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乌织]Sangre》江**开

1、上

　　厚厚的窗帘布从高高的天花板上垂下来遮挡住了外面的光，让房间里的人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宽大的房间里泛着一种古老的气息，如果不是有香熏的话，织姬想这味道应该会更让人害怕。

　　对了，被带到这里已经有多久了呢？

　　一……二……三……

　　应该有三个月了吧？

　　少女抬头看着暗暗的天花板，一边漫无目的地想着。

　　这间大得有些吓人的华丽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所以一点声音也没有。不管是同样超级大的床铺，样式很古老的桌椅，还是摆放在床对面的巨大镜子，都处在一种很安静的状态，就连悬挂在天花板上的灯也是一样。

　　诶诶她还是弄不明白为什么吸血鬼会用电灯啊……

　　织姬想起以前看过的电影，那里面的吸血鬼明明是用蜡烛的说！

　　“井上织姬小姐？”

　　这时，门外响起刻意压低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的死寂。

　　“啊！我在。”织姬停下对这吊灯的研究，走到门边，“艾瑞克先生吗？”

　　“是的，我是艾瑞克。”从外面反锁的门被打开，斑白头发的少年和身后的两名女仆向她行了弯腰礼，“主人要我来请您去用餐。请您先换衣服。”

　　“……麻烦您了。”

　　这座坐落于西班牙北部的比利牛斯山脉里的古老城堡几乎占了这个小型盆地的四分之一。周围是密密匝匝的荆棘和一些带刺的毒花，生活着许多魔兽。

　　“……所以井上织姬小姐，请您要小心些。”艾瑞克领着茶发少女从走廊里穿过，一边告诉她。“虽然主人解除了对你的监禁是件好事，但我们都不能确定那些魔兽会不会突然袭击过来，毕竟您是这里唯一的人类。”

　　“唔……我知道了。”

　　此时又是月亮升上天空时刻，城堡里的窗帘全都系了起来，织姬透过巨大的窗户看了看挂在黑漆漆的天空里的弦月。再看了看被月光照亮的清冷长廊。

　　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日夜颠倒，诶诶如果回去恐怕还得花段时间调时差吧？

　　“另外您有什么想要的请告诉我，我每个星期有两天会去到外面的世界买城堡里需要的东西。”斑白头发的少年微笑着递给织姬一个铃铛，“您只要摇摇这个铃铛就好了。……啊，请放心，这也是主人吩咐我给您的。”

　　“啊，谢谢。”织姬小心地把这个金色的小铃铛收下，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诶诶？艾瑞克先生可以到外面去吗？这里的人不是都是吸血鬼吗？”

　　前方的少年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说：“我只有四分之一的吸血鬼血统，所以只要不是夏天那种强烈的日照，我都不用担心会被灼伤。”

　　“啊……对不起。”

　　“没关系的，我的祖父是Methuselah，所以Elder以下的吸血鬼们还是对我很恭敬的。”

　　“……Methuselah？Elder？”

　　“嗯。这是等级区分，也可以算辈分。Methuselah是第四代，Elder是指我们血族的长老。”艾瑞克拐了个弯，加快了些速度。

　　“那乌尔奇奥拉先生呢？”

　　“主人是Antediluvian，第三代。好了，我们到了，小姐。如果您还有想问的请以后再问，我很乐意回答您，不过我想主人也同样会愿意回答的，而且我认为他会很高兴。”艾瑞克压低了声音快速说完这些话后，为织姬打开了面前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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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国。尼斯。

　　偏暖色的路灯从窗户外探入，照在穿着截然相反的两人身上。

　　“我说，你穿这么点不冷吗？吸血鬼还真他妈强悍的。”诺伊特拉瞄瞄旁边的金发女人，小声嘀咕着。

　　就算房间里开了空调，现在还是二月初，时不时就会来场大雪的时候，这女人的穿着居然和夏天没多大区别！

　　“别吸血鬼吸血鬼的叫，难道你们的授课里除了战斗就没有教其他的吗？称呼别人的名字是基本的尊重，”赫丽贝儿冷冷地提醒他，一边头也不抬地在快速写着什么。

　　“怎么，生气了？”有着黑色顺滑长发的男人咧开嘴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我认识的赫丽贝儿小姐可不是那种随便就动怒的肤浅女人啊……”

　　说着，长长的舌头就顺着女人的后颈舔上去……

　　赫丽贝儿闪了下避开他的挑逗，碧绿的眼神却还落在笔上，说：“安静点，我正在写信。”

　　“信？”诺伊特拉好奇地凑过去，却发现是他看不懂的文字。

　　“喂，这是血族的暗号吗？我不认识！”

　　赫丽贝儿把羽毛笔插回墨水瓶，然后等墨水晾干，一边说：“这是只有Antediluvian和Methuselah知道的古血族语，人类怎么可能会知道。”

　　“嗯……”诺伊特拉用细长的眼睛瞟着那些符号，说，“那你是在给Antediluvian或者Methuselah写信咯？”

　　金发女人看了他一眼，说：“是Antediluvian。一个高傲的家伙。西班牙是他的辖区。”

　　“我说，血族出了什么事吗？居然要惊动那样的大人物。”诺伊特拉从后面抱住她，一边奸笑着问道。

　　“想从我这里套出血族的动向是不可能的。”赫丽贝儿突然轻佻地勾起嘴角，仿佛在嘲弄身后的这个男人一般，“非常遗憾，猎人先生，我只是打算去拜访那位Antediluvian而已。”

　　“……”诺伊特拉被她的笑容弄得有些尴尬，只好岔开话题。

　　“不过那种角色的家伙都喜欢躲起来吧？你的信能寄到？”

　　赫丽贝儿看了眼墙上的日历，说：“过两天他的仆人会到人类的城镇采购，信会交给他带回去。”

　　“这么看来要分开几天了啊……切，难得老子休假的说……”

　　“不，除非必要，那家伙从来不让人留宿的。”赫丽贝儿把信装好扔回桌上，一脸不快地说，“所以你实在没事的话在山下等我一会，乌尔奇奥拉那家伙，肯定会从我进门开始就考虑怎么下逐客令。”

　　金发女人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的远处，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隐隐约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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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晚上好，乌尔奇奥拉先生……”

　　“看来艾瑞克又错走了远路。”

　　门从织姬身后合上之后，站在窗户边的黑发男人半晌吐出的第一句话却是这个。

　　“诶？有吗？那我下次提醒他……”

　　“不，算了，其他的路他记不住。”墨绿色的眼珠看了远处的回廊里的斑白头发的少年一会儿，男人走到长餐桌前坐下。

　　“你可以坐了，女人。”

　　“……呃，是。”进门后就一直站着的织姬赶忙走到餐桌的另一端坐下。虽然已经三个月了，但她还是不习惯和这个吸血鬼独处。倒不是害怕，只是……

　　织姬咬了咬嘴唇，把接下来在脑袋里浮起的某些回忆甩掉，换了个主题思考。

　　说起来艾瑞克先生说的第三代是什么呢？第三……啊！莫不是什么传说中的人物？唔唔乌尔奇奥拉先生的确给人感觉很厉害……

　　乌尔奇奥拉看到对面似乎是在发呆的织姬，挑挑眉：“不打算看看今天的食物么？我记得你的食欲可是比一般人类要好上许多才对。”

　　“啊咧？”织姬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抬起眼硬是直愣愣地盯着对面的吸血鬼的脸足足有几分钟才回过神来。

　　但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因为刚才对视得太久现在已经不知道要怎么收回目光了。

　　于是人类少女尴尬地睁着眼睛，视线和对面绿色的重叠让她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烫，却偏偏无法移动视线。

　　天啊，现在要怎么办？

　　小姑娘只觉得快要哭出来。

　　“女人，还没看够么？”

　　终于，乌尔奇奥拉先把视线移开了，惨白的脸上露出恶质的淡笑：“再看下去，你那张脸要充血了。”

　　“……”织姬尴尬地埋下脑袋，一边不经大脑地伸手打开面前的盖子，“那，那么，我不客气了！”

　　双手合十念了句“开动了”，织姬这才发现盘子里竟然是她最喜欢的甜甜圈！

　　“诶？！！！”尴尬啊紧张啊之类的情绪在一瞬间无影无踪，织姬惊喜地看向对面的吸血鬼先生。他正面无表情地切着牛排。

　　虽然对吸血鬼来说只要血液就足够了，但不代表他们不可以吃其他的食物，只要没加对吸血鬼不好的大蒜就行——这也是织姬这三个月了解到的，就好象现在正在他们头顶散发着暖色光的电灯一样。

　　织姬开心地捧着个甜甜圈一口一口地咬着，两条腿在桌子下一晃一晃的。

　　“那个，乌尔奇奥拉先生，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了，为什么吸血鬼的城堡里会有电灯呢？我在电影里看的都是很黯淡的蜡烛的说。”或许是因为手里拿着喜爱的食物，小姑娘放松了不少，竟然开始和她的囚禁者聊起天来。

　　“那只是愚蠢的人类的猜测而已。”乌尔奇奥拉停下手里的刀叉，用一种类似心寒的眼神看了对面的女孩一眼，“井上织姬，你居然会相信那个。看来我要重新对你的智商进行评价了。”

　　织姬撅了撅嘴，不甘心地抗议：“毕竟在见到乌尔奇奥拉先生之前，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传说中的生物啊，没想到是真的……”

　　“世界上不会有莫名其妙就出现的事物。”对面的黑发男人突然站起身，不急不缓地向她走来。

　　“唔唔……毕竟还是很超现实啊……”织姬看着天花板慢慢地说，“难道小说里写到的狼人啊之类的也存在着吗？”

　　乌尔奇奥拉在她身边停下，苍白的手指在少女红润的嘴唇边抚过：“我可以让你看看，不过前提是你不会被吓成傻瓜。”

　　冰凉的舌尖舔过沾上手指的糖粉，甜味刺激着味蕾让他心情很好。

　　织姬这才发觉吸血鬼先生已经走到这么近的地方。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令她本能地想起上次的经历。茶发少女不由得结巴出声：“乌……乌尔…奇奥拉……先生……有……有什么事吗……”

　　黑发男人勾起薄薄的嘴唇，俯身舔上织姬还残留了些糖粉的嘴角，低沉的声线带着种诱惑萦绕在少女耳边：“真是令人意外，这种甜品的味道很不错。”

　　“呃……乌尔奇奥拉先生也想吃的话……”冰冷的嘴唇令织姬没办法把话说下去，而这个恶质的吸血鬼则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墨绿的眼睛里滑过得逞的笑意。

　　“是吗？那么，我就开动了。”

　　和井上织姬的相遇对乌尔奇奥拉来说完全是偶然。

　　虽然没有兴趣遵守卡玛利拉戒律，但生性不喜欢和人打交道的他的确在千百年来过着避世的生活。每几十年才出门到世界某个国家行走一番。

　　这次他去的是一个叫日本的岛国，而井上织姬就是从那里带回来的。

　　由于斗篷无法完全阻断光线，他被太阳灼伤，躲在阴影里心想身为Antediluvian竟然会是这么个死法，恐怕要成为血族历史上的笑柄之一了。

　　那时候这傻女人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

　　非常没有根据地听信了他的话，非常叫人无语地找了个麻布袋，非常令人震惊地把他拖回了家。

　　然后又非常莫名其妙地竟然能把他身上的灼伤治好。

　　总之一切都是非常超现实。虽然发生在他这个同样超现实的吸血鬼身上再合适不过。

　　于是这些超现实撞一块造成的却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伤口痊愈的吸血鬼乌尔奇奥拉一个顺手把孤身一人的井上织姬给带回了自己的城堡——这样一个在现实中非常八点档狗血的结果。

　　而在另一方面，吸血鬼猎人组织察觉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如果不是一名猎人为了买即食团子从那里路过的话，只怕还要更久甚至永远不会有人发觉这起案件的犯罪者会是一只强大的吸血鬼。

　　于是，发现案件的猎人——正处在休假期的新索·伊奇玛路就这样被迫接受了将井上织姬安全带回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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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蛋啊我一年一次的假期啊呜呜呜呜……”新索脱力地趴在高速公路的栏杆上。二月的风吹得他脸都僵硬了。

　　他这辆破车居然挑在这种季节的晚上出故障！真不愧是破车！

　　新索忿忿地想着，一边向上帝祈祷希望能尽快来辆车子帮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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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您有客人，请问现在可以接见吗？”艾瑞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织姬明显地感觉到乌尔奇奥拉顿了一下，然后松开了正在解自己衣扣的手。

　　这些愚蠢的家伙，每次都挑这种时候来。

　　黑发男人在心里咒骂了一句，面无表情地站直身子，扯平衬衫上的褶皱。

　　“把饭吃完后艾瑞克会带你到城堡四处看看。”

　　只说了这句话，乌尔奇奥拉便消失在幽暗的门后。

　　得救了……

　　织姬松了口气靠回椅背，脸上的红潮一时是退不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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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个阳光温暖的好天气。

　　“啊——！！！”

　　新索哗啦一下睡倒在后座上。劳斯莱斯车内温暖的空调，柔软的座椅，都让他觉得幸福得像是上了天堂一般。

　　他缩在自己的破烂车里艰难地熬过了两天，终于等来了一辆愿意停下的车子。而当他以这副极度凄惨模样从车子旁边抬起头时才发现，从车上下来的两名年轻女郎居然会是是他的未婚妻米拉和她的女友阿帕契。

　　“所以我说，你怎么会跟个这样的家伙订婚啊？”阿帕契不耐烦地抱怨着，“老天，我还是头一回看到吸血鬼猎人变成这副样子！”

　　“好了你住嘴吧你！”

　　米拉头痛地按了按太阳穴。虽然她这么说但阿帕契一抱怨起来肯定会没完没了直到她和新索晕菜过去，拜托啊她已经一个星期都没有睡好觉了。

　　真是麻烦啊……

　　“老婆……”而车后座的某人可怜巴巴地从后头探出只手来拍上米拉的肩膀，“你生气了吗？你不要生气啊呜呜……我也不知道车子会在那里坏的啊呜呜……对不起我丢你的脸了呜呜呜呜……你不要生气啊呜呜下次我陪你去水族馆吧老婆……”

　　“哈！你还知道这样很丢脸啊？！”阿帕契显然被新索这副样子再次弄得生气了，又大叫起来，“是个男人就给我把眼泪鼻涕擦了！别弄脏我的车！！喂！！！”

　　“老婆你怎么不说话啊呜呜呜呜呜呜……”

　　“我叫你擦干净你怎么反而越哭越起劲啊！！！可恶！！！”

　　车子里一时间吵吵闹闹的，米拉只觉得自己睡眠不足的大脑要炸裂了。

　　“你们都给我安静好不好！”随着愤怒的一声吼，车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米拉抽了几张纸巾递给新索，一边打着呵欠说道：“我可没有生气，你这笨蛋是怎样的我还能不清楚吗？早叫你买过辆车子的了……我实在扛不住要睡觉。阿帕契，到马德里的时候再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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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甜甜圈，红豆面包，速食拉面，少年Jump周刊……请问是这些没错吧？”艾瑞克再次确认了采购单的内容没有问题后，便行礼向织姬告辞，然后消失在荆棘中。

　　“喂，这回艾瑞克又要带巧克力回来吧？”身后正在做打扫的两名女仆小声地说起话来。

　　“对啊，又到了那个时候。”

　　“去年那个加了蜂蜜的很好吃呢！”

　　“诶~~~~~~我喜欢有果仁的……喀嚓喀嚓咬起来很好玩啊~~~~~~~”

　　“那个……请问为什么艾瑞克先生会带巧克力回来呢？有什么庆祝吗？”织姬忍不住走过去问。

　　“织姬小姐不知道么？我听艾瑞克说这是日本的习俗呢！情人节的时候女性送给喜欢的男性巧克力……喂，是这样说的吧？”

　　“对啊。艾瑞克在城镇里似乎很受欢迎呢！自从前几年一个日本女孩在情人节的时候送了巧克力给他，那些对他着迷的姑娘就都开始送起巧克力来了。”

　　“原来是这样吗？的确我们国家有这样的习俗，而且都是要女孩子自己动手做巧克力呐！”织姬笑眯眯地说着，却猛然发觉有什么问题。

　　啊咧？已经到情人节了吗？

　　啊啊去年约了龙贵和千鹤她们今年做酒心巧克力的，看来没办法兑现了呐……

　　小姑娘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正准备回自己房间却发觉那两名女仆正紧紧地盯着她。

　　“……有什么事吗？”尴尬发问。

　　于是其中一个一脸八卦地凑过来，神秘状问道：“织姬小姐，你有准备给主人的巧克力吧？”

　　“呃……”

　　“呐呐，是怎样的口味呢？”另一个也按奈不住凑过来。

　　“其实……”

　　“嗯？”

　　“……我……是刚刚…才知道……今天是情人节的……啊哈……哈哈……”

　　额角滑过冷汗，茶发少女发出干巴巴的笑声。

　　“……”

　　死一样的沉默。

　　“我的天啊！您居然说刚刚才知道？！主人肯定会很失望的！”女仆A大惊失色。

　　“诶……”

　　“就是就是！我们还是头一次见主人能对人亲近，这回真是要让他伤心了吧……”女仆B附和道。

　　“我前几天打扫的时候还跟主人说‘织姬小姐肯定会送巧克力给您的’，啊怎么办啊……”

　　“我也说了啊啊呜呜……”

　　“呃……”

　　“织姬小姐！”暴走中的两人突然同时握住她的左右手。

　　“不管怎样，请一定要送巧克力给主人啊！”

　　“嗯嗯就算迟到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