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洛象

5、出事 铲事

　　刘树来公司上班，一般都是快中午的时候，多半都会被大家捏获，请吃午饭。经常吃完饭，他又出去办事，不见踪影。肖疏夏总觉得他是特意跑回公司来请客的。这天又是如此，吃饭之前停车的时候还出了个小插曲。进饭店停车场的地方有个计时感应器，车开进去的时候，那个机器会打印一张时间单。前面的车都顺利进场，轮到刘树的时候，那个机器死活不打印。收费的保安让刘树倒车重进一次，刘树于是把车倒出重新开进经过感应器。
　　“还是不行，再倒一次。”保安大喊。
　　刘树于是倒车，重新开进。
　　“还是不行，再倒一次。”保安大喊。
　　刘树于是倒车，重新开进。
　　“还是不行，再倒一次。”保安大喊。
　　刘树于是倒车，重新开进。
　　坐在副驾的肖疏夏实在看不下去了，“你等等，我去看看。”下车走过去跟保安说了几句。
　　刘树看到那个保安把那个计时感应器倒腾了几下，然后冲自己大喊：“进去吧，没打印纸了。”
　　后座的三个人哄堂大笑……
　　肖疏夏看他把车开进去，心想，这个人工作上思维敏锐，怎么生活中这样糊涂？想到他刚才被个小保安指使着不断倒车出去又开进来的样子，也忍不住笑起来，隐约觉得这样的糊涂倒也有几分可爱。
　　吃完之后把大家送回公司，几个人刚要下车就听刘树说，“夏夏陪我出去办事，你们仨先上去吧。”
　　“用带什么东西么？我上去拿一趟。”肖疏夏问。
　　“不用，你直接跟我走就成。”
　　说是办事，车却开到离公司不远的一片住宅区。肖疏夏疑惑，“咱们到这儿干嘛？”
　　刘树把车停在一幢楼前，“你不是说遇见个合适的房子比遇见鬼还难么，我帮你遇见了。走吧，看房去。”
　　这真是惊喜，看到那间几乎附和自己所有要求的屋子，肖疏夏简直高兴得一阵晕眩。“你怎么找到的，真是神了！”兴奋地这看看那瞧瞧，“我一定要请你吃饭，你真是帮了我个大忙。”
　　刘树摆手，“吃饭就免了，你只要好好工作，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了。”
　　“那怎么能算，你就是不帮我找房子，我也会好好工作。”
　　“你不知道二十一世纪最贵的是人才么，我这也是敛财（才）啊，走，回公司继续如火如茶的工作去！”
　　“遵命！”肖疏夏精神大振。

　　两人回到公司，办公室里一反平时热闹，静的出奇。李亮刘天丁高山围成一个圈，三个人互相瞪。刘树问：“干嘛呢？玩游戏啊，谁先眨眼谁输？”
　　三人齐刷刷转向他，李亮说：“出事了。”
　　丁高山说：“刘天有个项目，老唐让我告诉他先不要发签约通知，甲方要换另一家签合同。当时我急着出去办事，就让李亮转告他。”
　　李亮说：“我没见到刘天，后来我也出去了。回来的时候看他们俩都在，我就以为丁高山和刘天说了。”
　　丁高山说：“我怎么知道，我也以为李亮和刘天说过了。”
　　刘天说：“所以他们俩都谁没和我说，我就把通知书发出去了。”
　　李亮说：“刚才收到通知书的厂家打电话过来，我们才知道大事不好。”
　　丁高山说：“那家公司说了，如果不和他们签约，他就要告我们暗箱操作。”
　　刘天说：“待会儿他就会打电话过来和你，谈、一、谈。”
　　说完三个人都一副“不是我的错”的无辜表情看着刘树。
　　“你们！——”刘树刚要说，电话就响起来。
　　大家一致同情的看着他，接起电话。话筒刚拿起来，一阵极其愤怒的外地话就从里边爆炸出来，声音之大，整个办公室都能听到，刘树被震得赶紧把电话从耳边拎开老远。
　　终于等到对方中场休息，刘树说：“如果你一直这个态度，我们恐怕无法继续谈。”
　　大家都紧张的竖起耳朵听——
　　“嗯，我是他们领导，我知道你说的情况了。”
　　……
　　“不能和你签约。”
　　……
　　“告我们暗箱操作你有什么证据？”
　　……
　　“传真件签约通知书没有法律效力。”
　　……
　　“兄弟，我跟你说，你也在业界混了这么多年了，规矩还用我和你说么，大家互相行方便。这次拿不下合同下次拿嘛，我们公司又不是只招这一次标。这次你把事儿闹僵了，以后怎么合作？”
　　……
　　“对领导不好交待？在同行里没面子？只要这件事能铲平，你和领导和同行怎么说都没关系。错都推到甲方身上，把谁骂个狗血淋头都随你。”
　　……
　　“好吧，你也别气了，这年头谁还没倒霉踩过两回狗屎啊……”
　　肖疏夏越听越不对，这是在答复质疑么？怎么还混的，行方便？再看刘树，翘着二郎腿，晃着脚丫子，边抽烟边和对方嬉皮笑脸，怎么看都流气十足。
　　又过了半天，刘树终于撂下电话。揪住李亮他们三个：“你们几个干的好事！害的我得跟人家低眉顺眼，胁肩谄笑！”
　　丁高山作崇拜状：“哪有？我们完全没觉得你低眉顺眼，胁肩谄笑。你挺牛的，还传真件没有法律效力，太大拿了！”
　　“废话，我这不得先吓阻对方么。”
　　“就是就是，我们每次出事你都能铲平，你最行了！”说这话的李亮那才真的是在低眉顺眼，胁肩谄笑。
　　“你们少来这套！夏夏，你给我找个厚厚的小薄本。以后出事我都得记着，扣你们奖金！”刘树一脸凶狠。
　　肖疏夏忍着笑：“经理，我可以找一个厚本，也可以找一个薄本，但是我找不到厚厚的小薄本，我没见过。”
　　刘树自己一愣，转而指着三个人骂：“看看，看看，我都让你们气晕了！”
　　那三个人很无耻的喷笑出来，“哈哈哈，厚厚的小薄本，亏你想得出来”
　　部门里一片笑浪……
　　“你们三个还有脸笑，一起工作这么多年，怎么配合的？一点儿默契都没有，这点事都能搞差捅出这么大娄子。平时说你们懒、粗心，还不服气。这件事要是夏夏，见不到人也会打个电话。还能闹成这样？刘天也是，你怎么这回就这么利索把通知书发了？该勤快的时候不勤快！”
　　丁高山转头训李亮：“是啊，李亮，你懂不懂配！合”还故意用喷口音说“配”，喷了李亮一脸吐沫。
　　“我懂！co！operation，我倒霉的是和你配！合”李亮马上喷回去。
　　“我好不容易勤快一回，就是你们倆配！合，把我害了！”刘天向他们倆喷。
　　“我呸！”他们俩一起向刘天喷。
　　大家“配”成一团……
　　“配”战之外的肖疏夏笑着想：都说鸡多不下蛋，人多瞎捣乱。今天才真正见识了，他们三个的这次配！合，很成功的应证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