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世界之净世卷》暮色枯荣

43、第四十三章 斗技……

　　它扑腾一会，停下来弓身顾盼，凌厉傲慢的目光扫视全场。偶尔，口里低哮两声，长尾慵懒地挥舞着，便算是回应对手的挑衅。那盘旋环曲，扶摇直上的黑龙，恼怒地仰天厉啸，发出更加凛冽的威势……
　　“好一手阴阳逆行，心神返照！痹贤何德何能，竟蒙城主亲自出手相邀！”两人互相恭维，却是心法、神通尽出，元力形成的光盾将四人罩于其中。时而，黑雾缭绕，肃穆深沉。时而，五彩斑斓，晶莹灵动！力量交织撞击，攻守相据，斗得难分难解。
　　“城主回手三三，算得中规中矩的着法！对方下一手同样会抢占大场……这般老实应对，接下去的形势，太过考校中盘格斗的功力……”看到双方的第一手，未雨绸缪的方思羽心中暗想。果然，昨日神念被斩的范西巷，单掌一引，乌玉便气合般落在对角之上。“翩然物外，蹈虚弄风，行雷布雨，逍遥玄同。这天外天心法讲究不着痕迹，切忌像你这般张势作架，那便落了下乘……”想到凌晨的传功之言，他不由得暗道：“这厮元神受伤不轻啊，虽然看似举重若轻，功力雄浑，其实装腔作态，早露了怯！”
　　之后，目注棋盘，思忖良久的他，仍是拿不定主意。盘面虽只寥寥数手，作为棋力高过姬黯的方思羽，却要想法对棋势加以引导。“如今只有先行在角上将水搅浑，于乱战中尽量争取脱先他投的机会……只是我在三四位上一碰，对手必然借势板头。这下一着便事关棋局的走向，万一城主强行扭断，要捞取实利，岂非作战意图落空，这如何是好……”他看着天元上昂扬作态的黑龙，竟有芒刺在背之感。
　　场中少年见金衣宽袍、风度翩翩的羽师，静坐半晌，却未如昨日般潇洒应对。尽皆有些奇怪，纷纷议论道：“莫非梅师又在急思泉涌，准拟布下陷阱，一举将其击溃？”“赢是赢定了的，无非在考虑如何赢得更加漂亮一些！”“盘中虽只三手，他老人家庙谟独运、算无遗策，早将序盘、中局、收官的诸般变化，在脑海内反复应证……”“你如何晓得？难道一日之间，竞得羽师青眼有加，传授了一二……”“这话也算有几分道理，昨日兄弟回去后，心情激荡，缅怀梅师对敌风采，不禁心向往之！于是，竟夜研读那两局棋谱，总算略有小成……”
　　众人窃窃之声千奇百怪，也有兀自品评衣貌的：“哎呀，我等以为羽师为了口彩，今日必定身着白衣，却未曾想他老人家竟换了这帝王威仪的紫金袍服！”“梅师天日之表，仪态端严厚重，自然会在最后一战中，着盛装以示敬天法祖之意！”“是极，我今日一早也沐浴焚香，拟斋戒七日……”“臭厮你莫搞笑了，昨晚你双足朝天，熏得我等头昏脑胀，辗转反侧啊！”
　　正当大伙有些懈怠，台上少年动了，他弹弹额头，又挠挠青丝，再次陷入长考之中。众人的心跟着他的动作晃晃悠悠，见仍旧没有行棋，不由得通通吁了口长气，纷纷笑道：“梅师举手投足，皆为我等表率，这小小的一个动作，竟弄得兄弟的心扑通乱跳，不能自己……”“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啊！到现在都还未平复……”大家正说得高兴，不知谁突然放了个响屁。这声音悠然作怪，循环往复，正当众人齐齐怒目寻找之时，屁响却戛然而止。
　　瞬间，场中静寂无声，随即便爆发出哄堂大笑。笑声中夹杂着：“哎呀！臭死了！”“是谁，怎地如此不检点？”“太过有辱斯文，快将那厮拖出来斩……”“浣虎儿是你么？”“是你爷爷！你奶奶的明立……”也有不为臭气所动，神游太虚的：“秋霞姐，你说我郎君为何一颦一笑都是这般……唉，完了，妾身此生休矣……”“沐雪，你也莫心心念念郎君了，没见仙儿丫头早占得先手？”“紫烟师姐，你便说什么都是没用，我生是方家媳妇，死是方家鬼魂，如此而已……”“嘻嘻！现在便开始你争我夺，你说咱们雪岭双株要不要插上这么一脚？”“家姐真是善解人意，这般俊俏郎君，必须搂在怀中，香上一香……”
　　眼见查找半天，人人都是一副无辜受累的样子，大伙俱都好笑。正拟放弃寻找事主之时，那古怪的屁声，又开始连环响起……“啊，是辉月师兄抱着的小狮子在放！”“这不是羽师眷养的灵兽么”“梅师爱宠，放屁都这么与众不同，呵呵！”“辉月兄身陷屁阵，竟面不改色，当真有些……”一旁的狐狸听了，吱吱尖叫两声，那饱食终日，呼呼大睡的狮王，便懵里懵懂醒转过来。随即，它轻盈跳下，到处东躲西藏，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应：“吃得多了点，偶尔闹肚子罢了！”众人见它模样乖巧，体态圆滚滚的甚是可爱，哪会计较，俱都放下心来，均想：“总算找到凶手，还我等众人之清白！”
　　听到碧髯狮的叫声，台上少年不禁暗自好笑：“丑八怪成日死吃憨睡，这回当众放屁，可谓糗到姥姥家了……！”“额，对了，这黑龙、白虎都是玄功幻化之物，终是少些灵性！我何不将碧髯狮弄上去，岂非如臂所指，正好用那无往不利的三十几计！”他想到这里，心中默念口诀：“法心自然，幻化无极，神驭天地，大道归一！”也未见他如何动作，围绕着他的白虎竟抖身化为狮王，其中一只猛然扑在三四位上，与近在咫尺的黑龙相互怒目而视……
　　“呵呵！城主当真好福气，竟收得这般佳弟子，连玄天战狮王都搬将出来，岂不是存心要我这把老骨头好看？”痹贤浅笑吟吟，定睛将少年望着，目光中大是奇异。“能够随手幻化姬黯的元力凝炼之物，这份功力定然不俗？瞧他年纪不过十来岁而已，难道还强盛功力通玄的老家伙么……昨日灵斗，连自负狂傲的范桴怪都栽了大跟斗，恐怕……”他正暗自揣测，姬黯却笑道：“想倒是想，只不过羽师早便功参造化，青出于蓝，我哪有资格做他的师尊！”“城主说笑了，弟子永远都是弟子，没有城主，哪有小子今天！”听得二人夸赞，方思羽连忙躬身回话，神情间毫无矫作之态。
　　此时，盘面形势两分，双方各占一角，但鹭玉所化的白虎和狮王相互辉映，将那昂首狂啸的黑龙比了下去。这一番元力斗技，明显是历山学社占得先机。四人之中，老脸微红的范西巷，本想强行运聚玄功，挽回颜面，但虑及接下来的争斗必然更加惨烈，只能摇头作罢，将心神用于楸桴之中。
　　如此变起倾饿，只看得台下众人热血沸腾，齐声高叫：“狮王威武！狮王威武……”刚刚出丑的碧髯狮听了，立马精神百倍，围着台边滴溜溜地疯跑，口里吼着：“王者，王者！”立即便有好事者过来，笑嘻嘻地说：“狮王八面威风，放屁都是惊天动地，别出心裁！让学生们佩服得五体投地啊……”“这可不是普通的…排泄…呵呵！那个内气，应该称为胜气或是胜屁，较为妥帖！”“以屁胜之，善之善者也！”听得头晕脑胀的璃仙儿忍俊不禁，扬声招呼：“梅宝儿，还不过来！”狮子在一片歌功颂屁声中，狂奔而至。寰珠一把将它抱住，眉花眼笑地说：“小爷，这下你可是威名赫赫哟！今儿回去，两只灵鹿够吃么？”“你喂猪啊？没见它吃得……”掩嘴而笑的璃仙儿，终究没把最后两个字说出来。碧髯狮却厚着脸皮，洋洋得意地低吼：“便是三只小鹿，也不过刚够我塞牙缝而已，没的这般小气……”
　　二人正跟狮王笑闹之时，盘面中连续走了好几步。只见痹贤硬扳，姬黯并未扭断，而是往下连扳，奔着中腹行去。范西巷强行叫吃三四位上那子，方思羽硬生生地将头挺出……一时间，楸枰上风云变幻，双方又到了局部抉择的时候。
　　“如在二五位贴，老家伙势必强行一曲，负隅顽抗。到时候，桴怪只需将断点粘牢，少年便无回天之力……”不停计算的痹贤，胸有成竹地将棋落定。却见盘中三头狮子尽皆动作一模一样，狮尾往左摇四次，然后接着又向右摇三遍，反复不停，口中吼叫之声也是四长三短，然后便见到姬黯装模作样地考虑一番，将白虎引于四三位上。“呵呵！少年真是神乎其技，竟能指挥狮王使奸弄鬼，如此岂不成我二人对他一人……老范楸桴技艺本高于我，却又无法施展神通，到时候各走各的，恐怕不妙！”欲待扬声指责对方作弊，又觉跟规则未曾冲突，反复沉吟良久，他哑声道：“羽师思路缜密，谋定而后动，手段更是千变万化，老夫佩服啊！”
　　听得此言的范西巷微一沉吟，心知对手耍诈，暗想：“臭小子昨日摆我一道，老子至今都未明白个中缘由。目前只能且行且看，将先手之利占住，再作打算！”随即，他便将四四位的棋筋动出……