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世界之净世卷》暮色枯荣

64、第六十四章 续命……

　　这时，天光早已暗淡下来，暮霭沉沉的墨云之中，恐怖的能量仍在酝酿和堆积……转眼之间，倾盆而至的密雨在狂风的裹挟之下，开始肆虐这片令人目眩迷离的红尘俗世之地。接着，闪电划破苍穹，炫目耀眼的威势，仿佛为早已愤懑不平的惊雷拉开了帷幕。它们纵情狂欢着，摩肩接踵般穿堂入室，发出喧嚣的爆响之声，将这里搅得烟瘴四起，满目疮痍。
　　“你奶奶的，老匹夫抗雷的本事倒是不错！”虚立其上的赤月喃喃咒骂，颇为不耐地嘟囔道：“臭小子功力太差，要是老主人在此，只需一道小小的霹雳，便大局砥定！真是差得太远，差得太远……”就在他有些懈怠之时，悠闲自若的法相动了，他们姿态整齐划一，从四方八面倏忽赶至，紧紧地聚合在一起，抵抗着愈加厉烈的天地之威。“贼厮鸟的功力不过马马虎虎，招式倒是看得令人惬意之极！”眼见众法相挥洒自如，徐徐有致地变幻着繁复的手印，竟于无声无息之间，便将连环而至的惊雷消散于无形，他不禁赞叹出声，随即又倍加觉得棘手，暗自思忖道：“四方四隅的双杀合门法阵，最为厉害的，便是没有固定的阵心，击其一方，自然引致群起而攻。想来要在一招之内，将其擒下，当真令爷爷煞费思量！”
　　“明明形势一片大好，月奴却神情踌躇，缩手缩脚，样子看起来甚为古怪！难道是……三心二意诀？对，定是被老敬的心法影响，五色迷离之下，看不破本尊与幻身的区别！”法阵外，少年心里暗自焦急，正欲另使神通，助器灵一臂之力，却见他忽地散去法身，露了那火焰环绕的墨色幽莲本相。“好，以目视之，不如以心观之！正所谓以心为镜，法观自在，以神为镜，造化万方！”少年拍手赞叹，心里却颇为狐疑，暗自嘀咕道：“赤月屡动真魂，恐怕绝非好事，还是速战速决为妙！”一念及此，他连变手中法印，驭使着威力沛莫能御的霹雳闪电，毫不留情地向对头劈去。
　　此刻，这朵飘飞曼舞、漆黑如墨的异卉，缓缓落于法阵之中，不疾不徐地生发着越加血红诡异的焰火，慢慢向四周围绕的十余道身外身法相靠去。“三心为本，两意为法，残叶风住，水逝镜花！”敬无瘦见对方变化过于邪门，已然神通尽出，将平生最为得意之学以二人同时使之，化守为攻，将那四方四隅之势变为两道八门金锁阵，一阵外御雷霆，一阵将幽莲团团围住，开始了惊天动地的搏杀。
　　法阵外，少年见对方变阵，也不及细想，左足向前一步，踏于坎位之上，双手各捏“天雷九霄”的法印，微一扬手，阵内霹雳同时落下，向两边分头击去。“了不起，虽然招法极尽其妙，却无半分剑拔弩张之态！”他见众生相手法变化莫测，劲力虚实吞吐，闪烁不定，不禁扬声赞道。而法阵之中，那柔至极处、反为至刚的“息风落叶”、“花开并蒂”、“静水汪洋”、“灵镜千幻”等神通，却被无对无匹，熊熊燃烧的火焰尽皆化为虚无。“老夫半招都未使全，竟然一败涂地……这……这是何种异火，恐怖、霸道，一至于斯！”敬无瘦目瞪口呆地看着身边被炙烤得扭曲变形的身外身法相，心里惊异莫名……
　　“住手！”只听得一声低沉断喝，那无可抵挡，燎尽世间一切的火焰才猛然刹住势头，有些迟疑地停了下来。“月奴，且退下吧！”少年盯着静寂诡异，缓缓漂浮的幽莲，接着说道。此刻，唯有他心里清楚，赤月一日内连翻以本命精魂与敌厮斗，已将那凶残暴虐的本性彻底激发，一旦处置失当，场面必然无可收拾。“十三叔曾说，这家伙本是上古制器大师“烈阳子”的淬火精灵，只因性情过于乖张，才被强行灌入净世阴阳钺的器身，以作惩戒。谁知后来世事变迁，辗转之下，竟然落入净世宗手里……”他心里不停闪念，云淡风轻地走将过去。
　　“‘离散’、‘烈风’、‘奋扬’……”漆黑如墨的幽莲静止下来，有些不甘地盯着少年不断跳动，恍若火焰飘飞的手指，仿佛思忖良久，才慢慢退出圈外。“敬神医，如今还有何话可说！”少年微微笑道，心里却是紧张到了极点，双手法印未曾有丝毫停歇，从“离散”起，一路不停地使到“分形”、“归虚”、“绝灭”至“炼魂”，正是“钧天离魂咒”的诸般杀神之术。
　　“你奶奶的，又败于这怪物的手下！”如此过得良久，见赤月法身显露，阴狠、锐烈地盯着自己，敬无瘦愤愤咒骂却又无可奈何地暗自回道：“老夫一招不慎，所以才……哎呀！真他娘的倒霉，输便是输了，自当履行承诺便是，忒多废话！”少年听了也不生气，星飞电闪般出得紫府，百忙之中，仍不停地拿赤月打趣：“月奴，今日你吸尽阴魂，想来小爷的精血已是不需要了？”“哪里的话，奴才奋勇力战所得，怎能克扣！”不知饱足的器灵，舔着嘴唇，鼓着眼睛大声回道。“呵呵！且先存在小爷这里，待你慢慢将那个……”“少来，这等没力气的话，奴才听得多了，老主子曾经也是百般耍赖，不讲廉耻！”两人一边斗嘴，一边各自回于本体。
　　及至方思羽睁开眼来，触目所及，不由得心中一阵慌乱。只见自己脚边，小丫头呼吸微弱，面色一片潮红，仿佛脱力昏死过去，环护在身边的二兽也各自受伤不轻，血糊糊的甚是狼狈，远没有平日那机灵、调皮的模样。不远处，毕理跟寰珠扑地而倒，而包成粽子一般的范西巷、明立二人，也是一动不动，生死不知。“也不过片刻光景，桥上的战斗竟然如此惨烈，其余人等恐怕尽皆被老敬擒了吧？”他刚想到这里，便见到对方提着一众被俘的少年回于桥面。
　　“梅师，兄弟们此次吃了大亏，可不能算完！”“正是，这肥厮下手也太过狠辣，连仙儿师妹跟寰珠丫头都不放过，真他奶奶的不要脸！”方思羽听着七嘴八舌的愤愤之语，自然不好再行推波助澜，只得拱手对敬无瘦道：“阁下辣手摧花，弟兄们口舌如刀，也算两厢扯直，还请立即为大伙儿疗伤才是正理！”旁观之人听他如此说法，心知双方罢斗，定然是功力通玄的梅师赢了，也不便再行相骂，只得呐呐无语地心中暗想：“也罢，待兄弟们伤势复原，再作打算！”
　　被称作“残血鬼仙”的敬无瘦出手疗伤，自然是立竿见影，神妙无方，除了众人所受外伤需要些时日恢复之外，其余旋转闪挫、经脉耗损或是血行阻滞等症，立时松乏了下来。“死胖子，快些将我的宝贝还来！”璃仙儿一待清醒，便立时叫嚷起来，眼睛却对着心上人不停打量，欣喜之意，无须言表。方思羽见状，也是大感庆幸，正待开口向敬无瘦致谢，却见对方看着倒地不起的范西巷，微微摇头，脸色甚是忧虑。
　　“前辈，老范这……这伤势怎样？”敬无瘦见他动问，并未回答，只是不停地摇头，神色间似乎颇为不解。“小羽，范先生刚才便说起什么身殁道消等丧气话，我们还以为他见斗不过对头，心生死志，信口胡说而已！难道那时候便已经不行了……”璃仙儿在旁连忙说道。“不会，不会！老范纵横江湖这么多年，怎会如此弱不禁风，定然不会有事，对么？敬神医！”方思羽此刻心里大急，只盼对方点一点头，总算还能有点希望。毕竟，在他的心里，一直将范西巷既视为半师，又视为可以手谈的亲近朋友。“既然范先生魂归极乐，为他报仇雪恨才是眼前大事。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该拿这死肥猪怎样？还请梅师示下！”一众少年尽皆眼含热泪，在旁高声叫骂。
　　如此过得良久，一直蹲着的敬无瘦，缓缓摇了摇头，盘膝坐将下来，伸指在虚空中写道：“魂顾魄归，心灯续命，可以勉强一试！”随即见众人露出迷惘之色，又写：“老范此刻魂飞但魄却未散，可在七日之内，以心灯诱其执念，再以添续之术使其魂归道身！”“执念？范先生临死之前，仍旧念念不忘的登临神术，不知算不算得他的执念？”璃仙儿口快，在旁连忙问道。敬无瘦点点头，随即写道：“执念也还罢了，心灯照耀于幽微之间出入无拘，才是至关重要的一事，老夫便是为此头痛！”
　　“前辈，你意思是只要有人点亮心灯，便能施展法术，为范兄续命对么？”方思羽看到这里，不禁暗叫侥幸，颇为欣喜地笑着又道：“在下不才，算得是略通此道，咱们立时开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