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流》孔子的常青树

7、新愁旧恨相继

　　和风堂，皇都最负盛名的酒楼。

　　掌柜和风四十多岁，和气迎客，笑如春风。

　　秦麟一走进和风堂，小二便迎了上来：“这位公子是一个人吗？请上坐。”

　　秦麟就近捡了个位子坐下，道：“麻烦转告和掌柜，我要一壶清风酒，四两明月糕，急用。”

　　小二应了声，立马去找和风，才一会儿功夫就返了回来：“掌柜请公子去楼上雅间和风厅。”

　　秦麟随小二上了楼，进了和风厅，只见和风暖着一壶酒，嘴里叼着烟袋，半眯着眼看向窗外。

　　“敢问掌柜，清风在何处？”

　　和风缓缓起身，正视秦麟：“清风在天边，却不知，明月何时有？”

　　“清风伴明月，掌柜一问清风便知。”

　　和风恭恭敬敬地做了个鞠，再抬头，那饱经岁月洗礼的脸上竟有些激动：“七殿下……婉柔的孩子，这么大了……果然是人中龙凤。”

　　“母妃临终前告诉孩儿，和风堂掌柜与她青梅竹马，情同兄长，如有事相求，必会全力助我。这些年我在宫中孤掌难鸣，亏得掌柜的人脉和消息，才使诸事顺利。秦麟在此，代已故的母妃，多谢掌柜了！”秦麟看着眼前的这个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不知他与母妃有怎样一段过往，只见他看向自己的眼中，隐有泪光闪动。

　　“殿下言重了。和风心无牵挂，一切都如过眼云烟，若能助殿下成就大业，他日与你母亲黄泉相见，也不至汗颜。”他微一停顿，又道，“殿下有事，飞鸽传书即可，此次亲自来访，未免太过冒险……”

　　和风暖的茶正冒着热气，房里飘着若隐若无的茶香。

　　秦麟思量片刻，道：“我来，是有两件事要劳烦掌柜，且必须万无一失。其一，我想请掌柜为我物色一位可共谋大事的贤士，最好与朝廷素无瓜葛，除了有经天纬地之才以外，还需有上佳的轻功。”

　　和风沉吟道：“江湖之上确有一位符合殿下要求的奇人，此人名曰潇湘，乃昔日名震江湖的离合宫宫主，只是五年前忽然解散了离合宫，云游四海，居无定所。”

　　秦麟微一点头，嘴角扬起：“相信以掌柜的能力，必能找到他。”

　　“潇湘生性淡泊，即使找到他，他也未必会愿意卷入朝廷纷争。”

　　“只要找到他，我自有办法让他答应。”秦麟走近和风，在窗前停下，低头看着楼下往来的路人，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一直为他所喜。

　　“其二，有一个人，我非救不可！她被我夫人龚融月所囚，掌柜可派人自由探查我府，留意我夫人的一举一动，有消息立马通知我，我自设法营救。”

　　和风问：“可是莺晴楼的如流姑娘？”

　　秦麟微感诧异，却并不回答，算是默认。心想和风堂的眼线果然已渗透朝廷内外，有了这张密不透风的情报网，便可事半功倍了。

　　秦麟看一眼天色，出来个把时辰，再不回府恐有不妥，便向和风告辞，临走，掏出一只锦盒放在桌上。

　　和风送别秦麟，回到和风厅，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脸上表情一滞，捧着锦盒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他独自一人在厅中呆坐良久，自言道：“婉柔，你放心，我必倾我所有，成全你的儿子。”

　　两日后的正午，一只白鸽飞进秦麟的书房，落在他的书桌上。

　　秦麟自白鸽的脚环处抽出一张小纸条，上面写道：“今早出城向西。”

　　他看毕把纸条紧握在手，箭一般地冲出书房。

　　“来人，备马。告诉夫人我公务在身，需即刻外出，少则一日多则两日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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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流已知自己被关在一口枯井中，四周密闭，唯有当井盖被人移开的时候，才会透些光亮。因每日有人从顶上传些饭菜下来，推想这可能是第四日了。

　　黑暗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止境的等待。

　　她心中冷笑，我如流一无所有，却有超出常人的耐心。等？难道不知道我早已等成了习惯吗？

　　每顿饭她都吃得认真，闲来无事，便自个儿练练舞步，唱唱小曲儿。

　　到第五日，她终于被带到那少妇面前。

　　明亮的日光刺得如流睁不开眼，重见光明的一瞬间，她有种宛若重生的错觉。

　　龚融月气定神闲地坐在亮晃晃的正厅里，看向如流的目光，仿佛一个锁定猎物的猎人，叫人由脚底升起一股凉意。

　　“这里是将军府，戒备森严，外人根本进不来。何况我夫君此刻已然出城，断不可能来救你。”她得意地笑起来，眼角的凌厉却分毫未减。

　　“来人，伺候如流姑娘沐浴更衣。”

　　几个侍卫将浴桶抬进正厅，正欲退下，龚融月又道：“你们就在一旁候着，秋琴，翠香，你们还不快帮如流姑娘宽衣！”

　　那两个丫环对望一眼，开始脱如流的衣服。

　　如流咬着唇，一言不发，也不反抗。她看着自己的脚尖，只觉那几个侍卫的眼光全都在自己身上游走，她不敢抬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衣物一件件滑落在地。

　　时间从未过的这样慢，才一个时辰，如流便觉恍如隔世。她居然在正厅里，当着这么多侍卫和丫环的面，梳洗沐浴。

　　侍卫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龚融月坐在一边，像是在欣赏一场有趣的闹剧。

　　如流闭上眼，脑中一片空白，她最后的一丝尊严已被践踏得荡然无存。

　　不知又过了多久，秋琴和翠香终于帮如流穿戴整齐。

　　龚融月走到她面前，用手抬起她的下巴：“睁开眼，看着我。”

　　几日不见阳光，如流的皮肤愈发的白，虽是苍白，却有种飘然欲仙的味道，她的眼里含着泪，嘴唇已被咬得发红，那种楚楚可怜的神态，竟有种说不出的诱惑。

　　龚融月“咯咯”一笑，听得人心底发毛：“果然是我见尤怜。”说罢将一颗红色的药丸硬生生地塞进她嘴里，“过几日就是二殿下生辰，来人，把她送到二殿下府上，就说是七殿下精心为他备的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