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有独特的审美方式》戚安阳

3、三

　　小朋友，屎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白童痛心疾首地看着眼前妖娆的美人，现在的年轻人怎么比自己还开放了？一言不合就要双修？还自荐枕席？白童虽然自恋，但断不认为自己长得让人一眼就有上的冲动。
　　“嫌弃。”白童抱着胳膊靠着珊瑚，“且不说你幻化女子体貌骗婚小五，这事本上神原无意拆穿。可在酒水里动手脚，本上神就不想宽纵你。”
　　虽然自己年纪大了，但脑子还没缩水，小孩儿就这点伎俩还班门弄斧，可惜了聪明的样貌。
　　唐采听言，盈盈拜倒白童脚下：“小人自知卑微，不能入上神法眼。若不使些手段，上神怎会留意小人？那并非龙胆草，不过味道相似益身健体的瑶光草。”顿了顿，“上神，小人自小仰慕上神，并非诳语。幼年时父母前耳濡目染，遥想上神当年事迹当时姿仪，敬重不已。成人之际拜会天帝，遥见上神，倾慕不已。此后经年往来四海，各处听闻上神逸事，思恋不已。”
　　白童：这就是在说我年纪大吧？
　　唐采再拜道：“小人倾心者惟有上神，可地位悬殊辈分有别，若不假扮家姊，小人断不能近上神身前，更无可能与上神独处，遑论说上这许多心事。小人自知鲁莽唐突，还请上神重罚！”
　　说着唐采幻出本来面貌，竟也是个姝丽的鲛人公子，相貌与他今日新婚姊姊七八分相似，颜色却甚至更胜。看得白童心里忍不住道：祸水吧。
　　白童：“……你先起来吧。”
　　唐采仍然跪着：“上神，若上神嫌小人不堪伺候枕席，小人愿执箕帚长随在侧。”
　　白童：“……”这么不听话的孩子，我要了干嘛？
　　“你起来吧。”白童摸到那柄指甲刀，“说起来我与令尊还有几分交情，想不到连他幼子都这么大了，看来本上神确实老了。”
　　唐采慌忙摇头，晶莹好似琉璃的眼睛恋恋地望着白童：“上神青春永驻。”
　　白童摆摆手，站着有些乏，就势往身后矮珊瑚石坐了：“这种废话就算天帝说我也不信。我只问你，你从未与我交往，不过‘遥遥一见’，又如何知我品行？又如何得知你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我？又如何得知我就是你以为的那个白童上神呢？”
　　唐采哑然地看着白童，道：“可是……”
　　白童继续道：“你看，你所知我，不过道听途说拼凑来的一个白童。此白童或许风流无度，或许智机无双，或许庸庸碌碌不名一文，但这都是旁人眼中的我。你从旁人眼中认识的我，更是不知几重的虚幻，说到底，你喜欢的是泡影，它可以是白童，可以是黄童绿童黑童，但不是我。”
　　唐采被白童劈头盖脸一席话说的有些委屈：“上神若不一试，怎生知道唐采心所爱者并非泡影，而正是上神本尊呢？上神这不也是以己度人，自以为是么？”
　　唉，这孩子怎么就说不听了。
　　白童脑仁有点痛。她向来不太喜欢跟人掰扯道理。打嘴仗不如拳脚上分高下。白童想好歹人家是晚辈，戒骄戒躁，不可施暴。
　　“咳咳……话不是这么说，要知道……哎！小管！你来的正好！”
　　白童目力非凡，远远瞧见一人好像管桁，连忙喊住。
　　管桁听见是自家主子的声音立马赶了上来：“主子？”
　　白童仿佛见了救星似的热情地拍了拍他的肩，笑眯眯道：“小管啊，来见过南海鲛族的八太子。”
　　但凡知些世事的都知道，白童上神久不理事，常由管桁管大人代为出面，以致众人见管桁如见白童。唐采也知白童口中这位“小管”正是耳闻已久的，忙站起身，抖了抖袍裾，和管桁见礼：“管大人。”
　　管桁还礼：“见过八太子。”
　　白童悄悄传音管桁：“这死孩子非说从小暗恋我要和我共赴巫山，怎么劝都不听，你快帮我处理掉。”
　　管桁奇怪地觑了她一眼，传音揶揄道：“上神风流，奴婢拜服。”
　　白童着恼地瞪他，忽然发现管桁换了身黑色锦袍：“怎么更衣了？出什么事了？”
　　管桁低头悄声：“龙宫人手不够，奴婢便帮个忙去。”
　　“哦，”白童想，好歹管桁是自己的大总管，龙宫的人居然敢使唤他，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你开心就好，别太劳累了。”白童大声说，“八太子熟悉水族事务，你可以多向他请教请教。”
　　说着白童转身回席了，也不理会唐采在后头“上神”“上神”的唤。
　　唐采提步想追上白童，管桁笑眯眯地拦下：“八太子留步。”
　　唐采有些愤愤，好容易和白童说上话，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人走远。他转过头眯眼看向管桁：“管大人，本太子敬你是上神座下得力管事，但到底是个奴婢，这以下犯上的罪过，恐怕上神也不乐见吧。”
　　管桁也不恼，只躬身揖手道：“得罪了。”
　　然后一拳往唐采脸上招呼去。

　　彼时白童已经回了宴席上，贺凌找了白童半天，好不容易见人平安无事回来了，忙拉着人问：“去哪儿了？怎么那么久？出事儿了么？”
　　贺凌喝多了就上脸，此时脸红扑扑的，眉眼在厅堂辉煌灯火映照下，显得迷离可爱。
　　还是青年的模样看起来正常嘛。白童再次感慨。
　　“有些闷，去花园转了转。早前住过这儿，熟的很。你要想我也带你去逛逛啊。”白童温和道。
　　“没兴趣。”贺凌闻言就扭过头去，伸手拣了把樱桃吃，“破花园哪有姑射好。”
　　白童：……
　　给脸不要脸！
　　对面的陆垚走上来敬酒，白童这才稍微舒心些，笑吟吟地接下，和陆垚唠了些家长里短。天狐大都相貌不凡，听闻陆垚的母亲是凡人，而陆垚俊美无俦，尤其那一双方眼璀璨灵动。想必那位凡人女子也有过人之处。
　　白童正眯眼欣赏眼前的小青年，却被贺凌狠狠打了下手背。
　　“白童上神，”贺凌见两人都看过来，施施然收手欠身笑道，“贺凌敬陆族长一杯，听闻不日三公子即将成人，贺凌在此先贺过。”
　　陆垚赶忙回敬，口道有劳。
　　白童暗暗掐了贺凌一把，只好坐回原座，对着眼前蓬莱二老发愣。
　　“色娘！你刚刚盯着姓陆的口水都快挂下来了！”
　　贺凌传音骤然出现，白童吓得嘴里一口樱桃肉差点喷出来。
　　和别人说话要专心以示尊重好不好？你三千岁不是三岁还要教么？白童立刻骂回去，下意识地摸了摸嘴角，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白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