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云翥》珩之影

20、过去

　　晚膳用后，覃书净了手就在一旁发呆，顾陌在为她上完药后就离开了，其实也没去什么远的地方，连这个院子也没出，不过是回了主屋。
　　等覃书晚一点出了东门时，远远的就看见了西门被一群守卫把守着，便了解了这顾陌是夺了柳氏自由行动的权利。
　　话说这覃书在这里才是最不要紧的人物，任何人按理来说都应该在她之上，可她确实也不清楚这事情的原委，过多的事情更是不好评判。
　　这日子除了每日吃喝，是不是碰上回院子入寝的顾陌外，再无其他。
　　这日已经算是在这芙蓉楼里待了第十三天，覃书如往常一样出门散步，可刚出了院子，就迎面遇上了从外面回来的顾陌。
　　顾陌多是晚上才回，这么早的，却是少有。
　　“你……”
　　“非云寨已经恢复，明日你就回去吧。”
　　顾陌显然是特意来通知她的，说完话就要转身离开。可覃书怎么能放他走，毕竟这般与他相对的样子太难得，她想问的话也实在是憋不住了。
　　“顾陌，你到底是怎么看得我。”
　　覃书的话几乎是喊出来的，当初顾陌的一句留下来，让她就那般不明不白的跟着他到了芙蓉楼，如今又要把她在送回非云寨，那他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顾陌使了眼色，周围的人都俯身退下，院子外只剩下两个人对视。
　　“如何？你若是不想回去，便呆在这里即可。”
　　顾陌的话还是虚无缥缈，不断的打着马虎眼。覃书上前一步，这样的行为已经是她做出的最大胆的动作。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她现在的命运只能掌握在自己手里。
　　“顾陌，是，这一次非云寨遭此横祸是因为我覃书，但我从留下来那日就已经和覃家再无关系，我覃书不过就是覃书，不代表任何人。若你不想对我坦诚相告，还对我有所怀疑，那么当初你也不必留我。”
　　覃书的双眼不躲闪的看着顾陌，眼中的坚决清清楚楚映在顾陌的瞳孔，顾陌轻叹口气，微道：“不知道也许对你来说更好！”
　　话说完，顾陌已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整个院外只剩下覃书一人，在这栋楼里，没有寒风，却仍教覃书从脚底发凉。
　　日子过的很快，距离上一次覃书和顾陌对峙已经有五天了。这五天里，覃书连顾陌的影子都没看到，从别人口中才得知顾陌已经会茕山非云寨了。
　　顾陌这一走，覃书反而变得轻松了许多，每日没有事情做竟然误打误撞找到了厨房。这下有的忙了，虽然以前对于做饭没什么兴趣，可什么东西都是可以被培养出来的，这不！覃书已经连着三天泡在厨房里了。
　　这日还在厨房里跟着新认识的王大哥学糕点，就看见从厨房外小林子里跑过来的伶俜，这伶俜也是顾陌拨给她的，平常没什么事从来也不招呼她，如今怎么都追到这厨房来了。
　　“姑娘，楼主回来了。”
　　覃书一顿，手里的动作也停了，“顾陌回来了？”
　　伶俜点了点头，上手就要拉着覃书出来，覃书挣脱开来。
　　“你这是做什么，我不去！”
　　“姑娘，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这几日泡在厨房，不就是不想一直想着楼主吗？”
　　覃书一急，就推了伶俜出门，自己又重新摆弄起手里的东西。
　　“胡说，你快回去吧，没事不要过来了。”
　　伶俜看着假装自己很忙的覃书，手足无措，终是一跺脚，恨铁不成钢的原路返回了。
　　覃书瞅着伶俜离开，松了口气，手里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这厨房里的王大哥，虽是一个长相威猛的汉子，但却心思细腻，早就看出了覃书不过是拉不下脸来，把两人一起做好的糕点放入蒸锅，就怼了怼她的肩膀。
　　“小丫头，你这是别扭什么呢。”
　　覃书把手上和面时沾上的面团洗净，叹了口气，就坐到了凳子上，“要是有个人，你问他什么，他都不说，你就算把心挖出来，他也不信，怎么办呢？”
　　王大哥也是个耐心的，同样坐到了凳子上。
　　“你若是真的在乎他，又何必管他是否对你有秘密呢？”
　　“什么在乎他！”
　　覃书连忙反驳道。
　　可话说完了，心里却松快了不少，自己对顾陌根本无足轻重，人家肯收留自己已经是福分了，如今还在痴心妄想什么！
　　心结想开了，也就不再是心结。覃书从凳子上站起，像是下了决心一般握紧拳头，看着外面，忽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和王大哥说道：“王大哥，这糕点可以给我带走一点儿吗？”
　　王大哥咧开嘴，笑着点了点头。
　　这一头顾陌从非云寨回来，寨中事务都已经处理好，大部分的东西已经归了原位，这次回来也是为了覃书，她不可在芙蓉楼多住。
　　柯初从城外迎回顾陌，就看着顾陌吩咐他把整个芙蓉楼里的人都聚起，像是有东西要宣布。
　　这丰盈殿内已经聚齐了芙蓉楼的三个长老，说是长老其实没有一个省心的东西，无非就是派来监视顾陌，让他什么决定都不能自己做主。
　　顾陌身着一身月白长袍，厚厚的毛领上满是风霜，但眼角眉梢的淡漠威严却丝毫未减。他一步步踏上丰盈殿，穿过长老身边，最后坐上了主座。
　　“这次回来，也是想借三位之言，告诉扈远，他交付的事情已经办妥，但他给的承诺却没兑现。敢问，如今该怎么办！”
　　扈远！在门外的覃书忽然顿住，远处大殿里传来的声音此刻正清清楚楚的在她耳边回放。
　　她抬头看着至少距离有五十米的殿门口，可声音却像是在耳边说话一样。刚刚她从厨房里出来，带着糕点，想着回小院去讨好一下顾陌，也就是服个软，可到了院子才知道顾陌不在。
　　在路上碰见柯初，虽然他还是一脸冷漠，但覃书仍是鼓起勇气问了问，看这家伙像是不好相处的样子，话不多但还是告诉了她，顾陌现在正在丰盈殿。
　　这丰盈殿覃书不知道在哪里，所以过来时就废了不少时间。可到了门口却也被拦了下来，门外的守卫牢牢地把守着，覃书就这样挡在了外面。
　　正当她左右乱看，找空隙溜进去时，顾陌的声音就那般猝不及防的钻了进来。
　　覃书来不及想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隔这么远就能听见他说话，此刻她的心思已经完全被顾陌的话吸引了。
　　她认识顾陌口中的黎远，在覃家这扈远的大名被无数次提起，多半都是在咬牙切齿。黎远也算是飞身成凤凰，他的妹妹就是如今正得圣宠的扈贵妃，而他攀上血缘，也混了个高官当了当，如今地位也在稳步上爬。
　　可是这顾陌又如何和这扈远扯上了关系。
　　覃书呆愣着的时候，耳边顾陌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当初是他求我替他掌管这芙蓉楼，如今他连一个非云寨都保不住，那我也没必要再为他效劳。”
　　覃书手中的食盒坠落，重重的砸在了玉石地板上，门口的守卫看着此刻满面震惊的覃书，面面相觑。
　　覃书甩手离开，但其实自己走到哪里去了自己也是不知晓。脑子里却都是“顾陌是扈远的人”，心里想过一万种不好的想法，无非就是顾陌把她留在身边无异是想威胁覃家，可一旦他发觉自己对覃家毫无用处后，那自己不就是死路一条了？
　　等了冷瑟的风一遍遍吹上覃书的脸，手脚已经冻得僵硬，无法动弹，覃书才回过了神。跌跌撞撞回了屋子。
　　屋里的暖风，减缓了皮肤绷紧的疼痛，转过屏风，她猛地站住，看着眼前的男人正坐在软榻上喝着茶，在听见声响后缓缓抬起头望向她。
　　覃书下意识想逃，却在转身瞬间手被紧紧攥住，冰冷僵硬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倒向那个温软的身躯。
　　“你找过我？”
　　他的声音不同于她在那时听见般冷酷，就像是温热的风在她耳边划过。
　　覃书从他的怀里挣扎开来，心里其实已经有所缓和，但转念一想却有冷下了脸。
　　“顾陌，说实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