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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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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师兄没有仙缘,又为什么会当街发光呢?
黑无常道:“小兄弟,地府阴气重,你师兄的魂来到这里,曾经散落的魄自然会回来,魂与魄聚齐,之前补魄的仙物也就用不上了。”
难道,发光的并不是师兄,而是仙物?
我稳定心神,方才还在为师兄成仙而高兴,这会又深跌谷底。
我凝视师兄被金光映得熠熠生辉的脸庞,他闭着双眼,仿佛对外界一无所知。
不,师兄怎么会成不了仙?
我像黑白无常一样围着师兄转了一圈。
走到师兄身后,小心翼翼抚摸他的肩胛和脊背。
师兄的黑发垂到地上,因为死得匆忙,并没有打理发型。
我将师兄一头秀发拢在一起,打算编几个辫子盘起来,让师兄英俊潇洒地投胎。
却在头顶碰到一个硬物。
我轻轻摸索师兄头顶,将周围头发分开。
真想不到!师兄头上居然塞了一块紫色的木塞!
这个发出金光的仙物正是木塞!
感觉好微妙啊,师兄的造型,就好像一瓶塞了木塞的灵丹妙药。
既然魂魄全了,木塞也就没用了吧?
我一边想着,实在忍不住,像开药瓶一样,将师兄头顶的木塞拔了下来。
天知道我从小就有个怪癖,见到塞着木塞的瓶子,就总想拔开看看!
手里握着木塞,这回变成我当街发光!果然是仙物!
好奇怪,当年大神仙给我的是一瓶水,难道瓶子里的水是幌子,真正有用的却是瓶上木塞?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拿着瓶子回去救师兄,师兄岂不是非但要喝了神仙水,还要把整个瓶子也吞了?
如果不是,木塞是怎样塞进师兄头顶的呢?
很难想象师兄生吞瓶子的景象啊!
为什么当时师傅拯救师兄,我却因多日困顿跑到隔壁睡大觉呢?
我应该眨也不眨地盯着啊!
感觉曾经错过一场精彩的杂技表演。
我仔细回忆一下,那个瓶子上的木塞长什么样,有些记不清了。
我拔掉师兄的木塞,师兄才睁眼。
他问:“师弟?”
我开心:“师兄,你醒了!”
师兄四处看了看,瞄到黑白无常,又重点端详了白无常鲜艳柔软,既恶心又有反差萌的舌头。
白无常瞪他一下。
师兄立刻收回目光,黑人问号:“这是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皱起眉,微觉不妙。
师兄继续道:“师弟,眨眼之间,你都长这么大了!”
说着,师兄从地上站起来,用手在我头顶比了比:“长这么高了。”
“师兄,你……”
我好方。
师兄走向黑白无常,神色戒备:“两位倒像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
不懂为什么,白无常此时一点也不客气,从怀里抛出一根锈迹斑斑的链条,链条像长了眼睛,套在师兄脖子上!
师兄涨红了脸:“你们干什么?!”
我连忙阻止:“哎哎!两位大仙,有话好好说,莫动手啊!”
黑无常对我说:“我们黑白无常亲自勾的鬼魂只有两种,一种是有功德要成仙的,还有一种是福缘厚有神庇佑的。”
师兄震惊:“你说什么?难道我已经死了?”
我心疼师兄,语气不善:“我和师兄能够劳驾二位,应该算其中一种,两位大仙就是这么对待优质鬼魂的?”
黑无常:“你师兄是普通鬼魂,连面见阎王的资格都没有,黄泉多岔路,并不是所有亡魂都能走到头,我们这样,也是为他好。”
“那我……”
“你不是普通亡魂,阎王爷特派我等前来迎接,请吧。”
怎么会这样,师兄头上的木塞没了,却忘了清醒后发生的事,记忆回到被妖怪吸走天冲魄以前。
黑白无常在木塞到我手后,立刻翻脸。
我还真想马上面见阎王,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无常邪恶地一抖链条,咧嘴笑起来。
如果它是正常的鬼,这样笑兴许没什么,可白无常是一个舌头很长的鬼,他的笑容,让我想起生前养的大黄狗。
大黄狗常常伸着舌头,咧着嘴,向我要饭吃。
啊,画面真有些辣眼睛。
白无常把师兄拉了一个趔趄,向前走去。
我见师兄怒目而视,顺了顺他胸口:“师兄,咱们就要投胎了,忍一忍风平浪静,你看他多像我们养的大黄狗。”
没想到,师兄竟推了我一把,冷笑道:“师弟,你可不是普通鬼魂,说不定马上就要脱离轮回成仙去了,我们这种普通的鬼,用不着你可怜。”
“师兄……!”
简直无法相信,师兄竟然会这样,他不是我师兄。
好心塞,突然很后悔,刚才师兄要和我在地府厮守一世,我为什么不答应!
你看!因为我抛弃了师兄,他都得精神分裂了!
在内心给自己一百个大耳光!
师兄撒气般继续说:“好师弟,我落到这个境地,也是拜你所赐吧?”
我想了想,道:“师兄,当年你被妖怪吸走天冲魄,可是我天涯海角寻找灵药,如今治好你的伤,你竟翻脸不认人了!”
不错,站在道德制高点,倒打一耙,是我的强项。
反正师兄刚刚魂魄聚齐,神志混乱,不如先诓他到地府再说。
我继续说:“师兄,那救你的灵丹妙药,让我从青葱年少一直寻找到如今这个岁数,日日盼你平安恢复,你错怪我了啊!”
师兄果然被我说服了,他眨着眼,有些怔愣。
我故作生气,昂首挺胸大步走开,将师兄抛在身后。
我与黑无常并肩走着,黑无常看看被铁链锁着的师兄,又看看我,严肃地说:“失礼。寻常鬼差勾魂,都用带有尖刺和铅坠的链条将众鬼锁成一串,掉进三途河中的有,走得慢被鬼藤抽死的有,黄泉路有黄泉路的规矩,鬼魂一定要由链子勾住脖颈牵着走。”
我问:“因为我有仙物护体,所以不用被勾着?”
黑无常:“大体上,是这样。”
我:“如果将这木塞给师兄,你们可以放开他吗?”
黑无常摇头:“不,他拿着木塞,也是普通鬼,也要被勾着走。”
师兄突然想到什么,对我喊:“不对!说是为救我,怎么我醒了不是人而是鬼呢?你骗人!”
我方要开口,黑无常转身道:“小鬼,你脖子上配这样高档的链子,牵引使是我们黑白无常这样高层次的地仙,能完好无损地走到地府,可都是托你师弟的福,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说罢,白无常一转链条,链条上渐渐生出银光倒刺,扎得师兄大声哀嚎。
我忙道:“意思意思!意思意思就好了!”
唔,方才黑无常叫师兄“小鬼”,之前师兄头顶有木塞,他们叫他“兄台”,后来木塞没了,态度就变了,果然有一技之长傍身,连鬼都高看一眼啊!
师兄被扎过一下,老实多了。
但,师兄看我的眼神,怎么好像扎他的人是我,与我有弥天大恨呢?
我觉得心在滴血。
黑无常用肩膀搡我一下:“兄弟,刚来阴间的鬼都带着些人性,它们不敢与强权作对,反倒仇视那些与它们差不多,却过的比它们好的鬼,他不是你师兄,看开点。”
我望着手中木塞:“我师兄的仙气没有了。”
黑无常拍拍我,以示安慰。
师兄一路瞪着我,我们一行鬼终于走到阴曹地府。
我松了口气,耐心对师兄说:“师兄,刚才是骗你的,你莫怪罪于我,我会去面见阎王,让你不再做小鬼。”
师兄依然骂道:“骗子!小人!罔我倾心相待,引你修行,你竟害我!”
我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师兄:“是!我对不起你!师兄,我去求阎王!你等等我!”
我被师兄大力推开,扬手赏了一记耳光。
不懂为什么,师兄打我,我竟觉得甜蜜。
师兄还要打我,被白无常紧紧拉着,寸步难行,他喊:“你怎么不下拔舌地狱!”
我没骨气地哭了:“师兄,你等我。”
阎王爷高高坐在高阶之上,像个巨人,不,巨鬼。
他翻了翻手里册子,声如洪钟:“嗯……仙人遗孀,前世积德,今生圆满,可以成仙了!”
我跪在地上,猛地抬头:“陛下?”
阎王笑道:“小仙友,快起快起,你还有什么心愿?”
我顾不上自己,依然跪着说:“陛下,殿外之人是我师兄,与我一同刻苦修行,希望他也能成正果。”
阎王想了想:“你师兄……?呵呵,他可不是你师兄,他的仙缘微薄,成不了仙。”顿了顿,又道:“不过,他沾了你的光,却可改一改本命,轮回几世,一切也未可知。”
我叩首,大声道:“多谢陛下!”
阎王笑容和善,居然亲自走下高阶,扶我起来,“小仙友,凡人死后直接成仙的可不多见,待会照一照三生石,拿好你的木塞子,要记住,这可金贵的很哦。”
我心中全是师兄:“陛下,我师兄……”
阎王推推我:“去吧。”
我又问:“陛下,方才您说我是‘仙人遗孀’……”
话还没问完,我就被推到后殿,站在了三生石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