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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七、刺客 ...

  •   十七 刺客

      不料半途却被展昭流星追月一般赶上:“此番若能退敌,展某当请白兄喝酒!”说完,一手扣在白玉堂腰间,借力施力,竟将他整个人扔上了御书房的屋顶。
      白玉堂脚一沾瓦,便顺势转入了檐角阴影处,他一身白衣如此耀眼夺目,恐怕还没有抓到刺客就已经被人当成刺客了。他隐在暗处,探头看时,展昭也已经不知窜入殿中哪处隐蔽之处,不见踪影了,而原本在御书房前来回巡视的两队御林军正巧刚刚回转。时辰计算的的丝毫不差,这般细致稳妥毫发必现的心思,白玉堂自认着实是不如展昭的。他自然知道展昭不想他插手此事,所以让他在顶上找个不易被人发觉的地方看热闹,不过,白玉堂若真这般听话,他就不是白玉堂了!况且,堂堂锦毛鼠要不要凑一个热闹,哪里用得着一只猫来管?这一点,那只猫想必也是知道的。
      这边赵祯虽然很大方的放任展昭留下和寒音聊天,但是心里的好奇却是怎么都抑制不住的,寒音和展昭到底有什么好聊的?
      他很小的时候,就觉得这位姑姑清清冷冷的像是个玉人儿一样,虽然与自己很亲,但他知道,寒音对外人向来是不假辞色的。在宫中修行了这十几年,寒音性子愈发清冷,除了太后、赵祯自己,还有八贤王夫妇之外,寒音基本就没怎么见过外人,更不用说主动和一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交谈,这一点让赵祯甚感惊异。
      他会不问原由的将展昭留下是出于对姑姑的尊重,但是不等于他对此事便漠不关心了,所以,回到御书房披了几份折子之后,他就坐不住了,心里一直在暗暗嘀咕:说这么长时间的话,这事更可疑了!
      正在焦急等待中,却见小应子进来禀报说庞妃娘娘在外求见,赵祯心里一顿,这才想起来平时这个时候,庞妃都要送些点心过来,算是对自己这个天子辛劳国事的慰问,今天他心里有事,竟把这事忘在一边了。人既然已经来了,总不能面也不见就把人家撵回去,况且有个人陪着说说话,总比自己一个人枯等要好。
      于是庞妃便带着四名宫女四个内侍浩浩荡荡的进了御书房。
      “臣妾参见皇上!”庞妃纤纤下拜,柔软的身段,娇滴滴的声音,果然是如花似玉,难怪庞太师将宝全押在了自己的女儿身上。
      “爱妃免礼!”赵祯笑吟吟的将庞妃扶起,道:“今晚爱妃又为朕做了什么好吃的?”
      庞妃盈盈一笑,转身自身后的宫女手中接过一个托盘,笑道:“臣妾为皇上煮了红枣桂圆羹,养气补血,于身子大有好处!”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一旁的矮几旁,将手中托盘放下,拿了碗亲自为赵祯盛了一碗,“皇上,趁热喝吧!”
      赵祯接过,刚要就唇,忽听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汤里有毒!”随即手上猛烈一震,手中的碗便拿捏不住,跌落在地,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碗倒是没有摔碎,但羹汤却洒的到处都是。
      赵祯大惊之色,这羹汤中竟然有毒?!
      而眼前美人儿的花容却也在一瞬间转为愤恨,寒光一闪,“庞妃”竟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匕首,直刺赵祯胸口。
      赵祯虽自幼也和宫里的护卫们学过一些功夫,但他从未与人动过手,毫无一点经验,对自己朝夕相处的爱妃又没有一丝的防备,眼看着匕首冲着自己而来,一时竟不知躲避。
      便在此时,后发先至的两枚袖箭,一支打在匕首上,“当”的一声震得“庞妃”虎口剧痛,击落了匕首,另一支,挡住了“庞妃”欲要向赵祯扑去的身形,逼得她不得不后退。
      似乎眨眼之间,在赵祯与“庞妃”之间,便多出了一道红影,如清风明月一般,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展昭挡在赵祯身前,低声问道:“皇上,您没伤到吧?”他的目光缓缓的从“庞妃”和她带来的宫女内侍脸上扫过,每个人在对上这道目光时,心里都是明显的一沉,他们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杀气,但是,这个挡在天子身前的红衣护卫,似乎有一种让人不得不低头的气势,一种不显霸气不露犀利的气势,却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赵祯定了定神,他虽一时还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展昭回来了,他便放心了,无论什么情况,有这个少年护卫在,天就塌不下来。心神还有些慌乱的赵祯,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何会对这个入官场不过二月余的人有这般的笃定。
      “朕没事!”赵祯看着“庞妃”,平静的开口:“你是何人?为何冒充庞妃来行刺朕?”
      展昭见赵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整理好自己的心神,心下也不由暗暗点头。
      “狗皇帝,你杀我一家三十余口人,此仇不共戴天,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那冒充庞妃的女子声音一变,竟又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剑光耀眼,转瞬五朵剑花缤纷炫目,而剑却是直刺展昭。
      展昭见其余假冒宫女内侍之人都亮出了兵刃朝自己扑了过来,反手一掌,将赵祯推出战圈,自己也巨阙出鞘,行云流水般的几剑,已将众人牢牢的牵制在自己身边,不给刺客们一丝机会去接近赵祯。
      那冒充庞妃的女子似乎是这些人的首领,展昭见她向那八人递了个眼色,八人便有条不紊的将自己密密围住,显然是某种阵法。
      正在展昭挡开一波接着一波的攻击,从中寻找着破解之道时,忽然之间,眼前精光暴涨,直如怒潮逼岸,好大气磅礴的一招。
      展昭心里一顿,没有选择避让,而是挽剑迎了上去。他用了三分内力,再多了,怕这女子禁不住,可是,两剑相交的一刹那,那光芒闪耀的软剑在巨阙之下裂为两截,而那女子的身子却借着展昭这三分力道,翩然出阵,直逼赵祯。
      糟——
      光芒一瞬散尽,眼前又是仿佛没有休止的配合默契的攻击,展昭随手挥剑挡开三人的攻势,想要抢过去,但是,却是脱身不得。
      “白兄——”不得以的,展昭只好向不知躲在哪里的白玉堂求援,怪不得那女子心思灵动机巧敏捷,只能怪小应子偷偷溜出去都溜得那么慢,御林军应来护驾却半天不见人。
      就在赵祯即将命赴黄泉之时,又一道白影直如从天而降一般,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夹着一声轻笑,掠至赵祯身边,带着他直直的退出了丈余远,将他一把丢在御座上,反手以折扇架住那女子又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的又一柄小剑,朝身陷重围的展昭笑道:“猫儿,没白爷不行吧?”
      而终于被小应子揪进来的御林军们,一进殿看到的便是这让他们目瞪口呆的一幕。
      展昭闻言,不由微微一笑,他身在阵中,心却不乱,这阵他已揣摩出些门道,很快便可破解,不过看赵祯和御林军的神情……似乎有点乱……
      “皇上,白衣人乃是展昭友人,同为护驾,请皇上宽心!”这句话多少顶些用吧,至少不要让白玉堂和御林军打起来就好。
      白玉堂没有动用他的宝贝画影,他只用折扇左拨右挡着那女子一剑剑的进攻,因为他刚刚看到了展昭的一个眼神——
      那是,手下留情!
      “猫儿,这么一个小小的阵法就把你困住了?”白玉堂戏谑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御书房。
      而眼前成片成片的银光晃得头晕的展昭,也终于动了。
      他自陷入阵中,便只守未攻,这阵法本没什么厉害,但这八人配合的极为默契,一剑刺出则后面随之而来,仿佛无边无际,没有止境一般。但展昭看出了一点端倪,此阵的漏洞,便在第一人与最后一人的衔接上,招使用老,新力未生,只此一瞬,巨阙“铮”的一声龙吟,随即“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八人的兵器同时跌落,人也委顿在地,由着御林军将他们捆绑起来。
      而当展昭气定神闲的从八人中间走出时,白玉堂也早已站在被他点了穴的女子身边,轻摇折扇,自命风流了。
      不过半盏茶工夫,惊变迭起,便又悄然归于无声。
      展昭向还被御林军护在身后的赵祯行了个礼,唇角牵起一抹如春风般熏然的笑,道:“皇上,臣护驾不力,让皇上受惊了!请皇上恕罪!”
      赵祯挥了挥手让挡在自己身前的人都退下,他脸上不带丝毫惊慌神色,倒是饶有兴趣的在九名刺客身上打转,展昭看他那意思,似乎是还想伸个懒腰什么的,不过幸好他忍住了。
      “展护卫太谦了,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朕早已遭遇不测,你何罪之有啊!”
      他看了眼身边的御林军副指挥使岑云山,道:“让你的人把那八个带下去,小心看管,不许让人发现,今夜朕遇刺的事……还有所有你看见的事,都不许跟太后说,不然的话,护驾不力、抗旨不尊,两罪并罚!”他说到最后,疾言厉色,面沉如水,倒真把岑云山吓住了,连连称是,冷汗涔涔。
      待御林军押着八名刺客出了御书房,赵祯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向展昭道:“展昭,朕让你进宫当值,你怎么又弄个生人进来,若是被发现了,朕都保不了你!”
      一句话说的展昭唯有苦笑的份,他弄个生人进来?要是可以的话,他倒是巴不得这个生人离他远远的,可是这个时候,总不能说白玉堂自己闯宫吧,犹豫了一下,他还在斟酌着怎么样把这事揽到自己身上算了,反正白玉堂有救驾之功,自己也有,功过相抵,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这边白玉堂却已经不服气起来,他扇子一合,指着赵祯鼻子骂道:“好你个赵小龙,过河拆桥啊你,就算不说今晚白……”他忍了忍将“白爷爷”三字忍了回去,接着道:“就算不说今晚我救你一命,就说三年前你还欠我一命,当时说的好听,日后必当相报,你就这么报啊?”
      话音落下,整个御书房都沉静下来,展昭惊异的瞧着白玉堂,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样收拾这个烂摊子了。
      而赵祯却在一呆之后,反应过点什么来,他仔细的盯着气呼呼的白玉堂瞧,瞧了半晌,才结结巴巴的道了句:“你是……你是白……白……”
      “白什么白啊!我是白玉堂!”白玉堂没好气的瞥他一眼,“想起来了?”
      赵祯的表情从愕然一点点转为一个大大的笑脸,从御座上跳起来,激动的道:“真的是你?那日一别,你去哪儿了?怎么朕派人找了你半个月也没找到人?”
      白玉堂轻叱一声,道:“我家又不在京城住,我干嘛非得待在京城?”
      “呃……”展昭终于在过度的震惊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皇上,白兄,你们认识?”
      “哦!”赵祯这才发觉自己把展昭给冷落到一边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是啊,认识,”他看看白玉堂,笑道:“有三年了吧?那天是……端午吧,朕偷跑出宫玩,挤到汴河岸边看人家赛龙舟,结果人太多,朕差一点被挤到河里去,当时就是白玉堂救了朕。”
      白玉堂却冷笑一声,道:“没这么简单吧?你怎么不说你出个宫也不知道带上银子,赖了我一整天让我请这请那的,真好意思!”
      赵祯难得的脸红了,却仍撑着面子不放,道:“朕当时不是要给你玉佩的吗?是你自己不要的!”
      “我要是知道你就是皇帝,肯定会多敲诈你一些宝贝!”
      展昭在一旁瞧着这两人的样子,哪里还有一朝天子和江湖英侠的风范,三年前……嚣张爱闹没个正经的白玉堂,遇见到现在还童心未泯的皇上,那个时候一定很热闹,还好三年前自己不在开封!
      “皇上……”小应子在赵祯身边小声的提醒了一句,指了指还僵在当地的女子。
      赵祯这才想起此处还有个外人,有些尴尬的轻咳两声,转身回了御座,想那女子问道:“你刚刚说朕杀你全家?你究竟是何人?”
      那女子却将头一转,拒不回答。
      赵祯眉头微皱:“你若有冤情,朕自当查明还你公道,可你一言不发,朕如何了解事情真相呢?”
      那女子仍是一副倔强的模样,樱唇紧抿,一言不发。
      赵祯叹了口气,看她那样子也不由好奇:“你是怎么装扮成庞妃的样子的?连朕都认不出来!”
      白玉堂见那女子压根就没有开口的意思,笑了笑道:“不过是江湖上的小把戏,你这小皇帝久居深宫内院,自然不知道。”说着,折扇一合,轻挑起那女子的下颚,伸手从她耳后掀起一张薄膜,露出了她的本来面目。
      赵祯见那女子年纪甚轻,大概比自己还要小上两岁,模样甚是清秀,只目中满是恨意。见她怎么样也不肯说话,赵祯不由犯了难,问讯这种事情,此间只有一人懂得,这人自然便是展昭,所以,赵祯便求助的望向了展昭。
      展昭会意,躬身道:“皇上,审问刺客的事,还是交给微臣去吧!”
      “好,那这件事朕就交由你处理了,切记,不得外传!”赵祯严肃的道。
      展昭知道他是怕太后知道了把事情闹大,心里有些好笑,却还是面无表情的应了。上前拍开那女子被封的穴道,展昭淡淡的道:“走吧!”
      那女子依旧一言不发,她大约也知道自己逃不了了,便乖乖的往门口走。
      展昭行至门口,又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白玉堂一眼,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才离开。
      白玉堂撇撇嘴,真以为白爷爷什么都不懂啊,我又不会傻到真觉得救过皇帝两回就有免死金牌了,伴君如伴虎嘛,白爷爷悠着点就是了!

      展昭带着那女子到了御书房后的一间房间内,展昭径自在桌边坐了,望向站在屋子中间一连戒备的盯着他的女子,淡然问道:“莫姑娘?”
      那女子身子一震,惊异的睁大了眼睛,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姓莫?”她话一出口,便后悔的捂住了嘴,这般直接的动作,让展昭不由在唇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微笑。
      “我并非是在百家姓里随便找了一个姓来试探你……你是莫生门的人?”
      这一次那女子是真的吃惊不小,眼前红衣乌冠的少年护卫究竟是哪路神仙?为何自己未报家门就被对方猜透了身份?
      展昭敛去了唇角笑意,从怀中取出了一枚通体雪白的白玉扳指,戴在了左手中指上。
      那女子一见那白玉扳指便变了脸色,咬了咬唇,大礼参拜:“莫生门第七代女弟子莫吹嫣见过三公子!”
      莫生门是江南一个不算大的门派,莫家第六代的掌门,也就是莫吹嫣的父亲莫城江,二十多年前爱上了展昭的一位堂姐。展家分枝散叶极广,除了展易玄这一脉嫡系,还有很多旁系分支,而那位堂姐的关系便比较远了。展昭只知莫城江为了与表姐相守,主动入赘展家,所以,莫生门门下弟子,便全部算是展家的分支了。若论起身份,展昭是展家嫡系的三少爷,若论辈分,展昭也长莫吹嫣一辈,是故莫吹嫣的大礼展昭倒真是受得起的。
      不过,展昭还是不习惯有人这样跪在他的面前,他揉了揉因为事情太多而搅得烦乱不安的眉心,道:“起来吧,不是在山庄,不用这么多礼!”说着,便又将那白玉扳指取下来放回怀里。
      莫吹嫣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这个只有耳闻不曾亲见的三公子,他方才想必是认出了自己那招“月出东山”了,论起用剑,据说三公子是无双展家排第一的。
      “你说皇上杀了你全家是怎么回事?”展昭沉静的望着莫吹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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