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随笔（隆穆）》囧晨昏

5、养猫

　　□□搬来一个单身汉。
　　他在一个夜里，悄无声息的住了下来。
　　昼伏夜出，很少人见到。
　　仅寥寥数次，出现在夜店门口，一身的酒气。
　　小孩们玩球，不小心掉进他的院子，敲门寻找，被暴躁的男子一顿臭骂。
　　街上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
　　那个人不务正业，没有正经工作。
　　说不定...
　　是个逃犯！或者经营某种不可告人的勾当。
　　他不是个好相处的家伙，有孩子的家庭，甚至希望他搬走。
　　新邻居名叫加隆，人们有意无意与他保持着距离。
　　一贯为新邻居举办派对的传统，没有发生在他身上。
　　热心的主妇怕他，那挤眉瞪眼的凶相，貌似刚从监狱里放出来。
　　他不知道，或者不想知道，无所谓，没人惹他最好。

　　##

　　有一天，加隆窗台上出现一只猫。
　　胖胖的，三花，蹲在窗台上晒太阳。
　　"去去去！"
　　加隆讨厌毛绒绒的玩意。
　　也许毛绒绒不是重点，私宅受到侵犯让他不爽。
　　"喵..."
　　猫咪跳到高一些的地方，他刚好够不着。
　　加隆气得直跳脚，找来晾衣杆，离猫的身体差5厘米。
　　“谁养的破猫？可恨，这是我的屋，我的！
　　三花听不到，他叫叫嚷嚷对猫而言和木工的电锯差不多。
　　猫惬意的趴下，舔爪子，最后睡着了。
　　加隆怒不可遏，绕到院子里，搭上扶梯。
　　爬到一半，牵牛花从屋檐窜出，顶到他的鼻子。
　　恶男子吃了一惊，差点摔倒。
　　摇晃中，街区景致映入眼帘。
　　那些平常颠倒黑白，没有心思欣赏的宁静美丽。
　　猫不介意男人登高，与它分享阳光。
　　不止一朵，原来墙上爬满了蔓藤，小巧的花瓣藏在绿叶之下。
　　“算了，今天就饶过你…”

　　##

　　加隆订了个披萨，吃饱之后剩下一片。
　　冰箱里塞满了啤酒。
　　“猫会吃垃圾食品吗？”
　　他心念微动，把剩下的午餐放到窗台上。
　　三花看上了这块风水宝地，每日准时驾临。
　　见到纸盒里的食物，正中下怀。
　　猫咪口爪并用，卖力的咀嚼着培根。
　　它吃饱喝足，照旧跳上高处休憩。
　　麻雀闻到香味，叽叽喳喳，纷纷落上窗台，啄去残渣。
　　蚂蚁来得较晚，牵着线搬走美味粉末。
　　加隆看得饶有兴致。
　　上帝指一指天，“要有光”。
　　指一指地，“要有石头”。
　　大致就是这种成就感。
　　猫很满意，麻雀很满意，蚂蚁很蚂蚁，加隆也很满意。

　　##

　　它是一只家猫，教养良好。
　　除了胡乱圈占殖民地这一点。
　　它的主人把他洗得干干净净，爪子修过。
　　还有一丝恶趣味，给三花修了双豆豆眉。
　　可见是个闷骚。
　　猫咪霸占了加隆的阳台，把它的宝贝藏在玻璃下。
　　一堆闪亮的弹珠，不值钱。
　　毛线团，老奶奶发现会用拖鞋砸它。
　　褪色的橡皮鸭子，它认识撒加？
　　一副完好的眼镜…
　　它的主人不是年纪大了，就是个斯文人。
　　无论哪一种，都把这小东西宠上了天。
　　加隆开启一罐酒，在窗台上挥舞。
　　“是爷们的就来一口。”
　　他不懂分辨猫的性别，随口叫的。
　　三花吃了几次剩菜，对加隆戒心渐消。
　　它探头探脑的观察易拉罐。
　　“别舔！那是我喝的。”
　　加隆给猫取了只碗，猫咪咕噜咕噜的喝起来。
　　碗见底，咂巴咂巴嘴，还要。
　　“哈哈，是条汉子！”
　　三花温驯的圈着加隆的手臂。
　　舔他的指头。
　　不舒服，黏糊黏糊，好像热抹布擦过。
　　但他忍住了，没有躲避。
　　最后那只猫摇摇晃晃回了家，加隆目送它离开。
　　之后，再也没有出现。

　　##

　　加隆开始无聊，网购了一盆木天蓼。
　　他不种花的，仙人掌都养不活。
　　听说这草是猫咪最爱。
　　破天荒买回家，放在窗台上。
　　三花依旧没有出现。
　　它不会酒精中毒了吧…
　　加隆摸出手机，一查，张着嘴说不出话。
　　猫没有代谢酒精的系统，不可以喝酒。
　　忽然间整个人像丢了魂，坐回沙发里。
　　电视演着不好看的节目，他恍然不知，绝少这样沮丧。
　　“我是有那么一点疏忽，也许应该去看看它。”
　　可是三花究竟从哪里来，是谁养的？
　　毫无头绪，他一点也不知道。
　　它只是一只猫，脸上没写名字。
　　只一点，豆豆眉蠢爆了。
　　品味也不怎么样，瞧它的家当。
　　小黄鸭，线团，玻璃珠，眼镜。
　　眼镜？对了，不是有一副眼镜吗！
　　眼下唯一的线索…

　　加隆到处张贴失物招领，电线杆，邻居的篱笆。
　　还有停在路边的法拉利。
　　看清那个凶狠的名字后，人们选择沉默。
　　连撕掉它都不敢。
　　传说加隆是个野蛮人，打架小能手。
　　但愿他快点找到那副愚蠢眼镜的主人。
　　加隆也是这么想的。

　　##

　　午后，他躺在沙发上补眠。
　　“喵呜…”
　　期待中的门铃没有响起来，倒是听见了猫叫。
　　“三花回来了？”
　　他掀开毯子跳了起来。
　　冲到窗前，猫正用爪子挠他的盆栽。
　　和过去不太一样，踉踉跄跄，满脚泥，脖子上包扎了好大一块。
　　“咋地哥们，被人给怼了？”
　　猫咪焦躁的叫嚷，似乎想进屋。
　　“你想进来？”
　　他打开窗，一团毛绒绒的事物从勒下钻过，蹿进室内。
　　三花扫视四周，跳上加隆的餐桌大快朵颐。
　　记忆中这家伙挺傲的，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性情不好，被主人抛弃了？

　　##

　　有了上次的经验，加隆老老实实去买猫粮。
　　机车停在宠物店门口，他感觉自己越来越傻。
　　“要猫粮，还有…还有什么？”
　　“第一次养猫吗？我想您需要一个便盆，还有猫砂。”
　　店员姑娘笑容可掬，一口气推荐了几十种商品。
　　挠挠板，毛刷，逗猫棒，指甲剪…看得加隆头晕眼花。
　　“大概是邻居家跑丢的，不会待很久，全部都需要？”
　　他宽阔的胸怀几乎抱不下，被巨大的猫舍，座垫塞满。
　　“噢，如果是这样，先买猫砂和猫粮吧。”
　　加隆如释重负，店员忙着打价。

　　##

　　“请问，你家里有一只走失的猫？”
　　刚踏进店门的青年听见后半句，连忙上前询问。
　　“是不是三花，脖子上有伤？”
　　加隆转过头打量那人。
　　二十来岁，声音好听，一表斯文。
　　“是啊，那豆豆眉是你剪的？”
　　青年男子抚着胸口，舒了口气。
　　“谢天谢地，总算找到了！”
　　他几乎要赞美上帝，虽然搅黄了宠物店的生意。
　　看清楚之后，加隆忍不住笑起来。
　　“物似主人形啊，这话说得好…”
　　三花的主人白白净净，和猫一样，豆豆眉。
　　不对，他没有眉毛，是一对朱红的印记。

　　##

　　“你怎么搞的，连猫都看不住。”
　　“抱歉…”
　　两人相伴出店，加隆操起一副问询的口吻。
　　他给猫喂培根，喝啤酒的事，一句也不提。
　　说到这个，青年臊红了脸。
　　“这还不是…说来话长，我可以先看看它吗？”
　　加隆思考片刻，点了点头。
　　他看起来还算老实，而且…算得上养眼。
　　三花的主人叫穆，满城寻猫，坐公交来，加隆载他回去。
　　一路上，加隆卯足劲飙车，风灌进穆的脖子。
　　他不得不抱紧司机，脸贴上那人的背。
　　驾车的人洋洋自得。

　　他打开门后，被眼前的美景惊呆。
　　三花在沙发上磨爪子，心爱的家具千疮百孔。
　　人类进门那一刻，猫还在和翻开的皮厮杀。
　　“这…再一次向你道歉，我会负责赔偿…”
　　加隆瞠目结舌，说不出话。
　　这家伙，果然是条汉子，拆屋的本事比自己不弱。
　　三花忽见主人，炸了毛，躲到沙发底下。
　　穆熟练的趴下去，对准沙发脚。
　　“kiki，出来了kiki，跟我回去，看看，你给这位先生添了多大的麻烦啊。”
　　“喵！”
　　诏安无效。
　　“它不是你养的吗？怎么不肯跟你回家？”
　　加隆袖手旁观，百思不得其解。
　　“kiki到了绝育的年龄…”
　　“喵！”
　　“什么！”

　　##

　　三花和加隆几乎异口同声叫出来。
　　可见一人一猫的心里极其抵触。
　　“为什么要绝育？它是个男子汉。”
　　“喵…”
　　猫咪的嗓音变得柔和，赞同加隆的说法。
　　“你也看到了，它发情就这样。”
　　穆指了指沙发的残骸。
　　“行了行了，身外之物嘛，我不要你赔。”
　　“可是不安全啊，这小子出去打架，被野猫咬坏了脖子。”
　　“你有了心上人不会卖命的追？”
　　加隆一句话，问得穆讷讷开不了口。
　　思忖再三，才道出实情。
　　“我怎么会…同时和许多人…这片附近的家猫野猫，
　　所有怀孕的，生下来都是三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加隆笑得直不起腰，他已不记得上次笑成这样，是哪一年的黄历。

　　##

　　“你的猫有意思！我喜欢，这才是猫生赢家啊。”
　　穆急的争辩起来。
　　“你知道什么，不节制生育，得有多少流浪猫出生。”
　　“你家的阉了它们还是会生。”
　　“可是…母猫的主人不会这么想。他们中有一些，
　　痛恨kiki这样的“爸爸”，想下毒害死它！”
　　加隆笑到气短，快要没力气说话。
　　“你这叫受害妄想症！”
　　“先生，我说的是实情！前段时间，有极端的猫主人给kiki喂了培根，
　　还有酒。你说，这不是熟知猫性贪吃的人意图报复，要谋害它的性命？”
　　“这…它没有大碍？”
　　“它偏偏倒倒的回来，脚不着地，我还以为打架了…”
　　“之后呢？”
　　“之后？倒在地上起不来，把我吓坏了。”
　　“它好好的，是你神经过敏。”
　　穆感到与菜鸟交流如对牛弹琴。
　　“我送它到宠物医院，折腾了好几天。”
　　他一脸疲惫，夹杂着愤怒。
　　提起这事，温和的他颇有些咬牙切齿。
　　如果那个“恶毒猫主”站在面前，穆保证不手撕了他。
　　加隆虽然暴躁，脑子不蠢。
　　终其一生，他没有提过三花在自己这里喝酒的破事。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
　　三花是一只流浪猫，很小的时候被穆捡到。
　　穆原本不想饲养，问了很多人，没人接收。
　　小家伙黏人，有一双纯真的大眼睛。
　　它会乘穆睡着了跳上床，挨着他。
　　会抱住穆的手，阻止他玩电脑。
　　一来二去的，喂出感情，便留了下来。
　　猫咪除了虫，打过预防针，还有一件要紧的事，就是绝育。
　　穆翻阅了很多资料，订制了周密的计划，可是…
　　小东西对绝育十分抵触，他似乎明白人类要做什么。
　　穆性子软，被他的猫各种耍赖。
　　撒娇，发疯，装病，做可怜状，抱住桌子脚。
　　主人追，猫咪躲。
　　这件事，直到kiki喝醉酒，穆才下了狠心。
　　无论它如何抵赖，都要拖去做掉。
　　三花离家出走，寻找新的庇护所。
　　看上了加隆的房子。

　　“怎么办呢？它不要我了。”
　　穆呼唤kiki，猫不理他。
　　反正有加隆撑腰，饿不死也冻不着。
　　主人奈何不了它，露出沮丧的神情。
　　“它喜欢这里，今晚就留下来吧，总比露宿街头好。”
　　加隆的提议，kiki大声附和。
　　“这样行吗？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把猫交给一个菜鸟，穆心里没底。
　　“有什么不行的，不就是只猫嘛。”
　　天色已晚，穆不好意思待下去。
　　在别人家里和自己的猫谈判，不是个事。
　　蓝发的男人，猫，站在统一战线上。
　　穆感到自己毫无说服力。
　　“那好吧，这位先生，给你添麻烦了。”
　　他离开之后，加隆把三花叫出来。
　　大龄男子极少在这个时间点没有出去浪。
　　一人一猫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嚼甜甜圈，活像一对懒汉。
　　穆不放心，下厨房准备了一份宵夜。
　　带上kiki最喜爱的熊娃娃，绕回去看望他们俩。
　　他设想过各种惨状。
　　kiki不乖被加隆吊打，或者它使坏，折腾加隆的家具。
　　屋里乱七八糟，惨不忍睹。
　　这些忧虑，一样也没有成真。
　　穆的猫很满意新环境，以及吊儿郎当的新主人。
　　看见穆来了，象征性的蹭一下，瘫在沙发上不打算挪动。
　　穆挠着它的脖子，迟迟不肯离开。
　　那副生离死别的模样，让加隆看不下去。
　　“这么晚我说你就别回去了，瞧你这强迫症，不放心留下来过夜吧。”
　　穆没有在外过夜的经历，为了它的猫，破天荒第一次。
　　加隆和猫在客厅看电视，他借用了加隆的床。
　　怎么办，kiki难道就不用绝育了，和加隆狼狈为奸，处处留情？
　　不不不，处处留情的是猫，不是加隆…
　　那个男人似乎没有结婚，也没有混乱的关系。
　　穆失眠了，睡别人的床铺，怪怪的。
　　街坊都说加隆是个坏蛋，不务正业的游民。
　　真是这样吗？
　　喜欢猫的人，性格不会太差。
　　况且，他身上有一股野性的气息。
　　衣服上有，房间里有，被子上也有。
　　嗅在鼻子里醺醺然，有些难为情。

　　他就那么稀里糊涂的睡着，做了一个梦。
　　梦到kiki跃到身边，挨挨擦擦。
　　“喵，喵…”
　　猫咪的头顶在脖子上，挠得穆呵呵笑。
　　温湿的舌头舔舐他的耳朵。
　　“kiki，别闹了，痒死我啦。”
　　和猫挤在一起睡觉，好像抱了个热水袋，会动的那一种。
　　自从有了它，穆睡觉特别小心，唯恐翻身压到。
　　在温馨的回忆里，他一觉睡到大天亮。
　　kiki趴在身上挠被子。
　　穆不需要闹铃，每天这个时候，他的猫准时开吵。
　　把穆从床上轰起来，给他喂猫粮。
　　“喵，喵…”
　　穆迷迷糊糊睁开眼，房间不对。
　　这是哪里呀？想来半天，这好像是加隆的家。
　　“小东西，你不是和加隆睡沙发吗，这会想起我了？”
　　穆眨巴眨巴眼睛，不是特别清醒。
　　“喵！”
　　kiki的叫声超级不满，穆随意一瞥，吓得彻底清醒过来。
　　加隆哪有睡客厅？
　　不知什么时候，也许是深更半夜。
　　他困倦了，关掉电视回到自己床上。
　　哪里没对吗？并没有，这里是他的家。
　　猫咪挨着自己是个梦，实际上靠在一起睡了一夜的是加隆。
　　kiki大力抓被子，把被子抓脱了丝。
　　好像在抗议，“干嘛抢我的位置，这个家是我先发现的。”
　　是啊，难怪它发火。
　　一新一旧两个主人，把猫撇开，睡到了一起。
　　加隆的手环在穆腰间，睡得跟死猪一样。

　　kiki气坏了，一个劲抓被子。
　　穆连忙坐起来，抱住自己的猫。
　　“宝贝乖，不吵…”
　　腰上死死的圈着一双手臂，好容易才掰开。
　　“喵！”
　　先生和加隆搅在一起，kiki不知该吃谁的醋。
　　大概是新主人多一点，才认识几天，就想霸占自己的位置。
　　除此之外，那人还喜欢裸睡。
　　被子拉开，露出麦色健美的胸大肌。
　　我的天哪！穆抱着猫，飞快逃跑，不敢多看。
　　他和他的猫，住了别人的屋子，总得做些什么。
　　穆给kiki喂过猫粮，去厨房准备早餐。
　　橱柜里，只有速食面。
　　冰箱被酒和冰淇淋填满。
　　锅灶都快生霉了，餐具更是扑满灰尘。
　　穆不禁感叹，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想到kiki常来，眼馋加隆的垃圾食品。
　　什么高油高热，又硬又冰的。
　　作为一个严肃的主人，他无法接受。
　　加隆醒来的时候，太阳刚晒到屁股。
　　闹铃怎么没响？睁开睡意惺忪的眼，原来是周末。
　　双臂收紧，捞了个空，怀中的人已经逃走。
　　他捂住双眼倒下去。
　　啊，那家伙，手感不错。
　　肉多，抱上去暖暖的，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枕头上落下了紫色的发丝，在晨光中明艳诱人。
　　俗话说物似主人型，很是贴切。
　　三花机灵可爱，它的主人，同样的…
　　不，是更加的可爱，和蔼可亲。

　　大龄男子像往常一样，抓了把头发，蹲到冰箱前觅食。
　　“啊！”
　　听到一声惊叫，锅铲摔地，才想起家里有人。
　　裸奔是非常不对的，即便在自己家里。
　　早餐有着落了，烙饼，蒸蛋，热牛奶，营养又健康。
　　加隆满意的吃吃喝喝，忽然发现窗明几净，破房子换了个样。
　　穆很早起来，去超市买了食物，做好早餐。
　　天亮了他才看清楚，从厨房到客厅，几百年没有打扫。
　　kiki过敏了怎么办？他简单做了一遍清洁。
　　三花自在的爬上露台睡觉。
　　两个人围着它转，岂不比一个人好？
　　它完全没有回家的意思，穆无法可想。
　　他能做的，就是让加隆的房子变得宜居。
　　整一整，焕然一新。
　　屋子宽敞，装饰简约，功能齐全。
　　什么都好，仅一点，男人喜欢裸露，让穆难堪。
　　他在自己家里晃荡，习惯了。
　　看到穆，才礼貌的穿上短裤。
　　乱发装点着矫健的身材，肌腱中饱含力量。
　　他是一个动感十足的男人，稍加预热，能跳到月球上去。
　　而好身材的男人，总是不吝于展示腹肌。
　　穆擦干净玻璃，又擦了地板。
　　他放了很多猫咪喜欢的小玩具在屋里。
　　从此以后，kiki就住下了吗？
　　穆很矛盾，它住得舒服了，越发不愿回家。
　　让它和加隆过懒汉生活，又看不下去。

　　“kiki，洗澡了。”
　　猫极端讨厌三件事，洗澡，修指甲，绝育。
　　最后一项没得商量，宁可离家出走，也要保全男子汉的尊严。
　　洗澡在浴室进行。
　　加隆看着穆摆弄他的猫，在一旁呵呵笑。
　　难怪kiki抗拒，猫咪打湿之后毛贴着肉，像个小老头。
　　穆是熟练工，抓脖子，清洗，吹干，一气呵成。
　　小毛球抖了抖身子，散发出香气。
　　穆给它梳毛，外带挠痒。
　　kiki说不出的受用，倒竖的毛在裤脚上擦来擦去，尾巴翘得老高。
　　猫咪弓着背撒娇，露出没遮拦的屁股。
　　加隆的目光立刻落到穆脸上。
　　他专注于猫毛，没感到不对。
　　旁观者联想到很猥琐的东西。
　　穆洗澡应该很养眼，还有他不可描述的部位。
　　三花温和的主人，像猫一样柔美。
　　“你忙了一上午，休息会吧。”
　　加隆捞过猫，丢到庭院里。
　　kiki没有逛遍加隆的房子，很愿意巡视这块殖民地。
　　“我还有一点事。”
　　穆抱着洗衣篮，里面装着加隆换下来的衣物。
　　和他的被子一样，浓烈雄性的气味。
　　他打了古龙水吗，穆讷讷的想。
　　“听我的，坐一会，事情永远做不完，不急于一时。”
　　加隆拉了一把，穆挨着他，席地而坐。
　　好像应该说点什么，说什么呢？
　　穆紧紧抱着脏衣服，那人只顾欣赏庭院。
　　“加隆先生，我认为kiki必须绝育。”
　　穆想了又想，这事最终要说明。
　　“嘘，小声点。”
　　加隆指着院子里，两个小小的身影。
　　kiki坐在花台上，一只花狸猫和它交头接耳。
　　“你看，它在撩妹，多好，绝育对男孩子来说不是太残忍了吗？”
　　穆叹了口气，满心都是他的猫。
　　加隆悄悄揽住腰，他也没察觉。
　　“那只花狸我认识的，是一只公猫…”
　　“所以你更不应该担心了，或许它喜欢男的呢？”
　　听到这话，穆蹙起眉头。
　　“加隆先生，它已经是很多孩子的爹了，怎么可能？”
　　“叫我加隆就好，一定要形容，可以用亲爱的，或者宝贝。”
　　穆开始后悔和这人说话。
　　东拉西扯，把握不住重点。
　　“据我所知，三花大多是女孩，男孩有生殖缺陷。”
　　“那些出生的小三花怎么说？”
　　“你想多了，另有其爹，不是它的孩子。”
　　穆想问，你怎么知道？又强烈怀疑kiki喜欢公猫这个事实。
　　加隆知道他想什么，这段时间的猫咪“扫疑”他收获颇多。
　　“爱情总是美好的，不是吗？”
　　他放肆的把头靠到穆的肩上。
　　穆像Kiki 一样炸了毛，肩膀耸得老高。
　　物似主人型，这话不错。
　　屋外三花和花狸汉子互相舔毛。
　　屋里加隆搂着穆在里边偷看。
　　猫也好，人也好。男也好，女也好。
　　爱情的本质相同，总是美好的。
　　加隆心里乐开了花，许久许久没有这样。
　　他没有告诉穆，昨天晚上吻过他的脸。

　　5.

　　穆感觉哪里不对，加隆搂着他的腰，越靠越近。
　　kiki和花狸猫交头接耳，身边的男子把头贴到穆脸上。
　　呼吸碰到他的耳朵，从耳根一直烧到脖子。
　　kiki和花狸猫互相舔毛，加隆学猫的动作撅起嘴。
　　穆被他骚扰得不行，推开不安分的头。
　　“看猫呢，你干嘛？”
　　加隆瞪着他，眼珠子瞪得老大，一副恶人先告状的架势。
　　“我已经看够了，就这样吧，它没有乱生孩子，这很好…”
　　穆瞅了个机会，准备溜走，被加隆拽住衣角。
　　“你去哪，不管猫儿子啦？”
　　“这种事情我管得了吗？”
　　两只公猫卿卿我我，kiki蹿到花狸的背上。
　　接下来发生的事，令主人尴尬万分，恨不得把客厅的窗帘拉上。
　　穆臊得心慌意乱，听到了三花的嚎叫。
　　养过猫的人，懂得这种声调。
　　区区一层布，遮不住感人的爱情，不拉也罢。
　　“你，真不知道自己的猫是…”
　　加隆以一种玩味的语气发问，贼亮贼亮的眼神盯着他看。
　　“我怎么会知道…”
　　“噢，恕我冒昧，抱歉。”
　　穆抱起洗衣框要走，身后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那你呢？俗话说，物似主人形。”
　　他听了没好气，加快速度逃离了现场。
　　密密细汗爬上额角，心里装满了怨言。
　　kiki究竟什么眼光？看上公猫也就算了，还有一个脱线的男人。
　　它一定要住在这里，黏得比橡皮糖还紧。
　　加隆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慢悠悠的嚼着口香糖。
　　只要猫在，主人能跑到天边去？
　　穆收拾了加隆的窝，把坐垫上最小的褶皱抹得平平整整。
　　晚饭时间，餐桌上热腾腾的饭菜，谗得人口水长流。
　　“Kiki 呢？”
　　穆扫视一圈，没见着自己的猫。
　　通常这个时候，它早已守在餐桌下等待喂投了。
　　“男孩子嘛，出去浪很正常，一会就回来了。”
　　穆打掉加隆伸进餐盘的筷子。
　　“整整一个下午，你没有看到它？”
　　加隆诚实的点了点头，穆干活的时候他在看电视。
　　“急什么先吃饭，它肚子饿了会回来的。”
　　穆丢下围裙，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该是多么缺心眼，才会让加隆看着kiki。
　　天擦黑，穆沿着猫咪出没的街区，一条一条的找。
　　终于在一颗大树下，听见焦急的叫声。
　　“喵！”
　　抬头一看，不正是自家那只？
　　顽皮爬得太高，下不去了。
　　加隆追在穆后面，跟了出来。
　　“这不是好好的吗？我听说猫可以从很高的地方跳下来不会受伤。”
　　他伸长脖子，观察老树的高度，啧啧称赞，无视三花吓坏了的模样。
　　“还是找消防警察吧。”
　　穆掏出手机，被加隆阻止。
　　“多大点事，让我来，你看着就行。”
　　他脱下外套披在穆身上，抱住树干，”哧溜“一下爬了上去。
　　路灯昏暗不清，穆替他捏了一把汗。
　　“你小心一点，别摔了。”
　　不一会，一个人影从近地面的树枝跃下。
　　稳稳着陆，臂弯里卧着一只瑟瑟发抖的猫。
　　“顽皮的家伙。”
　　穆挠了挠猫脖子，对加隆爬树的功夫万分佩服。
　　kiki暂时性听话了，耷拉着耳朵，小眼神楚楚可怜。
　　加隆很自然的一手抱猫，一手牵着穆的手。
　　“举手之劳，不用感激我。”
　　夜风中，两人靠得很近，丁香花正在开放，路灯把依偎的背影拉长。
　　穆怦然心跳，忘了旁边那一个，是监管不力导致猫咪爬树的懒人。
　　“想不到你会爬树。”
　　“嘿嘿，你想不到的事多了去了，爬树算什么。”
　　穆眨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把加隆不愿再提的旧事，一件件挖出来。
　　“我以前探险的，有自己的队伍，专业挑战生存极限。”
　　“贝爷那样的吗？”
　　加隆”嘿嘿“笑了两声，摸了摸下巴。
　　“差不多，但我不喜欢吃丛林高蛋白。”
　　“鸡肉味，嘎嘣脆！”
　　两人相视而笑，气氛活络开来。
　　穆安顿了猫，陪加隆聊天。
　　小家伙受了惊吓，倒在猫窝里很快进入了梦乡。
　　“来一罐？”
　　加隆开启易拉罐，冲着穆摇晃。
　　“我不会喝酒。”
　　“啤酒而已，跟饮料差不多，不醉人的。”
　　穆犹豫着，根据过往的经验，喝酒准没有好事。
　　“就当陪陪我，你不喝，我可要叫kiki来了。”
　　穆怕他当真拿啤酒喂猫，一把接过去，咕噜咕噜。
　　几口下肚，脸蛋微热，没有传说中的可怕，还有些舒服。
　　加隆取出老照片，当年威风凛凛的时候。
　　他穿着探险服，全身绑满装备。
　　在悬崖，在峭壁，半个身子浸泡在湍急的溪流。
　　他一页一页翻过去，穆看得目不转睛。
　　“这是哪里？”
　　“东非大峡谷。”
　　“落日真壮丽！有没有食人族？”
　　“有啊！”
　　加隆趁势咬了一口穆的脖子，他喝了酒，没有平时那么拘谨，呵呵呵的笑起来。
　　雪白的面颊浮着红晕，别有一番动人滋味。
　　穆是个容易紧张的人，加隆请他喝酒，无非想放松一下。
　　见他温和的笑容，一声不响，又开了一罐，换掉他手边的。
　　穆没注意到酒多了，凑到嘴边啜起来。
　　“这些都是去年的，有更新吗？你再奋斗一下，我快成你的粉丝了。”
　　“没有，所有的都在这里，在我来这里居住之前。”
　　穆叹了口气，有些惋惜。
　　加隆晒出一脸健康的古铜色，顽强的身影出现在每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
　　海蓝的头发迎着风，像一股淡淡燃烧的火焰。
　　“你怎么不问我后来发生了什么，你不问我怎么往下说？”
　　“噢，那么后来呢？”
　　“后来就是…”
　　声音太小，他不由自主的凑上耳朵。
　　“啊！”
　　穆给加隆吓了一跳，反应类似kiki炸毛。
　　屋里传出穆的埋怨，和男人爽朗的笑声，他很久没有开怀大笑。
　　无聊的恶作剧，以加隆道歉告终。
　　最后一次冒险，制作组塞了几个菜鸟要他带着，不顾加隆的强烈抗议。
　　几个纨绔子弟一路找麻烦，差点跌下深渊。
　　加隆为救他们而负伤，之后因为韧带的伤，没能继续他热爱的事业。
　　“医生危言耸听，我试过，没那么严重，你看我像残疾人吗？”
　　探险队抛弃了他，那个曾经带领他们创造奇迹的男人。
　　“安全第一，我想医生的意见很中肯…”
　　“哼！”
　　提到这茬，他老大不开心了，摇着二郎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穆恍然感觉到，这个粗剌剌的家伙，有一颗敏感，受伤的心。
　　“你会好起来的，继续做你的贝爷，不对，是隆哥。”
　　“不会了，节目火起来之后，一堆人觊觎这个位置，他们好不容易抓到机会，否则是谁揭我的短，向节目组投诉…”
　　这样的事情，要说些什么呢？
　　穆本来就少言，喝了点酒，更觉眼花缭乱，喉咙里梗着。
　　他想安慰加隆，握住粗糙的大手。
　　“我第一次见到kiki，小家伙病着，被黑心人用烟头烫伤了前额。
　　他们都说活不了的，我不信，养着养着，你也知道，他从拳头那么大，长成现在这样。”
　　穆说话逐渐吃力，语速变快，吐词不清。
　　“算了，过去的事，别说了，休息吧。”
　　穆摇了摇头，发起倔来，比猫好不了多少。
　　“kiki头上的伤疤，骨头都烧出来还能活着，不是很坚强吗？
　　我给自己也修了一个，让它明白自己不是特殊的，让它感到自豪。
　　生活有时候很糟，只要活着就会好起来，你也会好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他有些坐不稳，偏偏倒倒，被加隆扶住。
　　之前调戏他，不过看着这人老实，逗他寻开心。
　　忽然间好像被电流击中，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帮助加隆下定决心，吻上那张絮絮叨叨的嘴巴。
　　穆的话，一直在他的耳边回响。
　　“你也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6.

　　穆记得昨晚喝啤酒来着，就一罐，喝来喝去怎么都喝不完。
　　意识越来越模糊，情景扑朔迷离，记忆中握着加隆的手。
　　他问，“想不想学习攀岩？”
　　穆傻傻的点头，迷迷糊糊，仿佛看见了山壁。
　　他伸出手，碰到麦色滚烫的皮肤。
　　“加隆，你为什么脱衣服，很热吗？”
　　懵懂间，耳畔响起一个平静的声音。
　　“你不是要攀岩吗？我教你。”
　　穆喝多了，智力严重衰退，被他解着纽扣，反应不过来。
　　“攀岩？现在吗？山呢，山在哪里？”
　　加隆挪开酒瓶，把穆放到沙发上。
　　“别着急，很快你就知道了。”
　　颈部传来湿热的吮吸，吸得他心跳加速。
　　穆瘪了瘪嘴，想推开身上的重压。
　　推了几把，纹丝不动，加隆的胸膛像山壁一般坚实。
　　慌乱一瞥，看见胸口一道深长的伤痕。
　　从左到右，越过心脏，纵横斑驳。
　　鲜明夺目的疤痕，充满震撼力。
　　穆微微心动，停滞了呼吸。
　　之后发生的一切顺理成章，他浑身上下软绵绵的，没怎么抗拒。
　　喝酒有一个好处，那些平时敢想不敢做的事情，可以大胆的让它发生。
　　不必锱铢必较，不必冥思苦想。
　　“攀岩”的感觉棒极了。
　　加隆抱着他，刺激，快乐，有惊无险。
　　一觉睡到大天亮，猫咪在身上跳来跳去，舔穆的脸。
　　“kiki，好孩子，别闹了…”
　　他习惯性的摸摸猫头，强迫自己醒过来。
　　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隐隐作痛。
　　真正清醒之后，穆感到生无可恋。
　　喝酒的坏处显露无余，他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
　　□□是真的，睡沙发上也是真的。
　　最最糟糕，身边躺着一个睡熟的裸男。
　　肚子上一条陌生的大腿，和穆分享同一条毛毯。
　　“喵！”
　　kiki警惕的看着加隆，以猫的视角，这两人姿势过于亲密。
　　它不知道紫发的主人为这个，肠子都悔青了。
　　穆认识加隆不到一个星期。
　　过去的二十年里，他连别人的手都没有牵过。
　　完了，这世界太疯狂！
　　阳光洒进客厅，加隆伸个懒腰，从沙发上爬起来觅食。
　　搭件长外衣，两条光大腿在家里晃来晃去。
　　揭开锅盖，空空如也。
　　再看看穆，是宿醉还是怎么了？
　　捂着脸，沉浸在沮丧中无法自拔。
　　“喂，你没事吧？”
　　加隆凑上去，试图掰开他的手，被穆闪开。
　　“你好像很在意昨晚的事？别想了，都是成年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话穆不爱听，一言不发，头埋得更低。
　　kiki觉着好玩，学加隆动作拨弄穆的手指。
　　“喵！”
　　“你看，连猫都看不下去了，kiki怼他。”
　　三花受加隆怂恿，拼命挠穆的手。
　　在人猫夹攻之下，穆终于抬起头，一脸怨恨。
　　“看我干嘛？天地良心！昨晚是你主动，我好心配合而已。”
　　kiki淡定的坐在一旁，似乎替加隆作证，他所说的每一个字的都是真实无虚。
　　“哪有！你诓我喝了酒！”
　　“一罐啤酒而已，天地良心！你一个劲往我身上黏，抛媚眼，我没把持住。”
　　穆盯着角落里的空罐子，鼻子酸酸的，想哭哭不出来。
　　“你这人，猫都谈恋爱了，有什么好烦恼的？”
　　加隆发誓他想要安慰穆，可说出来的话，一点也不中听。
　　“我不是猫，人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
　　“唉哟，就这个啊。kiki，同意我和你主人交往吗？”
　　猫咪斜睨着他，目光中透出深深的鄙视。
　　加隆一翻手，取出金枪鱼罐头。
　　猫眼直楞了，盯住罐头一动不动。
　　“同意了吗？”
　　加隆拿着罐头上下摇动，猫头随着他的手势摇晃。
　　“你看，kiki点头了，我们俩…”
　　“攀岩！我想起来了，是攀岩，你用这话骗我来着。”
　　再让他想下去，把戏就要拆穿。
　　加隆连忙一个吻，让穆没法思考。
　　半晌，才将他放开。
　　猫光顾着吃零嘴，全不把主人放在心上。
　　“猫果然靠不住，早知如此，当初换条狗回来养。”
　　穆有一些烦躁，现在要换，大概太晚。
　　他是个认真的男人，这么一来，必须和加隆交往。
　　“你不喜欢攀岩，我们冲浪，坐皮划艇怎么样？”
　　穆抚了抚蓝色的大头。
　　加隆，英俊，有趣，大大咧咧，充满活力。
　　人们都说他坏，猫奴大多数，坏不到哪里去。
　　他象征性的犹豫了一下，随即释怀。
　　“去哪都好，别丢下kiki。”
　　“那当然，只要它不打扰我们办正事。”
　　猫咪吧嗒吧嗒嚼得开心，不在意人类的破事。
　　在它心目中，金枪鱼比较重要。

　　7.

　　一只三花猫离家出走，给主人弄回男盆友一枚。
　　这样的好事我怎么没有遇上？□□的居民对此事津津乐道。
　　叫加隆的那个单身汉，不再神出鬼没，混迹夜店。
　　人们看到他和紫发青年一起，给花草浇水，散步遛猫。
　　他告诉穆，那次事故，保险公司赔了一大笔钱。
　　只要不吸粉，不赌博，足够他后半辈子。
　　金钱能买醉，弥补不了生活的空缺。
　　远离深山，远离峡谷，远离冒险生涯。
　　他怀念他的帐篷，怀念他的手杖，还有登山靴，护目镜。
　　浑浑噩噩的日子，令他暴躁，活着跟死了差不多。
　　直到某一天，猫咪来到他的窗前。
　　他搭起扶梯驱赶，瞥见了丁香的花蕾。
　　生命因其自身而完美，一点一滴无所不在。
　　只要睁开双眼，用心体验。
　　“那么这所房子，是你买的吗？”
　　加隆眼珠转动，勾起狡黠的嘴角。
　　“你说呢，我像是能看上养老社区的人吗？”
　　穆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的确不像你的风格，我以为你更喜欢房车。”
　　“是啊，我收拾东西走人之前，越想越想不通，
　　加隆大爷是你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
　　“对呀，你百折不挠，像块胶布。”
　　“嘘，别打岔，听我说完。我知道节目组的黑幕，
　　老板急于把我送走，把自己爹的房产借给我疗养，
　　我即便不中意，也要住上一住…”
　　“折腾点事出来才走？还有，这不是你的房子啊…”
　　穆说得一字不错，加隆表示赞许。
　　一种莫名的晦暗涌上心头，这个人，也许有一天会离开。
　　他们住到了一起，穆白天上班，晚上回家伺候一对懒汉。
　　冒险家和猫，臭味相投，相得益彰。
　　穆爱这两个家伙，爱他们打打闹闹。
　　偶尔驻足，欣赏一人一猫，玩耍的身影。
　　加隆把Kiki抱起来，抛得很高，自由落体。
　　又或者瘫倒在沙发上，嚼薯片，看肥皂剧。
　　关于这个男人的一切，一举一动只言片语，醇香如酒心为之酥。
　　他危险的暗示，甜蜜拥抱，喁喁细语。
　　夜半时分，耳畔亲切的呢喃，述说惊心动魄的冒险故事。
　　抚摸他胸前的伤口，穆发现自己完蛋，爱上了他。
　　可是加隆呢，还在沉湎过去，期盼新的探险吗？
　　他是否甘于平淡，□□简单缓慢的生活节奏。
　　牵着恋人的手，怀抱肥猫，一颗心，却飘去了穆未曾见闻的国度。
　　或许终有一天，他会离开这里。
　　养好伤口，飞往更高远的碧空。
　　吃过饭，电视里播起探险节目。
　　男主角夸张的嚎叫，扭曲的脸。
　　穆戴着眼镜，批改作业。
　　眼镜是Kiki当作宝贝，后被加隆没收充公，贴失物招领没人敢要的那一副。
　　他是再正经不过的一个老师，小学老师。
　　爱心泛滥，一本正经，加隆偷偷笑话的那一种。
　　节目按部就班的上演，丛林，激流。
　　岩石，峭壁，湍急险滩，吸引了加隆。
　　他一动不动，大气都不出。
　　“你考虑过重操旧业吗？继续极限运动，重新开始。”
　　“我？哼，一把年纪，不要啦。”
　　“你不老，真的，你还可以…”
　　加隆握住穆的手，贴上滚烫的嘴唇。
　　“都是过去的事了，我想和你在一起，还有它。”
　　被指到的生物伸了个懒腰。
　　它霸占了沙发中央最舒适的位置。
　　猫无意参与人类的对话，只在提到自己的时候，投去一瞥，漫不经心像个大爷。
　　夜晚，属于有情人。
　　月亮隐进了云霭，丁香吐露着芬芳。
　　猫咪蜷进温暖的软垫，恋人靠在彼此怀中。
　　“我希望你过得开心。”
　　“我现在就很开心。”
　　穆听到他这样说，微微一笑。
　　莹润的大眼睛，夜里幽碧如猫。
　　他喜爱这一刻，加隆信誓旦旦的口吻。
　　他也知道，加隆抽屉里有一封信，另一个节目组发来的。
　　无论如何，他在哪里，做着什么。
　　只要不再酗酒消沉，折磨自己。
　　已经足够了，真爱一个人，天涯海角，只要他开心。
　　日子平淡无奇，加隆不去鬼混，不逛夜店，开始无聊起来。
　　穆又太勤劳，把什么都包了，形成强烈反差。
　　于是他抱怨，“啊！我感觉自己已经是个废人。”
　　“是啊，你可以找份新的工作。隆哥全身心照料三花猫，天大的浪费，大材小用。”
　　穆嘴上那么说，想到那封信，不免黯然。
　　“我就那么随口一说，走远了，会想你们。”
　　穆走上前去，坐到他身边，用教育小孩的口吻。
　　“我支持你，Kiki也是，你天生就是运动的料，我还等着你录制新番。”
　　“是吗？我怎么记得，某个人…喜欢把腿搭在我肚子上睡觉。还爱流口水，说梦话，什么要吃三明治，kiki你吃不吃，加隆不要离开我之类，肉麻死了。”
　　穆说不过他，翻个白眼，此事不了了之。
　　再一段日子，某天，加隆兴高采烈的抱着猫咪跳舞。
　　三花嫌恶的喵喵叫，转晕了头。
　　“哈哈，为我高兴吧，我搞定了！”
　　穆救下自己的猫，猫向他诉苦。
　　主人温柔的抚摸，让它安静下来。
　　“那么兴奋，你搞定什么了？”
　　“工作啊！我通过了面试，中了！隆哥要再上征程，成为万众瞩目的偶像。”
　　穆顿时，心凉了半截，表面仍在微笑。
　　“真好，加隆，我为你高兴。”
　　某人只顾自己高兴，手舞足蹈，没有注意到穆的情绪。
　　两人交往，正在蜜里调油的时期，忽然要分开。
　　穆心里堵得慌，又怕表露出来，阻碍了他。
　　“这样的好事，我们喝酒庆祝吧。”
　　一个不会喝酒的人，豁了出去。
　　和心上人你一杯我一杯，喝到很晚。
　　醉死最好，谈恋爱什么的，果然不适合我。
　　穆这么想着，一把抓住加隆的衣领，死命的扒。
　　他极少主动而热情，醉酒除外。
　　到后来，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做了什么。
　　就好像第一次，莫名其妙的攀岩。
　　沉湎于美妙的幻境，无法自拔。
　　然而次日，当他扶着宿醉的头踏入校门。
　　大热天，靠批巾遮住颈部的吻痕。
　　小老师开始后悔，喝酒害人，害死人！
　　年级组长在上面讲话，他一句没听。
　　“掌声欢迎我们的新同事！”
　　四周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穆赶紧鼓掌，出于职业本能。
　　掌声中，走出一个挺拔的身影。
　　“这位是新来的体育老师！”
　　他不是…加隆吗？
　　穆直愣愣的盯着他，类似某种光学仪器，对方毫不示弱的瞪回去。
　　“这就是你面试的结果，你的新工作？”
　　“不服啊，不服你neng我。”
　　加隆对着他比口型，千万只绵羊从心田里踩过，卷起漫天烟尘。
　　加隆愉快的笑起来，露出满口白牙。
　　能相信吗？数月前，街区居民诟病的坏蛋。
　　摇身一变，成了健康开朗的人民教师。
　　穆实在等不到下班，抽了个空闲，把新同事拉进男厕所。
　　“你怎么来学校上班了，你不是去罗布泊挖僵尸，
　　亚马逊，跟食人鱼打架，录制节目去了吗？”
　　加隆摊摊手，一脸无辜。
　　“我很烦扰啊，新的节目组，学校招聘，都想要我。想来想去，还是…
　　想更深入了解你，你比百慕大三角还要神秘。”
　　“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学教师，哪里神秘了？”
　　“你喝了酒…特别的…”
　　加隆捂住嘴，不这样做，他就要笑出声。
　　“老师，你们在做什么？”
　　“赫！”
　　下课的学生等着用厕所，把两人赶出去。
　　穆这才发现按住加隆的姿势，过于暧昧。
　　他吓了一跳，私密谈话不得不中止。
　　事实上，加隆是动了心。
　　准备答应节目组，继续劲力十足的生存挑战。
　　同时，他路过穆上班的地方，看见教师招聘信息。
　　像穆那个样子…面对小破孩。
　　要压抑出病的，还是算了吧。
　　刚要走，下课铃拉响，孩子一堆一堆，从身边经过。
　　“你知道吗，那家伙要被赶出去的。”
　　“是啊，我妈也说了，是个潜在的犯罪分子，要劝走他才敢安心睡觉。”
　　“听说那阵闹得可厉害了。”
　　加隆猛的一震，意识到孩子们说的那个“坏人”正是自己。
　　零乱的对话，夹杂着动画片台词，不大容易懂。
　　加隆默默的倾听，听了很久，拼凑出大概。
　　穆出来的时候，天黑了，挽着加隆的手臂，没有觉察到异常。
　　仔细一想，那只三花，为什么出现在加隆的院子里，并非偶然。
　　家长们向学校求助，为了社区的安全，要联合起来驱逐加隆。
　　紫发戴眼镜的那个老师力排众议，“别着急，让我试试吧。”
　　微博上有一则案例，监狱的犯人，
　　养猫之后变得温和，猫咪可以治疗反社会人格。
　　穆用香香零食，鼓动自家三花。
　　之后的事情，既在他的意料中，又出乎意料。
　　养猫的男人，大多数，不会坏到哪里去。
　　但是他们行骗，灌酒，还会撩汉。
　　被欺骗了，打击报复，跟他们的宠物一个德行。
　　很久很久以后，穆偶尔想到这个问题，加隆当初的解释他并不满意。
　　“你一直笑话我来着，自己干嘛要做小学教师呢？”
　　这一次，不是在男厕所，没有很多学生围观，可以从容不迫的交流。
　　“我怕我离开后，你被别人抢走，养虎斑的，还有养花斑的那个。
　　那几个家伙猥猥琐琐，准是看上你了。”
　　穆瞄了他一眼，kiki常用的那种表情。
　　意思是，我不信。
　　“真的，世界上再不会有人对我，像你这样…走遍任何一个角落都不会有。”
　　猫咪竖起尾巴，跃上屋顶。
　　居高临下，冷眼旁观。
　　两个主人缠绵亲吻，人类的言情肥皂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