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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飞跃今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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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米尔魔境,高原居民亦不敢接近的死亡地带。
在某些人看来,走一趟跟玩似的。
鬼魂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就着迷雾的掩护。
哭泣,哀嚎。
来客大手一挥,幽魂纷纷避散。
他轻松一跃,落在圣衣坟场对面。
“就这样而已?还以为老东西有多厉害…”
绝壁上立着一座石塔,他趾高气昂的冲进去。
满以为要打一架,看到了意想不到的情景。
紫发少年踱来踱去,不断哄拍怀里的婴儿。
“噢…噢…噢…”
婴儿啼哭不止,消磨着少年的耐心,他没有工夫搭理来者。
“是来修圣衣的吗?请稍等片刻。”
他摇晃孩子,哼着简单的小调。
情况没有好转,小东西哭得更厉害了。
抱他的少年不禁蹙起眉头,叹了口气。
他抬起眼,门口站了个蓝发男子。
满脸煞气,燃烧着小宇宙,似要寻衅。
和怀里的小麻相比,大的似乎不那么棘手。
“早感觉到有访客,原来是你呀,我记得你不需要修圣衣。”
小孩哭得震天响,他挤出一丝局促的微笑。
“补衣服也行,但你要等一等,帮我热下牛奶好吗?”
剑拔弩张的气氛被婴儿哭得无影无踪。
没错,蓝发男子是来惹事的。
他嚣张跋扈无人可比,敢上九天放火,敢下五洋投毒。
可是面对慌乱的奶爸,和他怀里的小孩,大打出手。
他承认后者比较艰难。
“奶瓶在哪里…”
少年朝桌上递了个眼神。
“牛奶我调好了,开水壶在地上,钵在奶瓶旁边。”
男子哪里做过这种事情?笨手笨脚,开水洒了一地。
少年顶着哭吼,给婴儿换尿片。
孩子屁股舒服之后,叫得没有刚才卖力。
热乎乎的牛奶,终于将聒噪的小嘴堵住。
“原来是饿了,你可真能吃。”
少年额头上浸出了汗珠,此时方露笑颜。
小孩心满意足的睡下去,被安置在床中间。
石塔极为简陋,除了必须的生活用品,徒有四壁。
他给蓝发男子倒了杯水,取出针和线,就在客人身上补了起来。
他的手指灵活,修长白皙,碰到皮肤痒痒的。
碧绿的大眼睛凝视针头,全然抛却了身边的威胁。
这番相处,看似平静,实则危机四伏。
他来干什么?肯定不是补衣服。
如果要打架,他本来就厉害,占据年龄的优势,胜算不大。
少年表面淡淡的,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只盼他放过孩子…
他专注的神情尤为美丽。
配上温和的言辞,斯文的语气。
仿佛初春,雪地里钻出的一丝新芽。
蓝发男子准备了好几套方案,各种各样,助他实现野心的计划。
包括威压,胁迫,争取修复士的合作,否则杀掉他。
此时忘得一干二净,连自己是来干什么的都忘了。
衣服上最细微的破损被找出来,补得毫无瑕疵。
他忽然抓住少年的手,紧紧握住。
手指细长,雪白可爱。
少年试图往回拽,一动不动。
升起小宇宙,差了一些,还是牢牢掌控在对方手里。
“唉,放开,你连个衣服都不让我补完?”
男人咧出一个坏笑,狡黠的蓝眼睛咄咄逼人,手劲不松。
他不说要做什么,也不说不做,享受着欺负人的感觉。
少年给他抓着,涨红了脸。
“快放手,孩子要醒了,他夜里起来两次。”
“孩子?你的?”
“我?我才多大,亏你想得出来!”
“所以你没有造过孩子就先养上了?”
他反复挣扎脱不了手,羞愤的样子特别有趣,男人逗得停不下来。
“这好像不管你的事!你要找我的麻烦直管来,别动他。”
那人嘿嘿狞笑,斜眼盯他。
这时候,孩子哭闹起来。
给他这么一打岔,少年丢开大手,赶去哄孩子。
又是嘘尿又是热牛奶,忙得不可开交。
孩子精力无限,是个难伺候的脾气。
少年轻轻抱着,唯恐不够温柔。
放在肩头走来走去。
“睡吧睡吧…”
少年被一大一小两个坏蛋折腾得疲惫不堪。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蓝发男人径自躺到床上,占据了一大片位置。
孩子不闹了,少年转过身,石塔彻底恢复宁静。
不速之客已经离开。
##
“小宝贝,快快睡…”
穆从梦中惊醒,落下一身冷汗。
迷惘的瞧向窗外,一轮明月高照。
银光洒在窗前,还有桌上,地上。
少年抱着小婴儿,同样的在月光下感叹。
他总是梦到这个人,紫色的长发,好像那就是自己。
梦中有最接近天空的石塔,流云,碧空如洗。
梦中有一个蓝发的男人,张狂,蛮狠。
梦中自己穿着金色的铠甲,无所不能。
他抹了一把汗,倒回床上。
枕边堆着灵异,还有解梦的书。
弗洛伊德认为,梦境是潜意识的渴望,最真实的感知。
那么他渴望什么?
一个难以理解的时空,或是地球上不曾有过的石塔?
只有孤独和寂寞,真实存在过。
蓝发的男人,不止一次出现在梦里。
一段时间之后,他又来了。
这一次完全没有戾气,带了奶粉和尿片。
那个时空的穆依旧很忙,忙得焦头烂额。
难以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自己还是个孩子,就要给另一个更小的家伙当爹。
“谢谢你,你帮了大忙。”
男人学着抱孩子,孩子哭得死去活来。
这点时间,少年赶紧扒了口饭。
“嘿嘿,没什么,举手之劳,你最好懂得知恩图报。”
“我?我已经被驱逐了,什么都不是,只会修修补补,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
他浅浅的笑,感染了另一个人。
他们自然而然的在了一起,没有多余的话语,繁复的过程。
用男子的话,“又不是女人,还要诓的?”
现在的穆仍然喜欢做手工,他有一双令人羡慕的巧手。
性格好,成绩好,模样好。
唯有一点,感情认知障碍。
他梦里藏着一个恋人,生灵活现。
现实中,很难再爱上一个。
他是谁?真实存在过的鲜活生命,还是一厢情愿的幻想?
迷茫中听到过他的名字,醒来便忘。
穆的梦境曲折而婉转。
他梦见那个男人吻了他。
从高原石塔,到海底一座宏伟的宫殿。
梦境跳转,逻辑含糊,摸不着头脑。
只记得他们在宽敞古朴的寝殿里缠绵。
身边波光粼粼,一丛一丛珊瑚,海草摇曳生姿。
难以启齿,穆在青春期就做上了这样的春梦。
和蓝发的男人耳鬓厮磨,梦境清晰无比。
与现实间,隔着一层砂纸。
在梦中,他也会动情,苏醒后沉湎于美妙的回味,与无边的失落。
“你真不是找我做什么的?”
“你?嘿嘿,连我的手都甩不掉,歇着吧。”
“唔…”
他凶狠的时候像个恶魔,亲昵起来柔情无限。
“为什么…我记得你讨厌老师,也讨厌我。”
“对啊,我现在仍然讨厌你,只是…没有过去那么讨厌…”
“我知道你想什么,最好及时收手,我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
他就是这点,不够可爱。
男人用吻堵住他的嘴,与他用奶瓶堵孩子的一个道理。
暗示他亲热就亲热,不要煞风景。
“没有机会的,你的小坏蛋睡了。”
男子扣住他的手指,送到唇边亲吻。
“那不是…很好吗?如你所愿。”
“可你的大坏蛋还醒着。”
这样的情景,在漆黑的深夜里,倍感寒凉。
他梦到哥特式的古堡,住着恶魔。
梦到一堵无边无际的墙,散发出绝望的气息。
窒息的感觉,身临其境,穆禁不住落泪。
故事支离破碎,悲伤穿越生命,沉淀在心底。
穆记得男人披上黄金战甲的那一幕。
与他吊儿郎当的过往大相径庭。
他挺拔的身姿出现在幽暗地狱深处,黑暗中的一道微光。
他顶着嗜骨寒风,逆风而行。
如果有凶神恶煞,便是这样的光景了。
关于这个男人的梦,一片一片,全是碎的。
加隆有一个奇怪的念头,他有一个兄弟。
独生子这个事实,没理由的难以接受。
他们一样大小,一样的脸,凝视他就像镜中见到自己。
这个臆想伴随他整个少儿时代,直到青春期。
确认老爹没有背着自己丢掉一个,才打消疑虑。
愁眉不展的脸,存在于脑海中,挥之不去。
真烦啊!这种事说出来,会被别人当作精神病吧。
他喜欢旅行、外出,长大之后,作了自由摄影师。
攀登高山,漂流江河,或者穿越沙漠。
去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捕捉文明社会没有的风景。
他的专栏很受欢迎,粉丝们评论加隆。
——一个风趣机智,热情燃烧的男人。
只有他自己知道,踏遍世界每一个角落,寻找着失去的记忆。
无法描述的幻象,梦境,难道是前尘往事?
他乘船穿越大海,浪漫的爱琴海,深邃的大西洋。
也喜欢登山,乞力马扎罗山巅的白雪,寂静的马丘比丘。
不够,还不够,总缺少点什么。
有一天,同好间分享经验,聊起了大秘境。
那些鲜有文献记载,仅存于传说中。
类似楼兰古国,百慕大三角,北极空洞一类。
探险家们,终其一生孜孜不倦,醉心于它的踪迹。
朋友分享了一张不可说来源的航拍。
朦朦浓雾,隐约一幢孤零零白色建筑,是塔。
拍摄地点位于印藏交界,海拔七千米的山间。
那一处地势险要,气候恶劣。
绵延数百公里无人区,被誉为死亡地带。
很少有登山队选择那里攀爬。
成功率太低了,且没有学术价值。
人们聊了一阵,怀疑图片的真实性。
你一言我一语,说不出个所以然。
最终笑笑,没当一回事。
茶余饭后的闲聊,作为一个现代人。
有亲人,有追求,有生活的羁绊,谁会傻到不要命的去见证?
再说了,生命极限的高度,怎可能有建筑。
只有加隆上了心,全神贯注于图片。
迷雾中的石塔,真实存在。
他敢肯定,曾几何时,出现在梦里。
他去了,一个人出发,沿着山麓攀行。
越往高处走,风卷着雪花扑面而来。
眼前一片扑朔迷离,羊肠小道,不知通往何方。
“喂…有人吗,你是一个人?”
缥缈的声音,被劲风拍碎,若隐若现。
加隆耳朵灵敏,一下子就听见了。
这种地方遇到人类,该不会是鬼魂吧?
惊讶之余,他顺着询问声,摸到悬崖边向下张望。
果然有一个人,依在山壁上。
他大概失足跌落,靠一块突出的石头容身,没有摔死。
“你等着,我拉你上来。”
加隆背着全副登山设备,救援绳索一头绑上坚硬的岩石,一头垂下。
好容易拉他上来,用掉了了吃奶的气力。
那人瘫倒在加隆身上。
独自支撑许久,终于得救。
此时心一宽,晕了过去。
登这样危险的山,最忌讳单人行动。
而这一天,分别有两个,来自天南地北,不怕死的。
正巧他遇上了他,一个迷路,一个挂在悬崖。
加隆拍了拍那人的脸,僵硬。
睫毛上沾着冰雪,口唇无色。
查不出明显的外伤,应该能救。
他把他背起来,走到之前标记的一处山坳。
那里背风,坡势平缓,适合扎营。
雪越下越大,温度骤降。
加隆支起帐篷,遮蔽风雪。
这座山气候多变,阴晴不定。
撞上暴风雪,只能休息,等待天气转好。
紧凑的空间,挤进两个大男人,几乎挪不开脚。
虽然是菜鸟,不可否认,多一个人,多一份安心。
根据急救经验,加隆解开他的风帽。
厚厚的登山服里,落出一丛长发。
淡紫色轻柔的质感,映着苍白的脸。
静静的安眠,优美动人。
风鼓动帐篷,发出隆隆声响。
冒险者游历各地,见识过各种各样的美人。
眼前这个,说不出哪里特别。
眉间眼角,和蔼可亲,说不出的亲切。
他只上来一个人,没有背包,估计掉了。
加上摔下山道的行为,铁定是个傻瓜。
衣服不专业,透气效果差。
体内蒸发的水分,在颈窝,后背结成水珠。
打开衣服,这样的液滴汇聚成线,顺着肌肤滑下。
“穿成这样敢爬大雪山?”
加隆皱着眉头,口唇微张,心中万马奔腾。
纵然腹诽,不得不替他除下惹事的衣服。
一寸寸温湿的皮肤,用毛巾擦干。
再裹上自己的外套。
地地道道的白痴,菜鸟。
偏就这样一个傻瓜,触到心里一处柔软的地方。
仿佛在哪里见过,又不大可能。
他的外貌特征,地地道道东亚人种。
而加隆生在希腊,认识的亚洲人,不超过两位数。
“不会登山就不要学别人玩命,真是的。”
他喃喃自语,琢磨着弄醒这家伙。
这里人迹罕至,不是旅游景区。
睡过去,就睡过去了,兴许永远不会醒来。
他捂热手,放到胸口,试探那人的心跳。
心跳正常,稳健有力。
“醒一醒,懒虫!”
捏捏冰凉的脸蛋,远离寒风,柔软了许多。
“掐掐掐,掐走暗沉,弹弹弹,弹走鱼尾纹。”
加隆喜欢上揉搓他,捏鼻子揪耳朵。
饱满圆润的脸,逐渐恢复血色。
碧绿的大眼睛,缓缓睁开。
涣散的目光,充满迷惘。
接着,大颗大颗的泪珠浸出眼眶。
“啊,我的生命就这样完了…”
加隆听着不对劲,但他伤心的模样十分有趣。
“没完呢,不过你继续做傻事,嫌命长,没准明天就能如愿。”
那人吸了吸鼻子,止住了悲伤。
“我没死,我还活着?”
“对啊,你死了我又是什么?要寻短见我没意见,
出帐篷一直朝前走,只是别咒我,我活得特有劲。”
紫发男子愣了半晌,某些真切的感知,让他相信自己还活着。
比如绯红的面颊,是加隆恶作剧的结果。
肇事者递过自己的水壶,表示歉意。
“瞧你小样,包没了吧?人在就好,喝口水吧。”
他接过去抿了一口,水壶握在手中。
呆滞的神情,机械化的动作。
从苏醒过来,就一直沉湎在某种思绪中。
“你没事了?试着动一动,看看有没有受伤。”
加隆的询问,把那人从臆想中拉出。
环视四周,终于发现自己没穿衣服。
“…”
“看什么看,你衣服湿了,淘宝买的吗?
还渗水,穿这样出来不怕感冒。”
“这…给你添麻烦了,我不太懂登山的事情。”
“看你也不懂,山里每年死的那些,十个有八个跟你一样。”
“对不起…”
他垂下头,拥挤的帐篷里,柔丝擦过加隆的下巴。
一大堆挖苦,责备,教他做人的训导,噎回咽喉深处。
他真是,非常的优雅,一举一动,连懊恼也是。
“我叫加隆,住在希腊,我以前见过你吗。”
“啊,我叫穆,我想没有吧。你长得很有特色,属于见过就不会忘记的类型!”
“那是什么类型,鬼差?”
“不…像天空一样,我的意思,蓝色是圣洁的颜色,我以为你是天使。”
雪,没完没了的下。
积在帐篷上,形成隔热层,比初时更暖和。
四周一片黑暗,万里无人,除了加隆的手电。
无所事事的夜晚,没必要浪费能源。
两人吃过压缩饼干,依偎在一起,节约体温。
“哼…”
“咳…”
这种时候,即使素昧平生,也得找个话题。
缓和狭窄天地间尴尬的气氛。
“我那些基友,成天吹嘘,个个都是登山健儿,
恨不得爬到月亮上去。就这破山,怂了,
我挨个问,没人敢来,依我看勇气还不如你。”
“加隆先生过奖,我这叫无知者无畏,你知道就好,
别说出去,给我留点面子。”
面子,这样挨挨擦擦靠在一起,能有什么面子?
加隆清了清嗓子,没说破。
身边那家伙一动不动,足见拘促。
好吧,他承认自己也有,那么一点。
人类在生存的极限容易犯错误。
相比之下,聊天是较好的选择。
“对了,你为什么要爬这座山,没名胜没古迹,
挑战喜马拉雅的都在西面,还一个人来。”
“我们学校的摄影部,流传着一张航拍,
高原石塔。说起来奇怪,海拔七千米的地方,
那一带没有人类居住的记载。可是我记得那里,
那座塔,一个湖泊,还有通往山顶的路。”
加隆心头一震,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正为了迷路而苦恼,幸亏捡了穆回来。
否则,两个人都得葬身此处。
“你知道路,你确定?”
“嗯,那座塔没有人相信它真实存在,
我却能画出全部的结构,外观。”
“那你怎么会从路边掉下去?”
“我的鞋打滑了。”
加隆闻言,立刻点亮电筒,拾起穆的鞋。
专研片刻,无可奈何的捂住了眼睛。
现在的大学生,做点什么不行。
“回去第一件事,把你的淘宝客服端卸载了,活着不好吗?”
3
夜里刮起狂风,听得见飞砂走石。
穆下意识的往加隆身上挪了挪。
帐篷内格外安静,呼吸声清晰可鉴。
真是一段奇遇啊,加隆心想。
山崖下捞起一个男子。
白生生,软绵绵,傻呆呆。
细皮嫩肉,一看就不是探险的料。
他居然认识路,不可思议,通常来说,
加隆会把他归入“宅”的行列。
为了照顾对方,他们尽量保持不动。
即便如此,两个大活人免不了转身,改变姿势。
不时肢体接触,蹭蹭给血液加温。
海拔几千米,整晚无所事事。
人一无聊,就得瞎想。
加隆反复告诫自己,放松、冷静。
艰难的旅途还在后面。
穆是个糊涂虫,业余爱好者,不是他的菜。
旅途结束的那一天,最好扔回沟里去。
穆和他想法差不多,忍了很久。
首先开口,找了个话题打发时间。
“你知道雅利安人的传说吗?”
“不清楚,我是个粗人,人种对我来说,红的、白的、黑的,
只是包装不同,用来迷惑你们,没有什么意义。”
穆笑了笑,那也是粗人说的话?
有理有据,可以写篇论文了。
“我同意你的看法,但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想。
希特勒相信自己是纯正血统的雅利安人,至高无上。
他的左右手--海因里希.希姆莱,曾派出一支千人部队,
到中印边境探险,就是我们所处的位置。”
“我如果没猜错,他什么都没找到。”
“嗯,比那还糟,据说那支队伍被迷雾吞噬,
凭空消失在高原上,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有什么奇怪?喜马拉雅南麓气候恶劣,
地质结构松散,登山队都不来。
搞这个,不是人多就好,有一种物理现象叫共振。”
聊上了,他们放下各自的成见,变得随意。
穆没有想象中木讷,能说会道。
他年纪不大,爱好奇闻逸事。
这一点,与加隆臭味相投。
对于许多现象,“粗人”和“不怎么粗的”看法相似。
一来二去,大有相逢恨晚之感。
“所以你认为那座石塔,就是纳粹要找的东西?”
“不,他们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如果知道,就不会去了,那是一处魔境。”
“魔境,住着妖怪?我可不信,鬼神之说子虚乌有。啊,
这么说起来我更得见识见识,用科学的眼光拔除迷信。”
“古人说敬鬼神而远之,对于无法解释的事物,
常怀敬畏之心总是没错。可那座石塔,
矗立在迷雾中,我无数次回到那个地方。
风从四面八方灌进去,窗户没有遮挡。
太奇妙了,那感觉身临其境,当时我五岁,
人类尚未熟练运用航拍技术。”
穆说的那种体验,加隆感同身受。
兄弟的臆想,四海飘零,石塔。
一个名字呼之欲出,差了一点,叫不出来。
正因为如此,他独自一人,踏上旅途。
百转千回,有了今日的邂逅。
“你记得那座塔,会不会小时候被外星人绑架过?”
无稽之谈,穆摇了摇头。
“为什么要去,不满意现在生活吗?”
“你想多了,只是好奇心作祟。”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是外星人、奥特曼、
或者异形之类,你怎么办?”
“我变成怪物了,应该是你比较危险吧?无论我是什么,上帝造出来,
就是我的命运,万物自有生存之道。”
加隆枕着手臂,思考穆的回答。
“一点也不可怕!”
他如果是外星人,也是被人抓住的那一款。
为了证实这一点,又再打量他。
心脏突突的跳起来,有点邪门。
穆的线条柔美而饱满,富含水分。
干净的眼眸,单纯的言谈。
清冽的声线下蕴藏着无限可能。
黑暗中,微弱的鼻息,像只温驯的绵羊。
“我真的没有见过他?”
这话,加隆在心中问了自己很多遍。
说出来,一再重申,容易引起误会。
可是紧紧依偎,就忍不住想欺负他。
仿佛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最后,穆转到一侧,听上去睡着了。
尽管胡思乱想,毕竟累了一天,差点丢掉小命。
远处喀拉拉的雪崩,大地震颤。
好在加隆考虑周到,会选扎营的地方。
他有意无意挨过去,将穆圈在怀里。
就是这样,他们闭上眼睛,感受彼此的温度。
没有孤独没有恐惧,一夜无话。
一觉睡到大天亮,风平浪静。
穆搓揉眼睛,迷迷糊糊撑起来。
看见加隆穿了自己的衣服,正在用小刀改造打滑的鞋。
“你醒了?穿我的衣服吧。”
加隆执意交换,斩钉截铁,不容他拒绝。
“我的衣服和鞋子不好用,你穿太小了。”
“少跟我废话,好不容易挤进去,有本事过来拔啊!”
无理强三分,荒山野岭的,穆拿他没辙,只能依言换上。
他蓝色的登山装,轻巧柔软,穿在身上干爽透气。
穆看见鞋底深深的刻痕,有些歉疚。
“抱歉,我不懂得挑选,给你添麻烦了。”
“不打紧,我一直都想试试,
这种山寨货到底糟到何种程度,没准还能出个专题。”
穆裹在一件明显大了的服装里,遮住半个脸。
加隆故作不见,哼起小曲。
简单用过早餐,两人收拾行囊。
加隆赶开穆,不许他背。
两人亦步亦趋的上了路。
天空依然阴霾,飘着雪花。
但云已经散了,不大可能恶化。
加隆穿着破鞋,在雪地里打了个滑。
穆挽住他的手,差点把自己带摔倒。
“哈哈哈哈,难怪你昨天滚下山,这货够意思。”
他牵住穆的手,摸摸绯红的脸。
“没关系,我不打紧,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他走在前面,深一脚,浅一脚。
拉着穆,有说有笑。
艰苦的路途,给他那么一闹,变得有滋有味。
穆指路,两人走回到昨日迷路的地方。
绕了几转,加隆刚想揶揄几句,前边突出一块峭壁。
他硬生生扭转了话音。
“不错嘛,瞎猫撞着死耗子,真让你找对了。”
“那么说,之前你都不信?”
加隆从领口,摸出一把汗。
“是有点,只是想不出办法,死马当作活马医。”
转过那片山麓,雪骤停。
脚下升起白雾,盘庚在前方的山道。
加隆唤穆向他靠近,放慢脚步。
穆走里面,扶着山壁,加隆杵登山杖。
“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吗?”
“是啊,你问过我,可是没说自己。”
“这他妈的鬼地方,只有最傻的傻子才会来。
我旧时记忆胧在雾里面,白朦朦一片,正是眼下的光景。”
往深处行走,雾越来越浓厚。
寂然无声,除了呼吸的鼻音。
教科书上说,这里没有生物。
是谁在死亡地带修路,造塔?
那里住着神,鬼,还是怪物?
虽然满腹疑问,他们都没有作声。
死神的狩猎场,没人愿意暴露位置。
“你对现在的生活不满意吗?”
轻飘飘一句询问,从穆嘴里吐出,
正是昨晚闲谈,他问穆的那句。
“我讨厌被欺骗,被愚弄。
如果存在所谓真相,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它挖出来。”
就这样走了很久,无边大雾似乎永远不散。
就在他们那么想的时候,一丝,一缕,看到了荒秃秃的颜色。
“我们走出去了?”
加隆没敢叫出来,决定看准了再说。
果然,白雾转淡。
“水?这鬼地方居然有水!”
他完全没有想到,一脚踩了进去。
提起脚来,鞋和裤脚湿透。
在凛冽的寒风里,温度迅速下降。
“快停下来,前面有水。”
他挡住穆,风撩起雾帘,眼前是一片明亮的湖泊。
高山水系,沉寂如镜,美丽得让人屏住了呼吸。
“是湖!我好像记得了,真是这个湖啊!”
穆握住加隆的手,差点跳起来。
某人的脚被冷水浸泡,失去了知觉。
“呵呵,你早说嘛。”
算了,穆怎会知道。
雾罩着视线看不清楚,这不是他的错。
明镜一般,嵌在高原上的湖泊。
湖水幽清,透明,没有生命存在的迹象。
“湖,就是它,我找到了!”
穆激动得跳起来,张开双手抱住加隆。
他早就想这样做,缺一个合适的理由。
加隆伸臂揽住,胸膛跳动着激烈的节奏。
那一瞬间,他们同时陷入一种幻觉。
这样的拥抱,热度。
此情此景,似曾经历。
“我发誓,我一定来过这里。”
“是吗?水不错,跳下去游一个多好。
加隆刻满风霜的俊脸,露出认真的表情。
穆听到游泳两个字,凉意袭脑,打了个寒颤。
他怀疑自己,当真干过这样的事情。
而另一个人,虽不声张,却是货真价实的冷。
他穿着一双不合脚的鞋,还打湿了。
在大学生面前抱怨,不如死了算了。
穆问他,“真的要游泳吗?”
这个海拔,不太理智。
“想那么多,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把穆抱起来,在半空中甩了好几个圈。
被甩那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稳稳站回地面后,头还在晕。
“怎么样,感受如何?”
“真丢啊,你自己怎么不下去?”
穆报复性的抓了他一把,加隆乖巧的躲开。
“你不仅晕山,还是只旱鸭子,哈哈哈哈!”
湖面飘过一连串爽朗的笑声。
高原上的平静被打破,两个人都是兴奋的。
因为他们走对了,梦寐以求的秘境就在不远的前方。
它是什么样子呢,会是外星人的基地吗?
加隆湿了鞋,这一天较早的安营扎寨。
在明镜湖畔,支起简易帐篷。
扎营前,他四处走了一圈,确定上山的路,
只有唯一一条,通向石塔。
湖水不能饮用,过去千万年里,
它只在高原循环,不曾进入大海。
晚上,穆很自然睡到加隆身边,指尖卷起一缕蓝发。
吸收了点点夜光的碧绿眼睛,里面是加隆的样子。
完全没把这个认识不到两天的陌生男子当外人。
“你爸爸怎么会想到加隆这个名字?”
“哼,加隆是地中海上一座喷着浓烟的孤岛,他无聊了吧。”
“所以你是家里的独子?”
加隆枕着的手臂,擦了擦头。
“我想是吧。”
“这种事想一想就可以吗?”
“我感觉有个哥哥,大概小时候被老头子卖了吧。”
穆扯了扯他的头发,“不可能。”
“好吧,你说是就是。”他想,也许答案就藏在魔境。
穆看看他,一会一会的看上一眼。
男人飘扬的蓝色,隐隐有波涛的回声。
把穆的神思带到海上,舍不得挪开眼。
看着看着,加隆有些不对劲。
明明睡着,呼吸变得急促,靠近穆的身体热得发烫。
“你怎么了?”
穆问了一声,没有回答。
试了试他的额头,竟然在发烧。
加隆顺势抓住穆的手。
“别担心,着了点凉而已,我好不容易走到这里…”
是啊,他走得太远,早已离开文明社会的庇护。
这个时候,即使回头,脚下只有白茫茫望不到边际的雪山。
方圆数百公里的无人区,求助无门。
穆翻开急救包,喂加隆吃了一粒抗生素。
他有条不紊的扶起病人,喂水。
颀长的睫毛结上一层凝霜。
傻瓜,为什么救一个素昧平生的学生?
为什么穿了别人不合格的衣服、登山鞋,还踩到水。
加隆一直安慰他,“没事,没事…”
温度节节攀升,后来连这一句,也说不清楚。
印藏边境,海拔超越6000米无人的深山。
遒劲的风里,有一个单薄的身影逆风而行。
手电筒的一束光,孤零零照在峭壁上。
风帽里飘出一缕紫色,艰难的朝山上走去。
穆没有办法,唯有寄希望于山顶的石塔。
但愿那里有外星人,什么样的条件都行。
只要有人伸出援手,救一救高烧的男人。
他跨出每一个脚步,无比坚定。
但愿将来的每一天,每一个清晨。
一觉醒来,能看到蓝色潇洒的面孔。
过去的人生,寻寻觅觅,为了这个家伙。
“我记得你,不是一座孤岛,不是的…”
浸出眼角的泪滴,在空气中结成了冰晶。
起雾了,一丝,又一丝,从湖面升起。
朦朦胧胧结在一起,吞没了穆的影子,掩住山间的小道。
迷雾越来越浓烈,无声无息,包围了湖边的帐篷。
穆没有退路,唯有向前。
等待救援缥缈无期,不如踏出实实在在的一步。
雾越来越凝重,伸手不见五指。
朦胧中,“他们”悄无声息,向穆靠近。
“嘿嘿嘿…”幽灵从四面八方,围到他身边。
穆一点也不觉得可怕。
大雪山中真正的绝望,是鬼都见不着一个。
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你们是什么人?或者不是人也行,能帮帮我吗?”
“他们”轻飘飘的,聚拢,没有脚步也没有呼吸。
“欢迎你回来…欢迎…”
幽灵的回答,如一股意识,钻进脑海。
清晰,不盈一握,没有想象中的恐怖。
“抱歉,你们认错了人,我住在很远的城市。”
“认错?不,不会。大脑的记忆可以修改,
灵魂不行,跨过冥河也改不了你的身份,穆先生。”
“你们知道我的名字?”
穆想起了童年,梦中的白塔。
湖水,雾,还有蓝发的男子。
梦中,他曾在塔里生活,见过每一块砖石的纹理。
他和加隆,有一段难以启齿的关系。
难道是潜藏,过往的影像?
“我们等了你很久,主人…”
“你既然认识我,救救我的朋友好吗?”
“朋友?山里那个男人啊,他不是你的朋友。”
“什么关系不要紧,总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生命又不永恒,主人,这里只接受嘉米尔人
其余的,必死无疑。”
穆心头一震,加隆发烧,竟是魔境的作为。
伤痛感接踵而至,那个素昧平生的男子。
一举一动,一缕气息,牵动着他的心。
加隆若死了,自己活着也没有意趣。
“说吧,要什么样的条件你们才肯救他?”
“为什么救他,他罪有应得,你忘了吗?
他是一个坏蛋,十恶不赦。
他在你少不昂事的年纪行骗,玩弄你的感情。
你为了他而死,他连一滴眼泪也没有,他根本不爱你。”
幽灵的嘲弄,勾起穆灵魂深处,尘封的记忆。
他记起过去穿过的圣衣,掌握的星光。
还有那苦涩,没有回应的爱情。
地狱的凄凉,寒冷,深入骨髓,
涌上心头,挥之不去,幽灵没有说谎。
“那是过去,他现在不坏,你们不能杀他。”
“呵呵呵呵…”幽灵发出沉闷的笑声。
“他来这里是为了寻找记忆,找到了,
就会立刻抛弃你,过河拆桥,和上辈子一样。”
穆不否认,盼望着和加隆交往。
也相信,加隆找到想要的东西,
就会扬长而去,头也不回。
他接受这一切,心意不改。
“就是这样?可以,怎么样都行,放过他吧。”
“因果报应,他这辈子就该为了你而死…”
“这不是我要的!我要他活着,别说离开,恨我都行。”
“你是一个嘉米尔,与他们不一样,古老高贵血统。”
“不,你胡说,人类只有高尚与自私这一种区别。”
穆下定决心,除了加隆的生命,其余都可以放弃。
一股力量从心底升起,涌沸,滚烫。
冲上额头,灼掉他的眉毛。
幽灵呜咽着,退出他的心灵。
浓雾随之散去,就像碰到了阳光。
“不错,你是真正的嘉米尔,只有主人能操控这里。
你决心饶他一命,将会给身体刻上痕迹。
去吧,追求你想要的生活,你会后悔。
终有一天,恍然大悟,他和你不同。
你将回到这里,回到我们中间。
你发现自己错了,爱情虚幻,并不存在。
你放弃对那个人的执念,回到原本属于的地方。
这是命运,命中注定。
我们永远盘桓在这里,等待那一天,等待你归来…”
雾散了,头顶繁星满夜。
银河倒悬,一颗一颗,亮得出奇。
穆俯视脚下,吃了一惊。
仅一条羊肠小道,两边是乱石嶙峋的深渊。
只要走错一步,就会死于非命。
下面似乎真的有骷髅,隐隐约约,发出“凸凸凸”的声响。
他何曾见过这等光景?一个没站稳,扑倒在地。
远远望去,是一直以来,努力寻找的白塔。
孤零零矗立山巅,映着星月,与鬼魂为邻。
穆失去了最初,达到终点的欲望。
过往种种,重拾无用。
加隆,那人狂野的灵魂,他没有信心把握。
他的愿望,并不是嘉米尔的主人。
或者世界轴心,甚至香格里拉。
空洞的人生,活在仙境又如何?
穆…穆…”
他听到呼唤声从身后传来。
不一会,加隆的影子出现在视野。
这个鬼地方,除了他,还能有谁?
他脱离危险了?穆一阵激动,忘了自己的处境。
“加隆小心,别过来!”
穆的位置十分危险,独木般的窄道,难以容身。
他记得幽灵的忠告,那个男人没有爱过他。
既然如此,更没必要犯险。
“混蛋,你一个人大半夜的来这里干嘛?”
加隆看清了路况,骂骂咧咧,拔出准备好的救援绳索。
穆看到他的脸,星光下,额头一片血迹。
眉头紧锁着,紧张担忧,溢于言表。
“加隆,这是一座坟场。
没有外星人,没有活着的生命,只有鬼魂。”
“坟场你也敢逛?不要命了!”
他把绳索一端绑在岩石上,另一端抓在手里。
摸索着,小心翼翼向穆靠近。
“你受伤了?”加隆额角的血凝固,贴了一丛蓝发,瞧得穆心疼。
“老子没事,你别乱动啊。”
加隆身手敏捷,三两下爬到穆身边。
“咦?眉毛呢…”他摸了摸穆的眉角,察觉到异样。
光滑的质感,两颗浑圆,饱满的朱砂印记。
这样的事情,好像在哪里干过。
“加隆我遇到了幽灵。”
穆心情激动,声音有些颤抖。
“我也是,好在都过去了。穆,跟我回家吧。”
他头上的伤,不难想象,遭遇了同样的迷幻。
魔境试图吞没他,反而激起加隆负隅顽抗。
坚韧不拔的男人冲破魔咒,战胜了烧热。
“回家?可是…石塔就在前面,多可惜,你不去了吗?”
加隆抚了抚穆的头发,露出欣慰的笑容。
“不去了,我想,我已经找到想要的东西。”
“你的过去呢,你的兄长呢?”
“往事不可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他把绳索系到穆腰间,顺势搂住。
每一步都可能丧命的地方,他俩竟有些心猿意马。
穆脸颊热乎乎,但愿别红起来。
加隆的臂膀,牢牢搀住他,在石桥上艰难挪动。
“哼,你这个傻瓜,没经验就别瞎晃悠。”
责备中,掩不住兴奋的语气。
“你不怕我…是个怪人吗?”
穆感觉他的目光落到自己的眉头,
那处留下了幽灵所说的痕迹--嘉米尔人。
“你本来就奇怪,一个大学生,不务正业。
没头脑的乱跑,你就是外星来的,我照样削你。”
穆抓紧了坚实的手臂,笑容逐出。
他想,他也找到了期盼的东西。
无论将来怎样,他绝不后悔今日的抉择。
蓝发男人别过头,泪水在眼眶转圈。
穆忽然想起,记忆中站在荒野的他。
孤兀的身影,行走地狱,被风吹乱了头发。
他并不是没有泪水,而是噙在眼里,穿越了生死。
他并不是不懂爱情,而是埋得太深,过于挚切。
老天有眼,新的旅程,他找到了他。
穆不再好奇,迷雾中加隆看到了什么。
他们紧紧依偎,舍不得松手。
“回去吧,我们一起,回到人类文明的世界。”
遁寻曾经的脚步,重获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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