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到永远》罗小润

8、小龙虾

　　恋爱中的女人确实会不一样，以前出门连口红都懒得画的，现在出个门，不倒腾一个小时都没发出去。以前连电动车都可以自己组装的，现在一个小小的灯泡坏了都要请赵医生来帮忙修。在一起有几个月的时间了，感觉还挺好的。早知道谈恋爱这样甜蜜我就早点谈个恋爱了。都怪爸妈，以前上学的时候说：“要好好学习，不可以早恋。”我以后要是有孩子了，就要告诉他：喜欢就去追，大胆尝试。
　　不过最近有件事情特别奇怪，洛伦有段时间没有搭理我了。这让我有点害怕，以前每次发消息都是第一时间回复我的，现在好长时间没有回复我了。现在第一个回复我的变成赵医生了。洛伦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看下手机上的记录，好像是我和赵医生在一起之后。也许是在忙学校的事情呢？上次不是还跟我说快要毕业了，马上要回国了。可能学校事情多吧。
　　亲爱的赵医生又来接我下班了，他现在倒好，直接走过来，站在学校门口，和我一起送同学们出校门，就好像要昭告世界“我们在一起了。”学生也是很搞笑，以前只是说“林老师再见”，现在还会加一句“赵医生再见”。一个个古灵精怪的，他们怎么知道他姓赵，我知道了，上次来学校做过讲座，所以学生们是认识的。
　　“赵医生，咱们今天去哪吃饭啊？”自从和他在一起之后，就是带我去吃各种各样的美食，感觉这段时间都变胖了。
　　“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要叫我赵医生，叫我忆南。”这句话他也说过很多遍了，但是我还是喜欢叫他赵医生，叫医生，感觉自己可以像是他的病人，他就会对我百般照顾。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变得这样小鸟依人的样子。
　　“我喜欢叫你赵医生。”我是改不了。“还没告诉我呢？今天去哪吃啊？”每次带我吃的东西都不一样，所以我很好奇今天会去哪儿呢？
　　“今天在车上吃，我给你准备了三明治还有牛奶。”说着他从车后备箱拿出一个袋子。
　　“为什么？我们要去哪儿？”他肯定是都安排好了。
　　“去了不就知道了。就看你敢不敢去。”一脸坏笑的凑过来对着我说，“不过要先和你说明一下，接下来两天不是周末吗？我们现在出发，晚上到，后天回来。”
　　“去旅游吗？那我是不是要回家收拾行李啊！”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不用了，那里有衣服，再说就两天。你现在再回去拿衣服，等会儿就堵车了，晚上都到不了，得半夜了。”看我没有反应，还在若有所思的样子。“想什么呢？上车吧。三明治和牛奶都是你喜欢吃的口味。”
　　认识这些日子，不敢说他对我有多么了解，但对我的胃还是很了解的。

　　副驾驶真是个好座位，不用开车，不用集中注意力。视野开阔，可以吃吃东西，听听歌，真好。打开袋子，拿出一个三明治，真是我喜欢吃的鸡蛋火腿三明治。咬了一口，正准备把牛奶打开。“给我回一口。”什么！给不给呢？这是我吃过的，“好的，我给你重新拿一个吧。”
　　“就这个就可以了，快点，我也没吃呢不吃饱等会儿没力气开车了。”想了想，既然是男女朋友关系，互相吃东西也算是很正常的事情了，再说不是都已经接过吻了。
　　我拿着自己吃过一个的三明治到他嘴边喂给他吃，长这么大第一次喂别人吃东西，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来。
　　“笑什么？”他嘴里边吃着三明治边看了一眼傻笑的我。
　　“你看前面，开车呢。没什么，就是从来没喂过别人吃东西。”跟他在一起后感觉好多事情都是第一次。今天算不算是说走就走的旅行呢？
　　“吃完你可以休息会儿，到了我叫你。冷的话后面有小毯子。”被人这么体贴呵护着感觉真好。
　　吃完东西，拿出手机开始追剧，怕打扰他开车，带上了耳机。以前不喜欢看韩剧的，现在喜欢看了。以前不喜欢看偶像剧的，现在喜欢看了。
　　看着手机上的视频，加上车子一摇一摇的，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菲菲，到了。”睁开眼睛，天已经黑了，看手机时间是晚上9点。从车里看出去只看得见前面一条弯曲的公路，路边的是一棵棵小树，旁边坐落有的屋子。不过这些屋子看起来像是农村的屋子。这里不是城市，是农村。
　　“你带我来的这是哪儿啊？”便打开门，便问他。
　　“潜江，我姑姑家。”他一边下车一边过来帮我拿包包。
　　“你带我来你姑姑家干什么？”我有点不明白，就算见家长也是见父母，怎么会是姑姑呢？再说现在见家人也太早了。
　　“你不是喜欢吃小龙虾吗？带你来小龙虾的产地，吃正宗的小龙虾不是更过瘾。”说着拉着我往屋子那边去。
　　“白天来，一天时间就够了，干嘛非得晚上来。”自己开车过来，白天的时间是绝对够的，晚上来多不好啊，还得住一两晚。
　　“先进去吧，等会儿就知道了。”晚上有点黑，路边的灯光也比较暗，他姑姑家的房子不在公路边上车子开不进去。
　　“我听见青蛙的叫声了，呱呱的叫，真想把我们班孩子也带过来听一下。他们在城市长大，都没听见过。”看着天上的星星，听着蛙声蝉鸣，还有赵医生手臂搭在我的胳膊上。突然有种想法，以后老了，退休了，就和他一起到农村去住，好不惬意。
　　“我之前还看过一个新闻。学校组织活动去农村体验，一只牛在河里喝水，一个小朋友以为牛在河里就要淹死了，拼命喊救命。”说完他哈哈哈笑，而我没有反应。“怎么，不好笑吗？”
　　“我早就听过了”我是真的早就听过了。然后我们俩人一起笑了起来。

　　“姑姑，开门!我是忆南。”来到他姑姑家门口了，看上去还挺大的。中间是一扇大门，凹进去的，旁边是两扇窗户，应该是两个房间的窗户。屋顶是瓦盖的。小的时候去奶奶家玩，下雨的时候最喜欢站在廊前看雨水顺着瓦流下来，漂亮极了，像是雨水穿起来的玻璃珠子一样，一滴一滴落在门前的水槽里面，“叮咚”一声还会溅起一朵小水花。
　　“到了，等了你们老半天了，正准备打电话问问呢？”他姑姑虽然生活在农村，但是看上去不像经常干农活的人那样皮肤黝黑而粗糙。算不上光滑细致但也是让人看着舒服的。
　　赵医生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姑姑看着我，“这是你女朋友吧，真漂亮，快来坐吧，我给你们倒茶喝。”我只能笑着跟着赵医生喊“姑姑，谢谢。”
　　“姑父呢？”赵医生接过姑姑倒的茶，边张望了一下四周，问道。
　　“准备东西去了，马上就回来了。”姑姑也坐下来了。
　　“准备什么东西？”我好奇的凑到赵医生耳边问他。
　　“今晚咱们去捉小龙虾。”又开心又激动。好多年没有玩过了，不能说玩。就是从小到大最喜欢的事情。
　　小的时候在爷爷奶奶家的时候，小伙伴们都会一人拿着一根竿到河边去钓小龙虾，那时候钓到鱼都不算厉害，能钓到小龙虾才算厉害。而大人们都是傍晚的时候就把虾笼放到河里了，等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去一网打尽，收获满满。我的小时候爷爷不让我晚上出门，所以从来没有去过，但是一直都很想去，体验一下收获满满一笼小龙虾的感觉。不知道赵医生是怎么知道的？应该是问的他伯母，他伯母和我妈关系那么好，我妈肯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呦！到了！是再坐会儿，还是现在就出发啊？”一个高大威武的男人推开门进来，从他的语气和动作我判断应该是赵医生的姑父。
　　“咱现在就去吧。”赵医生站起来回答，我见状也赶紧站起来附和。
　　“这是你女朋友吧真不错！那咱们走吧。”听他这么说我也只能笑笑，看得出他姑父是个很爽朗的人。在我的记忆里农村人都是这样直来直去的性格。
　　出门便看见门口停着一辆拖拉机，他姑父让我们俩上，换上装备。他则走到车头前面去，用一根“z”字型的小铁棍插进车头的一个洞里面使劲摇，摇了两圈车子便“轰轰轰”想起来。赵医生自己一脚便蹬上去了，上去之后，用手拉我上去。车厢里有两套连体的橡胶一样材质的衣服，小的时候爷爷下田里挖藕的时候穿过这样的衣服。当时就好想下去跟爷爷一起挖，但是大人都觉得太脏了，不让小孩下去。我俩把衣服都套起来了，还有两顶帽子，帽子上面还有一个小灯。带上帽子感觉我俩瞬间变成了一个小电工的模样。
　　等我们都换好了，车子都已经开始驶向蛙声一片，稻花清香的田野了。我和赵医生扶着车厢和驾驶座中间的栏杆上，看星星，看远处依稀可见的灯火。
　　“转个弯马上就到了。”他姑父告诉我们，估计怕我们俩在后面睡着了。
　　“没事，姑父你慢点，晚上田边的路也不好开。”赵医生回答他姑父。
　　真的转个弯就到了，是在一条小河边，河边的水草有点高，都到膝盖上面了。他姑父在前面给我们开路。我走中间，赵医生在后面护着我，他知道我有点害怕。
　　走过去便看见河边停着一只小船，我们相继上了船，姑父划着浆，没一会儿便看见虾笼了。
　　将船靠近虾笼，姑父开始将笼都拉上船，赵医生也过去帮忙，我在后面也帮着拉好多活蹦乱跳的小龙虾。顺着一条都收上来了，堆在小船上面像一个小山丘。
　　满载而归回去喽。回到家他姑姑拿出两个大盆来，姑父和赵医生一起将网笼里的小龙虾都倒出来。姑姑拿一个小盆过来，装了一些进去，说是晚上做点新鲜的给我们常常，喝点小酒，好不惬意。
　　赵医生和姑父把龙虾清理干净，顺便把车厢打扫了一下，姑姑的小龙虾就上桌了。小龙虾放在堂屋的一个小方桌上，旁边有几个靠背的竹椅。赵医生和姑父到后面去洗洗手，姑姑拿了一瓶桂花酒出来，说是自己酿的，打开给我闻了闻，真香啊！
　　洗完手回来我们就坐着准备开吃了。姑姑说：“你们先吃，我再做点凉菜。”姑姑真好，就像回家了一样，有吃有喝的。
　　估计是好长一段时间没吃小龙虾了，剥虾的手法都生疏了，总是剥不成一个，赵医生倒是很会剥，把虾头摘掉，虾肉就一条都出来了。最后就变成他给我剥虾，我给他倒酒，我自己也小酌了几杯。他和姑父谈着工作，谈着家庭，谈着未来。我在旁边听着。今天以前还觉得赵医生应该是在一个很幸福的家庭长大的，因为他总是给人很阳光很礼貌很细心的样子。听他们交谈才知道他是单亲家庭长大的，母亲一个人把他抚养长大的，很不容易。心中不由得一酸，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对他很好很好很好。
　　时间不早了，都凌晨了，姑姑让我们早点休息去。领我到房间，刚坐下，赵医生就进来了。
　　“你怎么进来了有什么事吗？”我以为他还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姑姑家就两个房间，你说我找你能有什么事？”他一脸坏笑的样子。
　　“行吧。”我也大致看了，确实只有两个房间，我将一床被子和枕头抱着交到他手上。

　　“什么意思？”他捧着手上的被子和枕头，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自己打个地铺。你不会想让我一个女生打地铺吧。”女生在男生面前也就这点优势了。
　　“当然是我打地铺。”说着便开始整理起来。
　　靠着床边，将被子打开，铺在地上，枕头放上，便自个儿躺下去了，翘着个二郎腿。
　　他转过头来对着我说：“关灯休息吧。”
　　我看了看，灯的开关就在床头，按下开关，房间里瞬间黑了，什么也看不见了，真是伸手不见五指。我还特意把手举起来在眼前晃了晃，真的看不见。
　　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上，有点睡不着，虽然现在很晚了，但今天好像经历了很多事情一样。
　　“啊！你干什么？”感觉有人爬上床从身后抱着我，肯定是赵医生。
　　“你别叫出声，等会儿姑姑还以为我们俩怎么了。”他做出“嘘”的手势，我也懂了。
　　“不是让你睡地铺吗？你怎么上床来了？你是不是图谋不轨”我顺势翻了一个身，面对面躺着，即使看不见，但至少不是那么亲密接触。长这么大，还没有和异性睡在一张床上过，让我情何以堪。
　　“我就是想抱着你，和你聊聊天。”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个孩子一样。
　　“我从这画一条线，不许超过，咱们各躺各的一边。”我从中间用手画出一条虚拟的线，就像小时候在书桌上画三八线一样，不许超过。
　　“我上小学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母亲那时候伤心过度，身体就一蹶不振。我从那时候就去上寄宿学校......”他开始将自己以前的生活了。
　　之前我总是认为身边的朋友都是幸福快乐的长大的。我们每个人给别人呈现出来的一面和自己正在经历的一面有的时候是不同的。就像赵医生，我一直觉得他就一个幸福的家，有爱他的爸爸妈妈，但是知道今天他说了我才知道，原来他的童年成长过程比别人要艰辛得多。
　　“父亲不在了，家里的生活重担就落在了母亲一个人身上。爷爷奶奶早就不在了，叔叔伯伯自己也有一家子人要养活，再加上那时候大家条件也不是很好。母亲要工作，供我读书，就没有时间照顾我，所以我就去上寄宿学校了。那时候很不习惯，一到晚上关灯后就会有无限的遐想，如果爸爸还在该多好。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我比别人学习都要努力。”他说的很平静，但是我却听的很心疼。慢慢的手伸过去握着他的手，希望能给他些许安全感。
　　我不禁在想，这些年他肯定付出了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才有了今天的成绩。虽然他也不是很有钱，也不是特别有才，也不是特别幽默，也不是特别出众。但他的品格是别人都没有的。
　　“和你比起来吗，我感觉自己幸福太多了。那你妈妈呢？现在在哪？”一直没有听他说起过他的妈妈
　　“我工作之后，我就在老家给她盖了一间小院子让她住。本来是想让她过来跟我一起住的，但是来了之后觉得太无聊，不是关在家里就是在小区里遛遛，没什么人说话，加上我工作忙也没时间陪她。回老家她可以和邻居喝喝茶打打牌聊聊天什么的，还可以种点蔬菜。”说起他妈妈他的语气听起来才没那么凝重。
　　“那也是，人老了，农村更适合居住。”我一直觉得农村更适合居住，但是年轻人还是要出去奋斗，等老了回去养养老还是挺不错的。
　　“要不等我们老了，也去农村盖个小洋房怎么样？”
　　“什么跟什么，睡觉了。”我觉得谈婚论嫁还早着，慢慢来吧，翻过身去准备睡觉了。他的手从后面轻轻环着我的腰，这次我没有拒绝。

　　第二天睡醒了，已经是日上三竿，一看时间都快十一点了。在姑姑家过了一天的农家乐生活。后来准备回A市的时候，姑姑又把自己种的玉米、豌豆之类的都给我们装了一些。
　　“这些都是没打农药的，绿色食品，吃着放心。如果还要的话再给你们寄过去。”姑姑边说着边大包小包往车里放。
　　“姑姑，好啦。够了，我们想吃的时候再回来看你就行了。”眼看着车厢要被塞满了。
　　上车准备出发了，姑姑目送我们离开。好像有万般不舍。
　　“你姑姑对你像对自己儿子养啊。”我有点好奇，好像跟母子差不多了。
　　“可能是父亲过世得早，姑姑与我父亲关系是最要好的，所以对我也就格外照顾。”说起他父亲又陷入沉闷的气氛了。“对了，这些菜，你准备怎么处理啊？”
　　“你拿回家自己做呗，不是你姑姑给你准备的吗？”
　　“我们俩都有份，而且我不会做饭，平常要么食堂吃，要么点外卖。”他想了想，“这样吧，全放你家冰箱，我有时间就去你那儿吃，或者放我家，你来我家给我做。”
　　“你如意算盘打的可很好，当我是保姆啊。”
　　“不是啊，当你是女朋友。”
　　“放我那儿吧，我每天也是要做两个人的晚餐，现在朵朵有男朋友了，有的时候也就我一个人吃，多做你一口也没问题。”想让我去他家，那可不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来我家比较安全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