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永诀别》西林扣

4、孤女粼粼

　　此话一出，众人明显松了一口气，纷纷退散而去，秋心派的人倒是想趁乱逃走，但无奈他们穿得是教派统一的弟子服，很是显眼，有一两个大胆的企图混入人群，都被凌绝尘一颗骨钉送去了黄泉，其他人也只能老实聚集在掌门和殷决意身后。
　　陆衍休让龙清泉组织大家离开，而自己却留下了。龙清泉拽着他的胳膊低声问：“她可知道是你？”
　　“……”陆衍休沉默良久，“应该还不知道。”
　　“那你留下干嘛！”龙清泉急了，“你当初那么做就当知今天的后果，殷世子背后有朝廷她们不会把他怎么样的。这事儿大家心知肚明，你此刻走了，江湖上也不会有人说你什么的。”
　　“别人不说，我就可以袖手旁观了吗？”陆衍休把龙清泉抓着他的手掰开，微笑道，“殷兄当然不用我担心，但秋心派的人我却不能不管。清歌，你自己也说了，此事因我而落到如此地步，我又如何能让别人替我承担后果。”
　　龙清泉叹气：“你既然执意如此，我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你我从小便是好兄弟，我绝不能此时弃你而去，我既劝不动你，你也不要劝我了。”
　　陆衍休朝他笑笑，不再言语。
　　向璘远看到陆衍休和龙清泉没走，神色又凝重了几分。
　　这时只见凌绝尘驱马上前，一直走到马的气息快要喷到殷决意身上才停下。因为玉骨扇被殷决意拿走，她便换了一把寒冰枪做兵器。凌绝尘居高临下地看着殷决意，寒冰枪点在殷决意肩膀上：“不是说还想见我一面吗，可如愿了”
　　殷决意没有抬头看她，只是把玩着手里的玉骨扇，似抢了好玩的玩具却被要求归还的小孩一样，能在手里多攥一会儿是一会儿。
　　凌绝尘见他不答也不抬头，有些不快。心想之前这人还轻薄了自己，一定要先轻薄回来才对，然后也抢他的兵器来玩玩。于是便将枪头从从殷决意的肩上移到了他的喉间。再往前半寸，就要刺进他的喉咙。其他人都要紧张死了，代盟主虽然也留下来了，但是重伤在身，龙大侠虽然武功也很高强，但是比起这两魔女还是差得太多，留下的人之中唯有殷决意可以一战啊，难道他就要这样乖乖站着，任人鱼肉吗？
　　然而凌绝尘并没有要杀殷决意的意思，她只是用枪尖挑起了殷决意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自己。这动作颇有点侮辱的意思，但是殷决意却并没有生气，他眼中依然是盈盈笑意，颇为不舍地把玉骨扇递给了凌绝尘。凌绝尘回枪一挑，玉骨扇插回了腰间。
　　“师姐，我还有要事在身，这些人……”
　　“女侠饶命啊……”秋心派的弟子们见殷决意和代盟主都迟迟不表态，早已心急如焚，听向璘远这口气是真的打算要灭口了，胆小的已经腿软了，有几个这就跪地求饶了。秋心派的掌门一面叹气，嫌这些弟子丢脸，一面也惭愧自己没本事，事到如今拼不拼都是死，也只求死得壮烈些了。
　　只见掌门向向璘远拱手行礼，挣扎道：“向姑娘，秋心派此次行为有失都是我这个掌门做的主，底下弟子只是听令行事，秋声奕愿以死谢罪，望向姑娘海量，放秋心派这些无辜弟子一马。我会让他们就地解散，不再推举掌门，秋心派从此不再存在。向姑娘看如何？”
　　向璘远打量这个年不过四十的掌门，本以为秋心派趁人之危，掌门定是十足小人，却不想他竟然为了保弟子性命，愿意解散门派。身在江湖，丢了性命是小，亡了门派可是要遗臭万年的。即便他今日为了弟子舍身成仁了，日后其他人回去，他的家人还是要受人指点，秋心派也会成为江湖笑柄。在别人眼里，倒不如放手一搏来得痛快。可向璘远偏偏欣赏这位掌门，倒真有些想放过他们了。
　　“秋掌门不必说这些虚话哄我师妹心软，”凌绝尘接口道，“她不动手，我杀你们也是一样。不过——我倒有一个提议，可以保你们全派性命。”
　　“姑娘请说。”
　　凌绝尘看向向璘远，示意她下马，两人走到殷决意面前，凌绝尘说：“请殷公子统领雪域三十二教派，做梅花小筑的主人。”
　　殷决意愕然。陆衍休和龙清泉也懵了，这什么情况？
　　“殷公子若成为梅花小筑的主人，也就是我和师姐的主人，主人有令，我们姐妹必当遵守。这些秋心派的人自然就有了活路。”来之前凌绝尘已和向璘远商议好这番说辞。因为自从师父走后，雪域群龙无首，一团乱。虽然她两人的武功足以镇压众人，但是两人一个多疑，一个心软，都不是当教主的料，管得雪域越来越乱，才惹来今日的麻烦。要不是向璘远意外得到高深内力，功力大涨，恐怕今日等着被杀的就不是秋心派，而是她们了。所以，雪域当务之急，便是找个可靠的人来整合治理这三十二个门派，重塑雪域声誉。
　　而殷决意，他不仅人聪明，还背靠朝廷，有他坐镇定可保雪域在师父回来之前太平无虞。再者，殷决意武林声誉和武功虽高，但并非绝顶，如若他耍计谋对雪域不利，再杀他也不难。
　　“二位实在太抬举殷某了。不满二位说，雪域胜景，又有两位绝色美人相伴，这差事殷某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殷决意苦笑道，“江湖朋友都知道，家父管教甚严，在下未及弱冠，尚不能自己做这么大的主。此事要是被家父知道了，在下就要被活活打死。那时虽乘了姑娘们的美意，却未及为雪域尽一点力，就要命丧黄泉了。”
　　“殷公子说笑了，谁不知道英王只有你一个儿子，伤了一根头发都要心疼许久的，怎舍得杀你？”凌绝尘看这殷决意一副少年耍赖皮的样子，气都气不起来，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哎。”殷决意收起笑容，一副真的苦恼的样子摇头叹气，“两位是不知家父的脾气啊，杀虽可能有我母姐劝着杀不了，但把我关在王府里，甚至送去皇宫给太子哥哥伴读，却是十分有可能的。”
　　凌绝尘、向璘远：“……”虽然口气轻佻但是好像也是事实，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她们也确实不能去英王府或者皇宫劫人啊。
　　“既如此，那就是秋心派的人运气不好了。”凌绝尘转身枪指秋心派。吓得秋心派弟子一个个哭爹喊娘。
　　事出突然，大家也搞不清楚这里面有什么是非。弟子们只听魔女要请殷决意做魔教教主，若是殷决意应了，便可放他们一马。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不先答应下来啊！于是更多人开始嚷嚷着求殷决意答应。
　　眼看凌绝尘已没了耐心要动手杀人，一直靠在树上没说话的陆衍休突然出现在秋心派前面，左手抓住凌绝尘的枪，话却是对向璘远说，“向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向璘远看了一眼不解的凌绝尘，摇头示意凌绝尘先不要动手，又向陆衍休点了点头。
　　两人朝森林深处走去。尽管最大的压力离开了，秋心派的人依然不敢妄动。而凌绝尘也在听着师妹的动向。突然，只见她神色有异，刹那间殷决意出手了，凌绝尘长枪一撑，一个翻身闪开殷决意的擒拿，跳入了秋心派的弟子之中，提枪便杀，并刻意避开殷决意，只顾杀人。几招起落，便有数名弟子成了抢下亡魂。殷决意有些恼她的心机和狠毒，当下也不再留手，尽全力擒她。凌绝尘轻功绝佳，本可逃走，但她似乎执意要杀光秋心派所有人，与殷决意缠斗之余还要抽空杀人，直至殷决意将她擒住，被龙清泉的缚神锁锁住之前，她还一把毒粉药翻了不少人。此时秋心派的人除了掌门和几个长老，此次上山来的弟子也不剩几个了。
　　秋心派的孟长老等人看着一地的弟子尸体，又见魔女被缚，都恨不得冲上来把她大卸八块。却都被殷决意拦下了。只听他说：“各位稍安勿躁，我刚才是听到代盟主和向姑娘走远了，才动得手。此刻代盟主尚且生死不明，留着她还有用。我虽能略胜凌姑娘一筹，却实在不是向姑娘的对手，她若再寻上秋心派，我等也无能为力。秋心派现在最重要的是修养生息，保存实力。不如先到龙兄的铸剑山庄小住些日子，等在下找到代盟主，化解此事，各位再回秋心谷吧。”
　　秋心派的掌门秋声奕吓住吵嚷的长老和弟子，向殷决意施礼，道：“殷世子所言甚是，秋心派能免于灭绝全仗殷世子和代盟主高义，秋某无能，此事就全权拜托殷世子了。”随即又向龙清歌道，“看来我等要到铸剑山庄叨扰些时日了。真是对不住龙兄。秋某这里先谢过了。”
　　“小事不必言谢。”龙清歌心中担忧陆衍休，只想快点打发了这些人，“各位请随我来吧，我们快些，以防迟而生变。”
　　说罢便带领秋心派众人离去。
　　人们一走，殷决意松开了凌绝尘，笑着作揖道歉：“刚才多有得罪，姑娘见谅。”
　　“那还不解开这缚神锁。”
　　“这是龙兄的独门秘器，在下解不开啊，何况，姑娘轻功绝顶，远胜于我，万一我放开你，你追上他们赶尽杀绝怎么办？”
　　凌绝尘：“……”这还不是你能解开但不给我的解的意思吗。
　　“而且，”殷决意脸色冷下来，慢慢道，“秋心派只有几个长老居心叵测，其他人最多只能算受了他们蒙蔽，一时糊涂，罪不至死，凌姑娘下手太重了。这……便算一点教训吧。”说罢，殷决意便向向璘远和陆衍休离去的方向追去，独留凌绝尘一人被缚着站在秋风之中。
　　殷决意跟着暗卫留的记号追了三天，还没见陆衍休等人。却在一个小村镇外的小河边，捡到了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娃。这小女娃浑身是血，发着高热，估计是烧糊涂了，殷决意伸手探她气息的时候，被她一把抱住了手臂，又扑进他怀里，一直叫着父母哥哥。看来八成是遇到了强盗，全家都遭难，她人小又轻，随着水流飘到了这里。
　　殷决意看她可怜，给小娃娃简单包扎之后，用外衣裹了，送到了最近的医馆，索性小娃娃伤得不重，只是被冷水泡得伤口发炎又受了凉，所以高热不退，殷决意小心翼翼守了两个日夜，小娃娃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