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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两败俱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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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浩荡的十里红妆占据了皇都的主街,整个皇都为这场盛大的婚礼一时沸腾。
雪飘零期待这场婚嫁,期待以后每一个与他共度的朝夕。
雪飘零被送入了新房,陌君玄则在大堂里招待来宾。
皇帝今日来露了个面,就借故回了宫,这倒是给了百官们一个向导,然而陌君玄毕竟是皇储,还真没什么人在这档口给他添堵。但是,有个人就没官场的人那么懂事了。
“三哥,胆真大,没见父皇那脸黑的,你还真敢娶了那个女人。”陌君赭微微蹙眉,神色古怪地看着陌君玄。
“上回那十几鞭子不够疼?”
看着陌君玄那一脸淡然的表情,陌君赭突然觉得自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想起那次惨痛的经历,陌君赭缩了缩脖子,终于识趣地退回了人群中。
我说三哥上次那顿鞭子抽的尤其狠呢,原来是我不长眼惹了准嫂嫂……
宴席将散,你个年轻的皇子和世家子弟吵着要闹洞房,陌君玄今日随他们灌了许多酒,虽不至于不省人事,但也有了七分醉意,看着新房里通明的灯火,他一个眼刀,冷冷地煞回了一众借酒壮胆、图谋不轨的公子哥。
等到宾客散尽,陌君玄立马转身向新房走去。
接下来便是揭盖头,喝合卺酒。
陌君玄把雪飘零抱坐在腿上,修长的手指描摹她如画的眉眼。他爱极了此刻她眉眼中的温柔和情意。
“辛苦了。”雪飘零第一次主动地抱住他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不算什么,不过一场酒宴罢了。”
雪飘零没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勾起了色泽艳丽的唇角。
怎会不辛苦。既要说服他的父皇,又要处理朝中势力之间的暗流涌动,还要为婚礼奔波,怎么可能不辛苦。
陌君玄忽然抽去雪飘零的发间钗,如瀑青丝一霎披散。
他将她抱至榻上,亲吻她的额头,用缱绻之极的语调对她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陌君玄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雪飘零忽然觉得,从前那些奢想,那些虚妄,在这一刻成为了真是。
他是真实的。他的感情也是真实的。
然而雪飘零似乎低估了东朝帝国的野心。
半年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让她错以为她真的重过他的江山。
药王门一夜灭门。
雪飘零似乎可以理解,为什么当初东朝的王,为何如此轻易地答应了她一个罪臣之女和他的王储之间的婚事。
雪飘零半年来与药王门的来往信件,成了药王门的催命符。
行差踏错,万劫不复。她成了师门最大的叛徒。
那日,她与他,拔剑相向。
“我若说,不是我,你可信?”陌君玄眼神紧盯着雪飘零,她明明已经泪流满面,眸中却只有决绝。
“我想信你,可是,”雪飘零猛地把剑往陌君玄的肩胛一推,剑锋入肩半寸,一分一分加深,“你让我如何信你!”
这似乎是他自己作的孽。
当日他说服父皇时说是为了将药王门收入囊中,如今父皇却真的在他背后动了手脚。
一个托词,却成了他们之间无法挽回的裂痕。
看着陌君玄的眼神,雪飘零忽然狠狠地闭了闭眼睛:“别再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不、会、再、信、你!”
“我没有……”
“别说了!要么你现在杀了我,要么你放我走,我不想再见到你……”说到最后,雪飘零的声线几乎带上了哭腔,她不舍,可不舍又有什么用。
雪飘零等不到他的回答,收手拔出了剑,一时间鲜血喷涌,她不敢再看陌君玄的表情,慌忙地转身逃离。
三步,陌君玄就从背后抱住了她,略显吃力地把头靠在了她的肩上,她伸手去掰他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
“陌君玄,你放手吧……我们只是仇人,不,陌路。我予你一剑,斩断恩仇,如今,请你予我一纸休书,我们就此别过吧……”她背对着他,几乎泣不成声。
陌君玄的手松了松。雪飘零转身,最后一次用手轻抚他铁青的脸,然后不再留恋地挣脱了束缚。
待她走远,他抬手摸了摸脸上仅存的余温,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她的温度一样。
静立良久,陌君玄忽然轻笑一声,随后一拳砸在了墙上,霎时手背鲜血淋漓。
你虽不舍,却还是走了。
你想信我,却终究不信。
雪飘零,这就是你的爱。
我以为这场感情我注定是赢家,却没想到输得惨烈至极。
爱这种东西,原本就是谁先爱,谁就输的。
他只以为是自己输得惨烈,却不知,那是两败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