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伦理剧，但是中世纪版》一宫兴子

6、银火城

　　“显然。”尤利乌斯道。

　　“有传言说，”恺尼亚顿了顿，“你用某种方法摆脱了死神，在索斯特大陆，无数次别人以为你必死之时，你仍然存活了下来。”

　　“如你所说，恺尼亚。”尤利乌斯道，“我非常幸运。”

　　恺尼亚凝视他的眼睛，理所当然的没有看出任何异样，她只好点头，沉思后道：“我会——写信给利维娅，问她是否对这次的暗杀有任何头绪。”

　　“就算真的是她做的，你觉得她会说出实话吗？”尤利乌斯讽刺的问。

　　“她会对我说实话的。”恺尼亚肯定道。

　　“当然。”尤利乌斯没有再反驳，就算恺尼亚知道了对利维娅不利的事实，难道他还能指望恺尼亚告诉他吗？他和恺尼亚不过是刚认识的兄妹，而恺尼亚和利维娅，据他所了解，可是从小到大的玩伴。

　　“也许昆图斯不知道。”恺尼亚道，“但是那个孩子——他一直是他的母亲和祖父的棋子，并且他们一家都是虔诚的教徒，对你只会更加的不满。”

　　“谢谢你的提醒。”尤利乌斯道。

　　恺尼亚摇头：“不，这是我应该做的——即使母亲不承认，我也相信你是我的血亲；我们总是会照顾对方。”她盯着尤利乌斯，男人心里在思考这话的可信度。

　　“也许你不信任我，那没有关系。”恺尼亚道，“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如果我还有时间的话，尤利乌斯心里不无嘲讽的想。

　　屋外有马车和马蹄的声音，恺尼亚起身：“也许是国王来了，我出去看看——”她打开门，还没有走出几步，尤利乌斯边听见了什么声音。

　　刚刚消失的恺尼亚两步退回房间，对他道：“昆图斯被国王打了一巴掌。”

　　又是一声。

　　“现在是两巴掌。”

　　尤利乌斯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他对昆图斯多少有点同情，虽然这小子精神也不正常，但是尤利乌斯知道这次多半不是对方下的手，而一个青少年为了自己没做过的事被自己父亲唰唰一上来就是两巴掌，恐怕不会好受。

　　说完后恺尼亚又消失了，问候国王的声音传到尤利乌斯耳朵里，下一秒国王出现在门外，但是他没有像是恺尼亚和昆图斯一样迅速走到尤利乌斯的身边，而是在门口盯着尤利乌斯，仿佛确认了尤利乌斯还活着后才大步走进房间，直接抱住男人。

　　他的眼中泛着泪光：“我的儿子——你活下来了！”

　　“是的，陛下。”尤利乌斯点头，用了和恺尼亚相同的说辞，“我很幸运。”

　　“不，这不是幸运，尤利乌斯。”国王道，他的眼眶都红了，面部颤抖着，显得他更加虚弱，“是真神在保护着你，你是真正的王子。”

　　尤利乌斯看了国王身后的恺尼亚一眼，恺尼亚也露出迷惑的表情，于是尤利乌斯点头道：“我们的确需要感谢真神。”

　　盖乌斯紧紧抓住尤利乌斯的手：“我带来了医生，一旦他们确保你身体状况良好，我们就回宫。”

　　这时有人敲门，恺尼亚走到门前，仆人对她说了什么，她点头，对尤利乌斯道：“斯普里爵士到狩猎地了。”

　　“斯普里？他为什么不在王子身边？”国王皱眉，带着怒气问。

　　“他之前在，陛下。”尤利乌斯道，“我中箭后昆图斯就将他送进了临海塔。”

　　国王的眉皱得更深了：“昆图斯做的？”

　　“是的，”尤利乌斯道，“我想我的弟弟只是太担心我了。”

　　“那这也不是他可以做的决定！”国王大声道，“斯普里保护王子不利，应当被审判；但是什么时候王族的审判轮到一个没有职位的次子做决定？”

　　尤利乌斯微微皱眉，恺尼亚注意到了这一点，却并没有为国王的态度感到惊讶。

　　尤利乌斯没有见到昆图斯，医生将他团团围住，恺尼亚从屋外回来后道：“斯普里被带去王宫接受调查和审判，昆图斯也被送去王宫了，陛下下令将他禁足，解除一切职务。”

　　“他原本有职务？”尤利乌斯问。

　　“一些荣誉性的，陛下也没有指望他真的能做什么。”恺尼亚道，“并非王储，在女王继位之前他本也不该有任何建树。”

　　“斯普里呢？”尤利乌斯问，“他会被判刑吗？”

　　“得看调查的结果，”恺尼亚道，“但是不用担心，斯普里没有害你的必要，他一直都忠于王室，国王也非常看重他。”

　　“王后和她父亲会借昆图斯攻击公主吗？”尤利乌斯问。

　　“我不知道，但是恐怕你不久就会见到利维娅了。”恺尼亚道，“刚刚有信使前来，利维娅会比原定的更早一天带着她的两个儿子来盛夏城，我的父母也会同行。”

　　“因为我被刺杀？”尤利乌斯问。

　　“不，消息的传播没有这么快。”恺尼亚道，“也许只是他们准备的比预计得快。”

　　“昆图斯的朋友们呢？”尤利乌斯问。

　　“都被遣散回家了，”恺尼亚摇头，“国王很生气，他们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出现在宫廷里了。”

　　“真是不幸。”尤利乌斯道，检查他后背的医生在这时道，“殿下，您的身体完全可以承受回宫的路程，只是——”

　　“只是？”尤利乌斯问。

　　“箭中有毒。”医生道，“可是您却没有中毒的迹象。”

　　“箭中有毒？”尤利乌斯皱眉，“什么毒？”

　　“我们还不确定，但是从您伤口的颜色看，箭中一定有毒。”医生道，他和其余同事交换眼神，“您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吗？”

　　“我醒来的时候非常口渴。”尤利乌斯道，“如果你指的是这个的话。”

　　“您的伤口边缘已经乌黑了，这是相当大的剂量才会显出的征兆，正常的情况下一个人的伤口边缘如果出现黑色，那么在几分钟后就会因为中毒死亡。”医生道，惊讶而疑惑的眼神。

　　“也许这是另一种毒物。”尤利乌斯道，“我想我父亲给你们的任务是确定我是否适合移动？任务已经完成，你们可以去待命了。”

　　“是的，殿下。”医生道，三个医生都退出了房间，恺尼亚凝视着自己的哥哥，“你看起来并不惊讶，我以为正常人都会感到非常惊慌——当他们发现自己被下毒并且死里逃生的时候。”

　　“我只看重结果，我的妹妹。”尤利乌斯道，“你想要帮助我去马车上吗？”

　　——

　　其实尤利乌斯的伤已经完全不会影响到他的行动能力了，但是为了不被看出端倪，他不得不自己拿房间里的箭每天加重表面的伤口，以免让医生看出更加离谱的事情——比如他伤口的恢复速度。

　　他之后两天都没有见到昆图斯或者王后，据恺尼亚说他们都在被国王法庭调查以排除暗害他的嫌疑。但是第二天他就看见了斯普里爵士，当时他正在擦着剑上的血迹，斯普里进入房间后脸上带着激动的表情，蓝色的眼睛像是湖水闪着波光，在遇上尤利乌斯冷静的眼神后却逐渐的平淡下去。

　　“殿下。”他半蹲下身道，“国王陛下的法庭排除了我的嫌疑，因此陛下特许我继续前来为您效命。”

　　“你和利维娅。”尤利乌斯道，“昆图斯指控你们通奸。”

　　斯普里的全身一震，他的脸上露出被深切羞辱的表情，带着不敢置信，他张张嘴，像是不知道如何说话：“我发誓——”他猛的站起身，“我发誓！这是无稽之谈，我和利维娅公主之间完全没有任何暧昧的关系，我以骑士的灵魂和鹰神发誓！”

　　他往前两步，恳切的对尤利乌斯道：“殿下，您一定要相信我，我只是曾经在国王的命令下为利维娅公主效命，但是我从未和公主殿下行任何不轨之事，更别说是公主殿下的间谍，我发誓——”

　　他的眼睛泛红，几乎要哭出来，他本来就非常年轻，声音也带着圆润的孩子气，这副哭红了脸的样子更像是被冤枉的小孩，见尤利乌斯不为所动，他顿了顿，咬牙将自己的佩剑拔出，剑柄放在尤利乌斯的手边。

　　“我以我的剑发誓。”他道，“如果您怀疑我对王室，对您的忠诚，请您用这把剑终结我的生命。”

　　尤利乌斯看着在自己手边的剑柄，心里在思索斯普里撒谎的技巧会有多好——他倾向于面前的人不知道如何撒谎，鉴于他平时的言行举止，他能留在王宫多半都是靠他出色的武艺技巧。尤利乌斯接过斯普里手中的剑，看着面前甚至忍不住泪水的骑士，心中居然觉得有些好笑。他勾了勾嘴角，举起剑，将剑身在斯普里的两肩各触碰了一下。

　　“以这把剑，我宣布你是我伤口的守护者。”

　　他将剑放在旁边的长桌上，上前拥抱住自己的守卫：“欢迎回来，斯普里。”

　　他能够感觉到拥抱的人全身瞬间放松，他放开男人问：“他们对你用刑了吗？”

　　“没有，殿下。”斯普里摇头道，“调查和审判我的爵士们没有严刑逼供我，只是问询了我无数遍，也调查了我的所有朋友和御前护卫的所有人。”

　　“我想利维娅公主也被问询了？”尤利乌斯问。

　　斯普里摇头：“我不清楚，殿下，但是国王应当派了使节前去。”

　　“有谁死了吗？”尤利乌斯问，他对着镜子，拉紧了刚刚被自己重新缠绕上的绷带。“猎场的总管。”斯普里道，“但是我想国王本来也不喜欢他，他是奥博特公爵的远方亲戚。”

　　“那么奥博特公爵岂不是有很大的嫌疑？”尤利乌斯问。

　　“调查还在进行，但是很难说结果，行刺的人一个都没有找到。”斯普里上前将剑收回鞘内，蹲下身为尤利乌斯整理腰带，“也许一切都得看陛下的心情。”

　　“你当时看清有多少人了吗？”尤利乌斯问。

　　“三个人，但是他们离得很远。”斯普里道，“我和王子根本来不及看清任何人的脸或者追上去。”

　　“的确。”尤利乌斯皱眉，“他们显然是非常顶尖的弓箭手。”

　　“是的，审讯我的爵士说一定是位高权重的人想要刺杀您，要么是几个公爵之一，要么是王族的成员。”斯普里道，“只是现在一点线索也没有，他们也非常焦急。”

　　“听起来他们对你很友好？”尤利乌斯问。

　　“是的。”斯普里不太好意思的样子，“审讯官们没有难为我，我想他们也知道我与此无关——我也的确无关。”

　　斯普里站起身，他呼出一口气：“我很高兴还能守卫您，殿下。”

　　“我也很高兴能再见到你，斯普里。”尤利乌斯道，他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这时，门被人急促的敲响，斯普里和他对视一眼，前去打开门，另一个穿着铠甲的骑士气喘吁吁道：“殿下！银火城的船只和士兵正在靠近港口，国王陛下让我保护您前去避难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