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雪》东门栗

35、三五

　　汛期过后，秩军和黎军在天江又有几次战斗，双方都很小心谨慎，战事不是很大。
　　天气慢慢转凉，秋天来了。农耕社会里，春播和秋收是一年中大事。
　　海潮早在秩国就注意到农田劳作的大多是一些妇女和儿童，甚至还有一些老人。然而在黎国，这种情况更为严重，也许是因为她怀孕了，她很关注小孩，然而黎国六七岁以下的儿童很少。她才明白很多士兵六七年都没有回家了。
　　这个时候她开始怀疑驻守江岸的意义，可是目前的战况却又不能不坚持驻守下去。
　　她问熙航：“有战书，也应该有免战书吧？”。
　　熙航问道：“此言怎讲？”
　　“正是秋收了，农田里面劳作的都是妇人，而且你没有发现黎国近年出生的小孩不多？可不可以给秩国送封免战书，让战士们回家一趟？”
　　熙航眼睛一亮，答道：“这个注意不错，我派人立刻办去。”

　　熙航命人查阅将士的籍贯并娶妻情况。并颁令，军中每年春播，秋收和新年时准许士兵轮番回乡探亲。此次秋收假，每村每乡准许五个士兵回家，除了自家稻谷外，还负责帮村中无劳作力的同乡收割，时间半月。不能回家的士兵多发一月的俸银。此令一出，举国沸腾。

　　这样军中近四分之一的士兵返乡收割。熙航让散布消息说，黎国军中过半数的士兵回乡收割稻谷。

　　熙航写书信送至李永健，说是秋收时节，军中将士大多返乡收割，请求休战一月。李永建看到书信后，大批无稽之谈，哪有大敌当前，给士兵放秋收假要求免战的。然而探子不停来报，说黎国上上下下喜气洋洋，黎国过半数的士兵返乡收谷子去了。秩国军中的士兵听说黎国的士兵都回乡收稻谷去了，思乡厌战情绪泛滥。李永建这才相信事情是真的。

　　李永健觉得大举进攻黎国的时机到了。他集合秩国江岸所有军队，趁着夜色，向南岸进发。行至江中，只见黎国南岸的士兵果然稀少，连前哨都撤了。只有几个士兵在城墙，看见秩国军队来了，惊慌失措地大喊：“秩国军队啦，秩国军队来了。”
　　李永建哈哈大笑，让船舰一字排开，全速前进。当秩国船舰全部离开港口，在江心中排开时，突然天江上游传来震耳欲聋的响声，滔滔江水排山蹈海般冲来。秩国的船舰十有八九被冲翻撞沉。等江水面平静，幸存的将士惊魂甫定，南岸又冲出成千上百只小舟。顷刻之间，秩国的大军全军覆没。

　　原来，熙航就以士兵回乡收割设计，引李永建率大军渡江，等船只到江心，便炸断天江上游的隘口。隘口上积了一个汛期的湖水奔流之下，冲没了秩国的舰队。

　　消息传到秩国，举国震惊。梁苏想到三十万大军片甲不留，寝食难安。就在此时，黎国将军殷熙航派人送来书函，要求和谈。黎国公主出现后，屡屡出现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秩国早已传开，黎国公主率领黎国妇众赴战场杀敌。她原在秩国时，他看她是那么柔弱的，如何能上前线杀敌？他倒是想看看他们究竟是何意图。于是约定黎国将军殷熙航和公主前来天江北岸的四清城回晤。

　　熙航水淹秩国大军后。
　　海潮问他：“夫君可有雄霸天下之心？”
　　熙航一愣，“娘子希望我如此么？”
　　海潮答道：“不是。”
　　熙航说道：“娘子这样说来，我就放心了。其实我早已厌倦年年征战，只想和你平平安安在一起，从未有称霸之心。只是如今天下纷争，想过平静的日子已经不能够。”熙航南下后，黎国宫中无人，不少大臣向熙航提议，自立为帝，熙航始终不肯。
　　海潮说道：“夫君这样说，我也放心了。此次黎国大胜，乘胜同秩国讲和吧？”
　　熙航说道：“秩国吞并陈余，收服伊，早有称雄之心，而且秩黎两国宿怨太深。只怕他不肯。即使他答应，谈和也是他权益之计。如今岳国强大，黎国只是顾忌岳国，迟早是会大战的。”
　　海潮说道：“如果黎国臣服于秩国如何呢？”
　　熙航大吃一惊，大丈夫当马革裹尸，他即使再不愿征战，可是他从未想过向秩国俯首称臣。
　　海潮说道：“我知道这对于夫君很难，夫君驻守江岸多年，始终不肯让秩国军队再进犯黎国半步。可是夫君想想黎国的百姓。每次大战都会战死多少黎国好男儿啊，而侥幸活着的将士，父子妻儿不能见，天江下游年年水患，妇孺在田中劳作，还要承担沉重的赋税。如果黎国臣服于秩国可以免去黎国的战乱之苦。即使秩岳两国争霸，岳国在北，而且黎国和岳国之间有伊秩两国相隔，而伊国已经服了秩国。黎国不会再有战争的。”
　　熙航感动道：“娘子宅心仁厚，心中想的是黎民百姓，而我却只是顾忌个人颜面。为个人颜面而置百姓生死不顾，我深感惭愧。就依娘子的，我这就召来大臣们商议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