没去的围成一圈坐在地上。
      “呐,芸姐,不吃点东西吗?”一位面似和善的少年将面包替到阎芸浅面前。
      少女无动于衷,依旧呆呆的坐在露天台的栏杆上,仰望着苍穹。
      “你算啦,陆真夏,芸姐从上面坐一天也没问题的。”
      “就是,别看不起芸姐。”另一位不良拍拍陆真夏的肩膀。
      少女轻轻翻动膝上的书本,一张泛黄的旧报纸从书页中落露出一角,阎芸浅慌忙将它从书页中抽出。
      “圣伊甸高校兄妹击垮闯入学校的不良青年”报纸上的标题如是写道,下面还配了一副照片。
      是的呢!少女闭上眼睛,陷入沉思,那时的她和哥哥,可是最强的人……
      一年前,她和哥哥阎瞳耀转入圣伊甸高校,在她记忆里,这真是个极普通的地方,学习水平一般,还总是被别的学校的不良和太妹欺负,甚至都不懂反抗。
      这种弱到爆的地方,不过如此。
      那天清晨,阎家兄妹不过转来学校三天。
      “圣伊甸的,有本事你们给我出来”“明明是清晨的大好时光,学校门口却站了一群穿着外校校服正在叫嚣的不良。见到路过的圣伊甸高校的学生生抬手就打。
      “在看什么?哥。”学校三楼的窗口少年的目光冷冷的锁在门口那群不良上,没注意到自己的双胞胎妹妹向自己走来。
      “是他们吗?”阎芸浅顺着哥哥的目光看去,”我听说是因为他们老大约了圣伊甸的几个女生,结果那些女生放了他鸽子,这群不良才找上来……”
      “他们不是不良,”阎瞳耀斜倚在玻璃窗上,双手插在裤兜里,”是人渣。”阎瞳耀冷冷抛下一句话,迈开裹在制服裤里两条修长的腿向楼梯口走去。
      “你去哪儿?”阎芸浅小跑跟上去。
      “呵!”阎瞳耀回头对她绽开灿烂的笑容,”去活动一下,要来吗?”
      “呃。”阎芸浅愣几秒,随后发现哥哥已经下了楼,向门口闹事的不良走去,”等等我……”
      当那伙不良看到一脸轻松不屑地走过来的兄妹俩,极其不爽:”喂,你们算什么东西?”
      但阎瞳耀并没把它们放到眼里,一脸轻蔑地扫视了每一个人,学校的走廊窗前,教室窗前,此刻也围满了这场斗争的观众。
      “呐,小芸,可别倒下!”阎瞳耀对与他背靠背做战的妹妹说。
      “在他们倒下前------”阎芸浅放松的活动着脖子,”绝对不会——”
      随后的一幕,是圣伊甸当年所有人永远都忘不了的,永远流放在记忆力的录像带。
      阎家的二兄妹,像两只嗜血的野兽,厮杀着每一个袭过来的人。
      并肩而战到最后一刻------
      看着满地横七竖八的战利品,阎瞳耀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扬起一抹胜利的笑容,似乎这场战争消耗了他全部的力量,他蓦的躺在地上,仰望着晴朗的天空。
      “哥!”阎芸浅迈过地上的人群,担心的跑到哥哥身旁,看到阎瞳耀淡然的神情后松了一口气。
      “太逊了,哥!”阎芸浅脸上露出胜利的骄傲,伸出一只手在哥哥面前,想要拉他起来。
      阎瞳耀欣然接受,握住她温暖的小手,借他的力量重新站起,他,绝对不输给任何人------
      阎芸浅将报纸重新夹回到书里,回头望了几眼吃午饭吃得正嗨的几人。
      也许就是那一次打架,圣伊甸高校的不良少年都决定跟着他们兄妹混,以他哥哥的规定,任何人不得背叛,但同时,兄妹二人也因此成为学校的怪人,没有人愿意接近,甚至哥哥死去的那一天,也丝毫没有人在意,也对,连自己的事都顾不来,哪有功夫管别人的死活 。
      阎芸浅略微挪动了一下身子,依旧坐在栏杆上,她将眼帘垂下,俯瞰着地上的一切,她身后是学校的露天台,身前时无遮拦的空气,这高度,她稍有不慎定会身亡,但她并不恐惧。
      她喜欢仰望天空的风景,但哥哥,似乎喜欢俯瞰的风景,像一个君临天下的王者,俯瞰万物的渺小。
      天国的……哥哥啊……
      不知不觉,她从天台上已经待了快一上午了,她总是觉得,每到一个有他们兄妹之间回忆的地方,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的,世间有意要偷走她这些美好的回忆,要把他从她身边偷走。
      临近午休时间,她从天台上下来,回到教室里她的座位上,捧起一杯热豆浆悠闲地喝起来。
      教室里很热闹,三五同学聚在一起,一边享受着美味的午餐一边谈笑着,只有她的世界是最清静的。
      阎芸浅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在最后一排,她的邻桌是两个空位,其中之一是她哥哥的位置,记得在哥哥离开之后,曾有个转校生要坐在这里的,结果被她连哄带骗的吓走了。
      她的目光忍不住瞥向那个被她吓走的转校生女孩,那个女还是极普通的,大大的眼镜框遮了半张脸,村姑一样的双马尾,但样子还算清秀。但阎芸浅只欣赏她很乐观这一点,无论什么情况,她总是一笑了之。
      也许当一个人快乐了,也会带动他身边的人一起快乐吧!阎芸浅的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可惜被豆浆纸杯遮住了,无人看到。
      收回笑容,目光又落在邻桌的空位上,神色又暗了下来,她……已经不会再快乐了。
      去年的校庆节,大家都去看节目了,他们兄妹不是很感兴趣,就自愿留下来值日。
      空荡荡的教室里,窗外有浓密的树荫遮掩,其实,也是个偷情的好地方呢!
      她坐在他的腿上,一双纤细的手环过他的脖颈。
      六月的骄阳从窗中跌进,碎碎的洒在他们的身上,微微的暖意,也敌不过他炽热的手掌。
      “你又想做的事情吗,浅浅?”他很认真的注视着她那双和自己颇相似的眸子。
      “想做的事情,指的是梦想吗?”阎芸浅问,没等他回应,她自己先摇了摇头,”没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阎瞳耀揽着她的腰的手紧了紧,面色还是一番平静,他与她单纯的视线默默交流了一番,随后将头一偏,忍不住笑起来,”我们还真像呢,浅浅。”
      “我也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他说,”或许,我们从一出生下来,就没有被赋予梦想的权利呢。”
      她的眼神黯淡下来,将头靠在他怀里,什么也不做,静静的依偎着。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从他的胸腔里传来的那阵微微的跳跃声,那是让她安心的圣歌。
      也许,她可以憎恨老天让们出生在一个毫无幸福感可言的家里。也可以诅咒生活的欺骗与黑暗,但上天把他赐给了她,她还有什么埋怨的资格呢?其实她不在意自己想要做什么,因为每天都跟哥哥在一起,就是她最大的梦想,有他的生活,就是她的全部。
      “呐,浅浅。”阎瞳耀捧起她的脸,宠溺的捏了一下,”如果你有一天有了喜欢的人,或者有了想做的事了,就尽情去追吧,你,要活得比我精彩!”
      少年俊朗的容颜在那个夏日永远映入她的心底,狂妄是他,忧伤是他,温柔也是他。
      少女的心漏了一怕,不只是哪来的勇气,她环在他勃颈上的手稍稍往下一按,身体轻巧的向前一顷,凉凉的唇向他的唇上贴了过去。
      也许,狂妄只少年吧!
      不过,她觉得他说的不对,她不会喜欢上别人的,她喜欢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是他一个。他们本来就是一体的,别人可以剪断他们相连的脐带,但是剪不断他们此生深深的羁绊。
      从逝去的梦中走回,那份隐隐的甜蜜还不曾消散,喝尽杯中最后一口豆浆,她慢慢从座位上站起来,她要去下一个地方,怀念另一番美梦。
      此时,正在和好友聊天的季雪娆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走出去的阎芸浅,刚才,她一直觉得有一个目光在注视着她,热切,期望。是她的错觉吗?
      回头看看教室后方的三个空位,她知道,其中两位是阎家兄妹的座位,剩下的一位,是出了名的病美人,蓝家大小姐蓝灵芝的座位,这位大小姐长久患病卧床,不怎么来学校。
      季雪娆所了解的阎家兄妹,只不过是知道他们是高二时的转学生,曾经凭两人之力摆平了三十多个来学校闹事的不良少年,从此他们在学校火了起来,但飞来横祸,哥哥阎瞳耀死于一场车祸,妹妹阎芸浅从此也沉默寡言,虽然她会来学校,但每天只去学校的天台待着。
      这对兄妹真奇怪呢!
      收拾好吃过的便当,季雪娆忍不住在阎芸浅的座位前驻足立良久,她想通过阎芸浅的位置,看看阎芸浅看到的风景,或许,阎芸浅所背负的命运,是她这个懦弱的小女生接受不了的,她的世界是她永远都看不懂的。

      穿过形形色色的人群,拐过一个又一个街口,阎芸浅终于到达了她的目的地,一座废弃的办公大楼。
      虽说已经废弃许久了,但里边的设备除了粘上不少灰尘外,使用起来还和原先的没什么两样。
      阎芸浅乘电梯登上三十楼的天台,干净的天台仿佛更接近天空,夕阳将广阔的天空镀上薄薄的橘色纱衣,阎芸浅试探的伸出一只手,想要触摸天空。
      突来的凉风吹乱她墨色的长发,似乎在嘲讽她的不自量力。
      想与天空试比高,太可笑了!
      她慢慢接近天台的极端,在那里俯瞰地上渺小的,川流不息的人群。这个地方,是他哥哥最喜欢俯瞰的地方。
      一年前。
      “呐,哥,这个地方也没什么特别的。”阎芸浅倚着天台的墙壁坐下来,有些不明白的眨巴着眼睛望着站在天台极端的哥哥。
      “不,不一样。”阎瞳耀微笑着走过来,拉起阎芸浅走向天台极端,”只有这里,可以俯瞰更多的角落。”
      阎芸浅定神站在天台上,认真去看,”真的不一样。”果然,与别的地方不同,这个极端俯瞰的角落更多,更完整。
      阎瞳耀没再发话,出神的凝视着前方,”浅浅,去寻找你想要的生活吧!你还有无数的可能。”他突然说。
      “干嘛突然说这个?”阎芸浅别过头,不想接这个话题。她才不要被他说教,她想要的生活,就是和哥哥永远在一起。
      只可惜,她的愿望还没开始实现,就破灭了。
      那天傍晚,伴随着路人惊心动魄的尖叫和车笛的尖锐嘶鸣,那个让她这辈子都不敢靠近的十字路口,鲜红的血液在车轮下绽放开一朵妖娆的红蔷薇。那个唯一给她温暖、她唯一爱过的人,丧生在沉重的车轮下,躺在冰冷的柏油马路上,空中小雨泠泠为他送葬。
      眼睁睁的看着肇事车扬长而去,她忘了呼唤,忘了尖叫,只是一片空白的跪在地上,悲伤,却流不出泪。
      她希望这是一场梦,等醒了,他还在身边。然而,现实却很残酷,被告知抓到肇事者,她慌慌张张跑到警局,得到的结果却是肇事者是精神病患者,此事不了了之。可她何尝看不出,这是富二代高价聘律师和医生做的伪证。
      法律,究竟是义是邪?社会,终究是权贵的天堂,弱势的地狱。
      从那以后,她觉得,自己一直活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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