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世界之净世卷》暮色枯荣

54、第五十四章 妙可……

　　眼见一众坏小子肚里暗笑，表面装作一副历经情海，见惯不惊的样子，方思羽早已是臊得满脸通红，只好支支吾吾地自行解嘲：“君不见河东狮雌威一展，遍及宇内么？佛曰，以身饲虎，修慈悲无我，证欢喜大道！今日本师者以耳饲狮，解苍生危难于倒悬，也算得一件善举！”此话一出，余者尽皆懵懂，正回味之时，又听他肃然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善哉、善哉！世人憨愚，不知金刚经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唉……”这一声长叹，余音绕梁，悲天悯人之意立时将这帮贫嘴弄舌的学生镇住。只听得明立赞道：“以梅师旷世之绝学，师娘自然是……那个……挡车，却能将扭耳驯夫大法推己及人，如此慈悲为怀之超然气度，实为我等楷模啊！”素来焦不离孟的兆庆儿立即跟进，又是好一番洋洋洒洒、天高海阔地大拍马屁……
　　璃仙儿在一旁正微醺于“师娘”的尊称，没来得及细思“河东狮”何意，只觉心上人俊朗风流、妙语连珠，瞬间便将这尴尬之势立解，不由得暗自发愁：“唉！倒霉蛋满腹经纶，却又面如冠玉，一表人才……姑奶奶岂非要担足一辈子心事？”正自怨自艾之际，听得连玄姬对云老笑道：“少年巧舌如簧，小公主外强中干，显然难以匹敌！”“你以为人人都像陈夫子那个锯嘴葫芦，惜言如金么？”云不异笑着打趣，上前将一众学生驱开，拉着方思羽向客栈而行。
　　几人刚到帝王阁院外，便听得寰珠等众女在里面人仰马翻地笑闹。瞬间，梅宝儿风一般杀将出来，围着他们欢快地打转。“照夜玉狮子，绝世灵兽，寰宇中的大力尊者王！”兴奋得自言自语的连玄姬一把将小狮王抱起，仔仔细细地端详许久，竟惊呼道：“三睛彩玉瞳，七绝燕行爪！这可是极品中的极品呐！千万年来，如此纯正血统的狮王，怎会现身尘世？这难道是圣王光降，廓清寰宇，冥冥中自有天意？”云老见她脸色奇异，连忙将其让入院内，待几人坐定之后，连玄姬竟抱着梅宝儿绝不撒手，秀美的脸上满满都是欣羡之色。
　　“狐儿呢？怎地作怪躲着不出来见人？”方思羽张眼看了半天，没见狐狸那金红色的身影，不禁随口向寰珠问起。“公子爷，它刚刚还在这里跟梅宝儿厮闹，一转眼不知钻到哪里野去了？”说罢，便带着众侍女到处翻腾、寻找。冷眼旁观的连玄姬微微一笑，左手捏个法诀，轻启朱唇，曼声道：“同宗造访！小妮子也太过眼高于顶了吧！”“九尾风月狐，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少来惹我！”只听得狐儿尖着嗓门，在远处回应。小狮王见狐狸对妇人不甚买账，从她怀中急挣出来，涌身跳到地上，口里“呜呜”地怒吼，眼看瞬间便会暴起伤人。
　　方思羽见二兽剑拔弩张，一致对外，不由得有些好笑，朗声道：“连前辈远来是客，这般凶凶霸霸的是何礼数！”“爹爹你不知晓，那婆娘想将我掳走，忒是心眼极坏！”“婆娘？我可是你七姨，真是没大没小的妮子！”笑颜如花、娇躯乱颤的连玄姬，没好气地回道。璃仙儿见狐狸站在远处兀自牙尖嘴利地嘀咕不休，只好与寰珠等众女过去又哄又劝，待得良久，才陪着不情不愿的狐儿回到帝王阁内。
　　“小妮子，终于肯见我了么？今日便当着大伙儿的面，评评道理，看是我这个七姨不对呢？还是你的不是？”方思羽见狐儿躲躲闪闪，心知定有蹊跷，连忙笑着岔开：“连前辈，你不也说过，它毕竟年幼，且蒙智未开，难免失了上下尊卑……”“少年人，我们狐族千万年生生不息，并非毫无缘由，阁下既然与它亲厚，且请寻一间静室，我慢慢与你道来！”众人见连玄姬如此言语，心知所言之事不足与外人相道，纷纷扭扭捏捏地散去。方思羽心下惶恐，暗自沉吟不语，他的身旁，自然是亦步亦趋，一直惦记着厮杀的小狮王。
　　璃仙儿与云老走出去不远，便踌躇起来。沉思稍顷，她有些担忧地问：“云世叔，你说小羽他们会有危险么？瞧老太婆那横蛮的样子，会不会动粗啊！”“动粗？呵呵！决计不会，她可是你太爷爷年轻时候的红颜知己，不看僧面看佛面，断不会与年轻一辈为难的！”云不异乐呵呵地回道，心里却是偷笑：“老太婆？风月九曲仙可是这界系鼎鼎大名的绝代美人，小公主竟说她是老太婆！璃王要是听了，非急得红眼不可！”“不行，我还是留在这里，云世叔自便！”璃仙儿嘻嘻一笑，转身蹑手蹑脚地走开。云不异心知她要去偷听壁角，不敢再行劝阻，只得匆匆向外行去。
　　帝王阁内，庆隆轩旁的问道精舍，便是一处极为幽静的读书、炼丹之处。闲暇时，方思羽常常来此，走马观花地翻阅一些风土日志或奇闻趣事，是以肚里的狗皮膏药常常层出不穷。二人坐定之后，连玄姬闭目沉思，良久未发一言。尾随其后的狐儿却耷拉着脑袋，显得甚是沮丧。
　　如此过了很久，才听得连玄姬叹道：“小妮子，就算昊天帝对你娘亲有不当之处，你也没必要离群索居，这些年来，定是遭了不少罪罢！”见狐儿歪着脑袋不愿回应，她只好尴尬地对少年解释：“她的父王，便是统领十方世界，亿万狐族的昊天大帝，也是我的大兄长。”“既是血亲，一切分说开来，便天下太平，呵呵！”方思羽嘴里敷衍，心中甚为惊奇：“丑八怪没想到竟有这般来头，身份大是不凡呐！”正猜想间，却听得狐儿尖声辩道：“以爹爹的人才，自有了仙儿姐姐之后，可曾去惦记其余女子？我虽然年幼，也是娘亲万年精血孕育而成。自出生起，便见她老人家永远形单影只，日日垂泪。可父王呢？置身于燕瘦环肥当中，整日乐不思蜀，以至于娘亲……后来……就……”方思羽见狐儿悲泣，忙伸手在她头上抚慰，小狮王也挨身过来，口中低吼不休。
　　半晌，又听得连玄姬幽幽道：“你既然知道大嫂孕育万年，如何能够责怪那久旷之身的父王？妙可儿，且跟七姨回到族中，便有何种烦难，我一力承担便是！”“好一个久旷之身，七姨也太过强词夺理了罢！娘亲还没我时，父王便已经娶了百余房王娘，如今想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老人家真是血脉丰厚，子嗣延绵，不多我这个没人痛惜的无用小狐！”她说到这里，有些决绝地抖动长毛，断然道：“我连妙可自遇见爹爹那天起，便立下血誓，与他生死相依，祸福与共！如今再得梅宝儿和仙儿姐姐视为家人，更是对昔日的族中冷暖，不放在心上。七姨休要再行劝说，我早将自己在狐族中扫地出门了！”“说得好！便是这般生死相依，祸福与共！”狮王忽地仰天怒吼，其势雄姿英发，甚为傲岸！
　　“哟！这便要动手了么？外面那个偷听壁角的小丫头，还不进来帮忙！”笑得柔媚万端的连玄姬忽地扬声道。“嘻嘻！只是路过，怎能算得偷听！”璃仙儿笑吟吟地闪身进来，手腕处螌岚胥祖令血光大盛，眼见一言不合，便要毫不分说地破脸动手。
　　“强行放对，姑且不论输赢，总归于理不合，到时候弄得狐儿里外难做，又有何益？”方思羽见连玄姬眯着眼睛，笑得愈发灿烂，心知便是一拥而上，也必然大败亏输，但情急至此，又断然不能袖手不管，只好肃然躬身道：“连前辈且划下道儿，小子一力承担便是！”“听说阁下在论道十局中，力挽狂澜，连败定远侯、范桴怪和痹贤上师三人，虽有取巧之嫌，想来也有些真实草料！不过嘛，妾身要是今日伸量于你，难免被那些狗腿子笑话我以大欺小。这样罢，以三月为期，到时候我也弄几个天葬山的徒子徒孙过来，贵我双方便在历山学社的演武台一较输赢如何？”说到这里，她瞄着狐儿笑道：“妙可儿，输了可要跟七姨回去，千万不能耍赖哟！”“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大不了我一家四口统统去你那里做客！”璃仙儿口快，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方思羽见事已如此，也跟着点点头，郑重说道：“如仙儿妹子所言，小子专候天葬山的众位道兄莅临！”
　　“七姨定然要将那四位历经‘三生劫’的‘亢天七情狐’带来，以爹爹那身功夫，岂非照面之下小命玩完……”狐儿闪念间，尖声晒道：“以倾巢之力，欺负一个谦谦君子，不愧是手段变化万千，心眼玲珑剔透的风月九曲仙，当真好大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