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以老》九容瑾

1、竹马的青梅

　　温婉自梦中醒来时正好是临晨三点，她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掀开被子下了床。拉开窗帘后，她看到夜空中只有零碎的几颗星在闪烁。空调还在吹，三十摄氏度的室温却让她觉得有些冷。
　　打开窗，夏日炎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婉双手撑在窗台上，开始回忆刚才的梦。
　　时隔三年，她很意外地又梦见了严谨。其实她不止一次的梦见过他，甚至有将近整整一年的时间，严谨都或多或少的出现在她梦里，她差点就要以为，严谨并没有离开。
　　然而，事实总与梦境相反，现实中的严谨在大二那年就离开了这里，也离开了她。直到大三快完了，她才后知后觉的开始死命学习，努力毕业。
　　不过和那时不同的是，这一次严谨不再留给她决绝的背影，而是携如花美眷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薄唇轻启：“温婉，我要结婚了。”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
　　温婉，我要结婚了。
　　这几个字生生将温婉惊醒，再也无法入睡。
　　沉默的电话在早上五点多的时候打过来，声音隐隐透着几分愉悦，让温婉九点去机场接机。温婉回了个“好”字。
　　估摸着顶头上司Linda姐快上班了，温婉打给她请了一天假，以接朋友为借口。Linda在那头问她：“男朋友？”她轻轻地笑：“没有的事，只是一起长大的哥哥。”
　　的确，只是哥哥。
　　沉默和她一块儿长大，算得上是她的竹马，可她却不是沉默的青梅，或者说，不是唯一的。
　　温婉到机场时刚好九点，她停好车子，在机场大厅里四处搜寻着沉默的身影。
　　前台处一抹修长的身影让她觉得似曾相识，却一直想不起来是谁。沉默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小婉，我在这里。”
　　温婉收回目光：“沉默哥，欢迎回来。”沉默习惯性的揉揉她的发，轻轻拥住她：“谢谢。”
　　温婉感觉到一道灼人的视线，回过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她摇摇头，暗道是自己多心了。
　　沉默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事，我们走吧。说着便要帮他拖行李，低头一看才发现，还有一个女士行李箱。温婉抬头，有些懵，难道说。。
　　沉默看到她疑惑的表情，笑着道：“她说要给你一个惊喜。”语气中半分无奈半分宠溺。
　　温婉笑眯眯：“是。。。”她回来了吗？话还没问出口，就听见那个一如当年清脆的女声欢快地响起：“阿婉。”
　　温婉瞪大眼睛看着那个远远向她跑来的女子，随即了然。她早应该知道，除了这个丫头，还有谁能让从不轻易展开笑容的沉默连说话也含着笑意呢？
　　“阿宁。” 温婉和她相拥“你回来了。” 沉默最爱的青梅安宁，终于回来了。
　　“阿婉，我好想你啊。”安宁哽咽了。
　　温婉忽然就想起了安宁一家移民英国的那天，眼前的女子那时放肆的哭过一场。
　　出了机场，温婉果断将驾驶座让给沉默。她不久前才学会开车，能开过来已经是上帝保佑了。
　　一路上安宁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这么久没有会老，对什么事都好奇。温婉笑着听沉默好脾气的一一为安宁解答，不禁想起小时候似乎也是这种场景。唯一不同的，就是温婉自己的心态吧。
　　温婉从小就是倔强而温柔的，那时候的她对于男生的话题并不感兴趣，从小就被教育成大家闺秀的性格，和有着大大咧咧的性格，留男孩一样短发的安宁更为不同。
　　所以她从来都不会过多的打闹嬉戏，相反的，安宁就十分玩得开，因此安宁在一群男孩中十分受欢迎，以至于和沉默总有说不完的话题。而温婉，只会默默地待在一旁，不时的抿着嘴巴，自己生气。
　　正如许多人一样，温婉也曾有过竹马情怀，有个又帅又温柔的竹马多幸福啊，温婉曾想。要是。。。没有安宁在就好了，沉默哥哥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因为这个念头在心中繁殖生长，直到高中毕业，即使温婉已经看出来沉默和安宁之间爱情的小苗头在增长，她却一直假装不知道，努力让自己自然的在两人之间充当电灯泡。如果他们相爱了，那自己不就更孤单了，不行。
　　直到现在，温婉还在为年少不知事而愧疚。
　　这厢，她却听到沉默说：“安小宁，你要感谢小婉，她可是月老。”笑意毫不掩饰的在他嘴角蔓延开来。
　　好久不见沉默这么开心了，温婉想，还好现在她只当沉默是她的哥哥。
　　安宁笑着捂脸：“什么月老，我可没听见。”
　　沉默咳了咳：“哦是吗？”
　　“。。。。。谢谢阿婉。”安宁小声道。
　　温婉微窘，她能说当初是因为她，他们才经历了这么久才在一起的吗？回答当然是不能，所以她笑了笑：“不用谢啦，请我吃喜糖就好。”
　　安宁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还好阿婉没喜欢上阿默，不然事情就乱成一团了。”
　　温婉无语望天，她喜欢过得，只是后来。。。迷途知返了而已。
　　万一她说了就会成为千古罪人，于是她眨眨眼，假装伤心道：“我倒是想喜欢那，谁让沉默哥心里只有青梅安小宁啊。。我只能是妹妹喽，安宁嫂子，你说是吗？”
　　“。。。。。”安宁闹了个大红脸。
　　二十分钟后，车子稳稳停下。
　　温婉帮安宁将行李搬进沉默的公寓里。安宁依旧红着脸：“阿婉，我想和你住来着。”说完偷看一眼沉默，意料之中看到某人黑了的脸。
　　温婉笑着摇头：“那可不行，你别来挡我桃花运啊。”
　　“桃花？阿婉有喜欢的人吗？”安宁来了兴趣。
　　温婉愣了下，喜欢的人吗？应该。。。有吧！
　　“没有的事，你别乱想啦！”温婉迅速否定。
　　那天温婉给他们接风，请他们下馆子，他说你看我们这么久没见，应该好好喝一杯。沉默说不对。我只不过两个月没见你而已。
　　温婉干笑着扯开话题，心想我说的是心里的距离。没有安宁，你沉默连笑都那么的难得，见了面也没什么好心情。
　　那天温婉喝了不少酒，她拒绝沉默要送她回去的建议，一个电话把文雅叫了过来。文雅是温婉大学以来最好的朋友，所以她所有的事，文雅都知道。
　　文雅到的时候温婉还趴在桌上，沉默搂着安宁坐在一旁，看见她来了，点了下头：“小婉就麻烦你了。”
　　他们离开后，文雅踢了踢温婉的椅子“好了别装了，我知道你酒量没那么差。”
　　温婉酒量很好，这事只有文雅知道，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温婉曾经的伤心。
　　温婉揉揉眼睛站起来：“又只有我一个人了啊。。。”
　　文雅终究不忍，过去抱抱她：“我不是人呐？”
　　温婉笑了：“我知道你最好。”
　　夜凉如水。温婉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月亮，那是谁说的，月光再亮，终究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