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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长安棋局,有妇啼鸣(十二) ...

  •   “大黄,你知不知道你咬的谁?”韩江雪急得大喊,“你想被炖成狗肉不成?”

      大黄似听懂韩江雪在骂它,松开了嘴朝她狂吠。

      “我就说是你惹大黄记恨。”韩江雪吐槽道,“它好歹只凶我,见着你才咬人。”

      玄昊禹咬牙切齿,“云轻烟,我要是被狗咬了,也是为你受的罪!”

      韩江雪朝他挤出了个假笑,然后才低头劝大黄,“大黄啊,你主人回乡祭祖前可说了,石榴熟了可自摘来吃的!”

      “还有此事?”玄昊禹骂骂咧咧,“那我翻墙,你为何不拦着?”

      “我只说馋他家石榴,谁知殿下您一下就越过墙去。”韩江雪叫屈,“我张嘴的速度都没您快!”

      两人正拌着嘴,梨香拿来了一个扫把赶狗,大黄躲开直接扑向玄昊禹。

      玄昊禹毕竟习武之人,下意识一脚朝它踹去。

      “不要!”韩江雪尖叫着。

      “哔——”庭院入口响起一记刺耳的口哨声。

      大黄忽然止住,并立即掉头跑了出去。

      韩江雪松了口气。玄昊禹一脚怕是能踹死一头牛。若是被玄昊禹踹飞,大黄必死。偷人家石榴,还弄死人家狗,以后和隔壁还怎么做邻居?

      “殿下!”韦应从外边冲进来,跑到玄昊禹身边慌张地在他身上查看,“殿下可被咬了?”

      “未曾,不必慌张。”玄昊禹笑笑。

      笑话,他还能怕了一只狗去?

      “韦将军莫怕,大黄平日里咬人也只咬衣服。”韩江雪安抚道,“狗主人说它从未咬伤过人。”

      韦应这才清了清嗓子,恢复淡定自如的模样施了一礼,“见过姑娘。”

      这也太客气了!大将军犯得着主动给一个民女作揖吗?

      韩江雪很识相地屈膝还了礼,“怠慢了将军。”

      身子立直,韩江雪即尽主人的礼数邀请道,“让贵客受惊了,请二位静坐饮茶。”

      “无事无事,我们在军中也常与军犬为伴。也算见惯了狗,没什么大惊小怪的。”韦应笑呵呵回道。

      韩江雪闻言心一滞,但面上如常。

      趁韩江雪低头煮茶,玄昊禹淡淡瞟了韦应一眼。

      韦应反应过来,吐了吐舌头。

      随后两人若无其事地接过韩江雪递来的茶没有再说话。

      倒是韩江雪率先开了口,“寒舍粗茶,厚颜请二位贵人将就。”

      “金骏眉口感绵软醇厚,不见一丝涩味,闻之如花果香甜,似甜蜜的少女徜徉花丛一般。”玄昊禹清朗一笑,“依本王看,称得上茶中上品。”

      韩江雪倒有些惊讶。金骏眉虽好,但因为难种植、产量少,名声并不响亮。

      更何况,世人皆崇尚点茶技艺,喜爱将茶研磨成粉后,再筛成茶沫品茗。极少有人像她这样,把茶叶炒干了,煮成清茶喝的。

      名流贵人,大多将此视为粗鄙,认为这与开水无异。就连表哥也不大喜欢喝她的茶,偶尔喝也只不过为了解渴而已。但韩江雪却认为清茶口感绝妙,沁人心脾。

      思绪收回,韩江雪抬眸正巧看见玄昊禹一脸的惬意,嘴角不自觉微扬。

      察觉到她的目光,玄昊禹转动眼眸,正好四目相对,看到了她眼中含着的点点笑意,霎时展颜一笑。

      韩江雪像被抓包了一样,慌乱地错开目光。

      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有些微妙,韦应坐在他俩中间,茶杯顿在半空,各看了他们一眼。

      “殿下,您莫不是忘了今日为何而来?”韦应清了清嗓子,提醒道。

      玄昊禹眼神无辜地发愣了一下,才从心慌意乱中回神。

      他从怀里取出了一封请帖递给韩江雪,“本月十五,邀你来我家共赴'秋茗赏'。”

      韩江雪恭敬地接了过来。那请帖甚是精美,打开一看里面竟夹着一朵粉红色的秋菊。

      “不知这'秋茗赏'是……”

      难不成是邀她去吟诗作赋?

      “秋菊螃蟹宴!”韦应解释道。起个文邹邹的宴会名,谁也不晓得是个啥。直接说是螃蟹宴,多简单明了?

      原来是叫她一起去他家吃吃喝喝啊!韩江雪莞尔。

      “多谢殿下抬爱。”韩江雪双眸含笑,“我必如约而至。”

      眼看目的达到,不一会儿,玄昊禹二人起身告辞。

      两人刚出门,就看见了长沙王玄昊宣的马车。

      玄昊宣打开车窗瞧了他们一眼,玄昊禹和韦应随即上了车。

      “狗追着主人咬,也是奇闻。”玄昊宣捧腹大笑。

      “笑屁!”玄昊禹扯下腰间的玉佩砸向玄昊宣,又恶狠狠地朝韦应骂道,“知意,你养的好狗!”

      韦应也忍不住笑崩了,“到底不是殿下亲自养,怪不得它不认主。”

      说完,他和玄昊宣两个哈哈大笑,眼泪都给笑出来了。

      威震天下的燕王被只狗追得那个狼狈,实在太好笑了。被狗追就被狗追了,还被追了两次。还是同一只!天啊……哈哈哈……

      玄昊宣一边笑一边调侃,“那小娘子若是知道,你偷的是自家的石榴,还被自己的狗追,只怕得笑掉大牙。”

      韦应好不容易止住,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这云姑娘也是个有意思的人。先前四处散播公主闲话,如今又格外留心丁阮氏一案。对门外之事多方串联,却对近在咫尺的邻人没有丝毫防备。”

      玄昊宣不以为然,“女人嘛!不就是爱搬弄口舌是非嘛?何况柔仪招惹人家在先,人家报复在后。有因才有果!至于丁阮氏一案,此时长安城内外谁不拉长了脖子?依我看,你俩过于警惕了。一介民女也值得你们如此留意?”

      “六郎君说的也有理。”韦应看向玄昊禹,“殿下,您以为呢?”

      玄昊禹低垂眼睫,搓了搓手指头,“继续盯着。”

      ……

      玄昊禹二人离去后,韩江雪一直坐在原位对着中庭的地砖发呆。

      梨香清洗茶具回来见她一动不动,轻声唤了唤,“姑娘?”

      韩江雪犹盯着地板,喃喃道,“你是否觉得奇怪?”

      “奇怪什么?”梨香不明所以。

      “你不觉得大黄不对劲吗?”韩江雪这才抬眸看向她。

      梨香更懵了,“狗能有什么不对劲?”

      韩江雪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大黄过于矫健灵敏,就连燕王这样的高手也避之不及。一般的家犬根本比不得。”

      梨香放下洗干净的茶杯,皱着眉头来到她身后。

      韩江雪回身正色道,“更奇怪的是,它听韦应的。”

      梨香闻言,神色一凝。

      韩江雪看向左边的墙头叹了口气,“以后行事,要越发小心了。”

      ……

      让韩江雪叹气的,又何止这一桩。

      丁阮氏状告顾峦一案有了阻碍。

      顾峦上陈天子否认丁阮氏所告贪污之罪,反称倒卖物资、打点各地驿站虽有其事,但却是丁立于背后借顾氏之名谋取私利,并非顾氏所为。更有各地所涉驿官也纷纷为其作证,称从头至尾只与丁立一人接触。

      这下丁阮氏就有了诬告重臣的嫌疑。

      观望的民众,立场不免有了变化。

      毕竟顾峦是保家卫国、民众敬仰的军中统帅,而丁立却是刺杀燕王并畏罪自尽的凶犯。其妻丁阮氏虽被燕王宽宥、未曾祸及,但作为犯属也算不得清白身。

      因此,民众更倾向于维护顾峦。

      丁阮氏状告重臣,民告官,归御史台管辖。如今此案已由大理寺移至御史台,而越级揭发的丁阮氏也被监视保护了起来。

      御史台查究了丁阮氏提交的凭证,最终认为这些证物不足以证明她的揭发属实。

      丁阮氏手中的账册,虽能够证明所有物资,皆是以顾氏的名义通过军队驿站倾往各地,然而所有往来凭证上落印人皆乃丁立一人。丁阮氏无法证明丁立是受顾氏指使。

      这第一回合,顾峦暂时得以全身而退,唯一倒霉的是那些地方上的驿官。他们收受贿赂是证据确凿的。区别不过是,他们究竟收的是谁的贿赂罢了。

      御史台很快昭告调查结果,民众哗然。先前还同情丁阮氏,生怕她遭遇不测的民众,又开始转过身来对她极尽鄙弃唾骂。

      丁阮氏在御史台馆舍中得知此事不由发笑。她想起韩江雪曾对她说过:百姓大多愚昧,他们知道的道理不多,因此他们总是易受煽动,对待人事总是容易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从而企图获得胜利的狂欢。

      最后韩江雪警告她,永远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身为弱者,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借力打力。

      于是她对监管她的女官说,“民妇不服,民妇另有物证要亲呈陛下。”

      不消一日,丁阮氏不服此项裁决,放弃越级揭发,要求面见天子直诉的事传遍了街头巷尾。

      按照当今律法,此案涉重臣,且御史台受理后,原告对裁决不服,具有直诉天子的条件。皇帝同意直诉,定下后日上朝审理。

      这下子心里石头刚落下的各方,又开始紧张了起来。

      其中最焦虑的当属代王一党。

      卫尉裴项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第一时间冲往代王府。

      然而他到时才发现,自己是唯一一个上门的。

      “裴公总是这般不同于人。”代王脸上挂着不咸不淡的笑容,一边漫步于长廊,一边调侃道。

      裴项不由羞赧,“臣是怕此事又要生变。”

      代王微微笑着,摇了摇头。

      裴项胜在忠心,可惜忠勇有余,谋略不足。顾峦出身虽不及他,但论胆识,论才情,皆在他之上。

      “此刻急于出手,只会落人把柄。”代王的声音轻柔而淡漠,“如今以静制动,方能伺机而动。”

      “就不知对方还留有什么后手……”裴项无不担忧道。

      “呵。”代王轻笑了一声,眼睛眯了眯,“想来便是你看过的那本账册了。若是顾氏采买之物与倾往各地的物资能对上,那这趟浑水……顾峦只怕难逃一劫。”

      裴项一听,汗都下来了。

      这么说……他罪过可大了!不仅大意放走丁阮氏,还如此掉以轻心地把证物丢了出去。

      “那本账册如何就能害了伯岩?”如今最怕顾峦出事的,恐怕就是裴项了。

      “那是顾家在江南道时,常往来生意的绣坊记下的账本。账本上,盖了顾氏家印及绣坊铜印。”代王如玉的面庞露出一丝奇异的兴致,“有意思的是,那绣坊少主人,正是最近长安城风头正盛的云二姑娘——云轻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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