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AK]羁绊》碧若冰玄

1、威萨利乌斯号

　　没有战斗的空域是寂静的，声音仿佛被那包裹一切的黑幕无情吞噬，曾经炮火的轰鸣，尖锐的叫喊，犹如炸裂的烟火瞬间消逝。看着这样的平静总会给人一种错觉，以为顷刻前的残忍血腥不过是场可怕的梦魇，而现在梦醒了。但如果真的只是梦，那么为什么逝去的人不再展露笑颜？战争或许真的是一场梦，在现实中仍然延续的恶梦。

　　已经解除战斗状态的威萨利乌斯号就像浅眠的巨龙，仅剩引擎发出些微沉稳的声响。只是在某条走廊的尽头，猛烈的撞击声接连不断地敲破寂静的空气，刺耳的声波迅速扩散，恍惚间似乎连军舰也开始震动起来。一下又一下，没有任何节奏的敲击在走廊里回荡，引来无数的侧目，却没有人敢回应，更没有人敢接近。

　　走廊的拐弯处站着一个人，双手环胸地等待着，嘴角还不时浮现难以察觉的微笑，银色的发丝在灯光下闪耀着独特的光彩。他在等待，抱着看好戏的心情在等待，想要知道那个被自己视为劲敌的人要怎么去处理这件自己招揽的麻烦。他承认在一个小时前他是气愤的，因为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妨碍自己把强袭爆掉，那本是万无一失的机会，谁会不气愤？然而一个小时后，当他明白阿斯兰和房间里那个人的关系，心情却顿时好了许多，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太明白阿斯兰接下来需要面对的是什么。所以他等着，想要看看这个自视甚高的人如何从这条细钢丝上走过去。这样的地方只要稍有不慎可就是粉身碎骨的。

　　“伊扎克？”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在这里做什么？”

　　“尼科尔，”原本靠着墙的人稍微偏头，看了看来者的脸，再看了看他手中的食物，眉毛有些不悦地拧起，“为什么是你来送饭？”战俘当然也需要人道上的照顾，但是为什么是尼科尔？在克鲁泽队长面前阿斯兰那家伙不是说要说服对方的么，怎么却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

　　“啊，我看大家都很忙，反正我有时间所以……”

　　“我不是问你这个！”有些粗鲁地打断了对方的话，“我是问为什么不是阿斯兰，还是那家伙根本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对方？！”伊扎克不屑地冷哼，“哼，什么小时候的同伴，什么大家都是调整人，刚才那一堆冠冕堂皇都到哪里去了？”

　　“我相信阿斯兰不是这样的人，”碧绿色头发的孩子轻轻一笑，用力蹬脚从伊扎克的面前掠过，“他一直是这样么？”看着那扇因为敲击而不停抖动的门，尼科尔问道。那种空气剧烈震动的声音是刺耳的，特别在如此寂静的宇宙里，仿佛某种东西就要冲破枷锁飞奔而出。

　　“嗯，”随便应了一声，伊扎克转身离开了原来的地方。

　　“这样啊，”自言自语地说着，慢慢靠近那扇门。当知道阿斯兰和强袭驾驶员的关系时吓了一跳，也渐渐开始明白阿斯兰这两天奇怪的原因，战争总是这样残酷的吧。然而这样的战争却又不是他们所能够选择的。如果不是因为尤尼乌斯7，不是那被鲜血染红的大地，被火光灼烧的宇宙，他们也许都不会在这里。

　　“够了，就算你把手敲断也无法离开这里，不是么？”平和的语气透过合金门板传到另一边，然后敲击声愕然停止了。尼科尔知道门后的人心里是明白的，这样的挣扎根本无法逃脱，不过徒劳而已。然而那样的敲击却没有停歇，为什么？是心中的某种执念让他不得不继续么，哪怕只是慰籍心灵的徒劳。

　　腾出一只手按下门锁的开关，刷地一声房间内的景物进入眼帘，却没有看见对方的身影。房间是空荡荡的，直面的窗户外映照着茫茫宇宙，很安静，仿佛落针可闻。

　　“不要想着偷袭我，”尼科尔站在门口说道，“就算你能够挟持我，也走不出这里，到最后只会把你和阿斯兰一起断送。”小心谨慎地放下食物，“我不知道你和阿斯兰之间是怎样的友谊，但是我想你至少会希望和他好好谈谈……虽然你是地球军的驾驶员，但是既然你是阿斯兰的朋友，那么我还是希望选择相信你。”那是一种莫名奇妙的感觉，当那个叫做基拉.大和的人被押下MS的时候，他仿佛能够从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眸中读懂什么，某种和自己相通的东西。那样透彻的纯粹，那样不屈的倔强，让他不明白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在龌龊的地球军里。

　　尼科尔站在房门前等了一会儿，却始终没有等来任何回应，持续沉寂的空气渐渐有些变味，给人不太舒服的感觉。无奈地叹气，伸手重新把门锁上，“如果你是在等阿斯兰，放心他很快就回来了，”毕竟这里是他的房间。

　　“选择相信你？”有些轻蔑的笑声从拐角处传出。

　　“伊扎克？”还没有拐弯就听见了不屑的讽刺，就连尼科尔也眉头微皱，“你在偷听我们说话么？”他不是不知道伊扎克和阿斯兰之间的关系并不愉快，如果仅仅止于良性竞争那是无所谓的，但这样的不和却能太过轻易地转化成敌意。

　　“你真的认为他会加入ZAFT？”纵然不排除的确有为了金钱和利益背叛同伴的人，只是这样也同样意味着他能够为此背叛任何一个人。

　　“身为强袭的驾驶员，如果他无法倒戈，军方也不会就这样放他回去吧？”也就是说最后只是死路一条。

　　“哼，就算他真的答应了，谁知道哪天会背叛我们？！”敌人本来就是应该一刀解决的，不然至少也得一辈子关在牢房里，否则仁慈不过是自掘坟墓。

　　“背叛么，的确，”微微点头算是认同了对方的说法，然而下一个笑脸却说出了出乎伊扎克意料的话，“但是我还是会相信他，因为他是阿斯兰的同伴，”因为相信阿斯兰，所以相信他所相信的，也还因为……那双纯粹的眼睛。那样美丽的紫色不属于杀戮者，只要看着那双眼睛就会明白的，他们都是一样的。所以才说战争是残酷的，那所谓的对错在炮火的摧残中还剩下多少？或许这里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正义与邪恶，只有所处的立场和信仰的区别。

　　“笨蛋，你迟早会为你这句话后悔的！”即便是同伴也会有背叛者，更何况是敌人？

　　“伊扎克有看过基拉的眼睛么？”

　　“呃？”不明所以地一愣。

　　“人们都说眼睛是灵魂的窗口，透过眼睛就能够读懂一个人的心，”伊扎克的眼睛透着冰蓝，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的姿态，仿佛极地寒冰，然而深处酝酿的却是火的炙热，是个嘴硬得不太可爱的人。“如果你仔细去看基拉的眼睛，就会明白的。”

　　关于那个未来，没有人能够预知，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拥有如此之多的感情，所谓的希望，所谓的信任，所谓的依靠，甚至所谓的爱情。未知所以才有继续的必要，人生也才有了前进的希冀，为了完成心中某个信念，为了实现某个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