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恨心}悲喜剧》惑白挽酒謝澄歌

4、04-1

　　让燃烧着的记忆从此冷却
　　让那光华灿烂的憧憬从此幻灭
　　我也没有什么好怨恨的
　　这世间多的是
　　被弃置的命运 被弃置的心
　　——席慕容《酒的解释新醅》

　　04-1
　　致人死地的，不一定是兵器或是毒药，也不需要多可怕的疾病。那些无形无味的存在，才可怕。
　　例如，执念。
　　例如，思念。

　　/

　　刚刚那段路说不长吧，其实也不短了。不同于最开始时一路过来的血腥恶臭，现在飘散在空气里的，反而是一股甜甜的香味。而且稍微有点腻人。
　　这时，掌心传来了疼痛。忆无心的眼中闪现过一丝茫然：这股香味似曾相识。可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
　　光亮来得很突然。
　　下意识松开了抓着男人衣衫的手，改为挡住眼。忆无心小声说：“怎么一下子……所以刚刚你踢到的东西就是个，灯笼？”眯着眼透过指缝，她看到的是黑白郎君提着一盏灯笼。
　　灯笼的造型有点怪，不似忆无心在平日里看到那般笼统常见。相反，它仅仅只是搭了个底座，在外头罩住灯芯的东西，看起来透明的闪闪的，是琉璃？
　　她曾在亲人惯用的佛珠上，看到过相似的材质。
　　无风的洞内，摇曳的烛火。
　　等到眼睛逐渐习惯了后，忆无心拿下手。“……”她看着眼前的景象，看见站在她身前的黑白郎君。忆无心只能张合着嘴巴，却说不出一句话。
　　——他的身后是张巨大的网，网的后面是一只张牙舞爪的绿色蜘蛛在不断抖动着身体，而他那张黑白对称的脸上，没有五官，空白一片。
　　粘稠的液体从蜘蛛的嘴角缓缓流下，滴落到了他的肩膀上。一接触，“呲啦——”地升起了白烟。她只看到了，他缓缓抬起的手臂，液体流过的地方，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溅开的血混着蜘蛛不知名的液体，在一片雾气中炸开了花朵。
　　她只是麻木地看着。
　　发声，忘却；逃离，忘却；呼救，忘却；提醒，忘却。
　　他在她面前一点点、一点点地，被腐蚀。
　　掌心的痛楚刺刺麻麻得不停。
　　当他在眼前被气化，忆无心才怔怔地低头。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的身体正在逐渐矮下去——那些粘稠的液体流到了她的身边，她脚下的地面上早就汇聚了一滩的白色。就如同他一样，她的身体，从最下面的双脚开始，一点点被腐蚀。
　　倒也没有痛楚传来，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将她的身体啃噬着。
　　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就在她的对面，和她的面孔相对。他们是这么接近。
　　忆无心想要伸手去碰触，却发现她早就没有了手，仅仅只剩下一个头颅。然后，她闻不到那股香味了，她听不到声音了，她看不到……他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吗？
　　原来她已经……
　　“——丫头！醒来！”
　　直到脸上传来了剧痛，直到耳边骤然响起的怒喝，忆无心猛地睁开眼睛。
　　额前的刘海遮掩了被打红了的脸颊，当忆无心扭过头，发现黑白郎君的手还停顿在空中。把视线移到那张脸上，她发现对方的神情说不出得冷。
　　——那双眼，陌生得可以。
　　那双仿佛能够融出血来的双眸里，她看不到自己。
　　“……”
　　不管不顾，忆无心不管身体上的感受，踮起脚直接伸手遮住了黑白郎君的眼睛。
　　后者的身体一顿。
　　“不、不要……”
　　——你的眼中，没有我。
　　“……就只要一点点……”
　　——我看到了，谁的幻影驻足在你的眼底。他们在看着我，看着我们的一切。
　　“……”
　　黑白郎君不知道小丫头看到了什么景象，也不清楚为什么在解除幻觉后，忆无心会遮住自己的视线。
　　什么不要，什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