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生不负你》囡囡君

1、剑拔弩张

　　“不好了，姐，那金大人又来了！”
　　都城九铺街的巷角，一家门面装修得不算起眼的钱庄内，一个稚气未脱的童声从外喊到里。
　　此刻莫黔黎正在里院书房拨着算盘翻着上个月账簿。一身简便的轻衣仍掩盖不了玲珑有致的曲线，明眸凤眼对着账簿放着愉悦的精光，柔荑轻拨算子，若忽略她种种女子的特征，准是一个精明的账房先生模样。
　　莫黔黎闻声抬头，只见一身仅门框半高的男童满头大汗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扶着门沿直喘。来者男童八岁模样，浓眉朱唇，与莫黔黎有着五分相像。收起了方才精明的神色，愉悦之感如烟消散。几不可闻轻轻一叹，满目的温柔看向男童。
　　“霖儿，瞧你这一身汗，有什么可急的。不就是那个铁皮脸吗，我们又没犯事，怕他做什！”莫黔黎放下了手中的羽毛笔，抽出丝帕替男童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大汗，眉头微微皱起，精致的脸上掠过一丝愁绪，心中烦感那个最近三天两头就爱来找自己麻烦的男人。
　　莫霖，年仅八岁，正是此“万钱庄”老板莫黔黎的亲弟弟，自幼跟着姐姐莫黔黎学习会计事宜，并在莫黔黎的带领下长了不少见事，才学渐长，只是少了些稳重，毕竟年幼。
　　“可是姐，你说我们一没犯事，二没招他，为何他近日总跟我们万钱庄过不去呢？”莫霖白皙的脸蛋亦跟莫黔黎一般像了他们的娘亲，因为跑得太急，微微透着红晕，皱起的眉头与这张娃娃脸似乎不太和谐。
　　被莫霖说到这，莫黔黎手上的动作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其实她也早就有些察觉，这个傲慢自大的男人近期来的太过频繁了些，而且对自己似隐似显地有些偏见。
　　“霖儿，随我去前堂。”莫黔黎思忖片刻，决定还是亲自会一会这位传说中“铁面无私”的金大人。
　　“姐，你……”莫霖听到莫黔黎竟说要亲自去见他，惊讶地一时忘了告诉她，这位金大人早已经擅自做主到了偏厅喝茶坐等了，边急急忙忙地追赶，边心里嘀咕：这姐姐，之前金大人来的那几次她都只让我和明叔去打发，这会儿怎么肯亲自去了。难道真被惹毛了？
　　莫霖默默替那两人捏了把汗。
　　“莫老板,这是急匆匆地想去哪见故人去啊？”
　　正快步路过偏厅的莫黔黎猛然刹住脚步，这声音，明明陌生却似曾相识。但只闻这“故人”二字，她便能猜到是何人了。之前三番五次以“故人来访”为由推脱，他倒是记得清楚。
　　转头，一白衣男子正看着自己，身高八尺有余，一张魅惑众生的脸实在无法与传说中的“铁皮脸”相联系。明明是笑着看她，却让她觉得一阵冷风袭上后背，这是笑里藏刀吗？棱角分明的大男人脸上一对桃花眼微挑，不觉又让人放松警惕，粉捏鼻轻嗤，薄唇微勾。
　　莫黔黎心中暗叹：妖孽！莫黔黎知道，在这年代，多少人不屑她身为女儿家却在这万钱庄当家作主，但世俗归世俗，莫黔黎生来便是这世的不俗。
　　莫黔黎转身直视这道犀利的目光，轻撩衣角，走进偏厅，在金曜跟前二米处站立，微微俯首。
　　“想必这位便是金大人吧？恕民女有眼无珠，不识金大人。”话虽低微，但莫黔黎语气却不卑不亢，让人并不觉得他高高在上，她身份卑贱。
　　“莫老板广交人脉，熟识之人定成千上万，自然是记不住我一个新上任不足挂齿的小官。”仍旧是一张笑脸。
　　这男人，心中度量也太小了，分明又是在讽刺她之前的避而不见。莫黔黎心中暗暗地给金曜贴上了一个记仇的标签。面上仍旧宠辱不惊的一脸尊敬。
　　“金大人这话可是折煞我了。莫某乃民间角落的一介小女子，怎能有幸多次熟识金大人呢。初次见金大人，实在招待不周，都怪我这小地方没几个懂事的下人，还请金大人多多包涵。”莫黔黎假装不曾知晓过，转身对莫霖佯怒：“霖儿，还不快去给金大人上壶热茶，金大人这样的贵客岂能怠慢！”
　　“姐……”莫霖为难地擦了把汗。
　　“你说你，还不快去！”莫黔黎责备道。
　　“莫老板莫要责备令弟了，今日是我唐突了，令弟并未怠慢。”金曜似是觉得好戏看得差不多了，替莫霖说话道。他的本意可不是在莫霖这小孩子身上。
　　“金大人就不用替舍弟说话了，我亲弟弟这性子我自是知晓，只是他毕竟年幼不懂事，若……”
　　“姐！”
　　莫霖打断了她的话，指了指金大人身旁的茶碗，无辜地看着她：“金大人已经在喝茶了。”
　　莫黔黎自然是早就瞄到了，心里早已骂过他千万遍，竟然在她的地盘自作主张当自个儿家也就算了，还挑了她最宝贝的前两天刚送来的雨前白茶喝。这么说只是想锉锉他的那股兴。
　　佯装尴尬道：“这样啊，是姐错怪你了。没想到金大人也不嫌弃我这小店，呵呵，自然熟。”
　　“咳咳，莫老板，咱们先坐下聊吧！”
　　金曜听出了莫黔黎画中的嫌弃，清了清嗓子转而一本正经道：“是金某叨扰了。”
　　“岂敢岂敢！”莫黔黎直视，想看看他的铁皮脸究竟有多厚，“不知金大人来本小店有何事？可是需要开个户存个银子？”
　　“莫老板果然如传说中的敬业，只是本官前来不是存银子，而是查案。”金曜挑眉，此女子倒是有趣，竟毫不避讳地如此看他。
　　“查案？”这倒是出乎莫黔黎的意料，“不知我这区区小钱庄有何案子可查？命案？盗窃案？还是逆谋案？”
　　金曜这次倒是被她的直言不讳惊诧了，这女子，竟然如此大胆反问。若是寻常女子，早已一听到查案便吓得泪眼婆娑了吧。虽然听到她这么直说逆谋二字有些不喜，但心中却隐约将她归入了清白队列。
　　“咳咳，莫老板多虑了。”金曜正了正衣冠，正色道，“敢问莫老板的万钱庄可是作甚的？”
　　“自然是存钱取钱赚钱的。”莫黔黎忍不住翻他一记白眼。
　　金曜却不理会她，点了点头，继续自顾自讲：“万钱庄，现在我大陇全国各地有不下八家，大量的银两进出自然是只有万钱庄才能承担的业务，敢问莫老板，我不查此处查哪里？”
　　原来是贪污案。莫黔黎这下倒是理解了这铁皮脸最近隔三差五地来找她的原因了。她本是一个以钱为生，唯钱是从的人，本不打算与这种大官有过多牵扯的人，又是在改朝换代后大换血时期，但现在看来是注定摆脱不了麻烦的了。
　　“不知金大人要在莫某处如何查？”莫黔黎呡了一口白茶，明明还有着温度的茶水，入心却微凉，眉头不禁轻锁。
　　“查账！”
　　“砰……”上好的青瓷碎成一地，躺在鞋边的茶渍中。她的布鞋上沾连了几片芽头。
　　莫黔黎噌的站起：“不可能！”

作者有话说

　　因为作者是上班族，所以可能不能保证每日更新，但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仅尽力做到日更的。因为曾经大学时写过文，现在又想重新提笔了。请大家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