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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计谋(捉虫) ...

  •   伊顿一如既往地早起去水井旁打水洗漱,然后去饭厅吃早饭,饭后他要打水浇花,照顾田地。
      虽然只是帮忙,但这也是个不小的工作量……总感觉老师是要他把坐着办公时的运动量补回来。

      昨天晚上和老师简单的谈过关于他想要去四处游历的事,最后还是以她不赞成他的想法告终,他私下里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又不愿忤逆老师,谈话也就止此作罢。
      后来聊到了道尔送来的那颗子木种,老师问过他还没有把它种下,就说了明天早上去万屋买花盆挑土。
      但是他毕竟不是时之政府这边的工作人员,不好张扬着在外面到处跑,就只能拜托老师去购买那些必需品。而她已经带着近侍歌仙兼定先生出门了。

      牵着水管到田地边上的时候,今天负责照看田地的是那位山姥切国广先生。
      唔,怎么说呢,他觉得这是一位非常自卑而且不善言谈的先生,内心里却非常的柔软。
      大多寡言的人心里都有一片海,而他的柔软表现在对待植物的细心与周到。本丸里的这些植物们能够欣欣生长,不仅仅依靠老师的灵力,更有内番各位悉心照顾的功劳。

      话说早餐时间没有看到他呢……伊顿想着,走上前打了招呼。
      “日安,山姥切先生。”
      但是山姥切没有立刻愉快地回答他,他蹲在田地边上,没有带兜帽,阳光下一头金灿灿的短发,碧海蓝的眼睛从略长的额发间抬眼看着他,带着有些紧张或者说是警戒的态度。

      顿了有一会,才在伊顿忍不住再次开口前小声回了一句:“日安。”
      即使周围很安静,他的回答听起来也十分小声。像是那种本来不愿意和人交谈,却还是要保持礼貌,不能不回应的态度。

      伊顿还想在说些什么,但是山姥切看到了他手里浇地用的水管,快速站了起来,一把拉起了有些破烂的白布,掩盖住大半张脸,走向堆放农具的的小杂货间,丢下一句“我去拿工具”,就慌慌张张的走了。
      伊顿站在原地,拿着缠成几圈的水管,一脸不解。怎么觉得这位山姥切先生好像有点莫名的讨厌他?

      *****

      我是山姥切国广,根据足利城城主长尾显长的依赖所锻造的……是山姥切的仿制。但是,我才不是假货。我可是国广的第一杰作!

      话是这样说,却难免心有不甘啊……

      山姥切低着头,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手里有条不紊的摆放着碗筷,周遭的谈论断断续续的传到耳朵里,大多数都是有关本丸那位新来的客人。
      “我看到了哦~那是个金色长发的男人,长得很好看。嗯……和山姥切不披床单的样子很像。”萤丸突然间把话题扯到了自己身上,招来大家的注视,引得他有些不自在。

      在成为付丧神之前,他被说是仿品,这并不是可以由他控制的。然而在拥有了独一无二的人类形象之后,连这点独属于他自己的部分也要被剥夺走了。
      有谁愿意一辈子活在别人的形象之中呢?
      有相似就会有比较,然而无论输赢,比较本身就是一种弱势的体现。只有自认不如,才会通过比较来找心理平衡。

      他不想被比较。

      “今天你就和山姥切一起负责内番,现在把这里收拾好……你稍微整理一下,这里的事由萤丸接手收拾。”少女模样的审神者这样说着,甚至都没有多看他两眼。
      “……是,大人。”

      是因为她身边的那位客人么?因为相较之下他并没有那样出色的外貌,而且言行举止都畏畏缩缩的,不喜欢说话,性格沉闷,远没有大人身边的那位看起来耀眼。
      所以理所当然的,她的注意力都在那位客人身上。

      但是,他记得有个少年和他说过他是独一无二的。
      记得很清楚。在他刚来这个本丸的时候,那个眉眼精致的少年审神者抬起手,轻轻扶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告诉他,他是独一无二的。
      只属于他的山姥切国广。
      不是谁的仿品,不是谁的影子,就只是他的山姥切国广。

      那一瞬间仿佛跨过了千百年的时间,与很久很久之前的一幕重叠起来:
      一双有力炙热的手将自己从炉火之中取出,浸入清凉的冷却池中,然后他抬眼,看到他的锻造者——堀川国广。那时的他只有记忆,没有付丧神的形态,只能以一把刀剑之身伴其左右。在听到人说他是一把仿品,也不过如此的时候,他的锻造者表露出一种激动的情绪,拿着他的手都忍不住在颤抖,大声告诉周围的人,他是他的杰作。
      那种眼神里透着亮光的表情、那种视之甚重的态度,都和这个少年有所重叠。虽然那之后锻造者就把他交给了足利城城主长尾显长,但是他还是记得那种觉得的——
      那种“你是我的独一无二”的感觉。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不在乎外界的眼光,不在乎他们的评头论足。你是我的,是我的独一无二。

      还需要在意些什么呢?也不需要顾虑些什么了,肯定是他的,全身心都是他的。只凭这一句话,就是转身投了刀解池他也愿意。

      看着少年深色的眼睛,耳畔响着他的话语,脸颊侧上还感受着少年手心温热的体温。在那个光线略显昏暗的锻刀室里,他忽然就决定要相信这个少年,把自己的所有都托付给他,着了魔一般,就只为了那一句不知真假的话。

      简直是疯了。

      所以当少年开始安排寝当番的时候,他心里其实没有多惊讶。看到少年日渐疯狂扭曲的性格时,他也没有多惊讶。就像当初忽然就相信他了一样,他觉得,这才是少年本来的样子。

      不过没关系,他不介意。

      可能是哪个环节出错了,山姥切觉得,他的心态从一开始就不太对,会有这种想法的他在人类当中可以算得上是扭曲了,哪里像是一个以维护历史为己任的刀剑男士呢。而且和其他的山姥切一点也不像。

      不过没关系,少年他也不介意。
      当他躺在二楼卧室里哭泣着挣扎的时候,在储物室、在手合场、在本丸随意哪个角落里被折磨对待的时候,看到少年扭曲快意的表情,他竟然会觉得“这样就好了”。

      不论自己是否愿意,是否在意,是否承受的来,只要他还需要他,怎样都好。
      这样的心态当然是不对的,是有问题的。
      可他甘之若饴。

      直到后来,本丸里的刀剑开始接二连三的消失了。
      不是没人注意到,但也许是没人敢开口询问那些消失的刀剑去了哪里,是不是碎掉了。本丸里的大家默默地统计着失踪的刀剑们,却没人调查,没人敢出手寻找。
      但是他知道一些有关情况。

      只有他知道,那些刀剑男士都是自愿跟着少年离开的,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离开了本丸,再没回来过。
      他看着那些刀剑伤痕累累的样子,现在传送阵口处和少年道别,或是沉默以对,或是爱娇不舍,又或是平静得像是出门去趟万屋,都是没有一丝犹豫的踏上了离开本丸的传送阵,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他才不管他们去了哪里,只是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内心平静得诡异。这是一个只有他知道的秘密,只有他和少年知道,怎么可以透露给第三人?那些消失的刀剑就再也不要回来好了,让这件事只有他和少年知道。

      最后一次目睹刀剑男士离开,也是他被发现的时候。

      那一次离开的是笑面青江,他站在传送阵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少年,少有的衣着整齐,面上也不带情绪。两人面对面站着,少年的身量还略显单薄,背对着他的位置让他看不到少年说了什么,之后青江忽然撩人地笑了,伸手按住少年的脖颈,狠狠地吻了下去。
      少年还在抬手反抗,可能是青江动作太粗鲁了,在他放开少年之后,少年扬手赏了青江一个耳光。
      青江被扇得侧过脸,正巧露出了脖颈处制式服装下的淤青吻痕。
      少年气过后,又温存着抚摸了青江被打的侧脸,温柔的样子可以明显得看出来。然后估计又是一阵情意绵绵的假话,两人都用着虚假的态度告别,只是青江一只脚都走进了传送阵,复又回头看了一眼他这边,侧头笑着对少年说了些什么,然后消失。

      少年听到青江的话后立刻回头,躲避动作慢了一步的山姥切被抓了个正着。少年看见是他才松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走向这里。
      山姥切适宜地表现出一副惶恐害怕的样子,低着头,仗着额发的遮挡,心里盘算着少年的打算。

      少年停在山姥切面前,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即使没有他高,也做出一副俯视的姿态。直到他面露不安,才笑着说放过他,并允诺下次可以将他带离本丸,不过前提是要他保密。

      ——离开本丸……能和您一起生活吗……
      ——……能啊,你所期望的,都可以。
      ——那,我在这里等着您。

      我愿意在这里等着您,脱离这个本丸,只做您手中的刀刃,做为您独一无二的存在。

      然而这一等,就等到了现在,他等来的不是预想中和少年一起生活的日子,而是另一个审神者。
      她打破了本丸里原有的一切,把这里搅得一团乱,然后让所有人都抛弃了原来的少年。整个本丸里,大概只有他还惦记着之前的少年吧。
      这算什么啊,难道你们都忘了一开始是谁将你们唤醒的吗?这完全陌生的灵力波动一点也带不起他的好感,只让他更加的想念那个将他视作独一无二的少年。
      她不会在意他们,不会在意本丸里的状况,更不会把他当成特殊的存在,明明看得出来她心里根本没有给他们留下位置,为什么还要去争取她的注意?
      没有人在意少年的去向。
      没有人再问起他们的第一位审神者。
      那就由他来在意,就有他来记着那个不知去向的少年。

      既然说好要带我走,我还在这里等着,你怎么可以就此消失不见。
      你不来,没关系,我去找你。
      我还等着你的承诺兑现呢。

      山姥切站在仓库门口,手里拿着除草用的锄头,抬起手习惯性地扯了扯有些破烂的白布,看不清他的神色,迈步走向还等在田地里的伊顿。
      从他的脚下渗透出不详的气息,一丝一缕缠绕着,随着他的脚步渗入脚下的土地中,只有一少部分被空气中充斥的灵力洗刷干净。

      *****
      牧久渊回到本丸的时候比起预计的时间要晚了许多,因为歌仙告诉她有不少人委托他带一些东西回去,为了采购这些七零八碎的小东西,他们不得不逛遍了万屋所在的整个购物区域。
      她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每次的采购人员要买这么多的东西。虽然可能不是一次性买齐,但是零零碎碎的也有不少。牧久渊开始怀疑是不是把经济大权放出去不太对,手上有钱了之后,这些人杂七杂八买的东西也不少。

      “嗯……最后还有莺丸预定的茶叶,次郎想要的胭脂,还有山姥切的一块印章。清单上面就这些了,也不需要再买些别的东西,接下来再走三家店就可以回本丸了。”歌仙手里拿着长长的购物清单,轻巧地走在牧久渊身边,手里没有提什么东西,腰侧挂着佩刀。
      他悄悄看了眼走在旁边大概一步距离的审神者,以他的身高可以看见审神者的头顶,看起来软软的头发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发旋。心里感到十分满足。
      这是第一次和审神者一起来采购东西……看起来和别家和睦的本丸很像呢。那种一家人的气氛。
      只是审神者看起来没有那么开心,而且也不怎么说话。
      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另一个带着歌仙兼定的少女审神者身上,那家的审神者一只手被歌仙牵着,乖乖跟着歌仙身后买东西,东瞅瞅西看看各种好奇,转头看到了饮品店,晃着手指了指,歌仙顺从的回头看了眼,牵着她去排队了,满满都是一副“宠着她就好”的样子。看到女孩接过冷饮喝得开心,主动伸手要他牵着走,然后女孩再自然不过的把饮料递过去,歌仙也很自然的低头,两人共用一根吸管,说说笑笑地走了。

      然后他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家冷饮店上。
      “大人您……”一句话还没问完,从旁忽然侧过来一个人撞了一下审神者,他下意识的抬手想扶住少女,担忧的目光只注意在她身上。
      然而牧久渊根本没什么事,只是猝不及防下一个晃身,都没让歌仙碰到她,就立刻回身找那个撞了她的人。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在人来人往中只能看到一片陌生的衣角从人群中闪过,两三步就没了影子,连背影都没有完全看清。

      “大人您没事吧?”歌仙问着,看到审神者脸色不太好得找着那个撞了她的人,然后察看着自己身上被撞的地方。
      “没事。”牧久渊仔细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脸色臭臭的。
      难道是她多疑了?总觉得那个人是故意撞上她的,就是不知道目标是她还是别的什么。而且身上也没什么不对。
      “走吧,去茶叶店。”
      算了,见招拆招吧,反正以她的身手也没什么大问题。

      单以她的身手确实不成问题,前提是不能牵连到什么比她要弱的人当后腿。

      当她回到本丸时候刚好赶上出阵的队伍回来。还在本丸门口的时候萤丸就凑了过来,身上还有零零碎碎的血迹擦伤,倒也不凑太近,就是围在她旁边转悠,格外的招眼。
      长谷部穿着内番服,态度恭敬地走上前,是一副随时等待她吩咐的样子,垂手站在她身侧几步的位置。
      伊顿和山姥切也过来了,倒不如说有拜托买东西的刀剑男士都围过来了。只是看到审神者两手空空,不免有点小失望。
      难得找到那么多要买的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就盼着能从审神者手上收到,就算不是她送的,自欺欺人也是好的。

      牧久渊怎么可能拎着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逛万屋,当然是让他们送货上门啦。她手上只有给伊顿买的花盆和培土。
      “东西一会儿就有人送过来,都散了吧。”她简单解释着,把手上的东西递给走近的伊顿。

      变故就发生在这一瞬间。
      她手上的东西在递给伊顿的一瞬间,自她脚下展开了一个传送阵。
      来不及多想,她眼疾手快地将伊顿连人带盆一把推出了传送阵,只来得及留下一句“没事”,就消失在传送阵中,连带着还是轻伤状态的萤丸、站在近处的长谷部和跟在伊顿身后的山姥切。

      临着消失时的最后一眼,她看到本丸里的众位焦急惊恐的脸,还有几位伸手过来企图拉住她,然而通通都晚了一步。

      真是有趣。牧久渊简直要被气笑了,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色的敢算计她,还牵连上她身边的人。
      真是好的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计谋(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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