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武士之枫荫的复仇》逍遥散人

2、第一章

　　“站稳，枫荫！你刚刚踩到我的尾巴了！”风族武士发出嘶声，猛地抽身离去。
　　“对不起，迅飞。”枫荫向猫群更深处挤去，同时回过头来道歉道。圆月的光辉将他们的皮毛染成了银色，猫儿们的皮毛让枫荫的鼻子发痒。在她上方，橡星的声音在四棵巨大的橡树的枝条间回响。
　　“我的武士们一路追踪着蝰蛇抵达它们在蛇岩的巢穴，然后用石头堵上了洞口。”雷族族长报告道，“感谢他们的勇气，自那以后我们的领地里就再没见到过蝰蛇。”
　　“没有被咬，他们很幸运。”枫荫耳边的一名影族长老咕哝道。
　　“太对了。”她的族猫表示同意，“还记得沼泽爪在他的第一支巡逻队中追踪一条蝰蛇的事吗？那死法真是坏到家了。”
　　第一只猫耸耸肩。“我看见过更糟的。”
　　枫荫睁大眼睛。看来影族猫会在他们曾见过的死法上做竞争。她闪到一块岩石边，暴露在一群河族猫眼前。大团的皮毛立刻占据她的视线，她感到目光在她身上灼烧着。
　　“也许现在停战了。”黑毛武士雨落咆哮道，“但别得寸进尺，雷族的老鼠屎。”
　　枫荫低下头。“我没有敌意。”她喵道，“我这就走。”
　　“很好。”一只她看不见的猫低吼道。
　　当枫荫穿过满怀敌意的猫群时，她迫使身上的毛平顺下来。她不能责备河族的愤怒。雷族刚刚在上一场关于太阳石的冲突中获得了胜利；失败对所有猫来说都有如痛苦的伤疤。
　　“记住桦脸和花爪身上发生了什么。”雨落在她耳边喃喃道，凑得那么近，以至于枫荫能感到他带着鱼腥味的呼吸的热气。“那些石头属于我们，而我们会杀光我们需要杀的你的那些族猫，直到你们放弃它们。”
　　一段记忆灼烧着枫荫的大脑，她僵住了：苹果暮，一名有着锐利的绿眼睛的浅棕色河族武士，重重地击中桦脸，以致雷族猫失去了平衡，从太阳石的最高处滑了下去。他掉进了吞猫的河流中，溅起一圈浪花。他的学徒花爪在他身后跳了下去，奋力将桦脸的头抬出水面。但水流那么强壮，他们被扫向下游，冲进半淹在水中的岩石中。就在那一瞬间，有着深色虎斑，还有灰色斑纹的两个脑袋探出水面，发出恐惧的尖叫，然后都消失在了翻涌的水沫中。他们的遗体在石头那边被找到，在雷族的岸上被冲刷着，好似他们绝望地做出了最后一丝努力，想要回家。
　　枫荫咽下即将对她周围的武士们爆发的狂怒感。为什么河族一定要坚持为了一堆明显属于雷族领地的石头而发起战争呢？她低下头，断断续续地在猫群中推搡着穿行。她终于来到山谷边缘，那里的阴影聚集得更加浓密，暗得足够躲藏其中。突然，一个模糊的浅棕色的身影出现在她身前，枫荫的鼻翼因为鱼的气味而张大。她抬起头，心怦怦直跳。
　　“你在这儿干什么？”苹果暮嘶声道。当他将脚掌插进草丛时，长长的前掌就像抓住了月光。
　　枫荫的话语如同卡在了喉咙里。她凝视着河族武士如冬青的颜色般的眼睛，尝试着平稳呼吸。她想知道会不会有她的其他族猫正在注视着这里。
　　苹果暮上前一步，低下头，直到他的口鼻刷过枫荫的耳尖。“你必须明白你在这里有多危险。如果你的族猫们看到你跟我讲话会怎么样？”
　　枫荫俯身向前，直到她的脸颊碰上苹果暮羽毛般柔软的胸毛。“我必须跟你说说话。”她喃喃道，“隔得太久了。我每晚都在梧桐树下等你，但你从没来过。”
　　公猫的鼻息温暖了她的后颈。“我知道。”他呼噜道，“但自那场战争以来，我们加强了我们的边界巡逻，即使是在天黑后。我不能隐蔽地穿过河流。”他向后退了一步，枫荫感到皮毛上扫过一缕冰冷的空气。“我会在新月时试着穿过河流的。事情在那时可能就平息下来了。”
　　“真希望你没有杀了桦脸。”枫荫低语道，“在所有在战争中死去的猫中，他偏偏是橡星的儿子！”
　　她感到苹果暮僵住了。“那是个事故。”他低吼道，“我从来没打算让他掉进河里。”
　　枫荫闭上眼睛。“那不是我的族猫们所看到的。他们因为我们失去的两名族猫而指责你。”
　　“那么他们就都是傻瓜。”苹果暮打了个寒战，然后放松下来。“但太阳石总是让我们的族群变得有些鼠脑袋。”他舔了舔枫荫的头顶，“感谢星族你没有在战斗中受伤。”
　　枫荫抬起头注视着他。哦，我宝贝的武士。我发自真心地爱你。“有些事你需要知道。”她喵道。
　　苹果暮正越过她的脑袋看去，目光投向一轮月光笼罩着的，他的族猫们站着的地方。“不能等等吗？”
　　“我不这么想。”枫荫做了个深呼吸。“我怀了你的孩子。”
　　苹果暮睁大眼睛，一抹绿光闪过。“你确定吗？”
　　枫荫点点头。河族武士卷起尾巴，竖立在脊背上方。“我要当爸爸了。”他呼噜道，“不可思议。”他将头歪向一边。“但这些幼崽是半雷族血统。一半是河族。你的族猫们会怎么想？”
　　“他们不会知道的。”枫荫回答。她注意到苹果暮畏缩了一下。“无论如何，不是在最初。”她继续说，“我会将他们当作雷族猫抚养大，直到他们被完全接受。然后每只猫就会接受事实。就算他们的父亲生活在另一个族群又有什么关系呢？”
　　苹果暮肩膀上的毛抽动着，“你很相信你的族猫们。”他喃喃道。
　　“不，我相信星族，还有武士守则。”
　　“你认为星族赞成我们正在做的吗？”苹果暮眯起眼睛。
　　“我认为我们的武士祖灵知道我们的族群需要幼崽，而我们正在准备抚养他们。我们无辜的幼崽们怎么能没有属于他们的祝福呢？他们会成为很棒的武士，平等地忠诚于雷族和河族。”枫荫在苹果暮再开口之前就转过身，“我必须在他们来找我前回到我的族猫身边。也许在幼崽来临之前我们最好都不要再见面了。”她回头看去，“但我每天都会想你的，亲爱的。”
　　当她走入环绕着山谷的阴影时，枫荫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苹果暮！你在这儿！我一直在找你！”枫荫停下脚步，希望她白色的斑点在月光中不会太醒目。一只深橙色的母猫顶了顶苹果暮的肩膀。“影族的一名长老正在将一只猫吞了一只活青蛙的故事。”她喵道，“来听听吧，真的很好笑。”
　　苹果暮向枫荫蹲伏的地方瞥来一个担忧的眼神，然后跟着这只母猫回到了猫群中。橙毛武士卷起尾巴，将它放在苹果暮的背上。
　　枫荫翻起嘴唇。离他远点儿，芦苇光。他是我的！这些幼崽会确保这事的！
　　“枫荫，醒醒！”一张小巧的姜黄色脸庞从遮蔽着武士巢穴的枝条间探出。“蜂尾想让你参加黎明巡逻队。你迟到了！”
　　“好的，荨麻爪，我来了。”枫荫托起身子。昨晚她第一次感到幼崽们在她体内活泼地动来动去。是因为你们的父亲现在知道了你们的存在吗？她将脑袋转向后方，舔了舔侧腹上凌乱的毛，然后挤出巢穴。她感到身体怪异地沉重，因为她肿胀的肚子而摇摇晃晃。
　　空地上的空气平稳而清冷，尝起来有股落叶和潮湿的泥土的气味。小小的橙色学徒在枫荫身边跳来跳去。“快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慢了？”
　　枫荫用尾巴轻弹了他一下。“如果你这么对鹿斑讲话，她会怎么样，嗯——？”
　　提到他的老师，荨麻爪看向地面。“她很可能会让我给兔毛抓一个月的虱子。”他承认道。
　　枫荫发出呼噜声，她的幼崽们给了她太多的快乐，她的脾气坏不起来。“你很幸运，我不会惩罚你。现在，走远一点，让我跟蜂尾谈谈。”
　　这名学徒吱吱叫着，蹦蹦跳跳地跑开了。枫荫抬起头望向雷族副族长，后者正站在橡星巢穴的入口旁。当枫荫靠近时，这只深棕色虎斑公猫向她点点头。
　　“我想请你加入黎明巡逻队。”他喵道，“斑愿正准备领导它出去。”
　　“实际上，我需要告诉你一些事情。”枫荫开口。她感到脚爪刺痛，“我将有一段时间不能执行日常任务了。我怀孕了。”
　　蜂尾眨眨眼。“哦。这样啊。我……呃……没想到这回事。那么，你肯定要做你觉得要做的事喽。橡星知道吗？”
　　“还没有。为什么今天我不在营地里帮忙呢？”枫荫提议。她不由自主地瞥着她呈圆弧的肚子。“我能为长老们取些浸湿的苔藓，如果你希望的话。”
　　“那就太棒了。”蜂尾喵道。他移动着自己的脚爪。“还有，呃，恭喜你。”
　　“谢谢。”枫荫呼噜道，“这是棒极了的消息，不是吗？”
　　“确实。”蜂尾喵道，“以及这些幼崽……他们的父亲……？”
　　“我会独自抚养他们。”枫荫坚定地回答。
　　副族长在一瞬间看上去有些震惊，然后他点了点头。“愿星族照亮你前进的道路，还有你的幼崽们的。”
　　枫荫高兴地从喉咙中发出隆隆声，她转过身，向后穿过空地。既然她不用参加黎明巡逻了，她就能回到她的窝里，直到剩下的族猫们醒来。她知道她必须为幼崽们的降临保存体力。
　　她一直在斑驳的阳光中打着盹，直到被巢穴外隆隆作响的脚步声唤醒。斑愿冲了进来，她布满斑点的金色的皮毛蓬松着，她的眼中闪着光。“蜂尾告诉了我你的消息！”她呼噜道，“我真为你高兴！”
　　枫荫坐起身，卷起厚重的白尾巴，放到脚爪上。“谢谢。”你看到了，苹果暮？我的族猫们只会很高兴在营地里拥有新的幼崽！
　　斑愿站在枫荫的窝旁，看上去害羞得很不自然。“蜂尾还说你会独自抚养这些幼崽。”她喵道。
　　枫荫紧张起来。她没想到关于她的幼崽们的父亲的问题会来得这么快。
　　斑愿低下头，注视着巢穴的地面。“是……是因为他们的父亲死了吗？”她抬高目光，枫荫几乎为她眼中燃烧着的希望畏缩了一下。“这些是桦脸的幼崽吗？”斑愿低语道，“我的兄弟会通过你继续活下去吗？”
　　武士巢穴中的空气突然变得厚重，枫荫几乎喘不上气来。星族在为我的幼崽提供一个被他们的族猫所接受的机会吗？我不能撒谎，如果我最后想让他们知道真相的话。她注视着斑愿，说不出话来。
　　金毛母猫看上去并不需要枫荫的回应。她缓缓点了点头，眼中的光甚至更加明亮了。“我说对了，对吗？哦，感谢星族！也谢谢你，枫荫。你永远不会明白这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我……我以为自从桦脸在那场可怕的战斗中被杀后我永远都不会再开心起来了。但现在我能帮助你抚养他的幼崽，告诉他们他们的父亲是一名真正的雷族的英雄，看着他们在族群里拥有自己的地位……”她突然停了下来，然后轻柔地走进窝中，蹲伏在枫荫身边。她伸出前爪，将它放在枫荫橙白相间的侧腹上。“我希望桦脸能看到我们。”她喃喃道。
　　枫荫做了个深呼吸。我没有大声撒谎。这都是斑愿做的。但我不能放弃这个让我的幼崽们受到他们应得的爱的欢迎的机会。苹果暮会理解我必须将雷族放在首位的，至少是现在。她伸出尾巴，将它放在斑愿的肩膀上。
　　“你必须回应我的祈祷，斑愿。”她温柔地喵道，“我的幼崽和我不会孤单。”
　　斑愿深琥珀色的眼睛向她闪着光。“永远不会。”她发誓道，“这些幼崽会是我们的族群所拥有的最棒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