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世界之净世卷》暮色枯荣

52、第五十二章 三生……

　　翌日清晨，早早便来到帝王阁的璃仙儿见少年迟迟不愿起身，也不敢扰他，蹑手蹑脚出得房来，细细吩咐寰珠一番之后，便逗弄狐儿道：“你爹爹如今已是云英待嫁之身，少不得给你两个找来无数娘亲，以后的日子嘛……呵呵！想想就万分头痛……”说到这里，她不由得掩嘴嗤嗤发笑。“仙儿姑娘说得对极，昨日我见有些人打翻陈年老醋，整夜苦思无对，甚为同情。本想……唉！算了，不说也罢！”“老醋，那是甚的稀罕玩意，待本仙宝吃完这头小鹿，也去研究一番！”狮王见狐狸答非所问，有些懵懂地从旁接口。
　　璃仙儿听了，俏脸笑得愈发灿烂，转头对寰珠道：“三色的‘三生石’为上品，五颜六色想必无甚大用。得空时，你且拿去炼制饰物，看看有何特异之处……”“极品！那是极品！如此暴殄天物，岂非罪过！”正埋头大嚼的狐狸急呼，随即紫色的眼珠朝四周一扫，低声道：“仙儿姑娘冰雪□□，姿容绝世！岂是围着爹爹身边的那些花花草草能够相提并论，以后这等区区俗物，权且交给……”正当它鬼鬼祟祟，一力承担之时，却听得那懒洋洋的声音蓦地响起：“世间万灵，狐狸至狡，又兼脸皮极厚，满肚子馊臭坏水，万万不可被其所惑！”“是么？与阁下相比，狐儿却是雅量高致，清流一品……”小丫头瘪瘪嘴，眼风扫着贱兮兮的方思羽微晒，随即便恼怒地娇嗔：“狐儿、梅宝，待将这倒霉家伙嫁出去之后，你两个便跟着我罢！”
　　“糟糕，糟糕之极！想必昨日众人恭贺之时，沐雪几个小姑娘的孟浪之举，被其看在眼里，今日这关口必定难过……”方思羽一面反复思量，一面嘴里嘟囔，见璃仙儿板着俏脸，不为所动，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咬牙转圜道：“厚脸狐狸，你如何惹得仙儿妹子不快，还不从实招来？”“某些人到处欠下风流债，还强装无辜，妄图往小爷身上泼脏水，当真可笑！”狐儿在小丫头身边挨来擦去，毫不容情地尖声反击，壮甚同情的梅宝儿摇摇狮头，斜眼望着他，嘴里低吼：“还不赶紧向温柔善良，天下无双的仙儿姑娘赌咒发誓，争取从宽处理。否则，倒霉蛋的美名传遍天下，那才是糟糕之极，哼哼！”“你奶奶的，今日被两个小东西摆了一道，形势愈发雪上加霜……”方思羽心里想着，口中却肃然长叹：“唉！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青青子佩，悠悠我思！”说完，便转身回得房内，竖起耳朵听外面动静。
　　“公子爷的话文绉绉的，好有学问哟！”映雪笑眯眯地低声称赞，掩嘴偷笑的玉书柔声道：“那是当然，不然小公主哪会如此倾心？”话一出口，被寰珠白了一眼，连忙低声掩饰：“咳咳！公子爷不梳洗么？怎地躲了进去？”
　　对于众女的调笑之声，被忽悠得柔情蜜意的璃仙儿却是置若罔闻，半晌才低声问起：“狐儿，那些‘三生石’可有用么？”“自然有用，待本仙狐用内火将之炼化，再辅以秘法吞吐，结成金色九转的内丹之后，才算是功德圆满！”狮王见狐狸捞到便宜，也挤过来谄媚地说：“娘亲，以后都是一家人，还有何稀罕宝贝，一并拿出来赏鉴、赏鉴！”小丫头听得满脸娇羞，捂着脸再不说话。巧笑嫣然的寰珠在旁迭声夸赞：“梅宝儿嘴巴好甜，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听说不日内要运到一批珍禽异兽，皆是大补之物……”
　　“兽不要脸，至尊无匹！两个丑八怪竟毫不分说地将小爷贱卖了！”心里暗自咒骂的方思羽不禁摇头苦笑，心里对璃仙儿的那份痴情倒是颇为感动，暗自思忖道：“小丫头对我的情意，方某岂能不知，只是南宫姑娘却又如何？”随即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有些羞惭地想：“香饽饽么？即得陇、复望蜀，当真恬不知耻？”想到这里，他整整衣冠，踱步而出，嘴里自言自语道：“火焰冰心泪的事情尚未了结，眼看时限将至，妹子陪为兄走一遭如何？”随即，也不管璃仙儿是否在听，絮絮叨叨将宝鞭儿的来历说了。“这东西在传说中便是稀罕至极之物，除非有大机缘、大遇和，否则要将之找到，无异于……”“估计真见过此物的人很少罢？”“寰珠姐，真有这东西么？”璃仙儿皱眉听着一众侍女悄声议论，心里不禁暗自发愁。对于火焰冰心泪之名，她虽年纪幼小，但家学渊源，倒也算略有所知。据族中古谱记载，数万年前的灭世一战，便出现了九件毁天辟地的至宝，称为“一泪”、“二器”、“六灵”，而火焰冰心泪只不过是炼制“昊天泪”的其中一物罢了，至于其中的太禅钺、究极玉虚塔以及六灵之名，却无甚详细记载。
　　“太爷爷说过，异宝现世，必遭天谴，天下至此刀兵动荡！可小羽来自异系，算得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如何会发端在他的身上？”兀自苦苦思忖的璃仙儿，总觉此事太过怪异，心下彷徨无计，半晌未发一语。方思羽见她脸色郑重，也不敢多作催促，只是缠着狐狸问起“三生石”的奇妙之处。只听得狐儿尖声道：“三生石么？对于其余众灵也还罢了，无非是能够吸收其中的五行属性而已。但对狐族却是有大用处，所谓九转玲珑心，便是在此种玉石上，历经万年根植，称为石上开花，玲珑九转！”说到这里，它见方思羽傻愣愣的不知所云，便怪笑道：“以火炼之，将精血植之于上，日久石上开花，花开结果，便是九转金丹！懂了么？”“这等麻烦，听来无甚大用，跟另一种异宝相比，可谓差之千里也！”狐狸见方思羽言之凿凿，好奇心大起：“你且说来听听？”“十八转丑八怪厚脸皮，听说过么？”
　　“小…小羽，当真要去么？我看倒不如将鞭儿还给人家……”璃仙儿忽地期期艾艾地插话道。“小妮子今日却是怎地，如何没有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刁蛮个性？”微觉奇怪的方思羽暗想，良久才柔声道：“我等先看看再说，如此食言而肥之事，总归要当面论个清楚吧！”“呵…呵…呵！公子爷磊落，即便不能完成约定，赔礼致歉一番总是该的！”长笑声中，从外而入的云老大袖飘飘，意态豪迈地说道。“也罢，今日便去会会对方，瞧瞧有甚结果！”璃仙儿见他二人态度决绝，只好断然应承道。
　　不一时，三人到得目的地，云不异左看右看，心中有些惊异地问起：“就是这家店么？”“断然不会错，市集东首往下数第七间，斜对面便是纱律殿！”方思羽一边回答，一边在店内左右张望，心中也觉古怪。“那卖兵器的黑脸老者呢？如何半晌也未见有人出来招呼？奇怪了，以前铺架上摆满了各色兵器、法器，今日怎地空荡无物？售罄还是换了店家……”他心里寻思，正待高声问起，却见里面疾步走出一个青衣妇人来。“尊客有何需要，但讲无妨！”那妇人约莫三十来岁年纪，虽脸色蜡黄，相貌平庸，话语间却是颇为得体。“敢问店家，以前卖兵器的那位老人如今却在何处？”璃仙儿抢先一步问道。“如无向来因，怎有今日果！我观姑娘与此事无涉，何必喧宾夺主！”妇人眼睛在方思羽身上扫来扫去，却不作答，只对三人拱手道：“尊客远至，且请里间奉茶！”
　　待得三人入内坐定，妇人始道：“尊客面色疑惑，言未行却虑先至，自然是所谋难成，想一探究竟罢？”也不待几人回答，又自顾自说道：“器灵血誓，择主随之，恐非想断便能了断的。外子日前将‘驭兽轩辕鞭’交与这位少年，自然是有深意。所谓百日之约，能践行固然是好，如未能达成期许，再多几个百日又将如何？”听得此言，方思羽略一沉吟，躬身道：“前辈高情厚意，小子感沛莫名！只是仓促之间，千头万绪，恐难如愿完成约定！”“既如此，你今日且先回去，待外子归来，自当相访！”妇人笑吟吟地说道，语气间竟听不出半点好坏。方思羽见事不偕，又云山雾绕地傻坐半晌，便欲追问老人归期，以定行止。谁知那腰间软鞭却忽地腾身而起，如枪似剑般对着照壁刺去，只听“嗤”地一声，宝鞭儿没入影壁，只眨眼功夫，竟带出一串花花绿绿的兵器出来。
　　云不异盯着愈加昂扬、澎拜的软鞭，见鞭身瞬间粗了一倍有余，冰蓝蓝的更加璀璨夺目，不禁讶然道：“以器养器，法器进阶的化生之法，贤伉俪果真出自‘连绵起伏山无定，万兽法天始归宗’的天葬山！”说到这里，他站起来拱手肃然道：“敢问高贤，贵宗门‘风月九曲仙’连玄姬与家主有旧，不知……”
　　“三生灵石初定盟，问道勘天会有期！一别经年，难得璃老儿还记得旧人之约！”柔声细语的妇人展颜一笑，蜡黄的面容竟于倏忽间变得几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