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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实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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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陌的眼睛渐渐变得锐利,刚刚从丰盈殿出来,门口的守卫把食盒递给了他,说是覃书曾来找过他,他打开盒子,里面是残碎不堪的糕点,听那两人说,覃书离开时神色很是慌张,食盒也是她不小心脱手的,离开时也没有拿走。
顾陌提着食盒,去了东门,进了屋子才发现覃书根本没有回来,他本着没什么着急的事,也就坐下等她。
如今对上覃书审视的眼神,顾陌担心她是否知道了些什么。
“你要我说什么实话。”
“你是扈远的人吗?”
顾陌眉眼锐利,手伸出来攥住覃书的胳膊:“你从哪听到这些的。”
覃书甩不开紧紧抓着她的手,那手掌的力道渗入骨缝,覃书知道他动了怒,“是你,你亲口说你为扈远办事,你为扈远掌管这芙蓉楼!”
顾陌暗叹这些话确实都出自他口,可覃书又如何听得见。
“你怎么会听见?覃书,你最好一五一十说出来。”
“怎么?我不说难道你还要杀人灭口吗,可惜我耳朵好,在丰盈殿外,你说的话我一字不落都听见了。”
顾陌焕然,怎么可能?这门外守卫处距离丰盈殿内至少五十米的距离,除非有着高深的内力,否则不可能听见殿内的动静。
顾陌反手一抓,手探上了覃书的腕间,可这不探还好一探反而眉头更深。
覃书没有一丝内力!
覃书早就不耐烦了,趁此机会甩开了顾陌的束缚,离了他几步远。
“顾陌,你最好解释清楚。”
顾陌收了手,转身又坐回了软榻上,面上不动声色。
“是,我是为扈远办事,这芙蓉楼也是扈远的地盘,是整个长安最大的情报机构,也是我一手建立的,而你是覃国公的女儿,你也知道这扈远和覃家的关系,所以这次你要跟我一起回非云寨。”
“我知道覃家和黎皇后现在失了势,可从我对扈贵妃的了解,他们扈家也绝非善类,你跟在他们手下,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陌抬手揉了揉头,实在觉得这覃书不好糊弄,心了起了撒谎的心,正准备开口敷衍,这覃书却抢先一步。
“顾陌,别想撒谎。”
“可以,我和扈远是做了交易。”
覃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看出顾陌要撒谎,但心里就是猛地浮出这个念头,然后就那样脱口而出了。
“我为他管理芙蓉楼,他保住非云寨。”
覃书听着顾陌的话,便知道了为何这非云寨地处官道旁边却常年歼灭不了,自是派去剿匪的人也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那上一次……也是。”
“不是,上次覃国公突袭,确是非云寨出了叛徒。”
顾陌提及此处仍是咬牙切齿,覃书自是知道顾陌在非云寨上花的心思,但为扈远这匹饿狼做事,难免不会被反咬一口。
“顾陌,你难道要一直为扈远做事吗?”
覃书这一问算是放下了心中的戒防,只剩下满心担忧。
顾陌低下长而浓密的眼睫,思绪万千。这件事其实他想了好久,却一直没有付之行动,这非云寨迟早有一天要消失,既然已经做好了离开的打算,所有人的未来都要安排的妥当,而需要的就是金钱!
“你需要钱,是吗?”
覃书又一次开了口,顾陌抬起眼看着她,这个女孩什么时候起对他的内心如此了解?
“你想怎么做。”
覃书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想法并不成熟,但也可以一试。
“把芙蓉楼改成锦绣行。”
顾陌皱了皱眉头,覃书轻呼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也没有想得太完整,只是一个概括。这里是大漠边界,商贩走动频繁,如你所说这里情报密集,不仅是收集的好地方,也是传播的好地方。蜀地遥远,从蜀地入长安的丝绸基本上都要经过茕山下的那条官道。”
覃书说了一半,但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用芙蓉楼来贩卖这些衣服,也是给芙蓉楼多了一层保险,收集情报只会更简单,而另一方面只要这丝绸生意做起来了,那钱的问题也不必愁了。”
顾陌听言也是眼神一凉,确实这一条对于他来说是个赚钱的好机会,对于芙蓉楼里那些老家伙也是有话堵他们的嘴。
“可我们去官道上截绸缎,他们不会绕行吗?”
覃书轻切了一声,神情轻松自然。看样子她早就想好了方法。
“谁说我们是截了,我们是垄断!”
“垄断?”
覃书一拍脑袋,想着这顾陌根本不懂现代语言,连忙改了口:“是买他们的布,用他们卖的价格买过来,这样这地区的绸缎都被我们包揽,若是有人不从,咱们再抢,这叫先礼后兵。”
整个计划,就在两个人一问一答里渐成雏形,覃书在和他谈话间,已经坐到了他的对面,此刻方案已成,覃书仰躺在软椅上呼着气。
顾陌起了身,看天色已晚,准备离开。正要道别却瞅见昏昏欲睡的覃书,半眯着眼的憨态。
顾陌微不可查的抬了唇角,手一挥,覃书已经到了他的怀里,大步走到内室,整齐的床铺就在眼前。
轻放下已经熟睡的覃书,顾陌仔细的为她盖好了棉被,坐在床沿边发愣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在他背影消逝的那瞬间,本应熟睡的覃书睁开了眼睛,没有一丝睡着的迹象。她惊讶于顾陌会亲自抱她到床上,更吃惊于自己听见的一切。
顾陌根本没有说话,那发出的声音又是什么,覃书有些后怕,自己这几日的不正常皆浮现在眼前。
可转念一想所有的一切都只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与顾陌有关!
她只能听见远处顾陌的声音,只能洞察顾陌的想法,刚刚又能听见顾陌的内心。覃书缩紧了身子,整个人陷在被窝里,这一切已经超出她可承受的范围,她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一切。
在胡思乱想之中,夜色渐深,覃书闭着眼睛却一夜未眠。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重重阻隔洒进屋内时,覃书已经穿戴好衣服,早就坐在桌前。她想了很多,最后还是鼓起了勇气,她出了东门,站在主院门口,等着顾陌撩起帘子,开门出来。
没过多久,从净房里出来的顾陌便看见了正站在他门口的覃书,背对着他,身上只着了一身浅色单衣,即使现在身处芙蓉楼内,但温度却也不高。
“你怎么来了?”
覃书回过身,看见从外面走过来的顾陌,脸上还有水滴未擦净,手上则是一块沾湿了的白布,显然他早就起身,此刻已经收拾妥当,容光焕发。
而她呢?一夜憔悴,此刻也未洗漱,整个人已经颓废到极点。
“我想留在这里。”
覃书开门见山,她的这个想法昨晚已经有了,只不过被顾陌抱到床上后,她实在没办法再开口,可思索了一夜终还是要说出口。
“为何?”
顾陌很淡然,样子没有一丝吃惊,只是继续擦拭自己的脸颊,往前走,经过覃书身边时示意她跟着进屋。
覃书随着他进了主屋,屋里很暖和,烧着地龙,在外面冻得有些手脚发凉的覃书顺势搓了搓自己的手背,看着顾陌自己穿戴好衣服,坐在椅子上等着她的回答。
“我想掌管锦绣行。”
覃书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么狂妄自大,她一介女流本来就已经身处下等,更何况自己并没有取得顾陌的信任,顾陌怎么会把芙蓉楼的楼主地位让给她呢?
可覃书在打赌,赌顾陌的心思,若赌不赢也就是她离开芙蓉楼的日子。可赢了她的一切都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
“好。”
顾陌的回答简直快的没有给覃书思考的时间,几乎是在她话音刚落,顾陌就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我要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
“锦绣行的主意是我想出来的,我也有信心可以很好的实施,而且芙蓉楼以前的事务我一概不问。”
顾陌审视的眼光打量着覃书,说实话此刻她的内心已经很虚了,再多那么一刻钟也许不用顾陌开口,覃书自己就已经崩溃了。
“你需要什么?”
“可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